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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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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不断前进。

你不要以为来的是负累,他们是巨大的财富。社会发展到最后,争夺的都是人力资源。就是守着金山银山,也得会开发,才能过上好日子。”

小田老师被她绕得头晕,只愁一个问题:“可是人也太多了呀。你看看,一间教室根本坐不下了。”

就算可以用他们新盖的幼儿园,但老师不够用啊,吴老师一个人能够劈成几个用?

余秋咬牙切齿:“用广播,吴老师给咱们红星公社上课,直接通过教室里头的广播传到另外一个教室去。”

见不到老师,只能怪他们自己反应太慢,做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乖乖听广播课好了。

吴老师也采取了解决措施,她开始给学生们分流。

余秋非常佩服这个年代的老师,她搞不懂吴老师是一个人怎么兼任语数理化4门课的。而且每一门课都逻辑清晰,知识点简明扼要,一拎就是一串子,一目了然。

吴老师摸了几天学生们的底子,就让学生们要有的放矢,不能什么都拼命抓了。

胡杨的物理化学知识已经够应付现在的高考,只要在英语语文上头多花花功夫,问题就不大。

刚好这两项是田雨擅长的,现在的语文有严重的政治化倾向,小田老师当的差不多一年民办教师,这方面摸的最清楚。

至于英语,她一直在勤勤恳恳地背单词呢,刚好可以督促胡杨共同进步。

投桃报李,小胡会计也可以在数理化方面为田雨提供帮助。

同样的,大家可以发挥所长弥补其短,互相帮助学习进步。

上课不成问题,住宿也没什么悬念。这都进了五月天,晚上又不冷,大家伙儿直接在教室里头将两张桌子一拼,就是张床。

后来大队书记害怕他们从桌子上滚下来摔出个好歹,赶紧想办法给他们安排地铺,好在杨树湾的砖头也是现成的。

眼看着学生跟老师的矛盾解决了,更大的矛盾又接踵而至。

杨树湾这个补习班实在太过于声势浩大,直接引起了备考生们所在的各个大队的不满。

应届高中生们人在学校里头一天到晚上学也就算了,反正他们也不挣生产队的工分。

可是这些下放跟回乡知青算怎么回事?明明国家选拔的是在基层劳动的工农兵学员,他们一个个都忙着看书学习,连地都不下了,莫不是真要当官老爷喽。

不拿队里头的工分,各家各户自己补贴娃娃也不行。

平常无事也就算了,大家捏捏鼻子,给娃娃们行行方便。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收麦子下秧子,紧接着还有双抢,这是农忙时节啊。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往常这个时候,手艺人们都得回乡参加农忙。

发展到后面,各个大队已经开始派民兵直接过来捉人回去。

没的这个规矩,以往推荐上大学的时候也没见谁脱离劳动生产。怎么现在开始考试了?就把官老爷的派头拿出来了?

哎哟,别到时候官老爷没当成,我用了农村下地连锄头都抓不住。

红星公社各个大队倒还好,刘主任给大队书记们都做过思想工作,大不了让他们家里头掏钱买工分。

其他有些公社特别气不顺,尤其是领导家里头有儿女差不多要找机会推荐上大学却又没有通过预考的,那真是看这帮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

要是以后都这么考试上大学了,那还有他们什么事?而且更可怕的是,听说以后卫校粮食学校这些地方也都通过考试入学了,谁都没有推荐的机会。

人自己心气不顺的时候,尤其看不得别人风光得意。他们家的孩子上不了大学,那旁人家的也别想压他们一头。

刘主任出面调停了两回,但到底不好得罪死了同事。每个公社有每个公社的规矩,人家的事情由不得外人指手画脚。

最后还是知青跑去找廖主任做主。自从廖主任冲冠一怒,为所有知青都争取到了高考选拔资格后,廖主任就成了知青们心目中包青天白月光正义使者光明化身。

其实廖主任一点也不想插手这档子事。基层政治有基层政治的特点,他一个县革委会主任也不好强摁着各个公社领导的头。

再说了,他前头拓展了报名范围这件事已经够得罪各个公社的头头脑脑了。知青多上一个人,就意味着人家少了一次机会呀。

然而知青们机灵的很,一早就晓得蛇打七寸,猫要挠痒痒。陈招娣肚里头的娃娃还没生下来呢,就有人要给这小家伙供长生排位。

廖主任被这帮不着调的东西吓得不轻,生怕他们还会起什么其他妖蛾子,只得捏着鼻子走了一趟杨树湾。

下船的时候,革委会主任眉头还皱得死紧。他就瞧着杨树湾邪气,就跟大禹他爹手里头的息壤一样,长得飞快。

哦不对,是什么东西到了他们这儿都能活下来,孕育出新生命。

廖主任挺着肚子踱到杨树湾小学的时候,正碰上白洋河大队的民兵队长过来拉人。

小周本家一个堂哥是个秀才种子,高中毕业回乡种了两年地,年前都娶上媳妇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居然有机会参加高考,自然就收拾了行李过来投奔自己的堂弟。

小周原本搭的芦苇棚刚好给这位堂哥发愤图强,却不想大队里头不乐意,非得抓他回去。

堂哥当然不肯,这是他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不管结果如何,要是不让他上场厮杀一回,他死都合不上眼睛。

其他的知青也给他鼓气,跟白洋河的民兵队长对骂。有能耐也自己考啊,这会儿气不顺算怎么回事?

眼看着两边越吵越厉害,简直要捋袖子动手了,廖主任从天而降:“行了,一点小事成心瞎嚷嚷,你们也不嫌烦的话。”

他下巴朝前一点,肥嫩的白肉就是一抖,“地里头的麦子割了吗?稻子下了吗?准备好拔秧插秧了吗?我的老天爷,我都忙得脚打屁股,你们还有闲心思在这儿吵架。”

白洋河的民兵队长立刻附和:“就是!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光景,你们躲起来偷闲不下地,让我们活活累死吗?伟大的主席就是这么选拔大学生的?脱离了劳动生产的工农兵学员,还叫工农兵学员吗?”

