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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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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回了家, 便遇见小寒着急的迎上来, 说道:“姐姐今日出去做什么?弄得这样晚才回来, 可叫人着急得很呐。”

香香笑了笑,转了话头问道:“昨夜客人散得晚,你陪郑小姐陪得也晚吧?怎不好生歇着,在门口迎我做什么?”

小寒不满的嘟囔道:“再晚, 也比你这个新嫁娘要好吧。不过我觉得郑小姐昨日挺开心的,倒比在她自个儿家中开心。只可惜住得远,不然若是她愿意,我倒肯常常邀她来玩。”

香香抿唇笑着,往院里走,如今她与小寒不是一个院子,分了东西两边, 倒不似以前,小寒趿拉着鞋子就能跑到她床上来。

她想了想, 回头问道:“小寒,郑家小姐, 是不是没有嫡出的妹妹?”

小寒点头说道:“对呀,你怎的知道?郑小姐只有一个庶姐一个庶妹,还有两个嫡出的弟弟,但并不是她生母所出。”

香香了然的笑了, 若还有个嫡出的妹妹,郑夫人定也不会如此苛待继女,叫郑小姐夫家门楣, 比庶女还要低那样多。

小寒又道:“昨日听她说,再有几天,那边便要来人,她的亲事便能定下了。我希望她一生顺遂平安,再不要像如今这般苦。”

香香抿了抿唇,将来的事情,谁能料到呢?前世郑小姐的事情,她一概不知道,今生,又哪里顾得上?

她回了房便挽起袖子开始画衣裳,她不会打板制衣,只能将心中所想的夏装,各个角度都画出来。

一日中除了大半日陪着娘亲,余的时间,几乎都在作画上,甚至连铺子都交给小寒了。

许是香香已然成亲,张玉英最大的心愿已了,身子垮了下来,一日总有大半日不清醒,清醒的时候,也是靠汤药续着。

香香侍奉娘亲睡了,这才揉揉眼睛走了出来。天儿热起来,娘亲却畏寒,日日咳嗽出血,房内腥气甚重,却也一丝缝儿也不开。

她叹了口气,走到外面,却见小寒正低着头与苗婶说话,眼里带着泪。

见到香香过来,苗婶忙拉了拉小寒,迎上来说道:“香香,你娘睡了?”

香香说道:“睡了,苗婶别担心,坠儿守着娘的。”

小寒在苗婶后面擦了泪,冲着香香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今日她原该在巡铺子,便支吾道:“今日无事,我就回来了……”

香香将她拉到面前来说道:“我们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性子,我怎么会不知道?而且你装没事,我就发现不了吗?”

小寒听了这话,嘴一瘪,往旁边一站,指着地上的兔子说道:“姐姐……它们死了!”

说罢,眼泪又哗哗往下流。

苗婶忙说道:“傻孩子,不就一对兔子嘛?你要是喜欢,回头叫你爹再弄一对,保准比这个更可爱,更名贵,好不好?”

小寒一壁抹着眼泪一壁说道:“姐姐,娘说兔子无故死了,说不准是给谁挡灾。可是这是给谁挡灾啊?姐姐……阿松他走之前,说好一个月一定会回来,如今都一个多月了……”

香香心中咯噔一下,细细一算,按着行程,晚了五天了。

她轻声安抚道:“才几天而已,说不得那名医难寻,故而耽搁了也是有的。且既然兔子是挡灾的,被挡之人必会安然无恙。”

小寒依旧摇头,小声说道:“我今日路过茶馆,听到旁人说庞风一带暴雨,恐生水患……”

香香心一沉,庞风是湛州去往洛城必经之路啊。她转身往门口跑去,一路跑门房喊道:“钱叔,钱叔,阿杰可在?”

许是动静大,明杰从马厩哎了声,擦擦身上的水走出来笑道:“刚洗完马,少夫人要出去?”

香香问道:“阿杰,你可能联系到阿松?怎么过了好几天了,他还没到啊!”

