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没出戏(捉虫)
一连几天,司南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状态,每次看见庄宴都欲言又止。
戏已经开拍,导演喊了开始,庄宴下一秒进入状态。
饰演楽逍家暴父亲的演员是位老戏骨,生平没演过什么好人,平时坐地铁都会吓哭小朋友。
庄宴礼貌的跟人打了个招呼。
入戏,醉醺醺的男人跌跌撞撞回家,破旧的巷子里异常安静,少年躲在桌子下面,他听见爸爸回来的脚步声,瑟瑟发抖地抱着双臂。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已经进楼,他额头冒着汗,眼睛里充斥着绝望。
“小兔崽子!”他进门骂了一句,着手找趁手的工具。
最后找到一根木棍,在墙壁上狠狠地敲了几下。
楽逍浑身一抖。
男人在床边坐下,紧紧握着手里的棍子。
“今天我又碰见那个龟儿子了,他居然敢嘲笑老子!”
楽逍身子微微瑟缩。
“臭娘们儿!居然敢跑!楽逍!你给老子出来!”他把手里的啤酒瓶摔在地上,整个人暴怒。
楽逍的妈妈跑了,因为受不了男人的家暴。
但是却没有带着楽逍一起跑。
从此男人成了邻里街坊背地里嘲笑的对象,每当这时候,男人就会拿楽逍当作泄愤的工具。
楽逍不止一次的想:为什么自己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为什么他的爸爸是这个失败的男人。
破旧的楼房本来就不大,男人很快找到楽逍藏身之处。
“小兔崽子你还敢躲!看老子不打死你!”
他用木棍敲在楽逍背上,每一下都让他充满恐惧,瞳孔里惊惧,黑暗,恨意,绝望,复杂地情绪出现在少年脸上。
这一条顺利的一次性拍过,助理上前搀扶庄宴。
很奇怪的,他还蹲在地上,没有站起来。
司南:“庄宴?”
庄宴蹲在地上,意识有些混沌。
“别打了...别打了...为什么要打我...”
司南一怔,没出戏?
他的反常被剧组其他人看在眼里,渐渐地安静下来,司南冷不丁被人动了动肩膀。
一仰头,符文州站在他身侧。
他自觉退开一点,符文州半蹲着身子,冲庄宴说:“拍完了,醒醒。”
片刻后,庄宴仰起头。
他那张脸上带着茫然无措,无辜的眼睛里含着晶莹的眼泪。
符文州手指僵了僵,两人对视间,异样的氛围流动,司南猛地一咬牙,伸手在庄宴脸上掐了一把。
庄宴吃疼:“啊!”
疼了好,疼了长记性。
庄宴乖乖跟着司南走,头都没敢回,刚才属实有点丢人,拍个戏还能沉浸在回忆里出不来。
等到没什么人的时候司南面色沉重的跟他讲:“你们要谈恋爱我可以不管,但是不能这么光明正大。”整个剧组的人都看在眼里,当他们傻的吗?
庄宴没听明白:“谈什么恋爱啊?我这叫单相思!”
司南:“......”
他没抓住重点,但也无妨,司南塞给庄宴一张工作表,“这里的戏份还有一天就拍完了,下一个选景没你的戏份,这里还有上次没推开的杂志拍摄,到时候跟我去一趟。”
一开始对被推掉其他工作颇有埋怨的庄宴这回却说:“要不把这个也想办法推了吧,我觉得在剧组挺好的,又能学习知识还......”
“还怎么?”
庄宴不说话了。
自打接手庄宴,司南觉得自己越来越啰嗦,婆婆妈妈的。
这个艺人是真的不让人省心。
后面的戏份一个是被学校里的同学围住暴打,一个是带俞牧禾参观自己的家,还有一个场景就是厌闻从俞牧禾口中听到楽逍的名字产生好奇,亲自过来了一次。
前面都顺利拍摄完,最后一场是符文州和庄宴的对手戏。
从上次一起吃过饺子之后,庄宴就没再厚着脸皮去找过符文州。
一是司南让他安分点,二是他自己的原因。
上回不能出戏是他自己的原因,在那段剧情想到了自己的一些经历,有点失控。被符文州看见总觉得怪怪的,像被窥视了什么秘密一样,导致庄宴看见符文州都有点怂。
不论平时怎么躲着他走,拍戏总不能避开,庄宴强忍着心里那点别扭跟符文州打招呼:“嗨!”
他仰着笑脸,刘美云眉头皱了皱,然后看向符文州。
她如遭雷击般顿住。
符先生一向不爱笑,居然因为庄宴笑了......
