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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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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身体再说吧。

余秋推开房门,拖着两条腿摇摇晃晃地挪到院子里头。

雨已经停下,胡奶奶带着秀秀站在房门口。

夜风下,祖孙俩身形瘦小,胡奶奶佝偻的身形看着比重孙女儿还瑟缩。

一路上,田雨都在教育接生婆胡奶奶:“你简直就是瞎胡闹,哪里能砍孩子的脚。”

老人缩着脑袋,讪讪的,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压根不敢接腔。

农民是传统观念最忠实的继承者,万物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千百年的观念让他们天然敬畏有学问的人,即使是个半大的孩子都不例外。

乖乖,初中毕业生呢,全公社都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女秀才。

秀秀也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城里头来的女大夫。用这些知青哥哥姐姐的话说,她代表科学打败了封建迷信。

秀秀委屈,她想告诉哥哥姐姐们,她太太不是封建迷信。她想告诉那个姐姐,老太想帮桂枝婶婶的。

可是这个打了胜仗的姐姐看上去却一点儿都不神气,反而出奇沉默。无论周围同伴如何鼓动,她都不吭声。

余秋只觉得累。

她回到知青点之后,只匆匆擦了个澡,便钻进了被窝。

作为刚刚切实拯救了贫下中农的大功臣,全体女知青一致决定,将唯一的一张床留给她跟另一个年纪最小的知青睡。

余秋没有推辞,她实在累到了极点。

穿越大神是故意的,特地让她穿越到这个时代这种环境,让她没有办法给孕妇开刀,只能硬着头皮接生。

最终桂枝生下了孩子,母女平安。

这就像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嘲笑她自以为是,害了2019年的那对母子。

可是余秋不后悔,如果现在条件允许,她照旧会给桂枝做剖腹产。个体案例不能指导普遍情况。

她只是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因为她没能帮到那对母子。

田雨洗漱完毕,觉得肚子咕咕叫,随手从箩筐中拿起个红薯干掉。吃完了,她才想起来问:“哪儿来的红薯?”

同伴们发出笑声:“胡奶奶给的啊。”

田雨一拍脑袋:“哎哟,刚才我还说她封建迷信来着呢。”

虽然这老太太的确封建迷信,可好歹人家心不坏。

就连她们洗澡的热水,也是老太太的重孙女儿帮忙点的灶膛。

田雨下意识地喊余秋:“你说,我要不要跟人道个歉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觉得自己这位新同伴是个做事周到的人。

没听到回应声,田雨跑到床边看,才发现床上的人已经沉沉睡去。

她的眼角,满是泪痕。

小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噤了声。

年纪最大的陈媛盖棺定论:“她应该是想家了。”

十几岁的姑娘们集体点头,很赞同大姐的观点。

余秋的接生手艺还能跟谁学?肯定是她爸爸呗。她爸爸已经被医院开除了公职,到现在还关牛棚呢。

好多跟她爸爸一批的人都已经转去农场劳动,继续拿着单位发的工资。

这一对比,愈发凄凉。

她妈妈也自杀了啊。

她好可怜,孤零零的一个人。

田雨带头提议:“我们以后要多照顾余秋,多帮助她进步。让她感受到组织大家庭的温暖。”

伟大的领袖教导过,出身不能决定人生。广大知识青年的人生在农村,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由我们自己去创造。

夜深了,少女们纷纷钻进被窝睡下。

窗外风雨声渐歇,一轮弯月挂上树梢,发出幽幽的清辉,像母亲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每一个渴睡人的脸,带给他们一夜好眠。

吃猪肉噎了

余秋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的时候,地上的铺盖已经收拾好,床上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田雨跟年纪最小的郝红梅拎着水桶进门,手上还拿着抹布。

因为桥被冲垮了,今天的公社的知青欢迎仪式也得往后挪。

十几个年轻的姑娘小伙子都是勤快人,深觉自己不能干坐着等饭吃,积极给自己找活干。

男知青门主动请缨去生产队挑淤泥,女孩子们则去找大队要杨树洼孤寡老人的名单,把自己带来的瓜子、糖果以及点心分了,每家每户都送点儿。

田雨跟郝红梅去胡奶奶家时,老太太死活不肯收,最后还是她俩坚持帮忙收拾屋子,帮忙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田雨愁眉苦脸:“其实她家挺干净的。”

胡老太儿子儿媳妇没熬过饥荒年,孙子孙媳妇出去逃荒就没回来了,身边就一个小重孙女秀秀。

大队照顾这老的老小的小,每年都给救济粮。但祖孙俩都勤快的很,重活干不了,杂活从不推,家里跟自留地打理的一点儿都不差。

田雨叹气:“我本来想帮忙浇菜的,可这才刚下过雨。水还没退呢。”

余秋被她惋惜的语气逗笑了:“下过雨不好吗?挑水浇菜累死人了。你又不能天天帮她浇。”

田雨不服气:“为什么不能?我想好了,我就留在杨树湾插队,我要跟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为贫下中农做好事。”

郝红梅招呼余秋:“快吃饭吧,大队给我们送了米,我们煮了山芋稀饭,可甜了。”

田雨划了下她的脸:“羞不羞?明明是秀秀过来点的火。”

她叹了口气,“主席说的没错,我们就是死读书的呆子,有米有柴火,居然都不会做饭。我们要跟贫下中农学的太多了。”

余秋但笑不语。

她掀开锅盖,惊讶的发现稀饭上还卧了个鸡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年代的鸡蛋可以当成钱钞用的。昨晚上那位桂枝的丈夫还说要拿鸡蛋给胡奶奶当报酬。

“就是她丈夫送来的。”田雨犯愁,“我们也不想收的,我们知青为贫下中农做事理所当然。可是他不肯收回头,最后我们只好留下一个。”

好歹这也算是贫下中农对他们知青的肯定。

秀秀从门外探头进来,手上端着碗酱豆子:“姐姐,我老太说给你配粥吃。”

余秋赶紧拉住她,示意她吃蛋:“我不吃蛋,白放着坏了。”

这还真不是余秋推辞,她的确不爱吃鸡蛋。

江州有传统,生孩子要给接生的人送鸡蛋。他们产科一年到头卤蛋、红鸡蛋、鸡蛋干还有新鲜鸡蛋不断,就连实习同学都经常拎着鸡蛋回宿舍煮泡面吃。

秀秀死活不肯,直到余秋板下脸,表示她不吃鸡蛋,自己就不收酱豆子,小姑娘才小心翼翼地吃掉了鸡蛋黄。

余秋看目标达成一半便也不再纠结。

她吃过早饭,洗完碗筷,转过头看秀秀还在门口,不由得挑了下眉毛:“怎么了,秀秀,有事吗?”

小姑娘扭扭捏捏:“那个,姐姐,我老太想问问,饿老生真的这样接生就好吗?”

