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接过毅然和江心抛出地橄榄枝, 四个人又一次组队，接下来的时间, 全力训练。
全力训练中的他们并不知道, 也不可能知道, 外面世界的一片血雨腥风。
二月九日，第五期节目正式放送。
包括第一次淘汰和第二次公演任务发布两个环节, 在加上一些拍摄到的选手们组队后商量，讨论的花絮等等。
一整期节目看点满满, 唯一沉默的，或许只有原晓和程锋的粉丝。
自己的两个爱豆, 一个六十名压线进入, 一个成为了a班名次最差的人。
节目还没有播完，几个大的八卦论坛就嘲翻了天。
天天营销人气高跳得好，但是吸不了为你花钱, 为你投票的粉丝, 那人气高又有什么用？
一个六十名, 一个a班人气垫底，这也好意思出来吹？
这些论坛里面鱼龙混杂, 说话的人不知道是哪一方派下场的水军，或者根本不是水军，只是看到这个话题感兴趣的, 都可以进来踩两脚。
原晓和程锋的粉丝一时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在各个论坛都保持安静，开麦。
毕竟, 没有给哥哥花钱，让哥哥名次这么差的是粉丝自己，粉丝除了安静闭嘴，还有什么别的方法么。
这样的平静，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节目完成的一小时后，一个叫“启耀的cp特别甜”的id，忽然整理了一篇长文章在微博发布。
带话题#史上最惨双c位#
这个引人注目的话题之下，这位粉丝认真地分析了原晓和程锋在上节目之后受到的各种不公平对待和打压，又统计了一份两方打投群出具的数据，以及第一场公园中两个人粉丝所占的比重。
从这份数据里不难看出，那一天到达现场的最多的是winners的粉丝，但锋芒破晓的cp粉数量，却也在剩下的练习生粉丝中一骑绝尘。
最后，他有理有据地证明道：“喜欢锋芒破晓的人，连不远万里去公演的都有那么多，没有钱打投，这是在搞笑吗？”
这一句话之后，紧跟着的语言更是锐利地直至要害，他写道：
“贵节目的投票每一票都要求真金白银，我们花钱投入进去的票不知去向，贵节目真的不是在诈骗吗？”
诈骗这个词语，用得真的是很严重。
但仔细想想就是这样。
花了钱给自己的偶像，结果货不对板，这不是诈骗，又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呢？
和“启耀的cp特别甜”这位大粉粉丝数相差无几的一个粉丝几乎在他发出来的一瞬间点击了转发。
“对于贵节目这种骇人听闻的违规行为，我们也会搜集证据，保留自己起诉的权利。”
一个长文发布，一个转发，这两个简单的，不过点点鼠标就能够完成的行为，却好像拉开了一场战争的序幕。
粉丝们有序地进入微博，利用抽奖等手段，吸引更多的人努力转发。
发出后不过半小时，这条微博的转发数量就过了二十万。
再然后……
这条微博连带一开始发布这条微博的账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社交网络上。
连带#史上最惨双c位#这个话题，也直接封禁，就好像从始至终没有存在过一样。
粉丝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他们手上早有早有存图，于是再发，再转，一时之间，热度似乎又重新回归。
但他们的对手也不是吃素的！
负责这件事情的人深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不做任何别的战术布置，只在每一次转发过一定数量后，直接行使“人间消失大法”。
如果诘问为什么？
回复也早就有统一模板——一律说其内容存在不合规部分。
但至于是哪里不合规，为什么不合规，这个就靠自己去琢磨了。
一次又一次，粉丝也疲倦了，擦干眼泪，大家就散了。
是，散了。
还有什么是比一次次地燃起希望，然后又将这个希望湮灭更加令人绝望的呢？
追星的本质是快乐，而经过这一番操作，这些本来与程锋原晓相识不太久，还没有来得及真情实感的粉丝，连忙就跑路。
剩下的粉丝虽然还想做些什么。
但是大粉账号全部炸掉，散在各处的散粉力量相当有限。
至于各大论坛……
水军多刷些别的，将热度从这件事情上面分散过去。
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
·
【我们真的救不了他们了吗……】
凌晨四点，一个汇集了好几个被封号的博主的小小微信群内，一个女生用哭到脱力的手，轻轻按下了这行字。
群内没有人回应她。
这个问题并不是她一个人在想，但是却没有人敢问。
