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深冬寂寥。
阿瑶和阿逸刚刚在炉子里添了些炭,金色竹叶刻画的炉子让这个丙元殿不那么冰冷。
耳边传来慕小小的婚事,华柔柔心下一笑,仿佛对于没一个人来说,这个冬季都是短暂的。很快,春光明媚起来。
可是,她也十分清楚,世事并非如此。
她再度去拜谒帝后时,虽然皇帝依旧是说笑的面容,但内里的憔悴一天天明显,皇后不是不明白,但她并没有为此做任何的安排。
皇帝有过“退位”的意思,成煜没有答应。四海虽平静,但是他对于帝王之位,好像并没有那么迫不及待。
他的借口是“孝道”。
这天,皇帝摒退了众人,与成煜单独下了一盘棋。
成澄没有拐弯抹角,连着输了半子以后,坦诚道,“朕或许永远也不会有赢你的机会了。”
他想要嘱托更加重要的事,“你母后的母族没有犯太大的错,以后就不要找他们的事,你那几个叔父,全部都在牢里了,但凡他们子女有任何动静,你不要迟疑,杀伐决断些。”
“好。”成煜没有说太多的欲望。
父皇这一个人,很少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告诉他,应该成为怎样的人。
就算看到他此刻多么的真诚与期待,作为太子,他只有领命的义务。
“朕信你。”
成澄拍了一次成煜的臂膀,拍打时却也无力了。
他露出自嘲的嘴角,“是朕想太多,你是个合格的储君。其实朕还想着,明年开春和你一起去夜猎,这是朕多年前便答应你的。虽然你成年了,朕这么多年却食言了,不知道朕还没有机会。”
“那好,开春时儿臣会派人准备好马具。”成煜回答得冷静克制,毫无波澜,心底却又回想起少时的那个许诺。
他没有刻意继续维持什么,目光平静道,“父皇撑一撑吧,或许下一个夏天便能看见孙儿或孙女。”
成澄有些感动,却也不知道在此刻表达些什么,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
华柔柔和慕小小在婚前说了许多话,但关于夫妻种种,其实她虽然成过一次亲,前世那一次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圆满而使人有经验的,这一回,四个月的婚姻也没有太多用得上的经验或教条。
但她还是热忱道,“既然现在不是兄妹了,那你得学会把握讲话的分寸与尺度。该开私密的玩笑时,你就尽情地开。”
说完,又有些后悔,自己在教些什么啊,自己都做不到那么自然的事,怎么好意思和别人提及。
慕小小赶紧笑道,“柔柔,你现在真不一样了,以前开个腔你都害羞,现在都在教我些什么啊。”
华柔柔虽然心虚,但是她坚决不承认,“看来诰命夫人很有自己的想法啊。我现在和你讲夫妇的道理,你听不懂也是正常的。”
“那你经常对太子殿下也那样?”
“……”
虽涨红了脸,华柔柔依旧执着道,“除了本太子妃可以这样做,谁能太子面前这样?”
*
帘幕后刚刚回来的成煜本想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直到夜色时分,华柔柔送走了慕氏。
成煜未能忍住,“柔柔,你今日白天在教慕家小姐什么东西?”
“我有说过什么东西吗?可能是现在有着身孕,很多事情都记不大清楚呢。”华柔柔试图扯皮,却在摇曳的烛火里看到男人看穿他的面容。
“孤很想听。”
如诱惑,又如梦境。
她似乎终究拒绝不了他,尤其是在他的枕边。
她略带些娇嗔道,“那太子想听些什么话?”
夜色迷离。他的手放佛不由自主那般与她的手指交织。他竭尽全力不去想其他的事,只是脖颈处,依旧是她的气息。
他一路吻下去。小心翼翼地试图不压迫地吻,直到脊骨处。
这一个星空浩瀚的夜晚,她在他的怀抱里沉沉入睡。
*
这一个冬天果然很快就这样过去了。春节前夕,成煜代表父皇与百官庆祝,他一边应酬,一边想着醉酒后万一回到柔柔身边失态该如何。
这一天,薛怀民来到后宫,趁着天色未晚,和华柔柔聊上了两句。
薛怀民对过往的事一字不提,只是问华柔柔肚中的孩子几月出生,他想备些礼物来。
薛怀民依旧孤身一人。
华柔柔见他心怀好意,没有拒绝,回答道,“等孩子出生了再说吧,总是要知道是男是女的。”
“也是。”薛怀民应了声,他已然在父亲身边许好诺言,光宗耀祖么,说实话有些自欺欺人。
其实,当时只是纯粹在想,“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就好了。”
他想,也许华柔柔根本就不需要他,一直以来,都是一相情愿吧。但是他依然像报喜那般道,“臣那个弟弟,也送到外面去了,太学没要他继续留下。”
华柔柔思路清晰没有忘记,“我记得,和华桑桑有来往的那个。”
“他们之间的关系网,殿下现在应该已经处理干净了。也辛苦你了。”华柔柔知道薛怀民的用心,但仿佛现在也没有资格多说些什么了。
“你明年好好准备殿选吧。”
“还挺想拔个头筹。”薛怀民说笑道。
说罢,逗笑了华柔柔,两人又多寒暄了两句,恐她受了寒,薛怀民很快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恰巧是傍晚短暂,太阳很快下山了,薛怀民也告别了华柔柔参加文人墨客间的活动,华柔柔自然没有多挽留。
此时,天色暗沉,她在等她家的太子回来。如果这次他敢喝醉的话,那她一定也不放过他。
要知道,这样的父亲是注定要成为榜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个小短章,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