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费奥多尔和太宰见面这件事是在凛的住处进行的。
凛觉得自己像个给人望风的小弟。
两人谈完了出来,凛正准备榨果汁,手掌按着榨汁机的盖子,语气非常自然地问:“你们要喝果汁吗?”
画风一下子就变了。
三个人一人一杯橙汁坐在沙发上。
费奥多尔率先打破局面:“凛,你觉得太宰君可信么?”
竟然当着太宰治的面就问出这种问题。
凛捧着杯子,没有半点犹豫地摇头:“不可信。”
太宰顿时眼泪汪汪,大声道:“凛!”
语气悲怆至极,简直是如泣如诉。
“你看,太宰君,就连凛都这么说,所以我对你的态度也有迹可循。”费奥多尔朝太宰露出一个无奈又抱歉的表情,却怎么看怎么是居高临下的耀武扬威,简直就像是重现当初太宰治对他所做的那样。
太宰委屈巴巴地咬着玻璃杯的边缘,边缘泛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凛。
费奥多尔又问:“那凛认为,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比较好呢?”
凛避开太宰的眼神,说:“既然人家都送上门来了……要么还是关起来吧。”
既然信不过、用不了,当然也不能放人回去增添助力。
“毕竟太宰的异能无效化还是很好用的。”凛声音小了一点,补充。
太宰:“……”
费奥多尔倒是颇显高兴地笑了声:“我以为,凛好歹会念旧情的。”
凛:“……你再这么聊天,我们很难继续交流。”
她看上去就不是很想提起和太宰治的那段过去。
太宰可怜兮兮地扁了扁嘴,凛甚至错觉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正在摇尾巴的小狗。
“……”
真是可怕的联想。
“那么,太宰君。”费奥多尔笑吟吟的,“就请你拿出可以表示诚意的东西了。”
“……”
太宰沉默了片刻,像变脸一样,当他的目光看向费奥多尔时,那种面对凛的柔软弱势就全部消失不见了,他的眼中有冰淬的意味,“看来凛是让你看到什么值得信任的东西了,明明才一个多星期,这么说来,费奥多尔君你的标准也没有那么难。”
凛瞥了他一眼。
费奥多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要挑拨我和凛的关系啊,太宰君。”
太宰的脸色愈发地淡下去:“武器的事情是第一桩,你很快就会知道后面的好处了。”
“我拭目以待。”
费奥多尔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凛看着这两人把两杯橙汁愣是喝出了数十年藏酒的效果,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抽,在两人笑面藏刀地伸手过来碰杯时,笑得春光灿烂。
三个杯子撞出了错落有致的清脆声响。
“合作愉快。”
凛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身前一米远处的云雀。
天色朗润,草长莺飞,花香交织着清脆的鸟鸣。
凛不大高兴地喊了一声:
“骸。”
“kufufu……刚才确实有看到你表情的瞬间变化呢。”骸眨眼间恢复了自己的样子,他饶有兴致的走向凛,“在你准备出招之前,要不要听到我查到的一些有趣的东西?”
凛准备怼人的话暂且收起:“什么东西?”
“前提是很抱歉地对你的云雀再次出手,不过这次可是有那位arcobaleno帮忙,虽然我并不需要。”骸悠悠然地道出前提,心情颇好地看着凛在他有意为之的冗长叙述中强提耐心,笑得更欢快了,“凛你确实说过不认识云雀,但云雀却真的见过你,在你某次疏忽的时候……云雀从车前镜的折射中看到了你,后来还有一次,你以为他压根不认识你的脸,所以在商场里从他身边大摇大摆地擦肩而过,但是那一次他也看得很清楚。”
骸有意在这里做了短暂的停顿,语气啥时间变得意味深长,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调侃之意:“你居然曾经特意待在云雀的身边那么久。”
这是个肯定句。
凛却没有被这“精神攻击”杀到角落,只是用颇为怜爱又柔和的表情看着六道骸:“比起你成天嚷嚷着要夺取泽田纲吉的身体,最后却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帮人家处理一切需要的事情这点来看,我做的事情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骸:“……”
他的笑容僵住了:“请你不要胡乱措辞,我从没有帮助过泽田纲吉那个讨厌的家伙,如果不是可爱的库洛姆会因此伤心,谁会关注那家伙的死活?”
“噢?”凛抑扬顿挫地应了一声,眸底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可是泽田纲吉如果真的死了,你又要怎么样夺取他那具对你来说十分合适的身体呢?”