余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赶紧朝门外望去。

正坐在门口搓草绳的胡奶奶赶紧往回缩眼神。

余秋放下手里头的抹布,立刻走出门去。

她走到老人面前蹲下,认认真真道:“臀位足先露最好是开刀,那样比较安全。实在没办法时,就将脚先推回去,堵住胎臀,等到宮口开全,预防脐带掉下来。如果是头位手先露,同样开刀是最佳选择,实在不行就做内倒转术,但是风险很大。”

胡奶奶也不知道究竟听懂没有,只点点头,自言自语一般:“还是你们有学问的娃娃强,懂得多。我要早点儿会这些,也能多接生几个全手全脚的娃娃咯。”

余秋微怔,看着满脸怅然若失的老人有些不知所措。

昨晚她是厌烦这接生婆的,甚至借口为了卫生需求,产房不能多待人,将接生婆赶出了门外。

她觉得这人不懂装懂胡说八道实在烦人。

这是对产妇以及孩子极大的不负责任。

可是现在细想想,胡奶奶不知道要如何正确地处理手足先露的产妇,也仅仅是因为没人教过她。

这个时代以及更久之前的农村女性获得知识的途径极为有限,她们没有学上,她们只能靠师傅手把手带。

接生婆不是存心捣乱,她只是认为那才是最好的选择。正像她说的那样,总要想办法处理,不能干看着让大人孩子都活活熬死。

余秋清了清嗓子:“奶奶您以后也可以这样给人接生。”

她有些后悔,昨晚不应该赶走老人。说不定接生经验丰富的老人看了一遍之后,再碰上类似的病例,就会依葫芦画瓢了。

胡奶奶笑了笑,摇摇头:“不接生咯,我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她低下头,继续搓草绳。阳光落在她的白发上,似乎想要跟着她,然而太阳越升越高,她终于还是被留在了阴影中。

余秋张张嘴巴,想要告诉老人,她的导师当初下乡时,也曾经向经验丰富的接生婆请教过。

远远的响起哨子声,胡杨大声喊人:“快快,大家到祠堂集合,欢迎知青。”

原来公社的大会堂叫这场暴风雨淹了,公社革委会决定直接在杨树湾的祠堂里头欢迎下乡知青。

乡间文娱活动匮乏,因为没通电,连大广播都没得听。

胡奶奶立刻来了精神,站起身跟着去凑热闹。

杨树湾小学只有一到三年级,少先队员们个个都系着鲜艳的红领巾,站在祠堂门口大声唱着:“同志们,你们好啊,你们辛苦了。”

奶声奶气的嗓门配上一张张严肃的萝莉正太脸,看得余秋忍俊不禁。

公社革委会主任是位年过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走路的时候,一条腿直挺挺的。

余秋瞥过一眼,估计这人是腿受过伤。

田雨悄悄跟她咬耳朵,小声道:“这是战斗英雄,当年打过日本鬼子,抗美援朝还打过美国鬼子的。”

余秋肃然起敬,老革命居然还在公社当基层干部,实在高风亮节。

发了洪水,公社的欢迎仪式只能一切从简。革委会的刘主任承诺等到双抢过后,一定会好好庆祝一番。

台下的观众拼命鼓掌,余秋混在知青队伍当中也跟着随大流拍手。

出乎她意料,杨树湾的祠堂居然没有被破坏掉,祖宗牌位之类的保存的好好的,屋子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田雨是个包打听,已经偷偷跟余秋咬耳朵:“他们没革掉。”

大概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杨树湾到革命开始时村里头才有小学,而且只办到三年级,革命储备力量实在有限。外头的革命干将们又被大山大河隔着,没能将革命的火焰充分燃烧进来,于是才有了这条漏网之鱼。

后来大队开会觉得大队支部太小,打谷场又不遮风挡雨,索性将祠堂当成了村里头的大会堂。

田雨虽然觉得祠堂不好,但她认为要文斗不要武斗,缺了点儿革命的火星。

余秋心道留点儿东西吧,砸了又建不起来新的,白糟蹋东西有什么意思。

文化的传承意义非凡,人始终都要留着魂留着根。

她挺起胸膛看台上小学生们奶声奶气的小合唱《小军号》,感觉就跟看到还没来得及长出爪子的小老虎一样,萌的不行。

小学生表演完了,就轮到知青们上台唱《大海航行靠舵手》。

这歌余秋熟,真熟。

医院五月□□会的时候,他们妇产科的表演节目就是歌伴舞《大海航行靠舵手》。作为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她下了夜班也得参加排练。可怜她老胳膊老腿,还要上台跳舞。

最后大队的文艺骨干也表演了一段《林海雪原》的选段。

听说大队自己也排了《林海雪原》,但是现在大家伙儿都忙,只能等待忙罢了再好好热闹一番。

刘主任又上台讲话,表达对知青们的欢迎。

“广大农村需要你们,革命从农村开始也要回到农村去。知青朋友们,请牢记主席的指示,农村大有可为!”

众人拼命鼓掌,余秋手都拍红了,因为她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早上那点儿山芋粥哪里能填肚子,她出门的时候感觉东西就已经消化光了。

两张条形桌拼到一起,桌上摆着冬瓜排骨汤、虎皮蛋烧肉、红烧鱼,都是大脸盆装着的,油香四溢,就连韭菜炒河虾都汪着油。

说来也怪,余秋平常口味偏清淡,主要是他们医院食堂的饭菜相当养生,油跟盐放的都少,她七年下来已经习惯了。

结果1972年的空气中大概是弥漫着饥饿因子,她看到油晃晃的肥肉不仅不反胃,居然还觉得真香。

事实上,她也的确夹了一筷子五花肉。

不仅仅是她,所有的女知青都夹了,就连年纪最大的陈媛也夹了。看样子,这种叫饥饿的因子真的会传染。

相形之下,他们这帮知青已经算是斯文的了,因为小学生们真是恨不得将脸都埋进盆里头。

这个年代物质匮乏,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即使是种田养猪的农民也一天到头难得见肉影子。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馋肉才怪。

余秋看着个大脑袋的小男孩一块接着一块,专门挑肥肉吃,十分担心他会拉肚子。

长期少油水的人骤然吃上大荤,肠胃基本上都吃不消。

她刚琢磨着要不要劝这孩子慢点儿,别噎到了,这孩子就猛的咳嗽起来,捂住着脖子喘不过气来。

他被五花肉给卡到了。

带队的老师慌得大叫,用力拍他的背喊他咳嗽,可是小男孩压根发不出声音,直接跪倒在地上。

“让开。”余秋赶紧丢下碗筷冲过去,直接将人从地上抱起,“现在不要乱动,听我的吩咐,配合我。”

她从背后环抱住十岁大的小男孩,左手握拳抵住他上腹部,右手呈掌状用力往里往上压。

这是海姆立克急救法,利用腹部-膈肌下软组织被突然冲击产生的向上压力,压迫肺底部,使得肺部残留气体往上冲,吹走卡在气管以及喉部的异物。

小男孩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嘴里吐出一块肉。

他憋得通红的脸终于缓缓褪下血色,羞愧地躲到了带队老师身后。

那老师也抬不起头来,尴尬地道歉:“我没教好学生。”

“不,你们没错,错的是我,没让红星公社过上好日子,叫孩子馋肉。”刘主任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等我们祖国富强了,我保准你天天吃肉。”

他转过头看余秋,点点头,夸奖道,“你很好,是不是学过医?”