廖主任瞅了他一眼,晓得这个民兵队长是前头那个的堂弟。他堂哥闹出事情来之后就由这个堂弟接了手。

没办法,管不了,一个大队就是一个宗族。宗族有宗族的规矩,革委会也不好横插一手。

不过廖主任到底心里头不痛快,直接鼻孔里头出气:“你也不要说的这么死。文化选拔人才也是国家规定的嘛,我们要坚决拥护主席的政策。既然这样,该通融的还是得通融。买工分,让他们家里头掏钱买工分,特事特办,不用闹得这么僵。”

“那可不行。”

白洋河的民兵队长对着廖主任同样没好气。要不是今年突然间发生变故,他们家族已经决定了就推荐他去上学。民兵队长虽然风光,可说到底还是泥腿子,这要是上了大学那可是国家干部。

虽然国家政策是工农兵学员从哪来到哪儿去,工人还是回原先的工厂上班,解放军也是回自己的部队。

但农民不同,国家会给农民安排新的岗位,让他们彻彻底底地当上国家干部。

民兵队长平白痛失良机,还不晓得明年会是什么样子,哪里能够甘心。

他对着廖主任也是义正辞严:“不行,大忙的规矩就是所有人都得下田劳动,不能耽误农时。你要是能耐到花钱跟老天爷把时间给拨回头,那我保准一句话都不说。”

这话就说死了,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属于完全不想谈下去的架势。

廖主任叫这人气得不轻,感觉白洋河大队实在过了。真以为那是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他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花钱跟老天爷谈谈?”何东胜笑着从人群外围走进来。

他风尘仆仆的,身上还背着个黄挎包,也不晓得到底从哪儿过来的。

对着白洋河大队的民兵队长,何东胜就是笑:“陈大哥,你真是爱开玩笑。哪里要跟老天爷谈,不就是怕大忙误了农时嘛,这事儿好办。你要是让他割麦割稻割油菜,咱们这儿有联合收割机。你要是想叫他插秧,我们这儿也有插秧机。”

他伸手一只小周的堂哥,语气轻飘飘的,“你给你们生产队买两台机子回去,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周围的知青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乖乖,买台机子多贵了,这哪里吃得消?

偏偏何东胜还对着白杨河的民兵队长笑:“陈大哥,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陈队长立刻眉开眼笑,感觉大家果然是老交情了。民兵队长都定期一块儿训练,跟一般的农民可不一样。

他煞有介事地假装出为难的表情,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算啦,老弟,看在你的面子上,谁让咱们有交情呢?”

他转过头,撇了眼小周的堂哥,鼻孔里头喷气,“那我就做这个主了,一台收割机,一台插秧机,你拿出机子来,你愿意在这儿学到什么时候就学到什么时候。”

啊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以为上了考场就真是状元呢?真当祖坟冒青烟呢!

他倒是要看看,两台机子债,这个读书种子要扛多少年?

小周听了动静也赶过来,瞧见眼前的架势,赶紧推他堂哥。

发什么傻?赶紧应了这件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场考试再说。要是真考不上欠了债,那就待在山上养兔子剪兔毛,总有一天还了账!

有什么好怕的?待在杨树湾还能饿死他不成?这儿就是捡了树叶子也能卖出钱。

周大哥咬咬牙,应了声:“好!”

他要是考不上,他就不回去了,就在外头打散工挣钱,就是捡破烂卖也把债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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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喊你吃饭

何东胜一头扎进窑洞里, 放下肩膀上挂着的黄挎包。

等到开了包一看, 所有人都齐齐倒吸一口气。

妈呀, 那里头满满当当的全是钞票,一张张的都是10块钱的大票子, 这已经是这个时代面值最大的金额。

大队书记震惊了,伸出来的手指头都在颤抖。他哆嗦了半天,总算问出了话:“这……这有多少?”

何东胜跌坐在板凳上, 完全不复刚才在学校门前的谈笑风生。他咽了口唾沫, 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

他在外头奔波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嘴唇都变成了龟壳, 全是裂开的纹路。

何东胜舔了下裂开的口子,却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张开了五根手指头晃了晃。

大队书记嗓子发干,下了狠心报出一个数据:“5000?”

余秋立刻摇头不止, 100张钞票应该是一厘米厚。这一沓子差不多10厘米,应当是一万。

大队书记感觉要发晕, 一沓子一万块, 那五沓子就是五万块呀。

何东胜喘了口粗气,点点头, 他刚才说了一堆话, 这会儿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回程这一路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一开始根本来不及算, 因为事情实在太多了, 都是10块钱10块钱一张的钞票直接塞进包里头。

等到晚上锁起门来自己数, 他都心惊肉跳的, 感觉一切都不可思议。

余秋打了个热毛巾给何东胜擦脸。她家的田螺小伙儿真是累坏了。

大队书记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他现在全部心神已经放在那一沓沓钞票上,根本就顾不上这小男女的动作是不是逾矩了。

从4月份农交会上收订单到现在,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就已经收回来这么多货款。

5万块钱,那已经是去年一整年整个大队余留的全部收入了。

去年又是杨树湾人印象中近年来过的最肥的一个年。

何东胜叫热毛巾痛痛快快地烫了一回,又灌了整壶的绿豆汤下肚,感觉整个人才活回来。

他竖起手指头,开始一桩桩地跟大队书记汇报工作:“大爹,我拉了螺丝回来,东西是好东西,但是在仓库里头摆久了,上面有些发霉,得再处理一趟才能再出手。”

现在他们杨树湾干的最多的就是这种倒买倒卖的生意。因为信息的极度不畅通,有的东西出来以后放在仓库或者供销社中乏人问津,偏偏别处想要这东西却遍寻不到。

大队书记可算是从震惊中回过了神,赶紧点头应下:“我来组织人再加工。”

怎么加工,他也不知道,但东西都到手了,那就没有砸在手里头的道理。

窑洞的门被敲响了。大队书记立刻收起黄挎包跟那几沓子钞票,语气紧张地告诫余秋跟何东胜:“这事儿千万不要让廖主任知道了,不然他准得扒了我们一层皮。”

余秋听得囧囧有神,感觉廖主任的社会形象实在堪忧啊。大队书记这态度简直赶得上防贼了。

好在外头响起来的声音听上去要年轻很多,胡杨在外头喊何东胜:“东胜哥,你在不?我找你有事。”

余秋眼皮子直跳,呵呵,小胡会计也是扮猪吃老虎假老实。瞧瞧这声东胜哥亲热的,以前他不都是管何东胜叫何队长的吗?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她家小田雨好危险。

何东胜赶紧应声,招呼胡杨进来:“正好,我有东西给你。”

他从脚下的袋子里摸出个木匣子,示意胡杨自己看,“油磅厂的照相机,外国货,用了差不多快二十年,报废了。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先要回来了。”

“当然能用。”胡杨立刻双眼放光,跟捧宝贝似的翻出了东西,立刻摆弄起来,嘴里头滔滔不绝,“我再找几个零件,不行就自己做,到时候肯定能用。”

他们是靠着做目录来搜集各个厂子的信息,光一台海鸥照相机完全不够用。可是要自己买的话,一台好几百块实在吃不消。况且有钱还得要票,实在不容易到手。

胡杨哪里敢托家里头帮忙搞票,要是叫他爹妈知道他下放不好好下田劳动,居然专门折腾各种买卖,估计能把他给打残了。

尤其是他爸,能够理解家庭工副业,但对于倒买倒卖却深恶痛绝,认定了这是真正的投机倒把,因为这不是在从事生产工作。

低买高卖,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呢?