明杰只以为她担心夫人的病,说道:“这几日没收到他的信,别担心,可能途中有什么事耽搁了。”

二人走到苗婶小寒面前,明杰一眼瞧见死掉的那对兔子,笑眯了眼说道:“哇,这样肥的兔子,今晚可是要炖兔肉?”

小寒一听,原本止住的泪流得更凶了。明杰傻眼了,只瞅着苗婶推着小寒往里走。

香香叹了口气说道:“那兔子是阿松送的,如今无缘无故死了,小寒正着急呢,”

明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香香心道,这就是你给我说靠得住的人?怎的看起来这么傻啊!

明杰忽而凑到跟前来,说道:“少夫人,若少夫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可去东亭楼听听曲……至于我,嘿嘿,秦掌柜让我留在这里保护少夫人。”

香香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唤了铃儿,便一起出门去东亭楼。

她平日不爱听戏,从来没有来过这地方,只看了眼人声鼎沸,着实嘈杂,倒也没什么表示。

铃儿招来伙计问道:“可有雅间?”

伙计说道:“夫人来得晚,没了呢?不过二楼角落里还有张桌子,小的带您过去?”

香香点点头,跟着伙计往楼上去。茶馆不大,楼梯也有些狭窄,来去只能各通一人。

对面下来一伙大汉,香香迟疑片刻,与铃儿二人在拐角处站定,想等那几名大汉先下去。

只她这一动作,倒像是嫌弃人家似的,为首的大汉怒瞪一眼,说道:“咋地?人家都能过,你金贵些,不能过吗?”

伙计见状,忙上前赔不是说道:“彪爷,这位夫人是想叫您先过去……”

只那大汉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像是诚心找茬,说道:“整条街谁人不知道我彪爷?你是哪家的妇人这般矫情,且叫你相公出来,咱们比试比试!”

香香与铃儿对看一眼,心中算是明白,这样的地痞与官府定然有联系,不然不会光天化日之下便讹人。想来今日是见她穿着不错,晓得她家境尚可,便想捞一点好处。

香香还没想好应对的方法,便听楼下有人拍掌。

她回头一瞧,只见一黑衣黑帷帽女子站在下面,帷帽的面罩遮下,看不清容貌,手中戴着一串翠色银铃,随着她拍掌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女子笑道:“这位壮士好修养,逮着妇人为难,不知心中可羞怯。依我看,不用寻她相公,且与我过两招如何?”

香香一愣,这是遇到江湖女儿,路见不平吗?

那大汉原想发飙,只他身后的人拉扯他,小声说道:“彪哥,瞧这阵势,这位不是绿林好汉,就是背后有关系。咱们犯不着,对吧?大人怪罪下来,也不大好呢!”

大汉一听,冷眼瞧了瞧那伙计,伙计忙笑呵呵的打圆场说道:“哎呀,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来咱们这儿就是找个乐子,来来来,贵客们赶紧就坐,好戏马上要开锣啦!”

那大汉冷哼一声说道:“好男不与女斗。”

便带着几个人,一道下楼离去。

香香回头冲那女子拱手道谢,又伸手往上指了指,示意上去喝杯茶。然那女子只拱了拱手,也是转身离去。

铃儿小声说道:“那人好奇怪呀,就像是专程来救咱们的一样。”

香香眼神微闪,她原以为那女子才是今日的局,没想到竟然不是?若不然,怎的她主动相邀,那人却不应?

专程路见不平的话,也不会这么快就放弃,任由那群人走掉啊。

不等她细想,开锣的声音已经响起。铃儿忙扶她走到位置上坐了。只二人都是不听戏的,百无聊奈四眼相对着发呆。

铃儿着人送了些花生瓜子茶水,瞧着对面自家心不在焉的夫人,心道还不如小寒姑娘过来呢,至少小寒姑娘什么都喜欢吃。

戏台上的戏,讲的是前朝一名大将军,是怎样嚣张跋扈,恃宠而骄。仗着家中妹妹入宫为妃,整个家族作威作福,最终被皇上□□,叫人挥斩于马下。

香香蹙着眉听着这出戏,心道那郑家如今不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后宫得宠的郑妃娘娘,并非是郑将军的妹妹,而是他的侄女。

她没来由的心慌,郑将军还在荷香县,这茶馆就敢大喇喇放这些东西?