余秋下意识地摇头:“我刚初中毕业。这是我从书上偶然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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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姆立克急救法:很实用的急性呼吸道梗阻解救办法,是美国医生海姆里克先生发明的。1974年他首先应用该法成功抢救了一名因食物堵塞了呼吸道而发生窒息的患者,从此该法在全世界被广泛应用,拯救了无数患者,其中包括美国前总统里根、纽约前任市长埃德、著名女演员伊丽莎白?泰勒等等。因此该法被人们称为“生命的拥抱”。

受害者站着或坐着

救护者站在受害者身后,从背后抱住其腹部,双臂围环其腰腹部,一手握拳,拳心向内按压于受害人的肚脐和肋骨之间的部位;另一手成掌捂按在拳头之上,双手急速用力向里里向上挤压,反复实施,直至阻塞物吐出为止。?

受害者躺倒在地,由于缺氧而不省人事

救护者托住受害者背部使之仰卧,两脚左右分开 跪于受害者臀部两侧,一手以掌根按压肚脐与肋骨之间的部位,另一手掌覆盖其手掌之上,用力迅速挤压,反复至咽喉异物疏出。

自己是受害者,孤立无援

用自己的拳头和另一只手掌猛捅,或用圆角或椅背快速挤压腹部。在这种情况下,任何钝角物件都可以用来挤压腹部,使阻塞物排出。

受害者是1岁以下的婴儿

救护者坐在地上,将婴儿仰卧于大腿上或坚固的表面上,或者让婴儿坐在大腿上,面朝救护者,用双手的食指和中反映做“挤压器”,迅速轻柔地向里向上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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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需要恢复

余秋救完人就开始后怕了。

万一不成功呢?现在这环境,她上哪儿给人做气管插管去。

就算她用钢笔什么的插管成功了,后续感染怎么办?妈呀,再来次青霉素过敏,她别说是穿越回2019年了,在1972年她都活不下去。

见死不救她做不到,但不主动赴汤蹈火的自觉性她还是有的。

出事的时候,病人跟家属可不管你当初是想救人。

刘主任颇为感兴趣的模样:“这是什么急救办法?很好,要好好推广才是。”

连孩子嘴都没抠,就这样一按一推,呛进去的肉居然自己出来了。

余秋背后全是冷汗,妈呀,海姆立克医生到底是哪一年发明这个急救办法的?她可别超纲了。

她支支吾吾:“我不记得了,我刚才也是着急才想到的。”

好在刘主任没有纠结这件事,只点点头,又夸奖了一句:“主席教导我们,要学习对人民有用的知识,你做得很好。”

余秋在心里头腹诽,主席的理论其实并不好。她老怀疑中国基础研究做的不好,跟这种观念有关系,因为太强调高速出成果。

就拿她比较熟悉的医药界来说吧,十几年的时间研发一种新药对于国内药企来说跟天方夜谭一样。然而这已经是fda批准最快的药品了。

所以几十年的时间,国内药企都基本上没研发出任何新药来。最近的一次比较有影响的自主研发新药还是青蒿素。

不过青蒿素好像就是在六七十年代研发成功的。

余秋有些糊涂了,赶紧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刘主任来了兴致,要求每个人说出自己的特长,又招呼跟着他的秘书记录在案。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言一语说了起来。每说一个,刘主任就喜上眉梢,一个劲儿地点头称好,搞得大家情绪愈发高涨。

就连自认为没有任何特长的田雨都脸红红的表示,自己上学时当过小老师,上台给同学讲过课。

聚餐结束,公社干部跟大队干部开会商量修桥以及夏收的工作,文艺骨干继续回生产队干活,小学生们回学校上课,知青们也跟着主动下田劳动。

走出古香古色的祠堂,经过堂前高大的广玉兰树时,田雨抓着余秋的胳膊埋怨:“你怎么没学过医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眼睛再拙,也能看出余秋受过严格的医学训练。

田雨不懂什么叫职业气质,但她能看出来余秋有医生的样子。

做事一板一眼的,平常看着没声响,一到关键时刻就能挺身而出。

余秋看着广玉兰,大片的绿叶后面是大朵的白花,花开的正灿烂,太阳光一照,简直晃人的眼睛。

她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是舍身炸碉堡的董存瑞啊。”

周卫东叹气:“你甭想啦,你想当赤脚医生还当不上呢。赤脚医生要的都是根正苗红的人,你是黑五类。”

“怎么说话呢!”胡杨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觉得自己朋友讲话太难听,“出身不代表人生,余秋明明在积极追求进步。你数数,从昨晚上到现在,她救了几条命?三条!整整三条。你当是一天三顿饭啊!”

周卫东悻悻:“我也没别的意思,余秋不是自己不想干嘛。”

革委会主任的意思多明显啊,一直在追问她学医的经历,她却死活不肯说。其实想想也知道,她爸是著名的余教授,她就是在医院泡大的。

余秋垂了下眼睫毛,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露出个笑:“我才疏学浅,不堪大任。”

医院里头,如果一位医生连续在诊疗台上发生意外,科室就会让他(她)换个环境。

不是不再相信他(她)的水平,而是出于保护。

因为医生也会难过,也会有应激伤害,他们同样需要时间去愈合创伤,只是现实往往无法给他们充足的时间。

余秋尽可能不让自己想起那对在手术台上闭上眼睛的母子,虽然这个过程很艰难。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经手的第一起医疗意外。

有些事情来的太晚,对于医生的成长来说,未必是好事。

既然老天爷让她穿越了,她暂时没找到回去的办法,那她索性就当放一个长假。

旁边那对一心想当赤脚医生的男知青兴冲冲的:“没错,关键看的不是技术,而是有没有一颗为广大贫下中农全心全意奉献的心。”

胡杨没好气地推了他们一把:“现在就奉献给我们看!插秧去。别想着当赤脚医生了,你们两个蒙古大夫。”

简直是拿贫下中农的性命开玩笑。

杨树湾水田不多,平均一人才一亩地,剩下的大半是山地。水田当然要种水稻。

说来也惨烈,眼下双季稻还有半个多月才收割,结果杨树湾有六十来亩水稻被泡了,大队派了抽水机帮忙抽了一上午才排掉里头灌的水,可惜稻子已经完蛋。

余秋看着大片倒伏的稻田,忍不住叹气:“农民真是望天收。”

即使到了2019年,这种状况仍然存在,每当洪涝灾害降临时,损失最惨重的就是农民。他们的抗灾能力如此脆弱。

“所以我们要尽快实现农业现代化。”田雨满脸严肃,“我国人口众多,我们要积极垦荒,为祖国建设贡献更多的粮食。”

余秋心里头赶紧喊停。

此后几十年频发的洪涝灾害就是跟缺乏规划的过度垦荒有关。高效的农业生产讲究的是效率,饼摊地越大越薄。

被水淹了的稻谷直接倒伏一片,社员们只能忍住心痛赶紧将它们割了,不然稻谷会霉烂掉,连给禽畜当饲料都会毒死它们。

余秋本以为现在是集体作业,农田都大片连在一起,没有田埂。下了田她才发现水田还是一块块的。

田头没有收割机,农民们仍旧使用最原始的手段,拿镰刀割。

知青们跃跃欲试,生产队长看他们白嫩的手,赶紧打发他们插秧去。就这样的手,抓起镰刀来,别割到自己的手指头就不错了。

现在稻谷全都倒伏在地上,根本不好割。

余秋如释重负,她还真不敢动镰刀。

自动她立志当医生之后,她平常连水果刀都不碰,生怕不小心割到手指头,耽误自己的职业发展。

田雨看着大片倒伏的稻田,忧心忡忡:“这要割到什么时候啊?”

