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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装神弄鬼第一百一十八天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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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人,私底下越是腐烂恶臭,这样的人他见过不少。

方拾一:“他在当时那个年代,曾经拥有极好的名望,他与他的弟弟谭林,一个是颇有名气的作曲家,一个是极负盛誉的歌唱家,两个人配合默契,在当时被称为灵魂伴侣一样的合作伙伴。”

“谭林是个阉伶,从小起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歌喉天赋,后来家道中落,他又发生了一场意外,不得不做手术割除部分性|器|官,以至于他的嗓音在变声之前得以保存下来。”

“——如同女人一样辽阔饱满的高音,却又同时保有男人的骨骼和力量去支撑复杂的花腔难度。他的天赋和经历可遇而不可求。他和他的哥哥谭遵两人,从此打下一片属于他们的舞台。”

“外界对谭遵几乎是一致的赞誉:大慈善家、热心好客、脾气温和……”

“然而透过这些纸媒的赞颂表象,我们找到的谭遵,却又是完全不一样的面孔。”

江一鸣眉头微皱,注意到方拾一所说的“领养了十三个孩子”,十三个孩童,对应那十三具尸体吗?但数量上似乎还是有出入,谭林……如果不算在领养的十三个孩子里,那尸体的数量似乎就不对了。

他看向方拾一,问出疑惑。

方拾一顿了顿,看向竹真真和秦浩两人。

调查谭遵当年事件的人,是竹真真和秦浩两人,由他们来说明最合适也最完整。

竹真真见状开口接下去:“是这样的,我们找到了当年十三个孩子里的唯一一个幸存者。”

那个幸存者,原来一直都在六和酒店门口做一个平凡无奇的看门人。

他同样有非常好的嗓音天赋,同样为了保留下这样绝佳的嗓音天赋而从小被阉割,是他告诉竹真真一行人当年对他们进行阉割手术的人,就是谭遵本人。

所有被他资助过的男孩们,无一例外都是拥有绝妙嗓音天赋的孩子,他们从冷冰冰的福利院里被一个温和绅士的男人带出来,来到一个繁华的大城市,给他们温暖的饭菜与被褥,让他们学习声乐。

他们当然感激涕零,让他们学什么都愿意。

他们本以为进入了天堂,却没想到噩梦接踵而至。

谭遵给他们喂下了迷|幻|药,趁着药性浓烈的时候,给他们每个人都进行了阉割手术,而等他们醒来后,他们被告知的却是出行的路上大巴发生了车祸,无人幸免。

谎言堪称拙劣,就像当年他告诉自己的弟弟谭林一样,但是那时候十三个单纯又痛苦绝望的阉童们却没有生出疑心。

谁都没想过大名鼎鼎的慈善家,天底下最大的善人,会对他们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

“谭遵让他们日复一日地练习声乐,那个活下来的老人告诉我们,最初的两年,他们还看到谭林进出他们住的那栋别墅,那时候谭遵至少还是一个能维持表面温和绅士的人。”

“但是渐渐地,谭林带着一个漂亮又极有气质的年轻女孩过来,那个女孩是一个年轻的芭蕾舞者,和谭林十分亲密。”

“自那之后,谭林和谭遵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直到兄弟二人有一天忽然大吵一架,当天晚上的最后一次登台演出,谭林唱的那一首《白头吟》的曲子,成为了兄弟两人最后的一次合作。”

“自那之后,谭林彻底离开了谭遵,兄弟二人再也没有同台过。谭遵也渐渐撕破了和蔼大善人的虚伪面具,他逐渐变得极端又激烈,逼迫着那些阉童们日复一日地练习,无论那些孩子的声带有多么不堪重负,谭遵从不在乎。”

“谭遵的别墅里,曾经养了十多只金丝雀,因为谭林喜欢这些鸟,他就养着,每天都能听见那些雀鸟清脆的鸣叫,叫声婉转动听。可渐渐的,鸟雀的鸣叫声成了阉童们哭泣求饶的背景音。”

“那个幸存的老人告诉我们,自从谭林离开了谭遵后,谭遵似乎就出现了精神上的错乱,他开始喊每一个阉童‘阿林’,像是在喊他的弟弟一样。”

“起初有阉童告诉他,他叫错了名字,但是那个阉童被谭遵恶狠狠地鞭打惩罚了一通,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纠正了。所有的阉童都喊自己是‘阿林’,再也没有自己的姓名。”

竹真真的声音渐渐变低,她轻吸了口气,似乎在酝酿什么。

她停顿了一秒后,接着说下去:

“后来有一天,谭林突然回来了。那个老人回忆,告诉我们,谭林回来的那天,谭遵像是突然又变回了原来大慈善家的模样,温柔体贴,细致周到,一点也不见前段时间歇斯底里让人畏惧的影子。”

“但是谭林整个人却显得无比憔悴,胳膊上绑着一块黑色的丧布,双眼通红。”

“那个会跳芭蕾舞的女孩死了。”竹真真说道,“那个老人告诉我们,谭林说的,那个女孩被发现在公园的灌木丛里,双脚被砍了下来,不知道丢去了哪儿,是失血过多死的。”

江一鸣瞳孔微缩,他顿时想到了于明浩告诉他的一段话,在那个808的房间里,曾有个男人低低念着——

有人在荆棘之间跳舞,

脚踝缠着红锦,

脖间围着青涩的绸缎,

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最有天赋的舞蹈家,

可惜了,可惜了,

她穿上了红舞鞋。

“谭林告诉他,那个女孩是谭遵杀的。可谁都不敢相信,也没有人敢做什么事情。毕竟对外,谭遵仍然是那个戴着漂亮面具的大慈善家。”

“他们仍旧像是几年前、那个女孩从未出现在谭林谭遵兄弟二人的世界里时一样,兄弟两人又开始同台合作,而那些年幼的阉童们,则被送去了声乐学院进行系统的培训教导。”

“那个学院的性质,就像是现在的练习生、娱乐公司。”秦浩补充道。

而这,就和钱良功有关系了。

这些阉童被送去的声乐学院前身,就是后来钱良功的娱乐公司,只不过那时候冠了一个更加正经的名字罢了。

谁都不知道那个声乐学院里的“培训”内容是什么,十三个阉童被送进去,最后正常出来的却只有九个人,还有四个人却是成了精神有些失常、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疯子。