胡杨说不赢他,索性放弃,自己另辟蹊径。

现在利用报废的照相机进行改造,就算比不上新货好用,那也总比没有的强。

余秋突然间灵机一动,忍不住好奇:“现在报废的资产多吗?”

她只知道这个时代物资极度匮乏,所以大家用东西都特别的省。不像2019年在他们科,一台打印机用不到一年就能彻底报销。

每次喊人上门维修的时候,人家都振振有词。这是正常办公用打印机,谁像你们这样,一份病历就是一本书,打个不歇火。铁打的机器也吃不消啊。

余秋印象当中就有人专门回收这些报废的固定资产,收的价钱好像非常低。急诊一台报废救护车只能被当成废铁回收,听说最后刨除其他费用后,只卖了一百三十七块钱。

可照现在的趋势来看,这些报废的资产重新拆分组装之后,应该还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何东胜笑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摸余秋的脑袋,姿态亲昵:“瞧瞧你脑袋瓜子到底什么长的,母鸡下金蛋都比不上你。”

余秋咬牙切齿,感觉自己实在是脾气太好了,居然让她的男朋友毫无求生欲,连这种话都敢说。

偏偏胡杨同样脑子缺根筋,竟然跟在后头附和:“没错,我们小秋大夫那就是金母鸡。咯咯哒,就是一堆金蛋,然后再孵小鸡。”

说着,他像是被金光晃花了眼睛,欢快地笑出了声。

余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胡杨,年轻人,这就是你对待大姨子的态度?我告诉你,我明儿就介绍男青年给我们家小田田去。省得她跟你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活活气死。

外头响起叫唤声:“小胡会计你说个话啊,到底行还是不行。”

原来白洋河大队开了先河,立刻就有其他公社的跟上。农民不下田做活,成天捧着书,没这个道理。反正不能误了农时,要么他们自己找人去,要么就拿机器抵。

知青们也义愤填膺,感觉不能受这个窝囊气,集体找上了胡杨,让他帮忙递话。

能不能先赊欠农具?等高考完了他们再想办法把钱还上。

田雨都快被气死了,感觉这些人是趁火打劫,实在太过分了。哪里能这样呢?为什么不能好商好量的解决这件事?

余秋笑着安慰小田老师:“其实他们也不是非得要这样,只不过这种事情有人开了先河,旁人免不了要眼热。”

双抢多苦多累呀,他们只不过在旁边帮忙送茶水做农具,都没怎么正儿八经地下田劳动,同样都要累得脱皮。

大家一般是人,一般是农民,旁人就可以不参加双抢劳动,现在就天天都待在屋子里头,连太阳都不晒,又凭什么叫他们心平气和呢?

对,高考很重要,可能是这些知青解决个人前途命运唯一的方式。

但是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对其他人来说,少一个人干活就意味着他们要做的要多些。

别说结善缘什么的,眼前利益都顾不上,谁还管得了虚无缥缈的未来啊。再说负心每是读书人,他们就是真飞黄腾达了,又有几个记得老乡的好?

知青们推选了代表,直接跟杨树湾农机制造合作社对话,他们给彼此担保,绝对不欠钱,到时候他们要是还不上账,那就直接将国家发给他们这些下放知青的生活费跟口粮拿走。

至于回乡知青,家就在这儿,更加不带怕的。

廖主任已经在郑大爹他们的陪同下溜了小半圈杨树湾,瞧了皮毛油光水滑的大兔子,哎哟,瞧这肚子,回头又是一窝崽子;又看了哼哼叫的大肥猪小猪仔,哎呀妈啊,野猪崽都长这么大了?回头肯定能下一窝杂种,就是不知道便宜了哪头家猪哦。

他看完了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的机械制造厂跟农具合作社,正准备再去看一看妇女同志们的裁缝合作社跟大酱厂还有蘑菇木耳加工厂,又迎头撞上了何东胜跟知青。

廖主任正气不顺呢。

前头因为何东胜抢了他的风头,一开口就解决了他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将白洋河那个不识相的家伙堵得死死的,大大地风光了一把;廖主任面上很挂不住。

他当时就甩了脸,气哼哼地自己走了。

没想到何东胜这家伙居然半点儿眼力劲都没有,完全不追上去好好跟领导解释,而是直接拍拍屁股掉头走了。

廖主任当时风中凌乱的心情难以言喻,简直都委屈了。感觉这帮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没良心。

这趟折回头,瞧见知青们都眼巴巴地看着何东胜,革委会领导心里头愈发不舒服。

太不像话了,一个个连谁说定海神针都搞不清楚。

廖主任鼻孔里头出气,直接教训起何东胜:“这是旧社会搞地主老财那一套吗?又不是借高利贷,还联名担保。”

何东胜满脸为难的神色:“可我们农具合作社也是小打小闹,还欠着人家的材料钱呢。这账要是平不了,人家以后就再也不可能赊给我们原料了。”

廖主任眉头皱得死紧:“就不能让他们采蘑菇木耳以工抵酬?”

何东胜赔着笑,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天热了,蘑菇木耳本来就少。都麦收了,田里要种水稻了。”

廖主任上下左右到处看,立刻拍板:“不就是制作收割机跟插秧机嘛,他们要拿货,自己造就好了。”

他大手一挥,当场拍了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以后,所有在杨树湾上课的高考青年,一律不许脱离劳动。中午工作两小时,晚上放学后也工作两小时,就去农具合作社,谁都别想偷懒!一直工作到,一直做到考完了,成绩出来了,再要么上学要么回家,别打混。

要是谁想浑水摸鱼,要搞白又修那套,那就立刻赶出去,不准参加什么学习。我们培养的是合格的社会劳动者,可不是之乎者也的孔乙己。”

青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发出欢呼声。就算一天下工厂四个小时,这也比到田里头忙碌整个白天来得强。

听说好多地方都没有脱产学习,他们的朋友们都是白天下地,晚上才能挑灯苦读,连煤油都不够用,亏得社员心善,常拿自家的煤油接济他们这些可怜人。

何东胜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大声夸奖道:“高,实在是高,要不怎么说领导的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呢。廖主任您可真是急人之所急,简直就是及时雨。”

余秋都觉何东胜的马屁太夸张,简直没眼看了,廖主任却甘之如饴欣然笑纳。

革委会领导挺起了肚子教育面前的这些高考生了:“你们这帮兔崽子,老子已经把能想的招儿都给你们想了。你们自己蹦跶成什么样儿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狗日的,我警告你们,要是一个个吊儿郎当不当回事,以后别想老子再去得罪人。都他妈老老实实给我下地去,惯得你们不行咯。”

青年们纷纷表态,一定一定,还有人郑重其事地强调,如果这回高考作文要写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人,他一定写廖主任。

廖主任就如他的再生父母,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余秋忍不住要捂耳朵,妈呀,真是辣耳朵,这帮家伙说的时候就不觉得恶心吗?

