第16章
自诩有些音乐天赋，有事没事喜欢在熟人面前展示自己音乐造诣的徐万安也不卖弄自己了。
他现在特别想和顾然分享下他的激动。
已经步入中年的他事业有成，早就在这混乱的娱乐圈里练就了一副风轻云淡的铁石心肠，徐万安觉得自己虽然不至于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吧，但是放眼看去，娱乐圈也没什么事值得他真心实意的动容了————事实证明，他觉得只是他觉得，让他掀起眼皮心里只哦一声那是因为事不够大。
在自己办公室呐喊过几次，和助理叨咕了好几遍的他现在还是无法抑制自己想要和顾然唠叨的欲望。
他嫌弃过后立刻指挥顾然：“你把弹幕打开。”
打开弹幕的顾然立刻就知道那里不对了。
太干净了。
他平时看视频基本不开弹幕，因为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太爱发弹幕了，一开弹幕，屏幕立刻被密密麻麻的留言占据，根本看不见视频。
可是现在视频上面却一条留言都没有。
要知道，《欢乐一夜》的观众大都是年轻人，习惯用手机收看节目，也喜欢在网上留言发表自己的一些言论，《欢乐一夜》昨天九点半就播出了，再不济也得有几条留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光秃秃的。
顾然这样想着，留言突然一下子了涌出来，把屏幕都给遮上了。
他心思一动，把时间拉到最开始，然后暂停，往后拉几分钟，再暂停，再往后拉几分钟，终于了解了为什么徐万安会那么激动。
在视频一开始播出的时候，就有骂应宴的弹幕留言。
“我不看《欢乐一夜》，今天来看就是专门为了骂应宴的，应宴出来一次，我就骂一次。”
“应宴滚出音乐圈。”
“《欢乐一夜》怎么把应宴给请过来了？跟这种人讲什么信用。”
“人品败坏的骗子，全身上下也就脸能看了。”
“脸能看？？大家看看他假笑的样子，真恶心！！”
“哈哈哈哈，别这么说，五百一夜至少我是愿意的。”
到应宴回来，下场不玩游戏的时候，弹幕骂得更厉害了。
“我就说他装是吧？刚刚还笑着呢，现在就受不了了，发脾气了。”
“简直呵呵了，自己现在什么处境自己不知道吗？他还有脸耍大牌？”
“人家都经纪人可是徐万安，能不嚣张吗？”
“老徐真是老了，眼光不行了。”
“论眼光，老徐能比得上赵爷？”
“张哥就是太善解人意了，他还不舒服？长眼的都看得出来应宴在装！！”
弹幕上面偶尔闪过两句夸赞应宴的留言。
“我，我怎么突然觉得应宴变好看了？ ”
“好像突然间换了一个灵魂似的，气质好好啊！”
“对他厌恶好像突然少了那么一点点。”
这些留言很快被弹幕大军给镇压了，甚至还有一些牛鬼蛇神躲在网络背后喷恶臭发言。
“现在的小姑娘，看人就只看外貌，真是肤浅到不行。”
“就是，男人啊，重要的还是人品，现在的女孩爱慕虚荣的很，不是看脸就是看钱，庸俗！！”
“这种女孩活该被男人甩！！”
等到杜有挑衅应宴，应宴说要弹古筝时，弹幕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留言了。
“他竟然还敢弹古筝？太不要脸了！！”
“这个小哥哥好耿直啊，耍坏耍的那么可爱，爱了爱了。”
“呵呵，来呀！我已经想好要怎么骂他了！”
“不行，我要对他口吐芬芳，姐姐我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可是应宴手抚上琴弦，平和宁静的古筝声响起的那一刻，一条弹幕留言都没有，知道过了半分钟，视频上面才开始突然爆发出来留言。
顾然仔细看了看，弹幕留言内容不一，但是是少有的文明和谐。
就是没有丝毫关于应宴的话题。
旁边的徐万安喋喋不休：“看到没有？他们都被应宴的琴音给惊艳到了，才没有发弹幕，后续也没有再骂应宴。”
但是，顾然说道：“他们没有夸应宴。”
徐万安一拍大腿：“所以说你们都不识货！！”
“应宴弹的这首曲子啊，就像春日里再平常不过的阳光，就像咱们路过花草树木时闻到的清香，就像咱们平时喝的白开水，这首曲子平淡，平淡到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被这首曲子惊艳到了，所以他们才没有夸应宴。”
“但是他们的潜意识感觉到了，才没有继续骂他。 ”
是吗？
顾然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不过对着徐万安兴奋的笑脸，他嘴角从未落下的笑又温和了一些：“应宴那么厉害，那徐哥你可得多在他身上费费心思。”
徐万安听了这话一笑：“我是他经纪人，能不对他上心？”
