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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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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窗外黄鹂莺声,苏禾从睡梦中醒来,光线透过她的眼帘,刺眼十分。

一梦终醒,她的记忆恍惚着,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昏倒的,但做了一个让她很难受的梦。

守在榻前的宫女岚儿见床上的人醒来,她探身说道:“娘娘……”

话还没问完,苏禾便截住她的话:“太子殿下呢。”

之前那次她昏倒,醒来时太子都守在身边,这次不见他的身影。

岚儿愣愣道:“殿下在练武场。”

东宫的武场,专给太子殿下用的,因为苏禾一直以来病得多,她从未去过那处。

苏禾起身将衣物披上,衣衫未整便跑出去,身后的宫女连忙追上去,呼唤着:“娘娘要去哪!刚醒来不要随意奔跑……”

昨夜太子妃又突然昏倒,被太子从文轩王府抱回来,连夜唤了御医,好在只是有些发凉,也无大碍,这一醒来二话不说便跑了出去,若是太子知晓奴才照顾不周,又得挨骂了。

苏禾越过长长的走廊水榭,她此刻只想见到太子,一群太监宫女已追在她身后,“娘娘还是回去休息躺着吧,奴才们已经去请殿下了,您刚从昏迷中醒来,还不能这般跑动。”

苏禾挣开他们,心急道:“本宫自行去寻他!”

还未走到武场,便见那身形高大的男子缓缓在前方不远处,苏禾立马扬起笑容。

太子着一身月白色劲装,利落干净的衣装衬得他身材比例极好,宽肩窄腰,笔直的长腿。

似乎刚从武场回来,解着手腕上的绷带,侧耳听身旁刘公公汇报。

正好抬目与苏禾对视,见她衣裳单薄下意识蹙了下眉,便又很快恢复神色自若,不想再担忧她。

又见吵吵闹闹的一群人,刘公公见太子神色不悦,便道:“在此喧哗什么,你们就是这番照看娘娘的!”

宫女躬身回他:“娘娘刚醒便跑了出来,说是要来见殿下。”

苏禾则是步伐轻快地凑到太子跟前,刚要贴近想要拥抱,他便退了一步,显得如此自然和疏远。

苏禾刚伸出的手僵了一下。

段鹤安并未看向她,令宫女将苏禾带回卧房去。

他放下手中动作,这才转向苏禾,说道:“孤还有事务未处理,太子妃身子无恙便可。”

说罢,段鹤安越过苏禾离去,没有关心的话,没有抱抱,看上去他什么都没做,也正因他什么都没做,她觉得心里酸疼酸疼的。

苏禾伸手揪住太子的后衣摆,不让他走,轻声道:“殿下不理阿禾了吗,我想你。”

段鹤安停顿下脚步,淡然地望着她,周身的一群奴才们低着首,不敢多看。

苏禾揪着那衣服,小心翼翼地靠近,抱住太子,闻着他的气息便能安心。

段鹤安眸色暗了暗,将她轻轻推开,“回去将衣裳穿好,来书阁找孤,我们谈谈。”

阿禾不是最擅长对他置之不理吗,以前是现在也是,她从来不会选他,以前是现在也还是。

段鹤安未回身看苏禾一眼,如今谁也别强求谁,一直以来他都过于在意她了。

费尽心思寻她欢心,除了被厌恶便是漠然,本以为她的失忆可以重新开始,却一朝梦醒,回到从前,越发疲累,欢愉尽无。

苏禾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被宫女搀扶着离开,这次什么都想起来,为何她偏偏忘的是最重要的事情,她不该忘记太子的。

……

段鹤安将一身汗味洗去,换了便服去到书阁,却见苏禾早已在房中等待,端正地坐在榻上,衣裳穿得整洁,不似之前的凌乱。

见太子入门来,她眼巴巴地瞧着他,双手攥在一起。

段鹤安淡然瞥她一眼,直径走向书案旁,“阿禾见到那所谓的姐姐了,可觉得还好。”

苏禾起身跟在他身后,他没有提之前在马车上的话,她心绪微缓,忙回应道:“不好,阿禾没有什么姐姐,她是柳氏所生之女,我是柳氏收养的。”

她不是苏国公之女,也不是柳氏之女。

“殿下,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段鹤安不曾看向她,也不觉得诧异,淡淡道:“不是早就想起来了吗,阿禾何须再提醒孤。”