她回过头看何东胜,忍不住狐疑:“你一开始就打算让他们做工抵债吧。”

还非得把功劳按在廖主任头上。

瞧瞧这又是明示又是暗示,还一个劲儿把梯子送到面前。廖主任是脑炎后遗症,可视神没受影响,看不见才怪!

何东胜在笑着点头:“他们又没什么钱,这会儿能帮一把是一把。”

余秋跟着笑,眨眼睛:“说不定以后你们还是同年呢。”

年轻人,加油,好好培养你的人脉圈子。

她目光扫过眉飞色舞简直要上天飞的廖主任,感觉得赶紧闭上眼,否则真是看不下去了。

看看,这家伙,一点儿领导的稳重都没有,光会自吹自擂。

何东胜笑着压低声音:“让他开心会儿好了。他好歹还在恢复期呢。”

余秋点头:“也是,真好哄,跟个小孩儿似的。”

看看那得意洋洋的劲儿。估计今晚他又有的跟陈招娣还有肚里头的娃儿吹嘘了。真叫人看了摇头。

何东胜也不戳穿女友的那点儿气不顺的小心思,只小声招呼她上他家吃饭去。他妈喊她呢。

余秋立刻跟被踩了尾巴一样,浑身炸毛:“我……我不去,我跟我爸一块儿吃饭呢。”

何东胜从善如流:“那就请你爸一块儿去吃饭。我妈烧了不少菜呢。”

余秋正要哼哼唧唧,旁边吹完牛的廖主任不知怎地又将炮口对准了何东胜:“你跑哪儿去了?也不好好学习。还想请教授去家里头吃饭?怎么着,想让教授给你开小灶啊?想都不要想,甭指望搞什么特殊化!”

余秋在旁边真是咬牙切齿,她决定收回前头对廖主任像个小孩子的评价。

谁家的熊孩子这么遭人嫌,一准早被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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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喊你回家

余秋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对, 她跟余教授是正儿八经地坐在何家饭桌上吃饭了, 然而头一抬, 眼睛撞到那张神气活现的脸时,余秋就怄得想要吐血。

天底下哪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 廖主任难道从头到尾都没觉得自己很多余吗?他们两家人的家庭聚会,父母正是会面的场合,他为什么要横插一杠子?

革委会干部兴之所至, 既拒绝了大队书记的邀请, 也没自己回县城区,而是兴致勃勃地表示要体察民情, 好好调查下现在社员同志的家庭生活水平,坚决跟着何东胜回家吃饭。

余秋内心是麻木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要是所有的调查人员都这么调查的话, 那被调查的社员同志,肯定得集体破产。

瞧瞧这蝗虫过境的驾驶, 筷子一捞, 一盘子香肠腊肉几乎要见底,再大手一挥, 一大块红烧鱼直接转移了阵地。

就这样, 廖主任还觉得不够, 直接叼了只大鸡腿, 吃得津津有味, 那满嘴油光, 在灯光底下,简直是熠熠生辉。

杨树湾还安装什么路灯啊?就廖主任一个人处在那儿,就可以照亮全城。

余秋差点儿拍案而起,她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劲的人。

瞧瞧这一大桌美食,长眼睛的人都知道,这是何大婶为了招待他们父女精心准备的。

尤其是这锅炖鸡汤,明显是她婆婆心疼她才特地炖的。结果这下子好了,她还没咋摸出味儿呢,就叫个土匪抢了先。

何东胜见势不妙,都顾不上跟廖主任礼貌客套,他眼明手快,赶紧虎口夺食,趁着廖主任的筷子眷顾红烧甲鱼的时候,抢走了另外一只鸡腿,夹到了余秋碗里。

赤脚医生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最喜欢吃鸡腿啦。炖的软软的鸡腿果然最香啦!

廖主任却老大不乐意,一张脸立刻挂了下来,活像被抢了吃的的小孩。

这要是他今年年纪在两位数以下,也勉强可以算得上天真可爱,鼓着腮帮子吃个不停的模样,也能叫我爱爆棚的人夸一声:吃的真香,多吃点儿长个子。

呵,就他现在的高龄,还长个屁的个子。

瞧瞧他那挺的都快足月的肚子,到底哪儿来的勇气继续吃下去的?

人家减肥是一天三根香蕉,就你现在的状况,三天一根香蕉都应该充满了罪恶感。

廖主任却毫无自觉,他不仅大快朵颐还大放厥词,吃着人家的都忘不了要训人家。

他先是伸着肥嫩的手指头教训何东胜:“你说说你做的事到底应不应该?什么叫做本末倒置?你现在重点任务难道不是好好复习,一把头给我考上大学吗?”

开玩笑,他都把阵仗闹得这么大了,要是高考的时候江县直接放了空炮,那简直就是大笑话。他还要不要脸继续活下去?

何东胜保持微笑,见缝插针地一筷子下去,夹了块鱼肚子上的嫩肉给余秋,看得廖主任眼皮子直跳,自己却面部表情不变:“主任,我出去的时候也在看书的。”

吴老师对他进行了摸底测试,然后直截了当让他自己看书复习就行了。

杨树湾的高考复习班是针对一般基础薄弱的学生,只能算是补差,提优完全谈不上。

她也不可能为了何东胜单独开小灶,所以何东胜就只能靠自己想办法再提高巩固。

年轻的生产队长慢条斯理地述说着自己的复习计划以及进展进度。

这句话是吴老师帮他列的,重点是为了防止知识点的疏漏。进度则由他自己把握,利用好分分秒秒的时间。

他现在无论是坐车坐船,都会认认真真地背诵范文,准备语文。

他每天忙完了回去休息也要做题来保持考试的手感,数理化本来就是他的拿手项目。

廖主任却觉得大大的不够。他那张粉团团的脸纠结成一圈,像拧出来的包子褶似的,包子皮上写着大大的不满:“你还是没有抓住问题的主要矛盾,你现在首当其冲的任务,不是在外头给我瞎跑来跑去,而是好好沉下心来认真复习。”

何大婶立刻接过了廖主任的话头子,跟着附和:“没错,主任这回说的很在道理,你得好好听主任的。”

这可真是廖主任难得说话靠谱的时候。

何大婶同样忧心忡忡,她对儿子进来的表现可有意见了。

一般是高考生,人家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成不成在此一举,没有条件的,想方设法创造条件也要上。