钱良功为谭遵打造这些顶级的阉伶们,让他们唱出动听的音乐,炫出高难度的花腔,博得上层名流的掌声和鲜花。

而这样的圈子里,总有看不见的交易,污秽到了极点,这些与所谓的上层名流脱不开关系。

钱良功就是为谭遵经手这些交易的人,他知道一切,甚至亲手促成了不少。

不过没有任何一个阉伶比得上谭林,他是一个天才,惊才艳艳,有俊俏的面庞,明亮轻柔又极具穿透力的歌声。

他是谭遵的宝贝。

“那个幸存下来的老人告诉我们,谁都没法想象他们的痛苦。灯光下,他们是受人掌声鲜花、光鲜亮丽的歌唱家,而当光熄灭,他们什么都不是,甚至有人对他们说,他们就是个怪物,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们既受人喜爱追捧,又受人凌辱奚落。”

“这样的事情像是雪花一样,洋洋洒洒,看不见尽头。当雪崩发生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成了压垮他们的罪魁祸首。”

“**酒店建成的那天,谭遵是酒店的大股东,还未对外开放的时候,他就有权限带人进去参观。谭林是第一个被他带进这家酒店的人。”

谭遵告诉谭林,这个酒店有他的一份,他们兄弟二人曾经相依为命的时候,他向谭林许诺下的漂亮房子、温暖的壁炉、美味可口的饭菜……他都一一做到了。

但是谭林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忽然问他,当年造成他成为阉人的意外,到底是不是意外;造成那十三个孩子成为阉人的意外,是不是意外;那个极有天赋的舞蹈家,他的恋人的死,谭遵又参与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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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七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七天

这些问题的具体答案似乎已经没有必要考究了, 谭遵最后的惨死就足以证明一切。

“那个幸存下来的老人说, 除了他以外,所有阉伶都选择了在那场大火里和谭遵同归于尽,剜开的喉咙代表了他们被缚一生的痛苦和绝望的源头,也同样代表了他们的决绝毅然。”

“他说,他甚至宁愿自己是个哑巴, 也不想要有那样的好嗓子。那根本不是天赋,是累赘。”

“当时**酒店的这场大火,被定性为意外, 那十三具尸体和天花板上的谭遵, 都被人为地抹去了痕迹细节, 所有人只知道谭遵带着他领养的十三个青年和他的亲弟弟参观酒店,却不幸遭遇这样的意外。”

“当时所有的纸媒都在为他们悼念, 说时下少了一个心怀慈悲的大善人,可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才知道, 人间少了一个恶魔。”

“至于最近那件案子里的死者陆开瑞, 他多次进入谭遵等十数人死去的那间休息室,是为了找一件能够翻盘当年那件事故的指正性证据。”竹真真说道。

只不过,陆开瑞直到死, 都没有找到他想找的那件东西。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设计让自己假装受伤的报时钟里, 却藏着他一直想要找的证据。

方拾一让楚歌把之前发现的一块老旧钟表盘拿出来,钟表盘藏在报时钟的钟身里,表面全是焦色, 表上的指针都被烧得扭曲变形。

之前报时钟的钟身上刻有防止鬼魂靠近的强大符文,哪怕是楚歌这样的道行,靠近都会产生强烈的灼痛感,现在想来,可能防止的是化成亡魂的谭遵靠近。

“这个钟表盘上的怨气很浓烈啊。”江一鸣第一时间感应到钟表盘上的怨气,强烈得以至于他藏在袖口里的七枚古钱枚枚都发出警示。

秦浩闻言点头称是,他看向江一鸣,解释道:“这就是之前楚歌和方队在那只报时钟里发现的旧钟表盘,就是从那场大火里遗留下来的。”

“据那位幸存下来的阉伶说,钟表盘的时间,是谭遵被灌下迷|幻|药、缚在天花板上的时间。钟表盘的背面,留下了十三个血淋淋的指印,即便是被大火烧过,那上头的指印仍旧被保存完好。”

“那位阉伶告诉我们,这只钟表盘是他在大火后藏起来的,是他们特别设计的,为了能从大火里保留下来,上面抹了许多层防护涂料……”

江一鸣闻言皱了皱眉,打断秦浩的话:“这上面的指印和这个钟表盘,都是谭林他们生前特意留下的?”

秦浩点头:“那位阉伶是这么告诉我们的。”他顿了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江一鸣没有立刻回答。

他微眯起眼,手悬在钟表盘的上方,感受其传达出来的浓烈不甘和怨怼,哪怕过了几十年,这样的愤恨仍旧不减。

这样的怨气,不单是因为生前的强烈情绪留下的。

——哪怕是再强烈的执念,经过几十年的时间消磨,灵魂力量也会变得脆弱,除非有别的物件蕴养。

而现在,他找到了。

江一鸣手上动作微顿,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碍了一瞬。

他眸色微深,低念一声佛法,旋即大手一抓,将那只钟表盘收入掌心。

就在掌心接触到钟表盘的刹那间,淡金色的佛光转瞬一现即逝。

方拾一见状微顿,目光在江一鸣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楚歌在边上一个哆嗦,敬畏地看向江一鸣,咽了咽口水。

那样的金色佛光,对他们这样并非人类的存在来说,打在身上一定很疼。

他从没见过一个人类有这样的本事。

楚歌在心里想,果然小法医认识的人都不同寻常,哪怕是普通人,也不能小觑。

“这只钟表盘上的血气,就像是一汪灵泉,源源不断地蕴养那一片的鬼魂。”江一鸣回答秦浩之前的问题。

方拾一闻言看向他,安静听着。

先前,江一鸣与钟晟两人在**酒店的九楼逛过一圈,发现了九楼宴会楼布局的玄妙之处。

那时候他尚不明白这样的布局有何意义,只当是阴气闭塞于内四厅中,才导致玉门厅接连出现人命。

而现在,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它原是挂在玉门厅的壁炉上,而整个玉门厅所在的九楼布局,又是以皇城格局为主,改以‘回’字之形。这一改造,巧妙地将原先正气浩然的风水局,变成了至阴至阳的偏局,内四厅阴极必衰,但同时极适合蕴养鬼魂。”

“谭遵、谭林一行十四条魂魄,都困在其中,加上钟表盘的血气,才将这十几条亡魂留在了这片地方,它们非但没有因为时间而被消磨,反而保留了下来。”

“看来**酒店的建筑设计师,也是知情人士。”江一鸣说道。

方拾一闻言微微点头,明白江一鸣的意思,他和应辞也曾注意到整个九楼似乎有些怪异,但让他感到别扭的地方只是一闪而过,他们抓不住这丝感觉,更没有办法细想。

风水的影响对于他和应辞两人来说,感受到的切身体验比不上江一鸣这样的普通人,才被他们忽略了。

而这方面,江一鸣是专家。

“当年的建筑设计师,已经在几年前暴病去世了。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被发现的时候是房东来收租,尸体已经发臭好几天了。”尽管起初并没有想到建筑设计师与这件案子相关,但是对方作为和酒店相关的人,也被竹真真与秦浩列为了调查对象。

