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凛抱着费奥多尔的外套,站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而此刻显得过于宁静的场地,弯腰将最初随手扔出去的柿种捡了起来。
她看了看,确认还能吃,拆了包装塞了一点到嘴里,还煞有介事地评价:“还行。”
“你吃吗?”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凛已经随手将另一包柿种往后精准扔向了费奥多尔。
于是费奥多尔那句“不用”都没来得及开口,柿种就已经落在他怀中了。
“……”
啧。
“三年前的老枪了,不是什么新式武器……嗯,看上去也挺穷的样子。”凛将打量的视线从那些晕倒在地上的人身上收回,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玩味目光回头望着费奥多尔,“这不欺负弱小么?”
武器配置老旧。
人手乍看上去很多,解决起来却很轻松,显然没有经过严格精密的训练。
难怪费奥多尔能这么没有戒心,合着就是欺负人家弱鸡。
费奥多尔走过来,空气中扬起的灰尘让他的嗓子感到不适:“咳咳……他们没死。”
所以也不算太欺负。
“那是我手下留情。”
凛站起来,随手挥了把笼罩在眼前的尘雾,算是想明白了:估摸着她刚才提出的要求稍微过分点、或者是让他感到不快,这桩“交易”也没那么容易进行。
“明明握着枪,也只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将人打伤,这是你的某种追求?”费奥多尔走到凛的身边。
凛:“他们又不是冲着我来的。”
还真敢答啊。
费奥多尔发现凛的心情似乎很好。
她怀里还抱着他的外套。
刚脱下来的,应该还有温度。
她为什么要这种东西?
费奥多尔的视线往上,对上了少女好整以暇的目光。
“起药效了吗?”
凛问。
费奥多尔用眼神表达了“你说呢”这句话。
他马上看见少女微笑了起来。
鲜活灵动,带着一点得逞了的高兴。
凛把外套温柔地披在他的肩膀上:“不要着凉了。”
费奥多尔:“……”
在费奥多尔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中,乐不可支地把额头磕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从见你第一面就在想该怎么让你露出这种表情,你看——现在终于实现了。”
用那种事情做交换也要拿到他的外套,结果用处就是为了在他身上表演出一个“帮忙披衣服”的场景。
换谁都得惊悚。
费奥多尔表现出来的已经是最克制的那一种了。
而正是因为费奥多尔足够聪明,他在凛为他披上衣服的同时就明白了凛笑眯眯的表情下藏着的东西,所以这一系列的行为才能完成的如此顺畅。
但凡费奥多尔笨一点,询问凛“为什么要这么做”之类的话,现在的气氛就会彻底变质,显得难以为继。
真是恶趣味。
竟然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花费这么多心思。
费奥多尔冷淡地看了少女一眼,得意洋洋的挑衅姿态还没有完全褪去。
终于。
他慢慢地开口,不是那种虚与委蛇的暧昧口吻,除了原本习惯带着的一点姝色,话语风格变得低沉许多:“你有什么目的?”
“横滨战场现在退出是不是有点亏?”凛半点不含糊,费奥多尔抛出问题,她立马就紧随而上,“我们合作?”
“……咳。”
费奥多尔握拳抵在唇边,嗓间的痒意让他不可抑制地再次咳嗽了一声,他打量的视线逡巡在凛的身上,“没有这个必要。”
“是合作没有必要还是不退出横滨没有必要?”凛扬眉,“这两件事其实并……”
“你想不想看烟火?”
费奥多尔突然问。
“……”
这话题的突兀性所带来的冲击,不亚于方才凛那恶趣味对费奥多尔的突然一击。
费奥多尔满意地看见凛身形乃至表情的突然凝滞,唇边挑起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去看烟火吧。”
……
凛小时候在书上看过,虽然人的思维无法彻底相同,但总能在趣味上找到盟友。
——费奥多尔看上去已经迅速地接受了她的“突然一击”,并且毫不吝啬地把那转化为了自己的东西。
最初,凛会去往黑暗组织,是为了某种特殊的药物,对外宣称是毒药,可却有别的功效。
凛早就将那个药丸拿到,在数量有限的情况下,她没有选择立即离开组织、以免迎来身份暴露后的危险。
但这些当然都没有发生。
凛安然无恙地继续在组织里待了下去,vongola总部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毕竟她并不真正隶属于vongola,不能以“忠诚”来要求,因为凛确确实实,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并且后续传回了足够珍贵的资料,无可指摘。
比起她之前所做的那些事,她这两年的状态松懈很多,除了凛,或许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在寻找某个能让自身一直保持活力状态的东西。
和太宰治相反,凛喜欢更生机勃勃的状态,但在对太宰治做出那样的“评语”时,凛是想过对方会马上以对等的言辞来揭露她的内心。
可太宰没有。
相比起太宰那时刻外露、期待着被伸出手的表现,凛的问题藏在更深处的地方,她从不觉得生命没有意义,可她有追求新事物与刺激的劣根性。
费奥多尔选了一处观景性很好的山丘,下方绵延着的坡道蜿蜒进霓虹闪烁的世界,此处显得宁静且远离尘嚣。
凛摸了摸口袋,发现柿种已经吃完了,她用手肘撞了撞费奥多尔:“你带零食了吗?”