余秋帮助运送新拔了送过来的秧苗,笑着说了句:“按我说就不用收割,要是吃不坏,直接将这里变成养鸭场最好。”

反正这些水稻割下来也是送去当饲料,还不如就近解决问题呢。就是不知道细菌污染的情况到底怎样,会不会造成饲料污染。

田雨眉飞色舞:“这主意不错啊。鸭粪还可以沤肥,给水稻当肥料。”

她兴冲冲地跑去找生产队长,余秋想抓住她都来不及。

年过半百的队长只是笑,并不接她的话茬。

田雨沮丧地折回头,悻悻道:“人家不相信我们呢。”

余秋哭笑不得:“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又没养过鸭子。行了,说点儿实在的,咱们想办法提高插秧效率才是真的。”

这六十亩水田还是刚开始,整个杨树湾大队近两千亩水田,插秧的劳动量才叫大。

她的导师最常教训学生的话就是:“你们还叫苦?去农村下田插一天秧,你们就晓得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胡杨学着农民的样子脱了鞋子下田,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余秋她们身边接话:“是应该有插秧机,还要有联合收割机。”

田雨开玩笑:“你给想办法弄一个呗。”

“我上哪儿弄去。”胡杨皱着眉头,“我说,咱们想办法给老乡做一个插秧机才是真的。”

余秋来了兴趣:“你打算怎么做?”

胡杨兴致勃勃:“我在农场看过插秧机,我回去找找看,说不定还有结构示意图,咱们依葫芦画瓢就好。”

“那个太大了,你得考虑能在咱们田埂上走。”

胡杨点点头:“嗯,我看能不能把它做成独轮车样子的。”

他话音还没落下,走在田埂上的生产队长一把拽住他人,直接拖上田埂:“哎哟,你个娃娃,蚂蟥咬你都不晓得。”

胡杨茫然地低下头,他没感觉到痛啊。看到自己小腿上鲜血淋漓,十八岁的少年才吓得“啊”一声尖叫,下意识想挥手去拍。

“别动!”余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直接抓起他的小腿一阵猛抖,“蚂蟥有两个吸盘,它吸血的时候你硬拍硬拽,反而会让口器断了留在伤口当中。到时候一旦感染,问题反而大了。”

正确的办法就是这样抖动。

蚂蟥果然吃不住,掉到了地上,迅速往田里钻。结果前路拦了个竹筒,它叫人直接捉住了。

余秋抬头,认出是昨晚那个送她去陈桂枝家里头的农民,赶紧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人也笑:“蚂蟥可是味好药。”

胡杨吓坏了,他可不管是不是药材,他只知道蚂蟥咬过的伤口还在往外头冒血啊。

生产队长看这小伙子吓得快要哭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莫慌。”

他从田头抽了干麦草,擦了根火柴点燃,然后要拿新烧的草木灰盖胡杨腿上的伤口。

余秋一把拦住,连连摇头:“不行,这会造成伤口感染的。”

千万不要小瞧这种事。

她在icu轮转的时候,就曾经碰到过类似的病人,最后那个发展为败血症的农妇家里头花了八万块钱也没救回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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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之后可以直接升初中,按照我查到的资料是1992年以后的事情。

当时上小学也是要交钱的。

吃了瘟猪肉

刘主任走在田头。

他既然来了杨树湾大队,自然要看看受灾的农田。

秘书在边上忐忑不安:“主任,把知青都安排去站柜台、当会计还要当民办教师什么的,是不是不太好?”

“你觉得我们红星公社缺种田的好把式吗?”刘主任脚步不停,往前大步走,那条装了义肢的腿似乎根本不影响他健步如飞。

秘书摇头:“不缺。”

“那不就行了。”刘主任笑起来,“他们都是省立一中、师大附中、实验中学跟八中的高材生,不要埋没他们,让他们在最合适的岗位上发挥最大的用途。”

两人走到田头的时候,刚好听到田雨大呼小叫:“余秋,那怎么办?用什么消毒止血呢?”

余秋摇摇头:“没有东西的话,就让它自行止血。里头的血冲出来,也起到了冲洗的作用。”

刘主任停下脚步,转头问秘书:“她叫余秋?”

“对。”秘书反应过来,“就是她,我忘了跟您说。县革委会安排下来的知青有十三位,这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也跟了出来。昨晚上风大雨大,没办法把人送走,就只好留她住了一晚上。”

现在如何安置这位余秋,还是个大问题。

刘主任摇摇头:“这有什么问题,就当她是投亲好了。是人才就不要推三阻四的,咱们公社的合作医疗到现在都不成规模。广大社员尤其是住在山上的社员连病都看不上。”

秘书犯难:“投亲的话,到底投什么亲呢?”

刘主任笑了笑:“就认在我家里头吧,我爱人朋友的孩子。”

当年这丫头跟着她父亲巡回医疗时,才到大人腿高。正换牙,用说话漏风的嘴巴强调:“我以后不当大夫,我跟我妈弹钢琴。”

现在她大了,她母亲去世了,父亲也关进了牛棚。

秘书疑惑地抬起头,然而领导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刘主任不仅在田头查看,他还抓着铁锹帮忙挖排水沟。

直到太阳下山,天都黑透了,收工的口哨声响起,他才放下手里头的铁锹,大声招呼知青都过去。

余秋赶紧从田里头爬起来,撒欢儿往田埂跑。

栽了一下午的秧苗,她现在有三个结论,第一、插秧机是人类福音;第二、谁都不要再跟她说什么下田劳作田园风光。她的一把老骨头啊,姐姐的腰都要断了。第三、在生存面前,任何小情绪都是矫情。

她没骨气,她现在宁可回医院上夜班,跟人扯皮打官司她也认了。

行到田头,经过沤肥的坑时,余秋赶紧一路小跑。

再多诗情画意,都能死于一桶大粪。

夏天蚊虫多,田头尤甚。走到田边的大路上,余秋还偷偷左右动弹自己的双腿,企图避免自己变成蚊子窝。

刘主任朝大家点点头,清清嗓子道:“刚才我跟大家商量了一下,定下了你们插队的具体地点。”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虽说革命螺丝钉,祖国让去哪里就去哪里,可螺丝钉也分位置啊。