一边说着,他打开书案下的雕花柜,从里取出那块翡色玉佩,环形状,是那时他从满身是血的苏禾手中得到的。

“这次全都想起来了……”苏禾话说到一半,太子将翡玉递给她。

段鹤安眉目间已是漠然,他昨夜一宿未眠,安顿好昏睡中的苏禾后,便在书阁看着这翡玉,坐了一夜。

这是段宸给苏禾的玉佩,他一直都清楚,所以也一直都藏着,赠玉固有金玉良缘的说法,若非是二者有情,又怎会赠玉。

“此玉还与你,不知何人所赠你,便一直替你收着了。”段鹤安道。

苏禾怔住,翡玉落在她的手里,竟觉得无比的烫手,他怎会不知这玉是谁的,不过是说出罢了。

太子已书案前拂衣坐下,仍旧若无其事道:“既然你全记起,自应重新衡量下你我之间关系,也不必再虚情假意,就当之前就是孤在戏弄阿禾,欺骗阿禾感情,你也不必在自寻烦恼。”

他语态淡然听不出悲喜,却早已满心失望。

没有人能一直容忍自己的妻心中放的是别的男子,更何况他是大沧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种‘不想见他,不与他同游河山,更不提什么白首偕老’的话,他也不想再听了。

“不是这样的……”苏禾有些不知所措,凝望着太子的眼眸,她曾在他眼里看过的光已消失殆尽。

段鹤安不曾与她对视,仍是继续道:“若你要和离也可以,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你暂且等上几日,孤一直在暗中追查文轩王底细,昨日在王府想必那二人对你也有所隐瞒,孤知晓你对此人念念不忘,所以这几日会命人严加看管于你,待事情平息,孤还你一封和离书。”

苏禾终于撑不住眼泪扑簌往下落,心中悲恸不已,他说了一大长串,丝毫没有给她插话的机会。

殊不知这些话,是他昨夜想了许久,也练习了许久。

段鹤安便是故意不想给她接话的意思,也不想去看她,每次动摇他的,便是她的眼泪。

“你且放心,从东宫离开的,孤皆会好生对待,今后保你日子安康,除去东市那点心铺,你还想要什么……”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房中响起,苏禾已将手中翡玉砸碎,她满眼泪水,哭着摇头:“我不要这样,殿下说的这些我都不要听,我错了,是我不知殿下心思,总是让你伤心而不自知,不要抛弃我,殿下不是虚情假意,是真情实意。”

段鹤安看着苏禾悲泣,一时哑然失语。

苏禾擦着眼泪走到他身旁,“我恨透了段宸,我都想起来了,因为他……我失去了殿下的孩子,也长睡如此之久。”

她攥紧拳,指甲刻入手心里,“我知道一直段宸在谋划什么,殿下理应将此人拘下刑部,经昨天那一遭,怕是他已有了离京之心。”

段鹤安意识到她话中含义,他回过神来,低眸瞥眼那紧紧抓住他的小手,心中击起千层石浪,低沉道:“阿禾想要段宸死吗。”

苏禾拉着段鹤安的手往寝宫疾步走去,“要,他早该去死了,段宸于去年时便与梁国有勾结,此次冀州出事,贪取万两尽数洗去云南边境,他谋的是造反罪,只怕已在煽动云南民众,如今岳将军不在南境,殿下再不将他拿下,南方必定出事。”

说话间,苏禾牵着段鹤安已到了寝殿里,这是她头一回走得如此快,为了急于证明自己。

段鹤安已然诧异,心如沉石,句句言语令他薄怒微起。

来到卧房中,苏禾再次擦了擦眼泪,连忙叫太监将他们的床榻给拆开。

段鹤安微微蹙眉,虽没有阻止,一个小心思仍是流过心间,这是他们睡了大半年的床。

直到在床底深处的一块地板,苏禾命太监掀开,从里拿出一个玉匣子。

苏禾一向蠢笨,不知如何藏东西,以前在破院的时候有什么重要的钱财她都是藏在床底的。

当初他们不同房,这间主卧太子在住,况且那时他们将闹了和离书的脾气后,太子那两日不愿回回东宫。

那时闹了和离,苏禾便只能回国公府住,无意间看到一封文章,发现苏世子有疑点,便偷摸着进了苏世子的书房,寻到他与云南来往的两张书信。

信上所写句句皆是证据,苏世子投靠文轩王,意图谋反并在云南招兵买马。

苏禾震谔过后,将这两张书信秘密带走,斟酌许久,不知藏在哪,但她知道离太子殿下越近的地方最为安全,便将书信放入玉匣中,藏在了太子的床榻底下。

之后苏禾便去寻的苏世子,欲想劝动他收手,去圣前请罪,怎知这他正与文轩王同在尚德宫。

苏禾将玉匣子接过,用帕子擦去灰尘,打开之后,从里拿出那两张来往书信。

“还请殿下将信端去御前,惩治文轩王段宸,为阿禾做主。”

段鹤安面容已是乌云密布,阴沉一片,他一言不发地接过那书信查看。

苏禾扑进他怀中,带着些哭腔道:“之后的事,阿禾再好好同殿下认错,就是不要提和离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孤学学阿禾的冷漠。

阿禾:不要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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