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听到费奥多尔说起横滨的局势,凛非常直白地问:“你手上是有底牌的吧,我挺森先生提起过。”
“唔,这你也知道,看来你在港黑的地位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低。”
“没必要隐瞒。”
“也是。”
费奥多尔笑了两声,凛过于开门见山的态度让他长袖善舞的言辞都显得太过多余,费奥多尔的回应也变得直接,“严格来说,我的底牌就是让异能者暴走,他们与自己的异能自相残杀,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但前田月织——你见过那个小女孩,她的转化异能能够让异能本身持有者更加没有还手之力,同样,也能拯救这样的局面。”
“与其说她是底牌,不如说就和她的异能一样,是一张随时可以转化的牌。”
“前田月织还活着?”
凛问。
费奥多尔:“当然,这么重要的人,就算她的异能可以被提取,我也不会随便那么做的。”
凛被他话中的“可提取”打乱了一拍思绪:“那批武器什么时候要?”
费奥多尔的眼睫毛颤动了两下,舒展开来,又一闪而过的锐光:“这就要看凛手上的那份交易往来资料,上面是如何记载的了。”
琴酒的通讯来得非常是时候,凛正准备安逸入睡,梦中和六道骸激情商量诓骗费奥多尔的事情,前前老大一个电话就杀过来了。
“你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
凛很冷静、非常冷静地说:“大哥,森鸥外派我去一个叫‘死鼠之屋’的盗贼团伙做卧底了。”
“做什么卧底?那是你该干的事吗?!……什么???”
琴酒的声音消失了一瞬间,仿佛病人垂死病中惊坐起,声音在短暂的消失后,带着疑问与不解的深刻扣问,再度在耳边响起:
“为什么你会被派去做卧底?”
琴酒听到梅宫凛叛逃的消息,还以为凛是在瞎搞,结果没想到对面老大信任梅宫凛这个卧底信任到了让她再卧底的地步?
……是信任??
凛略显不好意思地回答:“可能是森鸥外觉得我特别适合做这一行。”
琴酒:“……”
放屁。
凛连忙抢先说:“之前boss那边让我卧底是为什么也不说,为了不暴露我当时只能……”
她叹了口气:“大哥,我好可怜啊。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流离失所、颠沛不安的命运。”
琴酒:“……”
琴酒:“港黑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能做卧底,一定是不简单的任务。
凛毫不犹豫,语调节奏很快、地说:“死鼠之屋的头目是一个叫费奥多尔的想搞死异能者的神经病,这个神经病想趁横滨内战把他们全部搞死,森鸥外这个瓜皮被费奥多尔拿到了一张王牌,所以派我来使美人计。”
“书”的事,凛当然是不会说的。
至于其他的,说的也不是全部的假话,可以说是非常良心了。
听完凛这一通火速比比的琴酒:“什……”
他迟疑地吐露出一个字,大概是觉得发出这种疑问实在是不符合自己的身份,琴酒又及时地刹住了车。
但琴酒还是准确的抓住了一个点,作为“老大”身份听了下属汇报的回应:“美人计?你?”
凛:“……”
凛:“你这个质疑的语气有点过分。”
琴酒的语气冰冷中夹杂着一点恶意的嘲讽:“港黑没有其他人了么?让你这么一个小孩子去。“
梅宫凛长相其实不错,琴酒就算想昧着良心说话,这事实也实在太明显。
但有一点,梅宫凛确实还没有张开,正处在少女不断成长的阶段,加上琴酒对凛的印象向来有点像是看熊孩子,因此,琴酒不觉得,凛能与“美人计”这类带有暧昧意味的言辞联系紧密。
凛闻言,幽幽地说:“你还不是让我这么一个小孩子孤身去做卧底了?”
损人不利己。
双标要不得啊!
“别跟我耍嘴皮子。”琴酒冰冷严肃。
凛小声逼逼:“说不过我就恐吓,辣鸡。”
琴酒:“?”
琴酒:“你说什么?”
凛语气瞬间转变,如沐春风的柔和:“我说我好想回去啊,这里不好玩,还很危险。”
琴酒:“不要任性。”
说完这句,他又用更挑剔的语调说:“据说你‘叛逃’港黑时,还拿走了港黑的交易往来资料。”
凛叹了口气:“假的啦,而且就算是这样,给我的也不全。”
琴酒毫不掩饰怀疑地问:“是么。”
“我给您传一份过去?”
凛并不为他的试探和怀疑所动摇,“大哥,你这样不行啊。”
琴酒:“?”