“……没有。”
感觉他语气掺着凉意,凛扫了眼他的表情,差点乐了:“不是吧,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你怎么一副被调戏的样子?”
费奥多尔微微眯起眼,夜晚的冷风肆无忌惮地从四面八方袭来:“逞口舌之快不是什么好习惯。”
“陈述事实是我拥有一个独立人格的证明。”凛对答如流。
费奥多尔:“大多数人总是误以为自己看到了事实。”
凛:“我上一次听到这种言论是在一个传销组织,真是令人怀念。”
费奥多尔:“哦?原来凛你进过传销组织,那就难怪了。”
凛:“对方领头人很有费奥多尔君的风范哦,如果再神似一点,一定会被听众们痛揍的。”
费奥多尔:“呵呵。”
凛:“呵呵。”
两人在寒冷的夜风中相视而笑,气氛非常融洽,场面无比和谐。
远处当真有烟火升空。
借着乍然而起的光亮映照,凛瞥见费奥多尔纤细的手指泛出冷白的颜色,隐约可见青色。
是因为太冷、被冻出来的颜色。
“诶。”
凛吊儿郎当地吐出一个单音节,手臂往前一展,摊开掌心向上,“友情暖手,限时免费。”
“……什么?”
费奥多尔蹙了蹙眉,侧眸望过来,才明白凛是什么意思,微拢的眉宇间浮现一点有趣的神色,“太宰君不会对你这样的行为感到生气吗?”
“你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不会做告别的吗?”凛收回手,姿态很坦然,“有了结的事情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因为已经结束了。
“并不是所有事情的结束都是可控的。”费奥多尔莫名和这个话题杠上了,他弯了弯唇,笑容谦和好看,像毒|药上覆盖的伪装,“如果是这种混乱的状况,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对方带回去关起来也是很正常的事……不知道太宰君有没有这样的魄力。”
凛动作顿了一下:“……”
这家伙是在说囚禁play这种不和谐的东西吧。
凛再次将视线投向这个看上去清清秀秀的少年——人不可貌相这点她已经体会得足够了,但明目张胆说对待她的方式是“关起来”,真是够让人毛骨悚然的。
“不用那样看着我,我只是稍微设想了一下。”费奥多尔呼出的热气被冷空气凝成霜雾,他眨了眨眼,睫毛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看上去分外惹人怜爱又透出无声的脆弱,“如果是我在意的对象随意地离开了,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我应该都无法原谅……说起这个,我对太宰君会有这么重视的人物这点多少也感到好奇。”
“与其这么说,不如直接说你好奇的对象就是我。”凛故意将他的话偷换概念。
费奥多尔闻言,沉默了两秒,笑了起来:“是,也可以这么说。”
“……”
咦。
“我好奇的对象是凛。”
费奥多尔声音低下去,带着蛊惑的意味,引诱人靠近,“不论是你的能力、行为方式、思维想法……我想看到凛最深层的地方去。”
凛打断他:“这是性骚扰等级的发言了吧。”
费奥多尔笑容暧昧不明地收声,视线转向远方的烟火,凛感觉到手背和他冰凉手指的短暂接触,虽然是一触即走,也足够传达那种彻骨的寒意。
“这场烟火,就是为了欢迎你的到来。”他的笑容映在绚烂的烟火中,“凛。”
欢迎她的到来。
这话可没有给她选择离开与否的余地。
这场意外的“偶遇”果然是人为导演的成果,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只有守株待兔的猎人。
“哇哦。”
凛很给面子地捧了场,十分没有感情地赞叹着,“厉害。”
长见识了。
费奥多尔比太宰治还不正常。
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费奥多尔:你在玩火
没想到会和颈椎病一起发作……养起来非常像躺尸了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