江一鸣闻言没有再说什么,这个案子跨越的时间线太长,再多细节也是人力不可考究插手的,没法做到处处明晰。

他也只能猜测那个设计师,或许是当年某一个可怜阉伶的好友,又或者是哪个打抱不平又身怀一技之长的好心人吧。

“那只钟表盘,既是蕴养这些魂魄的源泉,同样也是足以指证当年十四人意外身亡一案并非寻常失火伤亡案的关键性证据,足以上交总署申诉翻案。”方拾一说道。

“一旦翻案,当年涉案的所有人——钱良功也好,又或是曾经亵玩过那些阉伶的上层名流也好,他们的事情都会被披露出来,当初更改抹消档案室卷宗的精力也就白费了。”

“想来这是所有人都不想被看到的。”江一鸣眯眯眼,嘴角一扬,扯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他想,老阉伶把这个钟表盘藏在这种地方,应该是为了保护它不被人发现。一旦这个钟表盘被曝光,在被大众看到之前,恐怕就已经被毁尸灭迹了。

除非他找到可以交付信任的对象——比如方拾一他们。

竹真真:“陆开瑞阴差阳错发现了这个秘密,以此要挟钱良功,逼得钱良功最后走投无路——也许不仅是被陆开瑞逼迫,这个案子牵扯到的人,比陆开瑞有权有势有压迫力的人不少——以至于他最后选择的是畏罪自杀。”

“只不过陆开瑞手上还是缺证据,所以他才会三番两次找借口进入那间休息室里。”秦浩接着说道。

钟晟很了解陆开瑞这类人。

他清楚陆开瑞的贪心在哪儿。

陆开瑞自以为自己捏住了把柄小辫,却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在哪儿,他窥得的只是上流圈层小小的一隅,便以为拿捏住了命门,却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有的是手段让一个人闭上嘴。

钱良功的死,源头出在陆开瑞的身上,致死却不一定因为陆开瑞。

钟晟之前一段时间就曾收到过消息,钱良功的精神状态在短短几个月里下滑得厉害,以至于原本是钱良功公司的资源,最后全落在了钟晟的光线影业手上。

那段时间,钱良功身边保镖的数量从没少于两位数,可哪怕就是这样,钱良功仍旧疑神疑鬼,最后抑郁自杀。

——可谁又知道自杀的说法里又有几分真假?

钱良功都可以闭上嘴,让陆开瑞闭上又有什么难的?

钱曲文是钱良功的私生子,从小就被钱良功放在身边养,却从没正式领回钱家。

钱曲文唯一的目标就只有取悦自己的父亲,得到对方的满意是他人生唯一的意义。

而就是这样一个之于钱曲文来说最重要的人,有一天却是突然自杀死了。

钱曲文从没有相信过这个说辞,直到有一天他追查到陆开瑞与父亲私下的密切交往,最后抽丝剥茧,慢慢找到了父亲死亡的源头原因。

“钱曲文已经交代自首,陆开瑞的死有他的一份促成,可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会发现陆开瑞和父亲的往来也是被人利用设计的,仅凭他自己的能力,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发现这其中关系。”秦浩说道。

他鄙夷又厌恶,这个案子越是深入调查进去,越是挖到光鲜之下的腐烂恶臭。

每一个人都像是一枚棋子被按在了棋盘上,就像钱曲文,他以为自己在往前走,却不知道自己只是被执棋子的人捏起、又放在了需要的位置而已。

“现在有了这个钟表盘,那么当初的那件案子应该会被送去重审吧?”江一鸣问。

方拾一没有立时回答,他不能确定翻案重审的成功概率。

他不知道翻案的申诉会不会被上头卡住,不知道当年涉及这个案子的“名流”里、当初对档案室案件资料动作手脚的人,是否还在职。

方拾一微抿嘴,说道:“很难说走正常的司法程序能不能通。”

江一鸣眯了眯眼,稍想了想就明白方拾一在顾虑什么。

他看了眼方拾一,淡淡说道:“这一点我能保证。”

江一鸣牵了牵嘴角:“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了前线,但是分量还是有一些的。”

方拾一这才想起来,眼前的江小少爷不仅是江家人,更是前司令官夏国龙的宝贝孙子。

他微微松口气,不得不承认身在司|法|机|关、必须按照章程行事的规则有时着实让人恶心,他点头应下:“指证性证据已有,那么离翻案应该不远了。”

江一鸣微微颔首。

这么一来,谭林和其他十二个阉伶就成了杀人凶手,而谭遵的假面与恶行也都将随之浮出水面,这样一个结局称不上好或坏。

“那么被困在那里的谭遵谭林十余人,该怎么办?”秦浩问。

“我和应队会处理,这方面江先生还是不要插手了。”方拾一看向江一鸣,他顿了顿,略微皱眉,“我建议江先生最近一段时间少接触这类事件,这对江先生的身体本身无益。”

钟晟闻言,第一次看向方拾一打量对方,这个人是看出了什么?知道什么情况?

江一鸣看向方拾一,他不喜欢和人谈及关于自己的小问题,他假笑了一下:“不是我想接触这类事件,是它们总是找上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楚歌眨眨眼,皱了皱鼻子低声嘟哝:“果然和小法医是一路人,走哪哪儿不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有点长,到这里差不多告一段落,下一章可能还会带到一点收尾的内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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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八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八天·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方拾一把江一鸣和钟晟两人送了出去。

小少爷坐在车上打了个哈欠, 看看外头天色,出来的时候太阳高悬, 这会儿就夕阳西下了,他嘟哝道:“我怀疑方法医那个地下车库有时间差, 怎么转眼就过去那么久了?”

钟晟笑了笑,让司机调头开去江家。

“正好来得及赶上晚饭。”他说道。

江一鸣眯眯眼,微点头。

他看了看钟晟,钟晟好像并没有打算提方法医临走前说的那句话,这让江一鸣稍觉得有些诧异别扭。

尽管他不喜欢有人提及他的小问题, 但当钟晟真的不提不问了,江一鸣又有些不舒坦。

小少爷仍旧眯眯眼,一言不发地看着钟晟。

钟晟却像是毫无察觉到对方莫名其妙的低气压,自然而然地伸手揉了两下小少爷软软的后颈发梢,说道:“这个案子结束了, 让鲍启文给你放一个小长假吧。”

“嗯?”

“我这边的工作安排完后,我们出去玩一圈, 怎么样?”钟晟问。

江小少爷一扫刚才的低气压, 这个提议真是深得他心。

他当下就在微信上通知了一声鲍启文, 没过两秒, 就收到了鲍启文的微信电话。

江一鸣接通微信电话,开了公放——

“祖宗!什么叫酒店案子结束了你要休假啊!!你是娱乐圈的人!不是警署的人!酒店案子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已经三天没跑通告了你记不记得??”

