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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露下天高秋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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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逵回到秦州后,决定先从王韶所创的市易司开刀。他上奏说王韶出纳官钱不明, 又差人逮捕了管理市易司的元瓘, 定要元瓘招出王韶擅用市易钱的情况,但审了几次,也未问出个所以然。

王韶这回是真的急了, 干脆答复说“委实不成依诸场务出纳, 致有差互。韶私家物却上公使历, 乞根问是与不是韶发意侵盗。”他又向朝廷上疏:“元瓘称臣欠钱二百六十贯未归着, 若勘得是侵盗,只乞以功赎过,贷臣死罪。”

王忆看着王韶的奏疏摇头叹气,他也实在看不惯秦州官场这帮人妨功害能,可是王韶这么意气用事,只会授人以柄,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正在考虑这事该怎么应付,却见手下胥吏李方苦笑来报:“抚勾, 郭经略的信使又来了。”

郭逵派人来来八成没什么好事, 要不就是因为账面上的事让王韶过去没完没了的勘问,要不就是移文斥责, 这样几次反复下来,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受不了。王忆心中一动,匆匆把一卷纸塞入袖内,笑道“快请进来。”

那信使根本没把王忆放在眼里,上来直接问:“王中允没在吗?”

王忆笑道:“因蕃部有事, 中允前去处理了,阁下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信使冷笑一声:“只怕王抚勾担不起吧。”虽然如此说,还是把文书递给了王忆。

王忆看那文书上写的是:“王韶受陛下知遇之恩,不思回报,反侵占官钱,生事邀功。勘院遣人详查,乃托以边事,侮玩制问,骄蹇慢上,不肯发遣,殊失官体。王韶奉命提举市易事,岂能免责?若不思悔改,朝廷岂无刑戮以待之?”

王忆心中冷笑,思索一阵,突然笑道:“安抚司就不能换换花样吗,回回移文都是这些套话,郭经略毕竟是武将,史书看得再多也没用。倒真该向司马相公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挖苦人的。”说罢就把文书掷到地上。

李方大惊,忙把文书捡起来递给王忆:“抚勾,这大大不妥啊。”

信使亦怒道:“王抚勾这是要造反吗?”

王忆将文书踹入袖中,不一会儿又重新掏出来,当着信使的面,将文书撕得粉碎。朗声道:“回去告诉郭经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一下李方真的吓傻了,王忆为谨慎,没料到今天竟会做出如此惊人之举,八成是气糊涂了。忙将文书捡起来想要修补,但文书早已破碎得不成样子,如何能补得好。

信使惊诧之余,怒极反笑:“好,好,我看王抚勾是活得不耐烦了,王中允的手下人都敢如此侮慢上官,我倒要看看朝廷会怎样处罚。”

信使去后,王忆竟然向没事人一样,施施然而去。李方苦笑一声,他可不敢跟着王忆胡闹,忙悄悄去禀告王韶。

这天傍晚,王忆在家中亲自下厨煮鸡汤,决定美餐一顿。穿越以来,他以为北宋士大夫是历朝待遇最好的,自然不必为衣食发愁。等自己任职后才发现,这不过是个传说罢了。秦凤路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只是从九品,每月俸禄只有7贯钱。且每回都不能按标定发放。这么点钱无非让他保持温饱罢了,要想天天吃肉,根本是不可能的。

鸡汤熬好了,王忆看他雇来的小童刘辰盯着自己的汤碗垂涎三尺,不由了口气,也给他盛了一碗,嘱咐道:“慢点吃,别烫着了。”

看着刘辰狼吞虎咽的样子,王忆心中感慨,怪不得那么多寒门士子,拼了命想往上爬呢。

正想着,忽听到门外有人笑道:“好香的味道,这里都闻见了,你们背着我吃什么好东西呢?”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王厚,他最近也来得太频繁一些,王厚进来就笑道:“见面有份,也给我盛一碗。”

王忆苦笑,他煮的是一只童子鸡,三个人分,留给自己的就没多少了,只得忍痛又给王厚盛了一碗。

王厚用汤泡了半碗饭,没多大功夫就全都下肚,吃完不忘赞道:“长卿好手艺啊。”又笑问:“说吧,你把郭逵的文书藏到那里了?”