果真听到一旁有人谈论此事。

“这出戏有意思,说得可不就是如今……哈哈。”

“你还不知道?郑将军这回受了伤,皇上已经免了他大将军一职,且迟迟没有另做安排。”

“啧啧啧,据说原本,是要封侯拜相的呢,倒是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若当真封了侯爵,岂不是如这戏文中一个样了?”

“嘘……我可是有最新的消息,听闻郑妃娘娘被圣上贬斥了,而且郑家三位爷都被贬了。郑家估计啊,是气数尽了呀!”

香香瞥眼看了底下说话的几人,分不清真假,但是前世的郑家,的确是没多久,便气数尽了。

呆坐了一个下午,除了第一场戏听到关于郑家的消息,便没任何旁的消息了,全都是些情情爱爱的戏码,真是没意思透了。

到了傍晚,香香带着铃儿准备回去,忽儿想起小寒说的,庞风一代有暴雨。

她想了想,走到先前谈论将军的百姓面前问道:“几位先生,先前听你们谈论戏曲政事,很是熟悉的样子,难不成,你们在洛城等都有互通消息?”

为首是一名老者,摸着胡须斜睨着香香,不屑的说道:“你们年轻人不关心时事,自然不晓得了,像我这辈子,就只缺了那么一点运势,不然,我这等才智,在那洛城官场,定能叱咤风云呐……”

旁边便有另一老者笑道:“小娘子别听他瞎侃,他是街头的说书先生,平日就喜胡说八道呢。”

那老者瞪了同伴一眼,态度倒是好了起来,对香香说道:“这位娘子,可有什么想问的?”

香香恭敬的问道:“我听闻庞风一带大雨,家中亲人久未归,心中担忧不已。先生,您可知庞风那边的事情?”

那老者摸摸胡须,眯着眼摇摇头说道:“你且放心,庞风不过是风雨狂乱,山体不稳,行路坎坷些罢了。”

虽说不明白这老人究竟有几分本事,听了这样的话,到底叫人心下稍安。

只那老者又叹气道:“可惜可惜呐,庞风无事,咱们湛州却不能平安康泰。大风大雨,正是老天爷在惩罚,惩罚那些为官者虚伪贪婪呐……”

旁边的人听了这话,生怕自己受了牵连,便连声咒骂,不允那老者再说。

老者啧啧数声,见香香发呆,便又说道:“他们不信,小娘子你可相信?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自古都是如此呐!”

香香犹豫片刻,劝道:“先生所言,或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胡说为好。”

老者又是轻蔑一笑,说道:“贪生怕死,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人。我告诉你们,湛州大劫是逃不过去的,庞风那样的风雨,咱们湛州不远矣。”

香香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天,日已西落,一轮圆月已急不可耐的挂在远处的枝头上,哪里有一丝风雨飘摇的模样?

老者又道:“岐山大允的内乱,你们可晓得?”

香香眼皮子一跳,大允?秦瑞去了大允,已有半月余了。

老者继续说道:“淮南王占山为王,大允岐山湛州,全都是他的天下。宣王殿下回岐山,尚且要恭请喊他一声舅父呐……”

朝中的事情,香香并不知道,只无端端觉得,秦瑞生于岐山,长在大允,这两个地方,似总与秦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般。

她不由得细听那群老者辩驳,知晓个大概。老淮南王原是先太后之亲父,当年舍身救了先皇,故此被先皇封做世袭的异姓王。只这异姓王,却成了当今圣上心口的一根刺了。

铃儿问道:“淮南王是异姓王?那他不姓齐吗?”

便有人笑道:“姓齐,还能叫异姓王?淮南王不姓齐,乃姓秦。”

香香心下大吓,姓秦?秦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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