就连余秋也脖子微微往前倾,她被迫穿越只想休长假,真的没打算活活累死在这里。

太要命了,再这样插秧下去,她要么被蚂蟥抬走,要么手直接泡烂,绝对没有别的去向。

刘主任微笑,充满鼓励地看向众人:“你们都写了自己的特长,我们决定发挥所长。郝红梅,你会打算盘,那就去供销社站柜台。陈媛,你毛笔字好,那做个宣传干事应该不成问题。……”

他一口气报了好几个名字。神奇的是,每个人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完全没发生张冠李戴的事情。

余秋心中大写的佩服,有这种能耐的人绝对能成大器。

几乎所有的知青都被安排在了不错的工作岗位上,最基本的表现就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要下田挣工分。

就连跃跃欲试想当赤脚医生的郝建国跟周伟民,前者普通话好被派去了广播站当广播员。后者说自己跟电工父亲学过手艺,立刻进公社当电工。

刘主任目光往边上移,落在田雨脸上:“至于田雨,既然在学校当过小老师,那就在杨树湾也当小老师,好好教育社会主义接班人。”

田雨又惊又喜,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安排。

她结结巴巴道:“我想跟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我要参加农业劳动。”

她今天看到连十岁的秀秀都跟着下田插秧,更觉得自己应当好好劳动,不能当米虫,让贫下中农养活自己。

余秋差点儿没晕过去,姑娘,你就不怕广大人民群众撕了你吗?你这种行为叫拖大家集体下水啊。

没想到知青同志们的觉悟远远超乎余秋想象。

胡杨也跟着附和:“我也希望在泥巴地里滚掉骄娇二气。”

公社给他安排的工作是杨树湾大队会计,因为老会计眼睛不行了,看不清账簿。

其他人跟着七嘴八舌,纷纷表达自己要跟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扎根农村的心。

余秋心里头呵呵,年轻人,要么天真要么油滑,年纪轻轻的,一个个能否脚踏实地真诚些呢?

不要自己往火坑里头跳,你跟领导假客气,领导会打蛇随棍上的。

刘主任往下压压手,笑道:“要参加农业生产方法多的是。每天下班以后,天黑之前,照样可以参加农业生产。我看你们完全可以组成一个小合作社,定期帮助孤寡老人跟困难群众解决实际难题嘛。至于你——”

他点点胡杨,“想在泥巴里头滚,再简单不过,你们七位男同志,集体编入民兵队伍,训练都不要偷懒。”

众人这才勉为其难地点头表示接受。

田雨突然间反应过来:“余秋呢?主任,余秋安排去哪里?”

难不成是公社卫生院?好是好,就是离杨树湾有点儿远,以后不能跟自己见面了。

刘主任微笑:“关于余秋同志,我们有个想法。杨树湾的合作医疗站一直没认真搞起来,以前的赤脚医生刚开始工作,就被铁路招走了。余秋同志既然有这方面的专长,就试试干个赤脚医生吧。”

郝建国还没放弃当赤脚医生的梦想,神差鬼使冒了一句:“余秋不想当大夫的。”

要不是当着革委会主任的面,田雨真想动手殴打革命同志。谁让他多嘴多舌的?!

像余秋这样的,她不当大夫谁能当?

“没有的事!”田雨抓着余秋的手,眼神渴求而热切,“你想当的,对不对?”

她的目光是如此的热情迫切,跟太阳光似的,刺得余秋躲都没地方躲。

余秋喉咙像被什么堵着一样,不得不清清嗓子挤出一句:“我只怕我学得不精,耽误了乡亲们。”

“没事。在实践中学习成长。”刘主任点点头,招呼众人,“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去各自工作岗位报到。”

知青们嘴里头喊着乌拉,精神抖擞地往前跑。

经过田头水渠的时候,胡杨手上拎着的马灯照亮了蹲着的农民。

胡杨看着他手里的竹筒就心慌,说话不由自主地带上抖:“老乡,你干什么呢?”

他腿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可他总觉得到现在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

不对,就是有血。

胡杨抬高手中的马灯,照亮了水田边上的竹篓,那里面赫然放着一块猪血。

猪血块显然是新鲜的,甚至有丝丝缕缕的血往外头渗,晚风一吹,血腥味直往知青们鼻孔里头钻。

田雨吓得脸色发白,问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尖锐起来:“你在干什么啊?”

那人头也不抬,只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抓蚂蟥,田里头蚂蟥太多,大家下田容易被咬到。”

胡杨如释重负,立刻大声赞扬他:“你真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们要向你学习。”

陈媛也认真肯定:“我要写通讯稿表扬你。”

那人笑了,露出的牙齿颇为洁白:“不用了,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

上了大路,知青们还在讨论抓蚂蟥的农民。大家七嘴八舌,都对他佩服的紧。

周卫东小声嘀咕了一句:“说不定他是在抓蚂蟥卖钱呢。你们没听他说,蚂蟥是中药吗?说不定很值钱。”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集聚在余秋脸上,看得新上任的赤脚医生莫名其妙:“我哪儿知道蚂蟥值不值钱。”

姐姐是西医,孩子们,姐姐不看中药。

她笑着揶揄众人:“怎么?你们打算抓蚂蟥卖?”

十几岁的大姑娘小伙子们齐齐变色,毫不犹豫地摇头。算了,挖草药都比抓蚂蟥好。

众人赶紧踩着星光向知青点跑。

经过大树底下时,余秋听到有人哭。

这黑灯瞎火的,呜呜咽咽的哭声听得可真是瘆人的很。大家面面相觑,琢磨着要不要上前一探究竟。

黑暗中,又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啦!发洪水淹死猪,谁都不想的。队长不是说了嘛,社员都晓得不是你的责任。”

哭泣的人还在伤心:“才五十多斤重啊,要是养到年底的话,肯定能养到起码一百五十斤。我愧对了队里的信任。”

田雨听得心酸,小声道:“他肯定很难过。”

“没关系的。”安慰他的人又开了口,“再养一头就是了。反正淹死的猪也没浪费,肉都烧给学校娃娃还有公社干部跟知青们吃了。”

给知青们吃了。

余秋脑海中上前头草泥马奔腾,每一头身上都顶着瘟猪肉三个大字。

麻蛋,她竟然吃瘟猪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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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说,晋江的抽搐水平天下无敌。

她也来坐镇

几乎是在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余秋的肚子就开始翻江倒海。

她跑到路边试图呕吐,却悲伤地发现经过一下午的重体力劳动,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田雨也捂住肚子,脸涨得通红:“我肚子痛。”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毫不犹豫地往知青点冲。

屋子里头倒是有马桶呢,可这会儿哪里够用。百般无奈之下,所有人都朝厕所跑。

所谓的厕所就是个大化粪池,外面盖着个大草棚,里面挖了个大土坑,旁边支着两块木板。

真正个的茅厕。

人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扑棱棱飞出一群鸟。

胡杨大喊:“麻雀!”

看样子是破四害的杀伤力比较大,可怜麻雀都被吓到茅厕里头过夜了。

余秋提高手上的马灯,立刻又赶紧放下。

妈呀,里头白花花的,全是涌动的蛆。她现在又想吐了。

其他知青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实在吃不消杨树湾茅厕的威力。

郝建国从厕所里头出来时,有气无力地喊着:“必须得改善农村卫生条件,从建设新式厕所开始。”

说话时,他手里头还抓着那本被他当成宝贝的《赤脚医生手册》。

田雨气得大骂:“好好的书都被你熏臭了!”