王忆心下一惊:“处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王厚笑道:“少来了。长卿搞的把戏,瞒过李方也就罢了,还能瞒过我。”

王忆腹诽,真是人小鬼大,只得闷闷道:“在书架第二排第三本书里夹着呢。”

王厚笑道:“长卿这事干得好,对付无赖之人,需用无赖之法。这次定要给他个教训,让他下次不敢再折腾我们。”又笑对刘辰道:“再给我盛碗饭,我还没吃饱呢。”

刘辰很不情愿的又给他盛了一碗,嘟囔道:“你吃了我就不够吃了。”

王厚笑了,他拿出十贯钱递给王忆“长卿俸禄低,我也不好意思总在这里吃白饭,这钱给你充伙食费吧。”

王忆刚要推辞,却被王厚止住:“这两年长卿帮了爹爹不少忙,区区十贯钱就不要推辞了。”

王忆正容道:“处道,我帮令尊,是为了公义,更是为了实现平戎策的设想。我俸禄虽低,却足以养活自己。请朋友吃顿饭还要收钱,这真成笑话了。”

王厚看他意思坚决,叹息一声,也只得罢了。

资政殿内,文彦博在赵顼面前力争:“王韶骄蹇慢上,阴贼害物。侵占市易钱之事,人所共知。上司移文来责,竟不思悔改,公然令人将文书撕毁,他这是犯上作乱,陛下不可不责罚。”

赵顼对此表示怀疑,出言劝道:“王韶并非不懂事理之人,怎么可能撕毁上司文书,此事还是让人去查查再做定论吧。”

文彦博争道:“此事甚明,还有什么要查的。陛下,王韶之势如今赫赫于关中,今日敢侮慢上官,明日就敢侮慢朝廷,必须严加责罚,以儆效尤。”

文彦博离御座极近,此番慷慨陈词,唾沫星子都要溅到赵顼脸上了,他颇感无奈,但有仁宗唾面自干的成例在前,也只好苦苦忍耐,正好李宪走进殿内,悄悄向他耳语了一句,又递给他一卷文书。

赵顼将那文书打开细看,忍不住乐了,他且不说话,让李宪将文书递给王安石。

王安石一目十行将那文书看完,扫了一眼文彦博,神色似笑非笑。

文彦博心中纳闷,等到李宪把文书递到他手里时,匆匆一扫,脸上立即变了颜色。原来斥责王韶的文书没有被撕碎,竟被他原封不动寄来了。不过文彦博毕竟为人老练,只稍稍慌张了片刻便又厉声道:“陛下莫中了王韶诡计,他这是故意为之。挪用官钱之事,他自己都承认了,陛下不可不罚。”

赵顼不傻,他也知道郭逵是文彦博一党,定要寻出错来,千方百计将王韶拉下马,王韶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正当用人之际,他实在不愿因钱财小事,折辱了边将的士气。思索一阵道:“王韶只用回易息钱招降羌人,未尝耗费官本。杜纯奉召勘问王韶市易事不明,今且遣蔡确勘问吧。”

文彦博知道蔡确属于新党,忙反驳道:“蔡确是王韶一党,不可让他去勘问。好比工师造屋,初时必将花费报得很低,等到开始修建停不下来了,才会一点点增多。”

赵顼知道杜纯是枢密院属官,不过奉文彦博之命行事罢了,他此时无论如何听不进文彦博的话了,冷冷道:“卿家若屋坏,难道不派人修吗?”

王安石亦道:“主者善计,则自有忖度,岂至为工师所欺?”

文彦博被噎住了,一时无言。

大臣们都散去后,赵顼留下王安石独对,皱眉道:“看来郭逵是下定决心和王韶过不去了,留他在秦州,恐怕会坏事。”

王安石叹道:“郭逵有智计,若沮坏王韶,恐非但招抚事不成,更会因此重开边隙。还请陛下调离郭逵,稍假王韶岁月,使谗诬者无所用其心,则臣敢以为事无不成。”

赵顼道:“朕欲用吕公舱代替郭逵,卿以为何如?”

王安石点头道:“吕公舱可用。”他又想起一事:“陛下,方今夏国李秉常幼弱,陛下欲大有为,兼制夷狄,正当用心经营。如今俞龙珂已举种内附,户口兵士亦可检阅,古渭建军,正当其时。”

在古渭建军,下一步就要经略河湟、制衡西夏了,赵顼忍耐夏国很久,任用王韶,完全是因为他能实现自己的梦想。现在谁在秦州跟王韶过不去,就是跟自己的梦想过不去。他慨然道:“好,就让王韶领军,如此事权统一,也方便以后行事。卿下去好好议一下这事,写个章程报上来。”

王安石去后,赵顼在殿中呆坐了很久,突然对李宪道:“朕欲任子范为秦凤路经略安抚司走马承受,你回去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吧。”

李宪并不惊异,只静静道:“是。”

赵顼叮嘱:“去了后少说话,不要插手安抚司公事,只需带着眼睛去看,带着耳朵去听就行。朕给你专奏之权,秦凤路军事、民政、刑狱,事无大小,皆可奏来。”

李宪忙道:“官家放心,小的愿为官家在秦凤路的耳目。”

赵顼点头,神色变得抑郁:“你在秦凤路,也留心打听一下富娘子的下落。”

李宪忙答应退出,内心叹息一声,富云娘八成早死于夏兵之手了。官家性子还真是执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放不下少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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