自家这个儿子好了。

公社里头大队中,无论是刘主任还是大队书记,态度都出奇的一致,一切情况都要为高考让步,谁也不会对备考的学生说三道四。

生产队里头,宝珍爹妈态度鲜明,全心全意处理好生产队的事情,坚决不让地里头的活干扰了东胜复习备考。

结果他自己却没数,成天到晚在外头奔来奔去,也不见他坐下来认认真真的拿本书。

何大婶都快愁死了,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就不开窍呢?一点儿数都没有,这外头跑来跑去接再多的活回来,挣到的钱也就是一时的,考上了大学,吃上了公家饭,那才是一辈子抬头挺胸翻身做人了呢。

这会儿要是被眼皮底下的这点儿东西迷花了眼睛,忘了自己真正应该做的事,那么这辈子他都会后悔莫及的。

可惜何东胜从小就是个主意正的孩子,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主。

何大婶就是着急,也找不到开口劝的机会。自家儿子自家清楚,她要说的话,他肯定就是笑,但是笑完过后,该干什么接着干什么,完全不受影响。

今晚晚上,何大婶特地喊余秋来家里头吃饭,也存着叫着姑娘好好劝劝孩子的意思。

瞧见了小秋,儿子总应该能回过神来吧,赶紧抓住重点问题,考上大学,他跟小秋才有希望。

可惜淳朴的母亲不知道的事,余秋比何东胜更过分。好歹何东胜还制定了复习计划,到她这儿就是纯粹裸考的状态,压根一天书都没翻。

何东胜好脾气地跟开口解释:“我没放松学习,再说了,国家选拔人才本身就要求有丰富的社会实践工作经验。

我前头一直忙碌地里头的事情,没怎么出过门。现在出去走走,对于国家的其他情况也有了更具体更全面的认识。这对我的个人成长来说,也是难得的财富。”

说话的时候,他不抓筷子的那只手落在了桌子底下,然后伸过去握了下余秋。

因为两人吃饭都是用右手,这就意味着何东胜的左手要穿越火线,直接越过余秋的身体,然后才能去抓她的左手。

余秋吓了一跳,差点儿直接跳起来。

完蛋了,她的田螺小伙儿果然在外头学坏了,居然会搞突然袭击。这一手难道不应该是她的拿手好戏吗?

哎呀,她家男朋友这回在外头肯定吃了很多苦,连掌心上的茧子都多了不少。

对了,刚才都没有顾上,他嘴唇干裂成那样,以后得给他备着唇膏。这样省得嘴唇开裂起口子。

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唇膏生产线。要是控制好了质量,她自制的唇膏投入大规模生产,肯定有市场。

不说美容效果,单保持口唇不开裂这一项就够叫人心动的。

弄出来一个唇膏厂,就意味着多出几十个工作岗位,又是一个gdp的增长点。不过这里头既需要技术人员,还需要销售人才。

回头她得问问何东胜,不知道他跟省里头各个供销社的关系现在打的怎么样了?走供销社的门路卖唇膏是最稳妥保险的。

供销社的销售人员基本上都是大姑娘小媳妇,或者是婶子嫂子们,基本都是女同志。

那么就可以适当的想办法提高销售人员的积极性。不说搞回扣这一套,起码的多送她们些模样儿新巧的小礼品,起码得让人家心里头留下印象,愿意帮着他们杨树湾出去的东西,多说两句好话。

余秋正在积极思考自己跟杨树湾的未来呢,对面的庙主任就突然间没头没脑地发起火来。

“你瞧瞧你们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吃饭不扶碗,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破习惯,一点规矩都没有。”

余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头心里头都是气。

烦死了,这家伙,到底有完没完啊?怎么哪儿都有他,什么事情他都要掺和一下。

于教授还没发话呢,哪里轮得到他当着人家的面教训人家女儿。

不想廖主任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僭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板着张脸一本正经地教训起于教授:“这可真不是我说您啊,教授,您一心扑在工作上,我理解,可是女儿要是不好好养,直接养歪了的话,你以后可真的会后悔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你看看你们家的小秋大夫,现在的态度是不是很成问题?仗着自己基础好就耀武扬威。结果呢,预考的成绩你也看到了,第一名可不是他。”

余秋真想翻白眼,那是因为卷子出的实在太简单了,根本没办法拉开差距,你要一个高考状元,跟一个中考状元同时做小升初的试卷,到底要怎么才能体现出谁水平高啊?

于教授也护孩子,直接帮着余秋说话:“小秋前一天晚上忙到大半夜才合眼,上考场的时候人还是晕的。没办法,卫生院的病人实在太多了,我们人手又紧张。你看现在还没过半年呢,收的病人数目就是去年全年的两倍。小秋又不能丢下病人不管,只能一宿一宿的干熬着。”

廖主任没有给余教授继续诉苦下去的机会,只抬起手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满脸严肃:“我看不是这些,我看主要问题还是她态度不够端正。

考试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她是抓起笔就写,写完了放在旁边,连检查都不检查。然后就开始抓着张纸乱写乱画。这种态度很成问题的。”

余秋真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恨不得拍死廖主任,她还没怪他走来走去打扰她睡觉呢,他倒有脸跑过来告状了,而且还当着于教授跟何大神的面告状,简直就是居心叵测。

余秋咬牙切齿:“廖主任,我那不是乱写乱画,我是在考虑怎么提炼水蛭素跟蚓激酶,好发挥更大的作用。”

廖主任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然而直觉告诉革委会主任,这肯定是两种新药。

不错,很好,红星公社制药厂已经有好几种药在用了。

这两种新药既然还没有开发出来,那就考虑一下江县嘛,总不能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头,到时候打翻了怎么办?

再说了,高师傅怪可怜的,一天天的都没个歇的时候,他作为江县革委会主任,也要体恤民情,不能一把头直接将母鸡逼死了,那以后就没的蛋吃了。

廖主任舌灿生花,一张脸上的眼睛眉毛上下跳舞,表情看上去真诚的不得了,全然一副都是为了基层同志考虑的模样。

余秋十分忧心:“可是提炼蚓激酶跟水蛭素都需要大量的原材料,我们现在没有专门的养殖场。”

廖主任大手一挥,难得大方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呢?这种非技术层面的困难,当然得由我们来做后勤保障。你放心,你需要哪些材料哪些支持,直接给我列个单子出来,我立刻就喊人给你办。”

余秋一点儿也不含糊,直接抓起笔来就刷刷刷写起了需求。现成的药物要上,基础的研究也要搞,不管怎样,她都要留下尽可能完善的框架。

廖主任还在边上打圈圈,一个劲儿的打听,这药什么时候才能投入生产。

余秋一本正经地强调:“这可不行,我还在搞研究的阶段中呢,不能随随便便就用在病人身上。”

廖主任这才悻悻地缩回脖子,又教训了她几句诸如要好好学习之类的话,还郑重其事地批评了她写字太难看,看着就知道没文化。

余秋差点儿气个吐血,难看个屁,她这叫行楷。作为临床一线医生,她字能写成这样,她老板都要烧高香了。

好在渡船来了,廖主任总算坐上船去红星公社折腾刘主任去了。

渡船走远,何东胜疑惑地问余秋:“我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这两种药啊?”