江小少爷理直气壮地把手机丢给了钟晟。

钟晟好笑地看了眼他,顺从地接过手机,淡淡开口:“安排好工作后, 我会和江一鸣出去两个星期,你把这段时间的通告空出来。”

鲍启文:“……钟总?”

“嗯。”

鲍启文:“……”操,居然搬救兵,江小少爷真是没有下限!

“我再看看。两个星期肯定不行,十天顶多了。”鲍启文开始讨价还价。

钟晟应了一下:“那就十天。”

鲍启文:“……”鲍老师觉得自己给出了比对方原先想要的更久的休假。

钟晟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他本来预估鲍启文会给的休假也就顶多一个星期。

江一鸣眼睛亮了:“老将出马,马到成功。”

钟晟:“……不是老将。”

“?”

看得出来长发公主真的很介意年龄问题。

……

回到江家,一进大门,江一鸣就看见家里几个长辈坐在厅里,颇有几分三堂会审的严肃感。

江一鸣脚步一顿,便是习惯地落后钟晟半步,让对方挡在自己前面去。

钟晟好笑地看看江一鸣,对于江小少爷这样的行径见怪不怪——从小时候起,比如江一鸣翻墙落下、砸碎墙角一排盆栽,又或者是惊了家里养的猎狗、激得狗狂吠不停,总之坏事没少做,被抓包的时候都是钟晟挡在前头,哪怕没什么用处,顶顶视线也是好的。

“这次酒店的事情,钟晟你太冲动了。”钟晟率先开口,先把自家儿子教训了一通。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钟晟回道。

江一鸣皱皱眉,打断道:“这件事情和钟晟没关系,是我带人过去的。”

“你以为我不打算说你?”夏老爷子突然重重柱了一下拐杖,厉喝一声,“简直瞎胡闹!爬窗去救人?你把自己的安全置于哪里?”

“有钟晟。”江一鸣忽然指了指旁边的钟晟,“他给我做保险,何况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掉下去,等救援人员过来,那个人早就成地上的一滩肉饼了。”

夏老爷子一噎,他也听说了,就差那么前后几秒钟的功夫,如果不是他的小外孙出手相救,那个吊在八楼窗外的男人,恐怕真的就和那个掉下去的铁栏窗户一个下场。

“您放心,我有分寸,要不是因为钟晟也在现场,我绝不会选一个这样冒险的方式。”江一鸣说道,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愿意把自己性命安危全权交在另一个人的手上。

夏国龙皱着眉头看向钟晟:“钟家小子……”

钟晟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之前被丢进军营里操练也是他安排的,钟晟的能力有多少,他比钟义还清楚。

钟晟很快回道:“夏老爷子放心,鸣鸣我会看牢的。”

夏国龙还是不满意,但他更清楚他这个最小的外孙要做什么事情,谁都拦不住,江一鸣能同意钟晟在边上护着,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

夏老爷子又看看江一鸣,小少爷顶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冲他乖乖巧巧地笑,笑得老爷子一点脾气都没了。

他悲伤地长叹一口气,想他曾经叱咤战场,谁见了他不怕?现在被小孙子捏得死死。

“人老了,管不动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只要求一件事儿,别成天折腾那些高空坠楼玩心跳的事情,照顾一下我这个老年人的心脏。”夏老爷子说道。

江一鸣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松口消气了,他立马说道:“您的心脏比不少年轻人都健康,跑去玩鬼屋都没问题。”

夏国龙被逗笑,本来绷得严肃的一张脸,扑哧一下笑得破了功。

江家老爷子看见,气得直说夏国龙没用,说好的会审上要立规矩,结果又被江一鸣哄了。

夏国龙哼了一声,让钟老爷子自己来训。

江一鸣看看自家爷爷,还没开口,就被对方打断,“算了算了,你那个当司令的外公都没话说,我不过一个经商的,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老爷子拿江一鸣没办法:“我也就一句话,命是自己的,没有重来的机会,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所有人都受不了。”

江一鸣顿了顿,点头应了一声,他凑过去弯腰抱了抱两个老爷子,小声说:“我都明白。”

“明白最好。”江老爷子拍拍江一鸣的背,随后说道,“去把我的棋盘拿来,我要把你那个没出息的外公杀个片甲不留!”

江一鸣:“……”

“我呸!你个臭棋篓子放什么厥词!”

“哼!鸣鸣!棋盘!”

……

一顿家常便饭,吃得很随性,钟晟饭还没吃完,就因为一通电话先离桌了。

钟义皱了皱眉,没说话。

“钟晟年纪轻轻就把你那个公司做成现在这样的成绩,我是你就该笑出来了,忙也是正常的。”江母见状,以为是钟义不满钟晟离桌,打圆场说道。

钟义闻言微微点头。

他知道钟晟会提前离桌的原因必定不是因为工作,钟晟把工作和私人时间分得极开,更别说会在这样一个家庭聚会上离开,如果真是工作上的事,那就是捅出天大的篓子来了。

但看钟晟的表情,也不像是。

那就只可能是因为私事,就是不知道和江一鸣有几分关系——他分明注意到钟晟接电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一鸣。

钟义没有和别人提这些情况,笑笑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

钟晟离开江家后,重新拨回了饭桌上打来的那个电话,方法医温和清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钟先生。”

“方法医,谢谢你应下这次通话。”钟晟礼节性地道了一声谢,旋即直接切入正题,没有一点客套,“之前你提到江一鸣的身体,你知道多少情况?”

方拾一沉吟了几秒,反问道:“江先生的状况,大多是体现在梦魇上吧?”

钟晟应了一声。

方拾一说道:“从江先生的身体反应上也看出来了,之前在我的办公室里时,我观察到他的手垂在身侧,但是手指会无意识地颤抖,手指是人体触觉反应相当敏感的区域,相当程度上反应了大脑的状态。”

“江先生的睡眠质量很差,噩梦不断,以至于他的大脑始终保持在一种亢奋和工作的压力下,并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对身体健康有很大的影响。”方拾一解释。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这个问题的大部分源头都在江先生个人身上,与外界无太大关系。”

钟晟微皱眉头:“在江一鸣身上?”

“江先生的噩梦是心境的变化,在我看来,更像是某种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临床表现,简称ptsd。”方法医解释,“我对这方面的了解并不深入,因此只能给江先生一个暂时的建议:减少接触会触发这样应激障碍的情况,降低风险。”

钟晟沉默了几秒:“我明白了。多谢。”

“钟先生客气了。”

钟晟挂断电话,车子开到江边,夜风刮过,凉得有些刺痛皮肤。

他鲜少地点起一根烟,也不抽,因为江小少爷嫌烟味臭,他就夹在指间,让火光星星点点地亮着。

创伤后应激障碍?钟晟在想,这种情况怎么会发生在江一鸣的身上?