他说着对顾然使眼色：“怎么？那么关心他啊？”
顾然笑道：“徐哥，我对应宴一直都很上心啊。”
徐万安摇摇头：“不一样，不一样。”
之前顾然对应宴好是好，但和现在完全不同。
“自从应宴恢复记忆，你是满面红光，神采飞扬。”
顾然知道他说的是状态，可是还是悄悄的有些欢快的在心里反驳：不可能，他不好意思的时候只红耳朵，从来不红脸，而且他现在向来温和待人，怎么可能神采飞扬。
徐万安又继续说道：“我之前还说呢，你小子那么有手腕，怎么搞不定应宴，我以为你不舍得对他用手段，现在看来是你那时候不想跟他在一起啊！”
他看了看关着的房门：“你喜欢的是现在这个应宴是不是？”
顾然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苦涩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徐哥…………”
万般话语都在不言中。
徐万安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应宴失忆前后真的变化很大，这个，恢复记忆的应宴很好。”
他夸道：“有气质，有才华，一点都不浮躁，你喜欢他是理所当然。”
他的声音变得小小的：“就是有点冷，不爱说话。”
“真不好追。”
徐万安没说的是，顾然还是年纪轻啊，像这种清冷又话少的人，就算再有气质再有才华再好看，追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还不如失忆后的应宴呢。
都二零二七年了，他们这些做经纪人的早就不阻止手下艺人谈恋爱了，可是不阻止是一回事，主动撮合又是一回事。
以前他觉得顾然配应宴亏了，现在觉得吧，不亏，就是他们两个不配。
就顾然，现在稀罕应宴稀罕的不得了，等到了手了，说不定又觉得他没个鲜活气。
这样想着他看顾然的眼神就带了两分警惕，怕他追到手后始乱终弃毁了他顶好的苗子。
这要是普通的助理，他说开就开了，可是顾然虽然拿着应宴的工资，他们身边还真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助理的，这两年徐万安跟他相处的也挺好的，让徐万安因为这点猜测去开除顾然，他还真张不开口。
最重要的是应宴现在没有这两年的记忆，对顾然比对他还亲近，他要是开了顾然，顾然就真的离应宴远远的了？
那可不一定。
说不定到时候顾然还鼓动着应宴跟他解约。
徐万安心里有一杆秤，该说的他说，但是绝不掺合别人的感情纠葛。
他只是说道：“顾然，我欣赏你归欣赏，可是我得告诉你，你可不能玩弄应宴的感情。”
顾然装作没有察觉他的警惕，无奈的笑道：“徐哥，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徐万安啧啧：“不好说。”
顾然低声：“徐哥，你别调侃我了。”
徐万安见他虽然笑着却焉啦吧唧的，就没再说什么。
说实话，他是有点佩服顾然的，失忆后的暗恋对象伸手就能抓到，虽然性格不一样了，可身体面容什么的还都是一样的，他要是那时候出手在一起了，哪怕现在分手了，至少他曾经拥有过是不是？
结果他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现在倒好，应宴恢复记忆了，忘了这两年多的一切，忘了顾然对他的好，顾然这两年白白付出了。
真有点惨。
徐万安想着又拍了拍顾然的肩膀以示安慰。
新兴娱乐的总部在江平市，徐万安虽然常年飞来飞去，可是也把家安在了江平，他早上快十点到的公司，知道消息兴奋了会又和顾然扯了扯皮，现在看看手机，还有两分钟就是十二点了。
徐万安眼睛时不时瞥向房门：“应宴什么时候出来？”
他关心过应宴的身体，听顾然说过他每天都会按时吃三餐，而顾然中午订的外卖一般都是快十二点的时候到，算起来，应宴也该出来了。
顾然：“十二点。”
他的话才落音，卧室的门就被打开，长了一双桃花眼容貌迤逦气质冷淡飘渺的青年出现在徐万安面前，他看到徐万安没有惊讶，淡淡叫了声徐哥，然后给顾然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顾然走到他身边，温声道：“徐哥找你有点事。”
他笑得温和：“刚才和徐哥聊了聊，都忘了时间。”
顾然说着又看向徐万安：“徐哥，你们先聊，我去拿外卖。”
徐万安点点头。
哪怕他和应宴说的是应宴全告诉顾然，顾然也不能留在这。
他就欣赏顾然这识时务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