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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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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慕小小过得自在得多,父亲几乎是绕着她走。在兄长走前也算是和父亲打过了招呼,父亲一时也自然不能惩罚她,让哥哥走得不安心。

可慕小小一刻也没能忘记华柔柔即将出发的行程,她列了一张清单,好让华柔柔从海边带些有趣的玩意来。

华柔柔收到这一封信,随即是扔了,可真要准备走时,又无可奈何地翻了出来。

她去明洲,本是近海边,一些水产海鲜价值不高,但带着身上负担很重。她也不喜那味道,算了,勉为其难地拿上一两样,也算是交了差。

阿瑶看着小姐再度找回那清单,难得地暗自叹气。

可见小姐是无法推脱,她仿佛已经看到小姐与自己舟车劳顿,很是辛苦,还带着三五行囊,背回去给那位慕小姐。

她本就是无限烦恼,看着阿逸神色匆匆地走进来,也分得清主次,立刻颇有眼色地掩上了门。

“小姐,上次让我在老爷那里留的心,阿逸一直没忘,今日再去那里,却听闻了件怪事——与何彩屏姑姑无关系,但和二小姐有关。”

“都说二小姐未等老爷,先行出发了,说是想提前侍奉祖母。”

“于是,我正好碰见负责二小姐马车的金师傅,他却仍在院子里,说是下午去北郊的路口出发,还不急。但马车不在了。”

“二小姐的话……”

华柔柔淡淡道,“她去了别处。”

“都怪阿逸反应迟钝,早一步就能知道她去了哪里,或许我们的防备也能充足些。”

华柔柔安抚下阿逸道,“我之前出门在外也遇见过她,可见她的行程是自由的,是我们约束不了的,这自然不怪你。”

“可是,我也很好奇,她为什么要这样撒一个谎?”

华柔柔也曾反复试想,譬如那件出现在雨后的芙蓉色衣裙,浑然天成,华桑桑就完完全全是自己准备的?

“那应该就是见很重要的一个人了。”

华柔柔继而道,“你给相熟的婆子打点好,金师傅和何彩屏那里,时刻盯紧着。”

这时,想着太子暂时无意,而明明位卑权低的妹妹却能引来如此大规模甚至声势浩大的流言,若说是华桑桑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她可以理解,但显然,华桑桑自己也知道,她没有。

而她又如何有本事结交世家子弟混进太学之中,华柔柔自然有了更深一层的疑惑。

“她后面或许有人。”

华柔柔的声音冷静而低沉。

“所以,我们现在不必声张,也不能声张。”

阿逸和阿瑶沉默地点着头,目光逐渐沉重起来。

初十午后,华柔柔一行人赶上去明洲的路,这一行人走得都很面无表情——

所有的事,引火线已经被点燃了。

可华柔柔也以为等待是最为磨人的,可也是最值得的。时间骗不了一个人。

天色渐生,她择了一处驿馆,从驿馆的高处来看,她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绣着金丝边的湘色衣袍,扎眼而引人,是薛怀民。

薛怀民正游荡于灯火之中,似是颇有兴致地询问着什么的价格。这中秋即将到来,这时节买这些东西也不足稀奇。

华柔柔联想到他与薛亚民的关联,独自下了楼。

她不动声响地走到他的身侧,熟稔道,“薛公子,许久未见。”

“远处便见那盏灯很是明亮通透,可否观赏一二?”

“华柔柔!”

对方反应过来,面容欣喜,对华柔柔来说,那就好问出话来了。

薛怀民把那灯笼交由至华柔柔手中,“给你。”

又继而问她,“你怎么会在此地?”

“回家祭祖,恰巧路过。”华柔柔应声道。

“你回哪里去?”

“明洲。”

“我也是回明洲去。”

眼见对方攀谈的兴致又起,看着夜色中这张很占便宜的脸纨绔而活跃——

于是,摇晃着这只月牙状的灯笼,华柔柔没有拖延半刻,“你与你庶出的弟弟薛亚民熟么?”

“我想要聊一聊关于他的事。”

“喂,好歹我还在茶楼当过你一天的说书先生,能不能别一上来就讲这么丧气的人啊。”薛怀民微微恼怒道。

华柔柔目光仍是坚定,轻笑了声,“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

茶不过喝了半盏。

薛怀民主动提及了这个话题,“薛亚民是个生性争强好胜的人,可惜资质不足,后天如何勤勉都难登大雅之堂。”

“最近他在太学似是过得也不如意,我见他本就是没有多话,他见我也不敢多言。”

华柔柔轻笑,的确,薛怀民看似便是不好说话的人。

“我这讲的是实话,没有因为嫡庶有别而刻意损谁,华姑娘为何笑?”

盖上了茶碗,华柔柔的神情依旧柔和,“那他擅长写赋吗?”

“他对音律什么向来不感冒,你为何如此问?”

华柔柔起身。

“我好像知道些什么了。多谢。”

“华柔柔,你也真够现实,如若我起初就被你问出话来,是不是这茶也不喝?”

“我只是一时遇着点事,比较急。”

“把那灯笼带上吧。”

“好。”

灯笼的侧面恰巧有一个“柔”字,暖暖的橘色灯光透过曼纱,仿佛在那灯火之中笼罩的一切,宁和与美好。

那字,只是恰巧罢了。

华柔柔的脚步没有停歇。

次日,华柔柔终是到达了华府老宅。

推开陈旧阴冷的大门,几乎就立刻清晰地听见老妪一声立下——“跪下!”