他当初在军营里待过一整年,对这个词有很深的印象。

他的教官曾经参加过越战。

别人告诉他,那个教官所在的连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被找到的时候,一个人躺在泥地上,一个人熬过了两个夜晚。

周围全是被炮火轰掉的残肢断臂,分不清是战友的还是敌人的。

那个教官就有非常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从不睡床,只睡沙石地上,因为那样可以第一时间动起来,有的时候脑袋和脖子分家只相差几毫秒的时间差;

他没法待在安静的环境下,因为炮火近距离击中营地后产生的耳鸣,曾留下短暂时间的完全寂静。

除此之外,对方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正常人。

但是钟晟在对方手下待了一整年,他非常清楚他的教官有多痛苦,甚至总觉得自己不该活下来。

钟晟不敢想江一鸣到底见到过什么,经历过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经历的——

从小到大,江一鸣几乎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他小心翼翼地守着江一鸣长大、江家小心翼翼地守着江一鸣长大、夏家小心翼翼地守着江一鸣长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周末怎么就这样结束了qaq

存的稿子不够用……先和大噶说一声,1031-1104这几天打算去重庆散心玩一圈,(之前定下的时候没想过会上班哈哈,所以稿子的话,现在有点尴尬,中间可能就会隔日更这样,总之我尽量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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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九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九天·

钟晟在江边点光了一整包烟后回去了。

路过江家别墅的时候, 钟晟脚步停了停。

他将车子停进车库后,扯松了领带,解开几粒袖口, 把袖子挽到手肘的地方,然后三下五除二动作娴熟地翻进了江小少爷的卧室。

不久前刚有过一次翻墙入室, 这一回钟总驾轻就熟了。

江一鸣洗完澡出来, 就看见床上多了个活人, 小少爷吸了口气, 抽抽嘴角,差一点就要飞出去几只古钱当飞镖, 把人就地正法了。

“怎么一声不响进来了?”江一鸣擦擦头发, 纳闷又稀奇地问。

他走到钟晟旁边,忽然耸动了两下鼻尖, 眯眯眼:“抽烟了?”

他边问, 边扳过钟晟的下巴, 让男人脸朝自己,他凑近了嗅两下, 像是只在衣服上沾了些烟味, 仿佛刚从什么**出来似的。

江小少爷松开手,环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梢看着钟晟。

“没有抽。”钟晟说道, 他对上江一鸣的视线,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也没去那种地方。”

“那你身上一股味道?”江一鸣啧了一声,盯着钟晟看了两秒,又问,“心烦?”

钟晟沉默了两秒,低应了一声:“嗯。”

“心烦来爬墙?给你一巴掌呼噜下去。”江一鸣嗤笑了一声,他刚刷微博学会了一个词“爬墙”,这会儿活学活用上了,觉得自己一语双关玩得不错。

——主要是江小少爷的粉丝在嚎江一鸣再不更新微博营业,他们就要爬墙了。

江一鸣慕名去学习了一下爬墙和营业的意思,然后发了一条微博:

@restart江一鸣v:爬墙?腿给打断。

江一鸣这一条微博发出去,立马小少爷忠实的粉粉黑黑们都激动了,微博评论数蹭蹭蹭地往上跳,论坛还有人开贴论江一鸣之血腥暴力,影响不好。

当然,江小少爷没有注意到,也不会去在意。

他发完微博就去洗了澡,一出来就看见长发公主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里,带着一股他不喜欢的烟味,整个人看上去疲惫又颓丧。

江一鸣故意逗他,手指轻佻地勾着钟晟的下巴,眯起眼睛:“你这样子,像是被什么狐狸精吸走精气的可怜男人,要不要我来给你做个法?”

钟晟抬眼看他,小少爷裹在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浴袍里,眯缝着一双焦糖色的大眼睛,笑得狡黠,就像只白色小狐狸。

钟晟开口说道:“不用了,那只狐狸我还挺喜欢的。”

江小少爷一挑眉:“嗯?”

钟晟没再多说,江一鸣也反应过来了,他气笑了。

“你来我这儿干嘛?”江小少爷准备下逐客令了。

“你什么时候关灯休息?”钟晟问。

“?”江一鸣疑惑地看了看他,“等你走后。”

“这样。”钟晟顿了顿,起身打算离开。

江一鸣皱起眉头,喊住钟晟:“你今天晚上怎么回事?”

“没什么,既然你打算休息了,那就好好休息。”钟晟揉了揉江小少爷的发梢,顺手又捏了捏小少爷的耳垂,“我只是有些……可能是受案子影响吧。”

钟晟给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看向江一鸣。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说的话,更容易引起江一鸣的猜疑和不悦。

江一鸣顿了顿,没想到钟晟会给出这个理由来,他微抿起嘴,把走到门口的钟晟拽了回来,随手甩上门:“那你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消化。”

钟晟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沉默了两秒后,开口说道:“我只是,觉得那个案子太沉重,哪怕是最后找到了事情的真相,也仍旧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很正常,事情总是这样发生,时常发生。”江一鸣说道,他第一次看见钟晟在自己面前露出极其柔软的样子,他轻轻拥抱着男人,小声说道,“有的时候死亡就在你眼前发生,可仍旧没办法阻止。而这还算好的,至少你没有亲手促成别人的死。”

钟晟回搂着对方,闻言没有多少反应,两个人只是像小兽一样互相依偎着,他安静听江一鸣说下去。

“这个案子过去了就丢掉好了,不要让它成为你经历里的一部分,这种东西不值得,忘记最好,埋葬最好。”江一鸣说道。

“你是这样做的么?”钟晟问。

江一鸣顿了顿,点头说是。

“这是你经历了那么多案子后,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钟晟又问。

江一鸣继续点头。

钟晟沉默了两秒,忽然又开口问道:“那假设,之前于明浩那一次,我们没有来得及救下的话,那该怎么让这件事情滑过去?”

江一鸣身体一僵,瞳孔微一缩,没有说话。

钟晟感觉到手掌下的身体变得僵直,他评估着江一鸣的反应,狠了狠心继续问:“假设,有人因为我们死了,该怎么办?”

“……总会有人死。有的时候不得不取舍是一小堆人死,还是一大堆人死。”江一鸣低声说,他声音黯哑,“……可那些人是死是活,又凭什么让别人来决定?”

钟晟听出江一鸣声音的不对劲来,他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在江一鸣的防线上试探:“那你会选什么?”