她毫不犹豫地上手去抢,郝建国嗷嗷直叫:“你干嘛?你自己去书店买去!”

“你留着也没用,你又不当大夫。”田雨直接塞给余秋,“我们余秋才是医生。”

一顿瘟猪肉,直接放倒十几个大姑娘小伙子。

一直到夜色深了,大家肚子里头没东西出来,这才消停着睡觉。

谁也没责怪老乡不像话,居然拿死猪肉给他们吃。

因为公社干部跟他们吃一桌子饭,因为他们知道,即使是死猪肉,也是农村难得的美味。

穷啊,穷困的山村等着他们去建设。

余秋翻了个身,绝望地看着屋顶。建设新农村什么的,先放放吧,赶紧建个能用的厕所才是真的。

虽然睡得晚,第二天一早,公鸡才开始打鸣,大家就赶紧起身收拾,摸黑点火做饭,好早点赶路去公社。

这先坐船再走路,要走三个多小时才是到公社革委会呢。去其他大队报到的,路途就更遥远了。

余秋也早早洗漱完毕,拉着还没到上班点儿的田雨一道,开始设计厕所。

现在盖房子也不便宜,一间小草屋也得花四五百块。他们手上没钱,就只能就地取材,诸事从简。

“其实关键是粪便的去处。”余秋在笔记本上写下三个字,旱改水。

现在人畜粪便都是沤肥之后再下田做有机肥,完全腐熟沤好的肥料当然不臭,但这过程实在要人命啊。

余秋已经参加科室组织的农家乐,曾经看过有养猪场直接跟鱼塘、藕塘以及菱角塘结合起来。

养猪场产出的粪便直接冲到鱼塘当中去,池塘养殖黑鱼、螺蛳,水面种植水芹菜;过滤了一道的水再通往外圈,二级净化池当中种了莲藕养了王八以及菱角。再外围还有水葫芦,养殖的大白鹅就依靠水葫芦跟小鱼小虾生活。

捞出来的水葫芦又是猪饲料。

那农场主还在水塘边上搭架子种了豇豆、丝瓜、西红柿、黄瓜,水面通过浮床长了空心菜、鱼腥草,水底还有黄鳝、泥鳅跟小农虾,每年能挣一百多万。

当时他们一群医生都看得神魂颠倒,恨不得立刻辞职搞农业养殖。

余秋抬头看不远处的水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那里试一试。只要处理好进出管道就可以了。

杨树湾水田紧张,水面不少啊。这也是另一种垦荒的方式。

上工的口哨声响了,田雨赶紧抓起书包往外跑。

出门的时候,她才猛的一拍脑袋:“完了,我没书啊。”

余秋下意识地扶额,夭寿哦,这姑娘居然也是老师,简直是大写的误人子弟。

她无奈,只能安慰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女知青:“你先去吧,说不定是学校发书呢。”

她也不能继续赖在屋里头,她要去外头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材料。

真建新厕所了,总不能往在地上挖坑吧。

杨树湾的水田与村落被一条大路割成两块,左边农田绿意盎然,右边村庄鸡鸣狗叫。

大约是现在种田全靠农家肥,农民拾捡的勤快,禽畜虽然满村跑,但地上完全看不到粪便。

村民们的家以生产队为单位,分居在村庄的不同地方。

房舍虽然破旧矮小,但一行行排列得非常整齐,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个小院子,收拾得清清爽爽。

头发花白的老人在井边汲水,旁边三四岁大的孩子也知道帮着洗菜叶子,还有人坐在树荫底下搓麻绳。即使他们不下田,也没谁闲着。

昨天晚上捉蚂蟥的农民正在路边挖水渠,看到余秋就招呼:“余大夫,正好,你去趟九队郑大爹家里头,他儿媳妇要生了。”

旁边的女人疑惑:“东胜,我家宝珍不过去了嘛。”

生娃娃是接生员的事情,不用大夫出手吧。

“好像不是很好生。”那农民说话也含混,“你过去看看吧,宝珍找你呢。”

他旁边的女人赶紧满脸堆笑:“大夫,麻烦您过去给宝珍掌掌眼,那娃娃肯学哩。”

余秋浑身不由自主地绷紧,赶紧点头应声。

真要命,怎么这村子不大,女人生孩子却老碰上事儿呢。

那个叫东胜的农民怕她刚来村子不认路,特地朝田边喊了声,找了个小孩给她带路。

小男孩赤着脚,立刻从麦草堆旁爬起来,连奔带跑地往前走。

等上了大路,小家伙才伸出手举得高高的,往余秋怀里头塞紫红色的野果:“你吃,你救了我妈跟我妹妹。”

余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桂枝的大儿子,应该才四岁大,叫大宝。

孩子的眼睛明亮又澄澈,跟一汪清泉似的。

余秋对小小孩没抵抗力。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她连嫌弃结果不干净都顾不上,直接取了一颗塞进嘴里头,夸奖道:“果子很甜。”

大宝高兴的很,要将自己所有的战利品全都给城里来的大夫。

余秋赶紧谢绝他的好意:“阿姨现在要去接生别人家的小宝宝,谢谢你啊。”

大宝这才收回手,撒开脚丫子往前奔,一路催促余秋:“快点。”

他熟门熟路,没费多少功夫便将余秋带到了目的地。

小家伙神气活现,跑在院子门口就开始喊:“太奶奶,我把城里的大夫送来了。”

院子门开了,走出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手里拄着拐杖。

中国农民少有懒汉,尤其在这个年代,一般除非是实在做不动农活的老人跟帮不上忙的小小孩,其他人不论风吹雨打都会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

郑大爹家也不例外。虽然儿媳妇生孩子,留在家里头帮忙的也只有郑大爹的母亲跟婶婶。

老太太高兴的很,伸手在院子里摘了个西红柿用衣角擦了擦,递给小男孩:“谢谢你呀,大宝。”

小男孩珍惜地接了西红柿,慎重地捧在手里头,还一本正经地道谢。

送走了小报喜鸟,老太太迎着余秋往院子里头去,脸上全是笑:“还是主席好,派了接生员给我家接小重重不算,还从大城市里头给我们派大夫。”

余秋有些疑惑,既然孩子生不下来,怎么老太太还不急不慢的。她又不好催促老人家。

“就是早破水啦!”老太太年纪虽然大,走路却稳健,“早上我家秀华去队里头挑河泥,一吃劲就淌水了。”

余秋吓得心惊肉跳,都要临盆的大肚子挑什么河泥?这不是开玩笑嘛!