最后这句话“十分合适的身体呢”,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错觉,凛似乎微妙的将这几个字的音调都拖长了一些,语调中混合着一点促狭的意味。
骸眉心紧紧蹙起:“如果会被那么容易的杀死,那就说明他也不过如此。不过我倒不认为他是会那么容易死去的家伙。”
“扑哧。”
凛毫不留情地表现了自己的嘲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可爱甜美又娇俏,让人不忍心责备,“骸,你用力辩解的样子让我感动。”
骸:“……”
谁他妈要你感动了。
和梅宫凛对话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即是大部分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凛的对话节奏牵着走,事后回忆起来那中间实际上并没有出现过引导性极强的话语,可偏偏深陷在这种对话的氛围中,几乎很少有人能和她势均力敌。
所以大部分人和梅宫凛对话,都是一“死”。
凛顺势在草地上坐下来,骸看着她,跟着屈膝坐下:“港黑的武器被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加上你让我在那里面做的手脚,一旦被陀思妥耶夫斯基发现,你的结果大概率是两边不讨好。”
“不会的,费奥多尔的注意力已经被另外的事情分走了,虽然不能保证,他绝对不会发现这一点,但只要拖延的时间足够我的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凛随手拔了根草叼在嘴里,她想,太宰出现的时机可真是太恰当了,否则她要立即补上一件足够让费奥多尔稍稍转移注意力的事件,以免他发现那一批收回来的武器表面下,全是满满的炸|药。
“哎。”
凛叹了口气,叼着草的样子竟然不违和,有种诡异的反差萌感,她老神在在地望着天空叹息,“我的异能为什么就不能直接把思想一类的也反转了呢,如果是这样,我直接把费奥多尔策反成我的走狗就行了。”
骸:“……”
骸:“首先,我要提醒你,如果你的异能到了精神控制系的强悍地步,你很可能根本没办法平安活到这么大;其次,‘走狗’这个词也是在骂你自己。”
哪有正当人的下属叫“走狗”的,顶多是“忠犬”啊!
“啊!骸,我的心灵之友,你真是严谨到让我忍不住想要夸你一句老学究。”凛不知何时顺势躺在草地上,手臂垫在脑后,笑容满面看着他。
……那种笑,是骸绝对不会认为是示好的那种笑。
“收起你那浮夸的演技,否则我不保证下一次你会在梦境里看到什么。”骸皮笑肉不笑地冷笑几声,话锋一转,“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看来你不像表面上对我那么漠不关心嘛。”凛逮着机会就逗他,分寸又把握得很好,空着的那只手摆了摆,“情况有变,太宰出现了。”
“你和太宰治达成了共识?”
骸迅速地反问。
凛看了看他,神情惊叹:”为什么?难道坐牢可以让人变聪明吗?骸,你现在的智商简直是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速度在快速前进!”
骸太阳穴猝然一跳:“别逼我和你动手。”
他忍不住了!
这家伙太欠揍了!
闭眼缓释五秒,六道骸再睁开眼时,眼中有了莫名的笃定:“凛,你好像将最开始我们讨论的问题绕过去了……你之前明明很想了解云雀对你的关注,不是么。”
凛纯真地眨眨眼:“你想说什么?”
“你喜欢云雀?”
凛眼神清透:
“是。”
“……”
这种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原本占据上风而露出笑容的六道骸整张脸都僵硬了。
“但那也是之前……”没有察觉他不对劲的凛正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指,数了数,没数出个确切时间,“……之前了,我本来都打算把这件事掀过去的。”
凛长大了,自然就能分辨了。
她憧憬的那种感觉,实际上是对于十年后的云雀,并不是现在这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云雀,虽然都是一个人,但其中的微妙差异是确实存在的。
她尝试过找寻答案,结果的不同是毋容置疑。在云雀不知道那个曾经在暗中陪伴的人到底是谁之前,这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地揭过去。
凛没想过云雀见过她的样子,更不知道这个人在尝试着寻找她。她在国内留下的痕迹少之又少,云雀却能问到rebo那里去,证明这绝非巧合,而是云雀真的在持续地试图找到她。
“……本来?”
骸重复凛的措辞。
“嗯。”
凛点了点头,她认为这种事并不是丢脸、需要隐藏的事,骸除了是盟友,这个口嫌体正直的家伙姑且算是她的朋友——如果骸不会傲娇地否认,然后说出来一大堆为了保护自己而显得有些锐利的话。因此,凛半点不迂回、不虚伪地说,“等这件事结束,我要去和云雀见一面。”
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地见一面。
骸蹙着眉头,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感到不快,可能是凛的态度过于坦荡,他失去了一张可以反击的手牌?
……不。
这种挥之不去的不快感觉并非是因为此。
骸听见自己问:“然后呢?”
“唔,然后……”凛的脑袋歪了一点,是在认真思考,“……如果他对我怀抱有同样的感情,我们可以试试,或许事情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宰不是来玩的,他真的有正事,只是我没办法一下写到s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