余秋语重心长:“药品总要经过研发阶段。既然廖主任这么积极要支持我们的基础研究工作,那当然就从这件事情开始了。”

以为大鸡腿好吃啊,瞧瞧吃的满嘴油光的样子,留下了钱跟饭票又怎样?那可都是她男友的母亲对她的一片心意。

何东胜笑得直摇头,伸手牵着余秋:“走,咱们遵循领导指示,好好复习去。”

余秋立刻手一甩,傲娇的不得了:“那是,你可是全县的状元,小女子真是不胜荣幸,还可以由您来指导学习。”

何东胜快要笑死了。只要看到小秋,她就总能让自己笑个不停。

赤脚医生嗤之以鼻,下巴抬的比谁都高,昂着脖子一路回医疗站,简直就像一只要打鸣的小公鸡,神气活现的不得了。

何东胜跟在她后面,一路走一路笑:“我看你现在快赶上李红兵了。”

余秋要跳脚,男友晚上夹鸡皮给她吃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真是要命啊,她家田螺小伙怎么越来越不会说话?那他还是跟李红兵组cp去吧,反正都已经公主抱过了。

何东胜笑着过来揉她的脑袋,放低了声音问:“腰还痛不痛?我给你弄弄吧。”

余秋真是要一蹦三尺高了,什么腰痛?什么弄弄?年纪轻轻的,一天到晚不学好,这都在琢磨些什么呢?

年轻人,姐姐要劝你,惜取青春少年时,劝君奋发好读书。这虽然算不上春光明媚,可也是夏夜晴朗,古人还用萤火虫,今天我们有电灯泡,当然得奋发图强,好好读书。

何东胜满头雾水地看着她:“我给你扎针灸啊,你又不是没扎过,直接在额头上取穴就可以了,不耽误事情的。”

哦,原来是额头上取穴。余秋尴尬地清清嗓子,琢磨着要怎样把这件事情圆过去再说。

不想何东胜反应极快,已经明白自己的女友在纠结什么了。生产队长表情微妙:“小秋,你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

余秋毫不犹豫地使出了九阴白骨掌,当场教年轻人做人。

她恶狠狠地威胁:“你就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她到底要不要面子啊?她男友牵着她的手,就像左手牵右手,非得证明男女间存在纯友谊,完全一点儿想法也没有吗?

何东胜笑得厉害,揉了把她的头发:“那我告诉你,我想不想。”

他真想狠狠地亲下去呀。

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何东胜到了医疗站,就发现胡杨还在屋子里头待着。

不等生产队长开口打发人赶紧去学校,胡杨先开了口:“小秋,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讲。”

何东胜听到小秋两个字就不痛快,感觉胡杨实在喊得太亲密了。

不过更加不痛快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胡杨看着余秋,满脸严肃:“你跟我回一趟我家吧,我爸爸有话要跟你说。”

生产队长要跳脚了。胡将军是什么意思?干嘛特地让小秋登家门?

胡奶奶在旁边也竖起了耳朵,哎哟,这是点错了鸳鸯谱吗?怎么闹出这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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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直肠癌的老人

余秋跟着胡杨上船的时候还满头雾水, 完全搞不懂胡将军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田雨倒是没肝没肺, 送她上船的时候还悄悄跟她咬耳朵:“该不会是胡杨爸爸相中了你当媳妇, 要领着你去给他妈妈看看吧。”

哈,那到时候小秋要选谁呢?那不是真成了一家有女百家求了吗?

说话的时候, 没肝没肺的小田老师还嘿嘿笑了起来,看得余秋真是快要吐血了。

姑娘你醒醒!

余秋都忍不住同情时运不济的小胡会计了。

瞅瞅,这都什么娃啊, 她怎么能够笑得出来?

年轻的姑娘, 你这个时候就算不直接拔剑,你的的反应也起码得跟我们家何队长一样, 表情复杂,心情低落,脸上还要强绷着。

余秋拍了下何东胜的肩膀,小声嘱咐道:“你好好复习, 你也考虑一下你妈的心情啊。”

何东胜轻轻地嗯了一声,反手握住她的手, 表情委屈得跟饱受迫害的小媳妇一样。

余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踮起脚尖揉他的头发:“好啦,好好加油, 回来给你奖励。”

何队长的表情这才稍微好了一点儿, 他眼睛看着余秋:“那你早点儿回来, 有事打电话。要是方便的话, 我就过去看你。”

田雨在边上稀奇的不得了:“哎呀, 他爸爸就是看一眼小秋嘛, 又不会一直看下去。小秋还要上班的呢,还有这么多病人等着她呢。你说是不是啊?胡杨。”

小胡会计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虽然爸爸说的含糊其词,只说让他带小秋回家看看,有点儿事情要说。可是直觉告诉这位年轻的将门之子,家里头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十分紧迫,容不得耽搁。而且事情严重到爸爸在电话心里头都不敢透露太多。

也许是害怕被监听吧,那些谍战片中应用的手段其实在爸爸的日常生活里头其实并不少见。无论信件还是通话,都有眼睛在盯着呢。也许一不小心,爸爸就成了现行反革命。

胡杨心不在焉,只草草点点头,然后拽了下田雨的小辫子:“你好好复习,尤其是物理,你的物理很需要加强。”

田雨跳起脚来,惊恐地抓着自己的辫子:“你干什么啊?谁让你抓我辫子的?”

胡杨笑了起来,大着胆子道:“要是抓散了,我给你扎起来。”

小田老师还要发作,船要开了。胡杨冲她挥挥手,转身带着余秋上船去。

已经入了夏,夜间江风凉爽,吹在人身上十分舒服。

两人就立在船头,谁又没有进舱里头去。

胡杨有些不好意思,跟余秋道歉:“对不起啊,我爸爸肯定是有急事。”

这件事情急到了他不能以公事的名义开口,只能含糊其辞的表示要看看跟他一块儿插队的女同学。

这其实对余秋很不好,要是传出去了的话,会叫人说闲话的,以为她跟胡杨有什么男女私情。

余秋摇摇头:“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

说着,她笑了起来,“你也不要担心何东胜,他就是闹别扭而已。”

老实说,她的田螺小伙儿吃起醋来,也很可爱呀,其实十分戳她的点呢。

她笑了起来,胡杨选择的心总算稍稍落下。

船行到县城的时候,其实按照惯例是应该改乘汽车的。然而奇怪的是,胡杨却领着余秋上了另一艘船,还故意一本正经地解释:“汽油用光了,没有来得及加,今天只能坐船。”

说着他还局促地冲她笑了笑,看上去颇为体贴的样子,“刚好你可以在船上睡一觉。”

余秋真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年轻人,你真的不适合撩妹,算了吧,别勉强自己。

小胡会计抱着胳膊坐在船头,眼睛呆呆地看着大江水,半晌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不说话,余秋便也不问。既然让她睡觉,那就睡呗。船颠簸的厉害,她也没办法接着写笔记。

颠簸的航船就像婴儿摇篮,余秋很快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她这段时间每天睡眠时间估计都不超过4个小时。几乎眼睛一睁就开始忙碌,只要有空,就赶紧打个盹儿,忙到三更半夜是常有的事。

她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沧桑了,一把高龄的人,实在不适合熬夜,以后跟她男友站在一起肯定要会被当成两代人。

可是时间跑得那么快,她不拼命地追,还能做什么呢?