万一胎膜破了之后,脐带脱垂怎么办?真是无知者无畏。

宝珍刚给大肚子做完检查,见到余秋满脸惊喜:“余老师,你来了啊。”

“怎么回事?”余秋习惯性地走到大肚子秀华身边,拿听诊器先听胎心,又摸摸产妇的肚子,三四分钟就有一阵宮.缩,每次有四十秒钟。

胎心正常,宮缩强度频率都可以,头位,胎头已经顺利入盆。

到底哪儿有问题啊?余秋戴上手套,给产妇做内检。

小囟门在一点位置,是个正常的枕前位,宮口开了有五指,胎头位置很低,将出口堵得死死的,完全不用担心脐带脱垂。

从破水到现在不过四个小时,作为一个头回生孩子的女人,她的产程进展可以说相当迅速了。

余秋压低声音问宝珍:“有哪儿不对吗?囟门在哪儿?”

小接生员声音像蚊子哼:“我摸到大囟门在七点钟。胎位正的。”

“你查的很准。”余秋疑惑,“你担心什么?”

这明明是个进展非常顺利的产妇,应该不到两个小时就能生下来。

小接生员低下头,下意识地想要绞手。

余秋心念电转,猛然反应过来她在害怕。

前天晚上桂枝的事情也吓到了她,导致她对自己的技术充满了怀疑,甚至不敢单独接生。

余秋用左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你接生吧,我给你看着。”

就好像当年她们这群小医生单独上台接生的时候,产房退休返聘的护士长每次都在边上给她们坐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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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的战利品

秀华身上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余秋喊她叔奶奶打了温水进来。

宝珍刚帮秀华擦洗完毕,躺在床上的秀华就喊感觉自己想要大便。

这是胎头下降造成的压迫感,秀华并没有解下大便来,倒是身体不由自主地用力,让孩子黑黑的头发露出了一点端倪。

“不要用力。”余秋一边叮嘱宝珍做好接生准备,一边指点秀华呼吸,“听我的,吸气——呼气——吸气,对,很好,保持这个频率。”

再一次宮.缩来的时候,鼓鼓的羊膜囊破了,混杂着白色胎脂的羊水流淌了出来。

听诊器挂在余秋的脖子上,她又听了一次胎心,大概每分钟一百五十次,秀华的肚皮再一次变硬,强有力的宮.缩推着宝宝的头往下去。

宝珍想要拿利多.卡因的时候,余秋摇摇头,示意她:“保护会荫。”

秀华肚子不大,余秋预估她的孩子应该不会超过六斤半重,没必要非得挨一剪刀。

在这种卫生环境下接生,还是尽量避免切口,实在太容易感染了。

宝珍有些慌,往秀华屁.股底下垫布单的手都在抖。

余秋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怕。

趁着秀华肚子不疼的时候,余秋赶紧跟秀华交代:“下面我们先不给你剪口子,尽可能让你少受点儿罪。万一裂开了,我们再给你缝。”

产床上的秀华胡乱点头。

余秋非常怀疑她到底听进去自己的话没有。

老实讲,估计是听不进去的,因为她现在肯定疼得够呛。

犹太谚语说,上帝不能无处不在,所以他创造了母亲。

分娩有多痛?临产的阵痛来临时,不打麻药做会荫侧切术,产妇往往都感觉不到剪刀剪肉的疼痛。

“来,张嘴哈气。”余秋鼓励秀华,“你做的都很好。”

现在宮.缩非常强,只要她愿意,一个猛子就能让孩子的头出来。

但是现在余秋需要她放缓点儿,让宝宝慢慢被挤压出来而不是冲出来,这对产妇跟孩子都好。

这样产妇下面不容易裂伤,产道的充分挤压有利于孩子身体各器官更好适应外面的世界。

宝珍的手抵在宝宝的头上,防止小家伙速度过快地冒出来。

因为紧张,因为天气炎热,因为手上用力,瘦小的接生员额头布满了密集的汗珠。

余秋拿手指将她的汗珠拢到一边。

她想给宝珍擦汗的,可惜她没有面纸。

再一阵宮.缩来了,宝宝的头露出了1/3。

余秋都没来得及喊秀华稍微用点儿力气,那漆黑的小脑袋就慢慢被挤了出来。

孩子面皮发青,脸上全是血跟黏液。

“哈气,不要用力,很好,非常棒。”余秋大声夸奖秀华,眼睛盯着下面。

宝珍左手四指托着宝宝的下巴,拇指从鼻根向下挤压,白色的粘液被挤了出来。

她有些手忙脚乱,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到底应当怎样帮助产妇娩出胎肩。

余秋安慰她:“托住宝宝的头就好。”

虽然教科书上要求助产士协助胎头复位,手掌下压胎儿颈部帮助前肩娩出。

但是按照近些年的新理念,助产人员应当尽可能减少干预分娩过程。

即使不用他们帮忙,胎儿也会在产.道里头自行调整位置,顺利离开妈妈的身体。

就像余秋预料的一样,下一阵宮.缩来的时候,宝宝的前肩顺利地分娩出来。

秀华的宮.缩实在太强了,余秋不得不叮嘱她始终张嘴哈气,避免往下用力。

饶是如此,又一阵宮.缩之后,胎儿的后肩也出来了。

宝珍托着孩子的肩膀,滚烫的羊.水汹涌而出,胎儿的下半身像是被水冲出来的一样。

她下意识地想观察产妇下面的撕裂情况,被余秋阻止了:“你管宝宝就行。”

宝珍赶紧清理了孩子口腔里头的粘液,小东西还没等到断脐就扯着嗓子嚎啕起来。

这一哭,他那发青的脸色立刻泛出了红润,小手小脚都有力的很。

搞得宝珍给他清理脐带进行包扎的时候,都不得不按住他奋力动弹的两条腿。

宝珍手忙脚乱地处理好宝宝的脐带,回过头看产妇的会荫,好像有点儿擦伤,下面裂开了一点。

她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缝两针?

余秋摇头:“不用管,等到胎盘下来就好。”

这种i°裂伤无需特别处理,产.道的擦伤用棉球按压止血便可。即使有小血肿,只要没有活动性出血都不要管,身体会自然吸收的。

干扰越少,产妇反而恢复越快,发生感染的概率也越低。

“你注意观察胎盘。”余秋叮嘱宝珍。

她接手了小家伙,帮他穿好衣服,将孩子抱到了秀华怀里,协助新手妈妈给孩子喂奶。

秀华已经迅速忘记了生孩子的痛苦,红彤彤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满怀欣慰地看着自己刚生下来的宝宝。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余秋给她擦拭干净汗水淋漓的胸部,帮着小家伙寻找妈妈的奶。

吮吸反射真是人类的本能,没有任何人教他,小家伙叼着奶.头就用力吸了起来,吃的香的很。

正常情况下,尽早开奶对于孩子跟母亲都是好事。

于孩子来说,母乳喂养的好处不言而喻,经济营养卫生,是任何代乳品都没有办法替代的。

对母亲而言,尽早给孩子喂奶有利于子宮复旧,减少产后出血发生的概率。也有助于产妇尽早进入母亲角色,对亲子关系的建立大有裨益。

余秋放下孩子,拿出血压计帮秀华测了次血压,又听了听心脏。

分娩期是产妇发生心衰的高危时段,尤其是从来没有做过产检的大肚子,随时都有潜在风险。

好在秀华身体健康,血压、心跳以及脉搏都很正常。

余秋放下听诊器的时候,宝珍也一手按在秀华的肚子上,一手牵着脐带慢慢带下自行剥离的胎盘。

这个过程不能着急,要掌握好时机。

等到产妇宮底变硬,脱离体外的脐带变长,按压子宮下段也不回缩,且下面出血量增多的时候,就是胎盘自行剥离了。

正常情况下,胎儿娩出半小时内,胎盘会自己剥离,不用特别干预。

倘若强行用力拉扯胎盘的话,尚未来得及剥离的胎盘可能会带着子宮发生内翻,反而危险。

今天一切顺利,胎盘完完整整地剥离下来,边缘也不毛糙。

秀华的子宮很快收缩变硬。

余秋抓着她的手放在肚脐下,笑着招呼她:“你摸一摸,像什么?”