凛:“我现在都是二重卧底了,你还怀疑这么兢兢业业的我,万一我真的作假给你假情报,你也不一定分得出来真假,何必呢。”
琴酒:“……”
琴酒:“你想威胁我?”
凛:“我只要你一句话。”
琴酒有种不想听的感觉,是直觉上的不想听,这完全是过往和凛数次耍嘴皮子得来的、来自灵魂深处反射。
“什么?”
但他还是问了。
凛口吻考究:“夸我漂亮。”
琴酒:“……”
凛:“我可以在事实上不会用美人计,但你不能说我配不上用美人计。”
琴酒觉得极其荒谬,他有这个时间不如多杀几个手下好了,为什么要在这里和对面那个无数次他想锤爆脑袋的小姑娘讨论这等没营养到了极点的话题:“你是不是想死?”
凛:“呵,男人。”
凛:“要我为你卖命,还嫌弃我不够美艳。”
凛把电话挂断了。
于是琴酒那满腔由荒谬和不可思议堆积起来的情绪,成分瞬间被搅拌得更为复杂。
他盯着手机的表情让一旁的贝尔摩德即便大概猜到了他和凛的对话走向,此刻也忍不住出声确认:“凛说了什么?”
居然能让琴酒露出这种表情。
……嗯,还挺有意思的。
琴酒将手中的手机反复捏紧,贝尔摩德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拔枪,但他只是声音沉沉地说:“诸星大的上一个任务差不多要结束了吧,让他去看看这个不安分的家伙。”
六道骸试图在凛提出要求的时候为自己谋求部分利益——甚至只是口头上的优势。
但凛根本不为所制,还反将了他一军:“那我去和库洛姆谈?”
骸:“……”
骸:“这件事和库洛姆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你不会让你手下的小姑娘受到太多复杂的事情干扰。”
骸停了一下,说:“你好像误解了什么……你以为我和库洛姆是什么关系?”
他看着凛的眼睛。
凛插科打诨就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她本来就是用来转移六道骸注意力的,不知道为什么骸却好像很在意这点。
她不想纠缠这种话题,索性再次岔开。
到最后骸都没从凛这里占得上风,哪怕只是口头上的。
在梦境逐渐消散的那秒,骸想起来了云雀恭弥以及凛之前的反应。
他想,他或许该去关注一下云雀恭弥。
凛将抢夺武器的前期条件全部奉上,等到真正要实施的那刻,她拒绝去现场。
费奥多尔对她的这点要求没有异议,反而为她找了个完美的理由:“操盘手不需要过早的站在台前。”
凛觉得神经病的思维永远能找出最清奇的合理。
费奥多尔对她露出笑容:“希望这次行动顺利,这样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更融洽。”
“我很期待。”
凛不太分得出来这家伙到底是在威胁还是在调情,很少有她分不出来的情况,最后凛统统归结为“发病”,将冷酷无情的人物特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一个下午。
费奥多尔打电话告知凛事情已经成功的时候,凛正在河边吹着风,背后是一片起伏的草坪,她心情颇好地笑着说:“当然会成功了。”
费奥多尔外那边还在说着什么,凛却没有注意听了,她看见河面上一晃而过什么奇怪的物体。
凛并没有看清楚。
可是她直觉的那根线已经率先拉扯了她的思绪,让她不得不去在意这件事。
“稍等。”
凛打断了费奥多尔的话,电话那端陡然安静下来,她向前走了两步,这次直接挂断了通讯。
河面上冒着一串又一串的泡泡,是下方有人的证明,凛看见黑发被水流冲散,白色的绷带松开。
“——surprise!”
“……”
从看似平静的河面下突然冒出来的人影掀起了一阵浪花,河水被溅得到处都是,似乎是他有意为之,这阵势被搅动得很是浩大,凛被淋了一身,脚步往后一退,她别开脸:“你怎么会在这里?你——”
她的话在脚腕被擒住的一刻戛然而止,这一切都是同时发生的,在太宰治扣住她的脚腕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全力将她拉进河中。
这绝对是有备而来。
凛感觉脚踝边被按了一下,让她整条腿都快麻了。
她被太宰治迅捷无比的动作猝然拖进了水中。
直到这一刻,凛都还能够凭借她自身的优势改变场面,但太宰治谋划得一系列简直是一气呵成,从他在水下开始、甚至于是在被凛看到的那刻开始,这种谋划就已启动。
凛被拉入水中后立刻被太宰治抱住,那是一种四肢缠绕的抱法,在水下这种让人窒息的环境中更加让人不适。
水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凛透过水波晃动,看着太宰治被扭曲的脸,黑白分明至惨白的颜色,扣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却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一块浮木。
好似这无穷无尽的水就是他的千军万马,而他在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