天蒙蒙亮的时候,余秋被胡杨喊醒了。

小胡会计穿戴一新,余秋怀疑他昨晚根本就没有上床睡觉。

熬出了黑眼圈的胡杨,轻轻的招呼了一声余秋:“走吧。”

好梦被吵醒的赤脚医生只得揉着眼睛认命跟上,这一回他们倒是坐上了小汽车,不过外头天色灰蒙蒙的,余秋根本看不清路,也不知道窗外是什么风景。

她只觉得那汽车左拐右拐,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圈,终于停在了一栋灰色的小楼面前。

当然,这个灰色只是视觉效果,也许是天光的作用,反正看不出它本来的面目。

胡杨也不给余秋仔细打量的时间,立刻领着人往里头走。

穿过了小院子,就进入大门,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胡将军人坐在堂屋正中央,瞧这跟一樽雕像似的。

他像是在发呆,有人走进屋子里,他都一无所觉,还是儿子开口喊了一声爸爸,胡将军才猛然惊醒:“哦,你们来了呀。”

他冲着余秋挤出个笑容来,点点头:“小秋同志,麻烦你了啊。我爱人身子骨一直不行,我听我们家胡杨说你的针灸很厉害,所以想请你过来看看。”

余秋这下子更加肯定,胡将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不是她妄自菲薄,她对中医基本上没什么研究,那针灸水平完全可以说是水货,何东胜都比她强多了。

不过她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只是表示谦虚:“叔叔您过誉了,我也是下乡以后才学的,水平不行,就怕治不好,反而让阿姨白受罪。”

胡将军脸上多了点儿笑容:“怎么会呢?你不要有思想负担,进去看看就好。不管治到哪一步,那都是命啊。”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暗淡了下来,看上去比去年农忙过后他去杨树湾看望儿子时又苍老了一些。

余秋没有说客气话,赶紧跟着进了屋。门一推开,她就瞧见了正对着门的床上,躺着个人。

余秋看不见对方的脸,因为上头挂了道帘子,直接遮住了患者的上半截,有点儿像导乐分娩室,帘子遮住产妇的下半.身一样。

只不过这道帘子,遮住的只有患者的脑袋。

余秋掀开了虚虚搭在患者肚子上的薄被单,瞧见伤口的模样,就轻轻叹了口气:“这是什么时候开的刀?是什么手术?因为什么原因开的刀?”

胡将军沉默着,没有开口,还是那帘子后面传出的人说话的声音:“癌症,他们说是直肠癌。我要死了,就是太痛苦了,不肯给我个好死。”

说话的人当然不是胡杨的母亲,就算胡将军突破时代局限,男男也生不了子。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岁数应当不小了。

胡将军立刻驳斥他:“你不要这么想,要是真想你死的话,也不会允许你开刀。”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要开这个刀呢。”帘子后面的声音听上去非常虚弱,“说不管我政治上的癌症,就先管我身体上的癌症。我看这是本末倒置,要是把我政治上的癌症治好了,我身体上的癌症,不用吃药开刀也会好。”

余秋忍不住反驳他的观点:“政治上的癌症跟身体上的癌症没有任何关系。谁都有可能患癌症,真正患了也只能说运气不好,不能说是什么惩罚报复。”

余秋查看他的伤口情况,顺带询问病史:“这个切口术后是出血了还是感染了?”

“出血,出了很多血。”

这回说话的人变成了胡将军,他愁眉紧锁,“血出的太多了,他晕了过去,被丢了出来。他们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后来他又醒了过来。”

余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需要一个新的造口袋,我得给他重新处理伤口。”

余秋指着造口袋,示意胡将军看,“这里袋子的孔剪的太大了,导致粪水倒流到造口旁,造成感染出血。”

她安慰了一句病人,“你的医生护士并不想你死。只是他们有他们的苦衷,术后估计没办法查看护理你,所以你手术后的切口感染了。我现在给你做清创,然后重新上造口袋。这个过程会比较痛,但是因为条件限制,我可能没办法给你麻药,只能请你忍一忍了。”

帘子后面的人笑了起来:“这又没什么,当年子弹穿过去的时候,给我取子弹,我都没打麻药的,怕影响脑袋。”

余秋也保持微笑:“要是现在给你取,就没有这些担忧了。可以给你直接上全麻,等你一觉醒过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时代总是在进步的,历史在曲折中前进。”

帘子后面的老人像是兴致高了一些:“没错,总归是进步的。看着报纸就高兴,心里头欢喜。”

胡将军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在提醒余秋,还是提醒那个始终没有露脸的病人:“我来准备东西,还需要些什么吗?”

余秋目光扫过病人的脚趾头,微微皱眉:“你的脚是怎么回事?你有糖尿病吗?”

那老人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脚怎么啦?我感觉不到,我这个肚子上头太疼了。”

余秋听着有点儿心酸,她不得不伸手捂了下嘴巴,然后才发话:“那我顺带着给你的脚也处理一下,你这个像是挤压伤已经感染化脓了。”

胡将军有些迟疑:“要拔脚趾甲吗?”

其他东西这个屋子里头大概都能找到,但是没有麻醉药,这么硬生生的拔脚趾甲,不是要了他老朋友的命吗?