粉丝，这样羸弱的粉丝，微不足道得就如同一颗沙粒。
面对节目组，面对大公司这些庞然大物时，真的有力量去做些什么吗？
女孩看着这行字，眼泪不断往外涌出，她擦干眼泪又刷新页面，仍然没有一个人回复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她捏着手机睡着，也没有能够等到她想要的回应。
没有熄灭屏幕的手机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是窗外亮起的天光。
朝阳万分艰难地一点一点爬上天空，与射入房间的第一缕阳光对应的，是女孩手中的手机亮起来，跳出的一条信息。
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持续不断震动的手机终于吵醒了酣睡的女孩，她睁开肿胀的眼睛，茫然无措地看向自己的手机。
【快快快，看这个链接！！！！事情是不是反转了！】
【我的心脏好痛……我不想放弃，他们真的好不容易……】
究竟是什么链接？
女孩有些奇怪地打开了群里面那个让姐妹们又哭又笑的链接，才看了一个开头，她就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是一个手机拍摄的，晃来晃去，并不是很高清的视频。
但是场地倒是很熟悉。
是《last six》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舞台，升高成山坡，金字塔形的那个舞台。
手机晃动一阵后持稳，只见它的镜头追随着一个在金字塔尖上面的人一路飞奔往下，直到台边，那个奔跑下来的人，才像紧抱珍宝那般，抱住了台边一个灰色衣服的练习生。
然后镜头拉近，像素勉强收录进了程锋的正脸和原晓的侧脸。
随后，镜头直接一黑，拍摄戛然而止。
【这个视频现在已经在论坛里面传疯啦！果然八卦才是最好的催化剂啊。】
【快快快，现在赶紧写一个东西出来，为什么两个人会这么委屈的拥抱？】
【怎么可能不委屈，原晓去f班本来就是……原晓失去了舞台，程锋看不过去，冲下来给他拥抱，这难道不正常吗？】
【对，就是这个思路，从这个思路出发，一定要让更多人看到，介入了解这件事情！】
是的，这个视频的意义与昨晚粉丝整理的那份文章是截然不同的！
粉丝整理的文章，或许有小部分人会出于好奇心来看一看，但出于粉圈有个门栏，大部分人根本懒得理会这件事情。
但是视频则不一样。
两个男性拥抱，本来就有充足的噱头。
但噱头只是引流的一点而已！
看完之后，出于对八卦的好奇心，人们还是会忍不住追问拥抱之后的理由。
是分享成功的喜悦吗？或者是别的……
只要能够引起足够多的人注意，那么昨天晚上那“三而竭”的戏码，就不会再奏效了！
虽然几乎一夜没睡，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辛苦，大家整理好自己的小论文和文案，奔跑在各大论坛之间，尽量将这件事情发酵，并将风向往节目组打压，不公上面引。
并不是只有粉丝看不惯节目组的不公。
上午十点，《last six》的淘汰选手——张阅哲发布微博。
张阅哲：【感谢节目组的邀请，让我在节目里历练。感谢f班班主任韩在星老师，永远也没有想过放弃我们。当然，我最想感谢的还是原晓哥。没有你在我们进入f班时候的鼓励，我们或许不会那么快站起来；没有你出谋划策让我们去争取舞台，或许我们就错过了第一次的机会；没有你每天认真地帮我们扣动作，或许我是真的学不会这么难的舞蹈。不过，经此一程，我感觉娱乐圈还是不适合我，大家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抱拳][抱拳]】
作为一个几乎没有几个粉丝，正经排名真的只能排到节目第六十一名的选手，张阅哲这条微博却展现出来了惊涛骇浪的影响力！
其知识点之紧密，爆料之丰富，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两个小时后，韩在星转载了这条微博，转载评论：【与你相遇很幸运，那就祝未来人生，都是坦途啦。[剪刀手]】
韩在星的转载，直接让这条微博的转发数量往一个匪夷所思的方向进展。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粉丝在下面留言。
基础的就是夸韩老师认真负责，或者是舔盛世美颜，但是也有些不基础的人，在用直接或者委婉的方法，试探提问张阅哲是否所言非虚。
即“原晓是节目的核心与灵魂”这一点。
不过大家问问归问问，也没有人认为韩在星真的会回答。
