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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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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雨后,一连几日皆春雨连绵,是晒不到太阳了,苏禾腰儿酸,也总是慵懒无力,听着雨声困倦不少。

趴在软榻上,刚打了个哈欠,接着便来了月事,外面雨水淅淅,小屁股挪动一下,她也如下雨般,把下裳弄湿透。

苏禾咬咬下唇,小腹隐隐作痛,掀开衣摆一瞧,有红色浸出来,下意识朝书案旁的太子殿下瞧去。

方才刘公公呈来了封信,不知是写了什么,太子忙于现在。

苏禾挪着双腿便从贵妃榻下来,手扶着腰,拖着步伐移步,得赶紧去换身衣物。

走了两步,段鹤安见她如此,起身走来将人拉住,向来心细,一眼便瞧见苏禾身后污了红色。

苏禾耳尖微红,眸光游离,也不好说些什么,每次月事她都弄脏衣物。

太子微微一笑,将她抱起便往卧殿中去。

经过一方折腾后,苏禾换了身衣裳,腹部一阵一阵的疼,手里捧着红糖水,眼里含着水润,瞧着身前的太子。

这几日,太子是碰不得她了。

不一会,便有御医给苏禾诊诊脉,每个月这时总会有御医赶来,一次也没落下。

李御医见多了,苏禾看他也就亲切起来,但他每次走后,宫女又给她端来药。

苏禾起了些疑心,她和太子也亲密不少,如今又来月事,连个果子都没种出来。

太子则是温柔道:“阿禾身子弱,先养养。”

苏禾瞧着他温润的容颜,想起那日苏绮的话,攥着段鹤安的衣襟,道:“殿下,为何之前我们没有生子。”

段鹤安心间微微刺痛,有些哑口不知如何回应,顿了片刻,只能道:“阿禾知道会难过的。”

雨下得大了些,淅沥声越发明显。

正巧宫女端药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段鹤安接过药,看不出喜怒。

苏禾心突地一下疼,见他吹着微烫的药,她撇开脸蛋,“你若不说,我便不喝了。”

段鹤安沉默下来。

见他不言语,苏禾扯了扯他的衣襟。

段鹤安将药放于桌面上,缓缓道:“有过孩子,但阿禾跌落长阶时流了。”

那天细雨霏霏,待段鹤安仓惶赶到时,已是满身伤痕的她,还有地上的血迹,或许连苏禾自己都不知道已有身孕。

这也成了他最不愿回忆的事,如若可以,不提也罢。

苏禾怔怔地望着他,哽了喉。

段鹤安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哄:“莫去提以前的事,现在就很好,以后还会再有的,阿禾好好养身子。”

于他而言,苏禾活着就好。

苏禾嘴一瘪,下意识抚着小腹,可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虽什么都不知晓,但那是唯一与她有血缘的亲人,眼眶很快便积了泪水。

段鹤安见此,捧起她的小脸蛋,说道:“不哭,孤不希望这成为阿禾的心结。”

苏禾低下头往太子怀里钻,虽然没发出哭声,但却把眼泪抹在他衣服上,她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很喜欢,或许是太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段鹤安抚着她的背,柔声轻唤,“阿禾。”

她不应。

便又唤了一声:“小阿禾。”

“哎…”她带着哭腔软糯糯的。

这一声,心都酥了。

段鹤安淡淡一笑,他会心疼的,学着她说过的话,道:“阿禾可以生的。”

苏禾仍是埋在他怀里不吱声,他这一哄便是许久。

直到渐渐缓和后,苏禾杏眼微红,将桌上的药喝下。

她心情低落,小脑袋拉耸着。

段鹤安不再去管公务,托着她的腰肢,揽到书案旁,转移她注意力道:“不是喜好诗词吗。”

她近来可是抱着卷楚辞在瞧,还时而看着便睡着了。

苏禾瞧着铺陈的宣纸,将心绪敛下,学着太子的笔风,写下近日学到的《九章·思美人》

一笔一划勾勒的字,越发像他的字。

段鹤安轻笑着,直道她一点都无自己的字韵。

苏禾眨巴眼,刘公公还说殿下的字好看,她像殿下不也很好吗。

她自顾自地写,嘟囔着回应太子:“殿下的字韵便是我的字韵。”

说着,还在纸上写了太子的名字,段鹤安。

“…鹤安。”苏禾轻睨一眼他的容颜,温和无害。

这个名字依上他,似乎也温柔起来了。

段鹤安伏在苏禾身后,听她低吟,瞧了眼纸上的字,“可好听?”

苏禾颌首,“好听。”

“好听便多唤几声,孤不会介意的。”

段鹤安眉眼弯弯,苏禾望着他,有些不大好意思,便撇开了脸。

正好瞧见了书案一旁的信封,是今早刘公公呈来的。

苏禾抿抿唇,问道:“那个是谁写给殿下的信?”