“我什么也不选,我只做我能做的……拼尽一切而已。”江一鸣低声说道。

他呼吸的节奏都乱了,他靠在钟晟的身上,一闭上眼,就浮现出上一世的情景——

左边是一整个村庄几十个人绝望的脸,哭天喊地的祈求和咒骂;右边是一个皇城规模数以万计人,平安和乐,安居乐业。

江一鸣在心里想,他其实心里还是做了选择了,哪怕他拼尽了全力,还是有人会死,他或许把损失减到了最低,但却替那几十个人的生死做了决定。

那一次是让江河洪水改道,他精打细算,以为避开了所有村落人家,既能保全城里万数人的安全,也能避免村庄被淹没,可事实上却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算得再好,也算不过老天。

他强改天数,最后洪水没有冲垮皇城,却是最终引去了数百里外的地方。

他直到几天后,才知晓了这个消息,一个叫永和镇的小地方,全部八十六口人,无人幸免。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能力有多危险,他既能救人,可稍有不慎,强与天命作对,却又会给其他无辜人招致致死的祸端。

皇城里的人称他是圣人,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刽子手。

再后来又是一次,极其相似的情况,注定会牺牲其中一方人,几万条人命都在他一念之间。

但这一次他什么选择都没做,他觉得有这样的能力其实活得很累,他想到那些因为他而死掉的八十六口村民,尚不如这一次他以命相抵,浑身功德一念之间清空,与天道做了个交易。

他不决定哪一方注定牺牲,他用这十几年间攒下的万千功德和自己的性命,去换一个短暂的太平。

前国师江一鸣,抬手点睛起龙脉,覆手天下顺昌,功德无数,他拿自己的功德去抵人间的苦厄,拿自己的性命去交换其他人的性命。

江一鸣不知道,前国师陨落之日,青天白日,晴光艳艳,昼色峨峨,既没有漫天飞雪,也没有乌云蔽日,反倒是飘了几滴太阳雨,老天爷欢欢喜喜送走了他。

再后来他睁开眼,就成了这一世的江一鸣。

他仍旧骄傲自己的天赋能力,却又同时恐惧自己的能力,怕给身边的人带去不幸和祸端。

上一世他拼尽功德、拼尽性命,真真正正地拼尽一切,可他发现,哪怕他这么做了,也不能抵消他曾经背负的八十六条人命。

他仍旧为此痛苦,注定了要背着这些罪踽踽独行。

江一鸣紧闭着眼,不自觉地拽紧钟晟的衣服,呼吸都像是一时间停住了一样。

钟晟注意到江一鸣的不对劲,他略有些慌张地低声喊江一鸣的名字,亲吻他的耳畔,他原本只想借由这个话题,试图和江一鸣深入地聊一聊,点到即止,却没有想到江一鸣一个人陷了进去。

江一鸣浑浑噩噩地回归理智,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但他也听见好多人的哭声求救声咒骂声,好像噩梦里的情景被拉入了现实里,他一时间都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梦里还是在自己的卧室里。

他想,这大概就是所有噩梦他都记得原封不动的坏处吧,他根本没法像是对江浔川、钟晟说的那样他不记得了,事实上他记得清清楚楚,每个细节都记得。

最近一次的梦魇里,他记得所有人的背离,不仅仅是离开,还有鲜血,他还是连累到了身边的人,这让他更痛苦。

但是醒来后,他又清楚,那只是噩梦,只要有他在,这样的噩梦就永远不可能实现。

“钟晟,我会用我有的一切,保护你,保护江家、夏家、钟家所有人,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没人会有事。”江小少爷抵着钟晟的额头,浑浑噩噩地喃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 好气啊,我更新了!但是没有更新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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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弄鬼第一百八十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八十天·钟晟:“我答应的事情说到做到。”

江一鸣额头偏凉的温度抵在皮肤上, 可钟晟却觉得这个温度烫人。

他深吸了口气,抵着小少爷的额头,回应着他的喃喃低语:“你不需要和我保证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 你只要记得, 路都是我选的,不是你的责任。”

钟晟停顿了一下, 加重语气强调:“任何人都不是你的责任。”

“不管是钟家、夏家还是江家, 没人需要你保护,你得清楚这一点。你懂风水也好、会驱什么邪祟也罢,这些你所会的、你所擅长的, 不是约束给你的义务,没什么是你理所当然该做的, 清楚吗?”

“能力越大, 责任越大——这种话, 都是屁话。”钟晟嗤了一声, 轻拍江一鸣的后背, “不过是怯弱者推卸责任的借口而已。”他说着。

——就像小时候奶团子似的江小少爷崴了脚, 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来, 他也是把奶团子小少爷揽进怀里, 轻轻拍着后背安抚。

钟晟说道:“你只要做你想的做就好, 别的交给我。”

钟晟等待了几秒,没有得到江小少爷的回应,他低头看了看, 哭笑不得地发现江一鸣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睡着了,也不知道刚才自己那番话,对方究竟听进去了几句。

不过,睡着了总比刚才被魇住了似的强,何况也没有噩梦。

钟晟小心翼翼地把小少爷放床上,盖了一床薄薄的鸭绒被,他自己便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安静守了一夜。

江一鸣一夜无噩梦。

他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钟晟坐在他床边,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鼻梁上少见地架了一副边框眼镜,微阖着眼正小憩着。

江一鸣稍微动了动,就注意到自己的胳膊被钟晟垂下来的一只左手握着,难怪他睡梦里总是隐约有种被鬼压床的滋味。

江一鸣一动,钟晟就立马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清明得像是从未休息过一样,他看向江一鸣,闭口不提昨晚的事情,只是说道:“醒了,楼下阿姨准备了不少早点,下去用一些。”

“嗯。”江一鸣点头应下,下床洗漱了一下。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少见休息得不错的模样,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不记得自己昨天到底说了多少,他似乎一度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梦里,还是处于现实中。

不过他庆幸钟晟没有提一句关于昨晚的事情,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去应付。

江小少爷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吐出一口泡沫水,漱了漱口,长吐出一口气。

钟晟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捏了捏发酸的鼻梁,垂下眼,合上电脑屏幕。

他一整夜都在翻查史料,挖空心思去查当初那个永和镇相关的消息。那是他唯一一次从江一鸣的噩梦里听见的名字,那块地方就像是江一鸣的一块心病。

这件事情他没有假他人的手,查得很仔细也很隐蔽,丝毫没有让其他人注意到。

之前他就查到过这个村子八十六口人因为洪水途经,没有一人幸免于难,可他一直疑惑,一件百年前的天灾,为什么会出现在江一鸣的噩梦里,为什么会在昨晚,反复出现在对方的呢喃里?