“祖母许久未见,性情依旧暴躁,柔柔千里迢迢来,来跪的应该是需要被祭祀的人。”

华柔柔不惮于给一些人一些对等的打击。

“不过,祖母,您需要我跪下,我便跪下。”

有些话若不是因为过往经历,她做不到这般残忍,“如果您与列祖列宗一起接受得了的话。”

老太太双目如炬地盯着华柔柔,因为这明晃晃的诅咒而气愤,目光自然阴狠而恶毒,“放肆!你这幅嚣张模样,不管你在家中如何亏待妹妹也好,但你在我这里,就容不得你多说一句。”

一瞥,便是小凳坐在老太太旁的华桑桑,像是说些什么安抚的话,紧紧地抿着唇,可嘴角偏偏又像是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既然姓华,那只要我在这个家里活着一天,你就必须听着我的安排!”

老太太没需要华桑桑的搀扶,独自猛然间站了起来。

“什么安排?怂恿我父亲高攀我母亲以后,不应该下一步好好安排指导您心爱的小孙女,是吧,桑桑?”

华桑桑面容踌躇,“姐姐,我什么也没有说……”

“华柔柔!可见你平时如何欺压我家桑桑,你平时在家中恣意妄为就够了,竟然还敢跑到太学府上卖弄自己,沽名钓誉,年纪轻轻的姑娘站在一群男人之间,可还懂得‘避嫌’两字?”

“这两字你还是先教教你的宝贝小孙女吧。在我这里,很不适用。”

华柔柔知道华桑桑要说什么,她也不畏惧华桑桑说什么,只是明明是自己理亏的事可以让别人顶替自己的位置,遭受众人嘲讽?这是何等的愚蠢心思?

见那老妪自以为教导的模样——

前世种种的回忆卷土重来,她嫁入皇室的那日对她百般恭维,却又在她“假孕”事件暴露以后,这位华府老太太毫不客气上门责怪,指责她“有违孝道,天理难容”,她当场就把这一位原本就没多大关联的老人赶了出去。

于是乎,她又有了个“嚣张跋扈”的名声。

如果这样的恶劣的名声可以保护自己,那么她不介意……只可惜,终是一场空梦。

听着身后的脚步又起,华柔柔瞬时拔掉了头上的钗子,目光呆滞地跪拜在那里,声音几近沙哑道,“都是柔柔的过错……是柔柔无能,不能讨祖母欢心。”

所谓演戏,她从慕小小那儿学习了一二,自以为不会过于突兀与拙劣。

她的父亲在这时刻登门,叩门后便是直推进去。

华定看着叉腰指点小辈,又或是故意为难孙女的母亲,种种求学时不愉快的经历又涌上心头,又看见端坐在角落的华桑桑,一脸无辜。

唯一一个现如今最可能攀上枝头的女儿却是眼睛红肿地背脊僵硬地跪在那里,他心中自然也就明白了。

他不过在路上耽搁了半个时辰。

他自然批评不了自己的老母亲。

“华桑桑,你今日在祖母身旁吹了什么耳旁风?长幼尊卑有序,你这点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

华桑桑一脸惊恐,“不是我……父亲,我对姐姐怎么会有埋怨?”

“我见你的样子怨气重极了,怎么,为父没有资格评判你?”

“不……不是的。”

老太太一下子在儿子的变相指责中没有反应过来,这时连忙挑拨道,“阿定,你是不知道你这个宝贝女儿如何诽谤你?说你如何高攀,还说是我如何教导的你……”

“父亲,祖母总是嫌弃母亲的身份,说就是父亲前路的垫脚石,不过后来就碍脚了……女儿不忍,父亲的才华众人都有所耳闻,为父亲辩驳,孰知祖母不分青红皂白,纵容妹妹一起污蔑我。”

其实,华定也知道,母亲的野心不至如此,总希望自己另娶,好更上一层楼,而对于自己的文章,常常在未中举之前横加指责。

“柔柔,你起来,除去祭祀要行的礼,其他的事你也就不必参与,你祖母那里有华桑桑陪着,也不需要你悉心照料。”

“阿定!”

纵使老夫人如何呼喊,华定都扶起女儿,作势朝外走,这样阴冷昏暗的地方,他自己一刻都不想多做停留。

“你忘记母亲当年一人如何抚养你的了?你每一支笔,每一张宣纸,何尝不是我辛辛苦苦在外为旁人做辛苦的差事所得?”

“你现在倒好,什么都忘了!”

“我看你还回来祭什么祖,不如早些回京城声色犬马,人人都恭维着你这个华家老爷!”

“父亲向来在外不参加那些。”

华柔柔适当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挽回”父亲的颜面——

却已然跟着父亲的脚步走出了屋内。

作者有话要说:男二又出场了,没多大存在感的怀民小天使怎么也应该帮助一下解决内部宅斗问题啊~

宅斗大概持续2-3章,塑料姐妹花就真碎了,专心为人口事业谈恋爱去^_^

说好的福利,一个是比平常多码了些字,第二个自然得给你们发红包啊~晚上11点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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