毕竟人家咖位在哪里，没有任何的责任和义务回答这个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吃过午饭，大家也就不纠结韩在星回复与否了。
可正在这个时候。
韩在星连翻了好几个牌子，然后顺理成章地滑到问他原晓问题的回复附近。
问题：【韩在星大大，请问原晓真的在f班鼓励大家还教跳舞吗？】
韩在星：【真的啊。】
三个字，加一个句号。
非常简洁，非常干脆。
非常……弥足珍贵。
没有原晓的粉丝不对这三个字倍感珍惜！
这三个字足以证明，原晓不是因为实力不足掉落到f班的废物，而是被扔进黑暗之中，却仍然永远抱着“破晓信念”的选手！
即使身陷逆境，即使前途灰暗，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一直在努力地逆风飞翔！
至此，路人也好，粉丝也罢，这场瓜也都吃完整了。
节目组打没打压事实昭然若揭，但更令人心疼的，是被打压的两个人。
一个是被不公平对待直接掉到了f班还能够自强不息，另一个虽然各方面都很厉害，但是节目组也根本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那个冲舞台上冲下来的拥抱经过一天的丰富和完善，终于能够被解读成一种宿命般的相依为命，更让人动容，也更让人心疼。
昨晚“启耀的cp特别甜”整理出来的文档再次上线，作为事件的收尾，再一次强调了节目组打压的事实，和粉丝要求公平的诉求。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么威胁节目组！看我下次不让他们好看！”
在不为人知的办公室内，柚子平台的老总杨功气得跳脚。
林贤业面无表情地坐在他面前，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平台高层决策失误的咎由自取。
杨功的脚才刚刚跳起来，便看见秘书战战兢兢地捧着电话走了进来。
“什么事。”杨功蹙眉道。
“杨总……是，上面的电话……”
上面是哪个上面？反正杨功的脸色顷刻就差了起来，他连忙结果电话，毕恭毕敬地弯了个腰。
“是，是——当然当然，公平公正办节目，维护比赛秩序，办满意的节目……”
“假票？怎么会呢，肯定没有这种情况，我们会加强自身的自查，保证比赛顺利公平进行。”
“是是是，很感谢您，当然不会忘……”
几分钟后，在杨功的点头哈腰中，这个电话挂断了。
刚把手机扔给秘书，杨功又黑着一张脸抢了回来，按了几下数字，拨了一个短号。
“组织开会！——妈的，打压个屁打压，再听原石娱乐的，我职位都要不保了！”杨功怒道。
·
一切暗流涌动被排除在外，摄影基地内，选手拥有的是最纯粹的热爱。
二月十五号，距离除夕只有三天时间，第二场公演正式拍摄。
摄影基地人头攒动，但没有丝毫过节的氛围，只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紧张气氛。
原晓刚刚化好妆，正回头准备找程锋，手腕就被一把拉住。
“走。”程锋轻拽着他。
“去哪里？”
原晓虽然问，身体却由着程锋拉他的动作，顺从地跟着他往前走。
两个人悄然地穿过人头攒动的走廊，匆匆跨过一条狭窄的巷子，最后钻进公演场地的后台。
因为这个后台仅做候场用处，因此并不宽阔，也没什么灯光。
原晓被程锋拉着走到后台与舞台连接的布帘旁边，有点跌撞。
“闭上眼睛。”程锋忽然停下脚步。
“……好。”原晓不假思索地闭上了眼睛。
一切陷入了黑暗，原晓耳边尽是喧嚣。
但只是片刻，这一阵喧嚣就被冲散了。
原晓的耳畔传来了风的声音，他的额前碎发被寒风吹起来——是冬季特有的风，凌冽又清新。
是程锋撩开了遮挡舞台和后台的布帘。
“睁眼。”程锋轻声说。
原晓眼皮微动，缓缓掀开。
下一刻，笑容凝固在原晓的脸上。
他正对已经亮起灯光的舞台，观众区正中央，悬挂的是一串巨幅灯牌。
金色的灯珠组合成字，在黑成墨色的冬夜之中盛放光芒。
一共六个字。
“别怕，我们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篇文章有一点私心想写一写粉丝和爱豆之间那种独特但又深情的羁绊233。
是虽然离你的人生隔着千万里，却仍然会为了你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细节担忧的傻孩子们。
是我爱你之前平凡又渺小，但我喜欢上你之后，就变得勇敢，强大，一往无前。
是寄托梦想给你，又希望你能够一切都好。
是互相成就啊。
希望每一个追星女孩都能追到值得的爱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