再往深度挖掘,翻阅史料,搜查古籍……

一个看起来无比荒诞的念头渐渐在他的脑海里成型,可无论那乍看起来有多荒谬,这个念头却是经得起推敲的——

江一鸣从小表现出来的不同寻常、江一鸣莫名精通鬼神、江一鸣的噩梦……如果这些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如果这些本就是江一鸣应该会的,那就都解释得通了。

钟晟深吸了口气,平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个念头的产生带来的冲击,着实不小。

但是,不管江一鸣到底是哪个江一鸣,钟晟知道他爱的永远是同一个强大又脆弱,坚韧又易碎的灵魂。

江一鸣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钟晟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放好了笔记本电脑。

“你这一晚上都在这儿?”江一鸣问。

钟晟应了一声:“免得你做噩梦的时候没人叫醒你。”

江一鸣一顿,旋即扬起了一点笑容:“那以后怎么办?难道以后我做噩梦了,你都来叫醒我?”

“可以。”钟晟应道,捏了捏小少爷的发梢,“下去吧,看看阿姨都准备了什么早餐。”

江一鸣微愣,可以?他看向钟晟,这人知道自己刚刚应下了一个什么样的要求么?应得那么随意又举无轻重似的。

他跟在钟晟后头下楼,抿了抿嘴,犹豫两秒开口——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索要棒棒糖的小屁孩:“你知道你刚才那个可算是答应我了一个要求吧?”

“什么?”

江小少爷听见反问,脸色沉了下去。

“以后你要是做噩梦,我就把你喊醒,是说这个?当然,我答应了。”钟晟很快又接下去。

江小少爷面上表情阴转晴。

钟晟好笑,又重新说了一遍:“以后你做噩梦,我就叫醒你,我答应的事情说到做到。”

小少爷开心又矜持地微微点头,翘起嘴角:“行,我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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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弄鬼第一百八十一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八十一天·荡漾的长发公主:哪怕有一个看到都是见证了他们的公开!

江小少爷在楼下用早餐,刚吃了两口, 就收到了自己经纪人的消息。

江一鸣眯眯眼, 正要看,被钟晟递来的一块甜甜圈吸引走了视线。

“先用早餐。”钟晟说道。

江一鸣点点头, 没有丝毫异议——难得早餐桌上有甜甜圈,哪还有功夫搭理鲍启文?

钟晟瞥了眼江一鸣手机屏幕上不断跳跃的信息提醒, 事实上从昨晚起, 鲍启文的消息就没停下来过, 但都被钟晟直接摁了静音掐灭了。

——谁都不能打扰江小少爷难得的好眠。

昨晚江一鸣那条微博一经发出, 就引起了忠实的粉粉黑黑们的注意, 很快就在论坛上引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鲍启文关注到微博上的动静,顿时头大, 一边忙着招呼自家的水军和营销号去洗广场、准备关键词预备可能会出现的黑热搜话题,一边抽空给江小少爷打电话。

电话就没打通过, 第一个电话刚响了没两声就被掐断了。

鲍启文以为是江小少爷不小心点错了,又打了一个过去。

第二个电话倒是没有再被掐断,但也没有被接起,只是无休止地在那儿嘟嘟嘟地响着,直到自动挂机为止。

第三个电话同样如此, 鲍启文抽抽嘴角, 隐约猜到自己这是被静音了?或许是因为太晚, 打扰到了休息?

只不过按照江小少爷的脾气,多半是会先发来一条语音,冷嘲热讽一下他大晚上发消息过来的行径, 然后再把自己拉黑或者静音。

像这样一声不响地只是静音,着实不像江小少爷的风格。

鲍启文想了想,多半是钟总干的。

他再想了想,都那么晚了,钟总还在江小少爷那儿,这意味着什么?四舍五入,还不就是……?

鲍启文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

但也不敢说什么。

经纪人乖巧地不再在深夜打扰,一个人独自率领十万水军在论坛上和黑子们厮杀——反正问题不大,白天再和小少爷提一下也行。

江小少爷想发什么微博就发什么微博,经纪人的要求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只要发之前给个信,让他准备一下就好。

好不容易熬到了白天,鲍启文掐指掐表,眼睁睁看着指针走到了十,心说一晚上再怎么操劳,这个时间点总该起来了吧?

鲍启文先用微信试探。

叮呤咣啷一连发去了好几条消息,石沉大海。

鲍启文:“……”

行,这说明什么?经纪人也不敢细想。

等到江小少爷吃饱喝足,满意地盘腿坐沙发上玩手机了,才忽然想起被冷落一旁的经纪人。

江一鸣翻了一下记录:

@保姆一号:祖宗,您起了么?

@保姆一号:方便通话么?

@保姆一号:祖宗,看到消息回我一下。

@保姆一号:小祖宗,都十点了!!该起了!!

@保姆一号:……您看到消息后,记得把静音关了先。

@保姆一号:咱等下通过电话,商量一下以后微博运营的事儿。

江一鸣眯了眯眼,微博?他回忆了一下,昨晚是发过一条微博,怎么他一个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的?

江一鸣回了条消息过去,对于鲍启文喊自己祖宗,小少爷表示按辈分按年龄,他也受得起。

@低调低调:找你江爷爷什么事情?

@保姆一号:……

下一秒,电话铃声响起。

江一鸣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经纪人有气无力的问话:“小祖宗,你不是要休假的么?发啥微博?休息啊!”

“营业一下,满足粉丝,不用客气。”江一鸣回道。

鲍启文:“……”

没有照片、没有视频,江小少爷对“营业”这个词是有什么误解么?

他是发了条微博,可看起来甚至还像是威胁粉丝的?

“那至少发张照片吧?”鲍启文提建议。

“照片啊,也行。”江一鸣非常慷慨地应下了。

鲍启文为这爽快而眼皮跳了跳,他叮嘱补充了一句:“是自拍。要有你。”

“废话,我当然明白。”江一鸣“嗤”了一声。

“记得发图片的时候选原图,文案就打‘营业了’三个字,不要说多余的东西。”鲍启文搜刮着需要注意的事项,像老妈子一样操心。

江小少爷听着不耐烦,好不容易等鲍启文停了下来,似乎在考虑什么,他见缝插针立马道:“知道了。”

他说完,便“啪叽”挂断了电话。

鲍启文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更加觉得不安心了,可一时间他也想不到还要说什么。

江一鸣随手拍了几张自拍,花了一分钟挑选了一下,选了一张自觉角度不错,颜值也在线的发了出去。

路过江一鸣身后沙发的钟晟走过来,挑挑眉问:“举着手机干什么?”