她试探说:“符先生今天心情不错。”
“......嗯。”
“是因为庄宴吗?他好像很合先生眼缘。”
“刘小姐。”符文州淡淡道:“别自作聪明。”
刘美云手脚冰凉,一时竟不知道这是在警告她还是在否认她的话。
开拍前,庄宴跟符文州对台词:
“厌闻?”
“你认得我?”
“见过一次,有什么事吗?”
“想跟你谈谈。”
“可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台词对到这里,符文州淡漠地目光从庄宴身上一晃而过。
庄宴浑身一紧。
“如果跟俞牧禾有关呢?”
“......进来吧。”
符文州又看他一眼。
这回庄宴脑门儿冒汗,总觉得他那个眼神跟看透了他似的,比司南还可怕。
他想了想,上回司南给他的那份资料里符文州个人简介写得什么来着?哈佛博士?
祁盛儿已经没有处处针对庄宴了,但是看见他还是忍不住嘴欠几句,这会儿就走过来,看看他,然后说:“楽逍,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放手吧!”
她自觉带入了俞牧禾的角色,说了句剧本里没有的台词。
庄宴说:“戏精!我没喜欢你,求求你赶快跟厌闻百年好合,我求之不得!”
他这话一出,符文州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眼底原本存着的几分温度也消失殆尽。
庄宴和祁盛儿还没察觉。
祁盛儿:“你能这么想当然是最好,我和厌闻学长天造地设。”
庄宴:“求求你们快点在一起,别来烦我了!”
“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拉倒吧!要说葡萄也是厌闻,你算什么葡萄。”
“啊?”祁盛儿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符文州嘴角弯了少许,“马上开拍,别闹了。”
祁盛儿垂了垂眸没敢说话,符文州的身份她是知道的,远不止一个影帝而已。
她乖乖走开,迎面碰上岳欣。
一直以来祁盛儿和岳欣都没有发生什么正面冲突,最多背地里骂几句,或者在导演面前给对方使使绊子,毕竟是家丑,祁盛儿还是不愿意拿出来给别人看笑话的。
岳欣就没有祁盛儿想得那么多了,她一向不用脑子思考,想一出是一出。
看见祁盛儿和符文州刚才凑在一块儿,岳欣眼底泛起嫉妒,挡住了她的去路。
“想攀上符文州,胆子不小啊。”
祁盛儿气笑了:“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符文州?”
岳欣冷笑:“怎么?不是符文州还能是庄宴?”
没等祁盛儿回答,她说:“你又不瞎,怎么会看上他?”
喜欢庄宴就是自掘坟墓,他这样在娱乐圈毫无前途的人,就只配被人踩着上位!
祁盛儿手指逐渐握成拳,眼眸一片阴霾覆盖。
半晌,她冷声说:“我爸爸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这个人我最了解了,岳欣,好好享受他还宠着你的这段时间吧。”
她说完,直接侧身从岳欣身旁走过。
助理说:“姐,没事儿吧?”
祁盛儿好像回忆着什么,过了很久才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笑脸。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
庄宴跟符文州对完台词正式开拍,厌闻这个角色几乎在任何场合都穿西装,这一点和符文州本人很像,庄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符文州拍戏,他将车停在马路上,徒步走进破旧的巷子。
那么脏的巷子,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气质。
他没忍住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到两个人对手戏的时候,也是厌闻和楽逍第一次正式见面。
厌闻敲开楽逍的门,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
楽逍抵着门,本就自卑敏感地他根本不想和高高在上的厌闻有任何交流。
他拒绝了厌闻想和他谈谈的请求。
可是厌闻搬出了俞牧禾。
尽管楽逍很想否认这个女孩在他心里是特殊的,但依旧无法抵挡这个名字的蛊惑。
他说:“好。”
拍到这里就告一段落,庄宴直接被司南塞了一张到b市的飞机票。
他无语凝涩,这是一点儿退路都不给啊!
走之前去跟符文州道别,他没在民宿里,房车里也没人,最后碰见他的助理刘美云。
庄宴也见过她好几次了,自来熟的跟她打招呼:“姐姐好!”
刘美云蹙眉:“有事吗?”
“是这样,我接下来几天有工作要忙,麻烦你替我跟前辈道个别。”
“......好。”
当天晚上庄宴和司南一起赶飞机,这回他的行踪完全没有透露,七月的夏天,他戴着墨镜和帽子,口罩之类一应俱全。
他跟着司南,低着头一言不发。
以为自己终于没有被认出来的时候,身后一句:“庄宴?”
他头皮发麻,却没有回头。
盼着身后的人当作是认错人离开,然而事与愿违,两分钟后她好像确定了庄宴的身份,大喊一声:“大家快过来!他是庄宴!”
庄宴一僵,揪着司南的胳膊鬼吼鬼叫:“妈的!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