段鹤安瞥了一眼信,从容道:“南境军信罢了。”

此信仍是有些麻烦的,怕是过段日子,岳珑将要奉旨回京。

苏禾点头,看了眼桌上纸笔,犹记得前些日子,她曾与太子提起想见兄长苏昱初一事。

太子只道苏世子身在冀州务公,苏禾心里还有些遗憾来着。

“我想写封信给兄长,也不知他近来如何了。”

苏禾说罢,便把太子拉出了书案外。

段鹤安眉头微蹙下,还没开口。

苏禾又道:“此为家信,殿下还是莫看。”

“什么家信孤看不得了,若是哪有不对,孤还能替阿禾改改。”段鹤安说道。

苏禾按住他,“我写封书信殿下也要瞧,还怕我写出花来不成。”

段鹤安与她对视着,只好作罢,坐在了一边的梨花椅上,还是不想让她不开心。

苏禾回到书案旁,手中笔转动,时而听下来思索,写得多数是念怀之情,停罢,她将信封好,便握在了手里。

苏禾轻轻一笑,捏着信便出门去,“我这就让刘公公替我寄出去。”

段鹤安沉默不言,心底微沉。

……

苏禾将信交给了刘桂,还好生吩咐定要寄到冀州苏世子手里,刘桂恭恭敬敬地点头。

待绵雨停下转晴便是隔日,天是晴了,可苏禾还湿着,自打知晓自己流了孩子后,本就腿脚跑不快,这两天来是跑都不会跑一下。

她觉得是自己粗心,不慎跌下长阶,不让也不会遭这般苦,更不会掉孩子,所以现在每次上下台阶都格外的注意。

虽然如今天气越发暖起来,可苏禾仍是穿得厚,唯有在寝殿里才会穿得少一些,她的身子总是比别人冰凉得多,夜里也是越发爱粘着太子。

或许是因为太子暖和,是个大暖炉。

苏禾现在能走能动,虽走动有些慢吞吞,但好歹是能活动了,便每月朔日要去趟永安宫与皇后作伴,若是闲了常去也可。

第一次去便见到皇后娘娘在庭院里舞剑,只教苏禾好生敬佩,也有很多大沧女中豪杰,除去景皇后,还有南境女帅岳珑,更是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景皇后见到苏禾来问好,便停下手中剑,太子金屋藏的娇儿,他总算是舍得让人出来了,太子还真是天天捂着捧着,说来还有点好笑。

苏禾这回是有皇后一同作伴,也不显得闲闷了,一些点茶都能让她坐着听皇后聊天许久,主要是比较能吃。

皇后也与她说道:“总要寻些事物做,便自在些。”

寻些事物做?苏禾想想,在此之前她最希望的是能开一家糕点铺,自己能吃也能卖,而且她很会做糕点的。

从永安宫回来之后,苏禾便去御膳房,问过御厨,花了些时间做些桂花糕,让她得意好一会,端着桂花糕便赶去书阁。

岚儿跟在苏禾身后,笑脸嘻嘻的,如今太子妃失忆后事事都挂记太子殿下,还特意做桂花糕给太子尝,二人不像从前那般冷淡,‘相敬如宾’,可真如口中所说的那样恩爱如漆。

东宫里的奴才见了都暗自窃喜,至少不用担忧太子殿下喜怒无常的脾气了,二位主子好,他们做奴才的也就安好一些。

苏禾满心欢喜地来到书阁前,轻轻推开门,一眼便瞧见了房中还有一人。

便是那清雅文静的林家林容笙,她亭亭玉立地站在桌案旁为太子磨着墨,笑意微浓。

似乎正在与座上的太子交谈,见到苏禾进来,二人话语停了下来。

苏禾一愣,这画面和悦却分外刺眼,那个磨墨的位置分明是她的!

林容笙见着她,连退了几步下来,气氛微凝。

太子眉稍微挑,将笔放在笔搁上。

林容笙先走了过来,道:“方才我在殿中寻太子妃作伴,结果你不在,去了御膳房,便等着你。”

她上前来想替苏禾接过手中糕点。

苏禾柳眉深蹙,小脸蛋上已生了怒,她将食盘捏得紧,挣开林容笙,走进来啪地一声将糕点放在桌面上。

寻她作伴?她看林家小姐是来寻太子作伴的吧!

苏禾一屁股坐在梨花椅上,气鼓鼓地道:“你们为何靠得如此近,林姑娘怕不是奔着我来的吧。”

段鹤安瞧着苏禾的小模样,不禁低笑出声,他拂衣起身走到她身旁,瞧着瓷盘里的桂花糕,刚做出来的,还热腾腾的。

他捻起块桂花糕细尝,颌首道:“好吃,是阿禾做给孤尝的吗。”

苏禾绷着小脸,扫视一眼笑唇犹在的太子,身后的林容笙耸耸肩。

苏禾将太子手里的桂花糕抢过来,道:“吃什么吃,不给你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禾气鼓鼓。

太子戳戳小脸蛋。

食肉围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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