“自拍。”江一鸣理所当然地回道,编辑了微博发出去,顺便给钟晟看了一下自己挑的照片。

钟晟扫了一眼,一眼看到出镜在照片背景里的自己的手。

他顿了顿,淡淡回道:“很不错。”并且选择装作看不见。

微博的粉丝和黑子一个个都属放大镜的,先是花式吹了一下江小少爷难得放出来营业的颜值,然后,一个个举着放大镜观察江小少爷的每一根寒毛每一处细节。

【诶呀鸣鸣这是在自己家里吗?感觉装修布局都很温馨的样子!】

【还养了花,一看就是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我看到书架上有斯坦福经济学和1984!还竖着书签!一看就是经常翻的,鸣鸣看的领域跨越好大哦!厉害!】

【嗤,装学问】

江一鸣眯眯眼,经济学是他大哥的书,1984是他光看书名以为在谈几十年前天朝现象的书,买回来才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小少爷不屑冷哼,都瞎了么,没看见1984边上还有山海经、周易、奇门遁甲这些的?他看什么书都猜不对,假粉。

江一鸣看两眼就没兴趣了,刚打算退出微博,却被紧接着的一条评论抓住了眼球。

【卧槽等一下,身后那只手,价值连城?】

嗯?哪只手?

江小少爷一个激灵,这描述跟恐怖片似的,唬得他以为自己家都出现灵异情况了。

待他再细看,害,是长发公主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镜,只占据了照片最边上的一个小角,还没他一个小指指甲盖大,却被人看出来了……

这届网友是属显微镜的?

【之前不就扒过江一鸣的身世背景了?奢侈表入镜也不算什么吧?】

【奢侈表入镜是不算什么,可关键是这款手表是全球限量啊,价格就不说了,全球只有十枚。】

【我去查了一下这款手表的十位拥有者……就,钟晟?】

【钟晟有也不意外吧?毕竟这位上过财富榜的】

【不不,重点不在钟晟有没有这款表,而在于,入镜的这只手,很可能是钟晟的?】

【楼上正解,而众所周知……】

【——“终将”是真的!】

江一鸣抽抽嘴角,这届网友推理能力似乎不错。

他看了看坐在边上正在开视频会议、一脸精英老总模样的钟晟,江一鸣想,大概钟晟刚才看照片的时候也没注意到吧?

才怪。——鲍启文忿忿地抓到钟晟点赞的微博号痕迹,虽然马上取消了,但他还是抓到了,天知道有没有被网友看到。

不管如何,就算有,他也得压下去。

钟总一边开会,一边分心上微博,一不小心披上了大号的黄v皮给小少爷点了赞,虽然发现后不情不愿地取消了,但钟总在心里暗搓搓地想,总有人看到吧?

哪怕有一个看到都是见证了他们的公开!

(并不是)

鲍启文也想到了自己漏掉了什么忘记叮嘱的,就因为这一点实在是太常规、谁都会默认进行的操作,他才一时间没想起来——“小祖宗,下回……下回你发微博放照片之前,先给我审核一下吧。”

江一鸣轻咳一声,难得气短心虚地应了下来。

他看了眼还在开视频会议的钟晟,起身走到门口,在别墅大门的台阶上一屁股坐下来,边晒太阳边懒洋洋地说道:“就当是给他们提前预警,做个心理准备也好。”

鲍启文:“……我还没答应你们俩可以公开吧?”

“需要你答应?”江小少爷反问。

“……的确不需要。”经纪人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江一鸣扯扯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他半闭上眼睛仰着头:“小爷我现在心情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起说了吧。”

鲍启文闻言,立马接上:“好,你等我几秒,我调一下工作记录。”

江小少爷那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僵了僵,他似乎刚刚夸下了什么不得了的海口。

“还记得先前在六和酒店那场宴会上遇到的一个导演么?叫唐先礼。”鲍启文问。

江一鸣皱皱眉,“谁?”

“嗯……就那个险些被人群踩踏受伤的男人,年纪不大。”鲍启文想了想说道。

“哦,有印象,说话颇怪异的那个?”江一鸣想起来了,就这位,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还和他扯什么少年侠气,他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朝着那人翻白眼了。

“……”鲍启文噎了噎,小少爷概括得挺精准,“对,就是他。之前也和你说过,他算是圈内有些才气的导演,我这边也有意向与他接触。没想到昨天他递来了筹备中的电影本子,男一号,机会不错。”

鲍启文边说边抽抽嘴角,谁能想到唐先礼递来本子的最大原因不是先前的救命之恩,而是小少爷发在微博上的那句“爬墙?腿给打断”?

按照导演的话来说,就是够特立独行。

“我要的感觉就是这样。”唐先礼在电话里对着鲍启文狠狠夸了一顿江小少爷,“先前他敢冲我翻白眼,我就知道这人不一般。”

鲍启文:您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经纪人:我咋没早看出来这位导演是个m?

(我太惨了,大晚上给战斗民族的设计师传工作文件,1.4g,上传速度慢成蜗牛,好不容易快传完了,啪叽对面断了网,几乎重新开始。白天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三次这样的情况了,对面设计师爆了各种粗口,我特别想跟着附和(保持微笑

(是的没错晚上11点还在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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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弄鬼第一百八十二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八十二天·《妖精志异》

唐先礼的那个剧本, 放电影市场上,实在不多见。

一是古侠风,二讲的是妖和精怪和僧人。

这样的剧本, 如果不是导演是唐先礼, 编剧又是唐先礼的御用编剧冯图之, 鲍启文都不看好。

但偏偏阵容是唐先礼+冯图之的搭配, 这就是唐导典型的剑走偏锋的风格, 他最擅长的,就是在所有人的不看好里, 杀出一条血路来。

“试镜总是还得去走一下的, 虽然唐先礼对你的印象不错, 但是在选角上从来不马虎, 他既然递了剧本过来,第一关至少过了。”鲍启文说道,“你这边准备准备, 剧本我回头给你传真一份过去,你先看着, 试镜时间出了后我再通知你。”

“之前说的假期呢?”江小少爷“噢”了一声,浑然不关心接戏的事情, 紧接着问自己的小长假。

鲍启文脸一黑:“……先过了试镜再说。”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只是主角选角, 要等配角选完、再做各方面的筹备,到开机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放你和钟总出去。”

江一鸣听了, 稍稍点头:“这还差不多。”

“做你的粉丝真不容易,正主半点事业心都没,再这样下去,粉都走光了。”鲍启文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提醒。

“我这算是没有事业心吗?”江小少爷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多少上了点心地考虑道,“出道综艺大半年,荒野综艺录了三四个,《逃出生天》一期可以剪辑成一季,现在刚刚播了一季,还有两季的存货。”

“《四海录》刚播完没几个月,还有一部什么大ip的改编剧,现在还在做后期吧?”江小少爷细细列数。

鲍启文在电话那头听得沉默。

《四海录》是之前和于明浩合作的一部古装剧,江小少爷演了一个仙气飘飘、刀子嘴豆腐心还领了便当的师尊,着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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