秀华小心翼翼地按了按,语气迟疑:“像皮球。”

余秋笑了起来:“对,就是这个皮球。你宝宝就是从这里生出来的。你没事就多揉揉,可以帮助它快点儿恢复的。”

秀华难以置信:“就这点大?”

她的宝宝好像也不是特别小啊,怎么可能塞得进去。

余秋戴上手套,给秀华仔细做内检,笑着回应她的疑惑:“这就跟吹气球一样,气慢慢打进去,气球一点点的变大。等到气漏了,气球很快就缩回头。”

等摸清楚宮井完整,确定没有活动出血点之后,余秋就脱了手套,开玩笑地来了一句,“恭喜你打了个胜仗。”

外头响起笑声。

为了减少感染发生几率,整个分娩过程,家属都被请出了产房外。

老太太跟婶婶扒着窗户问:“大夫,让我们看看打胜仗的英雄不?”

余秋看宝珍已经收拾妥当,笑着邀请她们进来:“可以,战利品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门一开,呼啦啦挤进了五六个人。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午下工的点,家属都急着看小宝宝。

秀华的婆婆抓着媳妇的手:“你莫急,卫红已经去你娘家报信了。”

话音还没落下呢,屋里头就冲进个满头大汗的小伙子。

他等不及丈母娘跟自己一块儿出来,先急吼吼地跑回家了。

刚当父亲的小伙子有些不知所措,面对裹着襁褓的孩子居然不敢伸出手。

郑大爹嫌弃儿子没用:“抱就是咯,又不是让你当董存瑞顶炸.药包。”

老太太偏疼孙子,立刻教训儿子:“来来,你抱抱你孙子。”

吓得郑大爹连连摆手,嘴里头一个劲嘟囔:“我吃完饭还得下田呢。”

屋子里头爆发出一阵笑声,谁也不给新手爷爷留面子。

孩子父亲挪到了妻子旁边,也许是当着长辈的面,他有话也不好意思说。

吭哧了半天,大高个子的小伙子才挤出一句话:“你是功臣,辛苦你了。”

他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也不晓得伸手抹一把,就任由汗水滴下来。

秀华也腼腆起来:“我应该的。”

孩子父亲满脸通红:“你好好坐月子,我多挖草沤肥挣工分。”

社员挣工分,除了依靠去生产队上工之外,就是给队里上交农家肥。

农家肥数量有限,农民既养殖禽畜蓄肥,也要想方设法多挖草垫厩。正因为如此,村里头连杂草都看不见。

孩子奶奶赶紧附和:“对对对,你认认真真坐月子,家里头养的起你们母子。”

余秋在边上微笑,这家的婆婆跟丈夫都不错,起码现在能拿出态度来,产妇应该能够恢复好。

老太太拉住余秋的手:“大夫,你跟宝珍都不许走,妥妥地坐着。”

余秋笑了起来:“我不走啊,我得观察两个小时呢。”

产后两小时是各种并发症的高发时期,一般在医院生产的话,这个时间段的产妇跟孩子都会留在产房里,方便助产人员随时观察母婴的情况。

老太笑开怀:“那就好,赶紧先吃饭再说。”

余秋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回家吃饭。”

她今天才知道的,知青在外头吃饭一顿要四两粮票,1毛2分钱。

她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产阶级,穷的连叮当响叮当不起来,因为叮当起码需要两个硬币。

宝珍赶紧收拾家当,朝余秋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想闪人:“奶奶,我回家啦。”

老太太一把摁住人:“回什么家啊,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队里今天挖水渠,吃大锅饭,没你的份!”

宝珍傻眼了,这怎么买一送一,把她也给捎带上了。

※※※※※※※※※※※※※※※※※※※※

首先,阿金向大家诚挚的道歉,没错,阿金又重写了一遍。

重写的原因是阿金越写到后面越觉得结构有问题,开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花费了太多笔墨,以至于重点被模糊了。前面十一章,基本上全部重写的有第一章、第二章以及第六章跟第七章、第八章,增加的情节有女主在2019年医院碰到的医疗事故(第一章),与知青的相遇(没错,提前将女主的小伙伴们放了出来),女主救了个小孩(第七章),女主等知青吃死猪肉拉肚子,打算改建旱厕。删掉的情节有尼姑庵以及女主住在宝珍家中。因为在原定大纲中,女主后来又搬回知青点居住,我反复思量之后觉得可以将这些情节删掉。

都是我的错,没思考好就贸然发文,导致两次三番推倒改文。阿金保证后面不改了。

另外,本周六阿金要考试,考完试之后争取先进入双更模式。下个月不忙的话,还是三更。

顶锅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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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椒炒泥鳅

郑家堂屋正对着院子里头的石榴树。

六月天,石榴花恰是红火的时候,开了一树的火烧云,连正午的烈日都在它面前逊色三分。

堂屋前后门都开着,窜起的过堂风带走了室内的闷热。

郑大爹、郑大妈、秀华母亲还有婶娘跟老太以及产妇的丈夫卫红都围桌而坐。

饭桌不大,一条桌脚坏了之后绑上木头整修过,四菜一汤摆在上头倒是稳稳当当。

居中的大海碗里头装着河蚌汤,汤色雪白。旁边围着的蔬菜分别是蒸茄子、烫空心菜、炖马齿苋干。

因为曾经前两年严格地割过一次资本主义的尾巴,县里头要求每家每户最多留一分自留地,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所以杨树湾农民饮食当中,野菜也要占一席之地。

跟这些菜蔬比起来,炒泥鳅就像是贵族一样。大约是为了下饭,泥鳅里头还加了不少辣椒一块儿炒,看上去红彤彤的分外诱人。

乡间饭食荤腥少见,郑卫红心疼挺着大肚子的妻子没营养,每日摸黑去田头沟河钓黄鳝,摸河蚌。

在农村,河鱼也是集体财产,需要生产队定期张网捕捞,除了廉价甚至免费上交国家之外,剩下的部分由生产队按照各家各户的人头进行分配。

不过虾蟹、泥鳅、黄鳝以及河蚌还有螺蛳这些,似乎不在水产品的征收范围内,农民可以自己去捕捞。

这些东西里头,肉多的泥鳅跟黄鳝是抢手货。毕竟在每人一年只能分到二斤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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