余秋摇摇头:“你给我根蜡烛或者打火机就可以了,注射器有的吧?我用注射器给他引流。”

胡将军的动作非常迅速,也许他早就准备好了医药箱。

东西虽然不多,但已经能够帮上余秋很大的忙了。

她将注射针头磨平,这样可以避免突破时过深损伤甲床导致疼痛。她拿打火机烧灼消毒,然后穿透有淤血的脚趾甲烙钻眼,像是打井一样,钻好眼后放出里头的血脓液。

一边操作的时候,她还一边询问病人:“要是觉得痛的话,你开口提醒我。”

那老头儿笑了起来:“我没什么不舒服的,谢谢你啊,大夫。你不该过来的。”

胡将军立刻开了口,像是要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你脑袋瓜子果然灵活,居然能够想到这么聪明。”

余秋摇摇头:“这不是我发明的,这是我跟旁人学过来的。”

她处理完病人的造粪口,又解决了他的脚趾甲问题。然后才帮他重新盖上被单。

那个苍老的声音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好喽,我今天大概能睡个安生觉了。”

余秋推开门,才发现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了这栋小楼。

然而帘子后面的老人大概看不见,因为床上很快传来鼾声。

胡杨等在门口,瞧见余秋的时候,他头一个劲儿往回缩,十分愧疚的模样:“小秋,对不起,伯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余秋却在笑,直接对站在他旁边的中年女人开了口:“阿姨,你就是慢性劳损,这个病不好治,只能慢慢养。”

中年女人立刻笑了起来:“哎呀,就是这个道理,我现在觉得舒服多了。还是小秋你的手艺好。”

说着,她伸手捉住余秋的手,试探着问,“你能在这儿住几天,给阿姨做完这个疗程吗?你放心,阿姨不打扰你复习看书的。你如果需要什么资料,阿姨来给你找。”

余秋点点头,没有推辞:“那好,不过我要打个电话回家,不然我爸爸会担心的。我还得打电话去工人医院跟儿童医院以及卫生院,我有病人要处理。”

胡杨的母亲立刻点头:“可以,你现在打电话吧,没关系的。电话机就在那儿,你随时可以用。”

余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她并不怪胡杨的父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大概也不会被逼到这程度。他们还费尽心思安排了帘子。

怎么办呢?大家都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吧。她过来给人看病,但至于到底看了谁,那就含糊其辞吧。

胡杨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他讨好地冲余秋笑:“你想要什么书?我给你找去。”

余秋毫不客气:“给我笔记本跟笔,我要写方子。”

胡杨有些踌躇:“你要现在写方子吗?”

余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当然,这种术中已经发现扩散的病人得上化疗。”

胡杨笑容满面:“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我马上拿本子给你。”

其实余秋也搞不清楚直肠癌最新的治疗手段是什么。她记得自己轮转的时候,胃肠外科给上的化疗手段主要还是氟尿嘧啶加亚叶酸钙。

前者现在应该有,因为这个药物现在临床上也用于绒癌化疗,至于后者她就不清楚了,只能让胡将军找找看。

有没有效果,她不敢打包票,因为患者的基础情况实在不怎么样,而且他手术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术后病理的癌症分型如何,患者本人也说不清楚,胡将军更没办法提供更准确的资料。

不过总要试试啊,既然能把刀开下来,那总得拼一拼。刚才他处理伤口的过程中,那个老人一直情绪激动,拼命地要求胡将军帮他上书总理,他要平反。他也许犯过错误,但他从来没有反革命反党反人民。

只是冒死将他偷出来做治疗,胡将军已经把自己的脑袋系在了裤腰带上。再上书总理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了。起码现在不能想。

以前林飚在的时候,他是反对林副主席是逆贼。现在又说他跟林飚共事过,是余孽。

总理要是态度过于强硬的话,激怒了主席,其他人也不要想平反了。

从去年主持工作到现在,总理想方设法给这么多人平反,已经殚精竭虑,实在没办法再做更多的事了。

最后还是余秋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你想要平反的话,就活得更久一些。只要你活的时间够长,总归会有希望。”

其实这世间有个简单的真理,复仇的最好方式就是活的越久越好,直到把你的仇人给熬死了,你的人生就获得了真正的胜利。

看老天爷帮你惩罚了仇人,让他死在你的前头。

胡杨拿来了笔记本,余秋开始刷刷刷写字。

她写的内容是肿瘤学概论,从妇科肿瘤写到白血病,从内分泌癌写到肝胆胰胃肠,洋洋洒洒写满了整本笔记本。

胡杨一开始还在旁边等着呢,后面他看这实在不是事,就溜到旁边去背英语单词了。

要是单词背不好,等回了杨树湾,田雨有的叨叨呢。

他发现实在是不能当老师,田雨以前还好啊,自从当上杨树湾小学的民办教师之后,她越来越爱叨叨。

小胡会计的单词没背两页,就被他父亲叫停了。

胡将军冲他点点,招呼道:“你过来,我有点儿话要跟你说。”

胡杨还以为父亲会跟他说伯伯治疗的事,结果一进屋子,胡将军就拉下了脸:“跪下,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在杨树湾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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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看到错别字帮我指出来啊。嘿嘿?

怎么治疗膀胱癌?

胡将军发了好大的火, 简直可以说是火烧连营。

他愤怒地拍着桌子, 厉声呵斥已经跪在地上的小儿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三个孩子, 老大一身公子哥习气,自视甚高, 下放之后只会怨天尤人。

这一回好不容易全国都要开始高考,他过去考察了一回大儿子的学问。结果只能说两个字,丢人。

还不如不给他任何机会, 除了满嘴跑火车, 孤影自怜,他都不知道这个他儿子还会点儿其他的什么。

二女儿个性软弱, 毫无主见,做什么事情都人云亦云,将来也难成大器。

这个小儿子,他本来以为是沉得住气的, 而且下放之后,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

乡亲们对他的评价好, 说他积极运用自己所学帮助实现农业现代化, 大大改善了农村生活生产条件。而且这孩子肯吃苦没有官宦子弟的坏习惯。

胡将军本来高兴的不行,旁人夸奖小孩子的时候, 他嘴上总要谦虚两句, 回到家之后, 却忍不住拉着妻子能高兴地说到半夜。

养三个孩子, 能培养出一个人才, 他已经感到欣慰了。

胡将军却不想这个被他寄托了最多希望的小儿子居然表面一套, 背后一套,偷偷在杨树湾做起了生意。

这是一般的小生意吗?不是!

国家虽然鼓励农民进行工副业,通过集体副业的形式增加农民的收入,提高农民生活水平。

可是国家从来都没提倡过倒买倒卖,好大的能耐呀。从东家低价买进跑到西边高价卖出,是挣了不少钞票吧,可是这个过程中有创造过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吗?这除了花社会主义墙角之外,对国家生产起了什么作用?

胡杨跪在地上,腰板却挺得直直,少年人固执己见,爸爸,我没有做错,我们做的事情,就是在帮助国家建设。

胡将军火气更大了,要不是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他真要狠狠揍一顿儿子,眼看着他就要动手解裤腰带,胡杨却还一个劲儿梗着脖子:“爸爸农民下田种粮食,工人上工生产锅碗瓢盆,商人帮助他们进行交换,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谁都没有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胡将军的声音拔高了:“我们有正规的商人,我们有副食品店、有供销社、有粮管所,我们的人民群众可以从那儿买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们不需要奸商投机倒把,买进买出!”

胡杨倔强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真的能买到吗?那我过年的时候想买大白兔奶糖怎么没有?”

他本来想带些奶糖回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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