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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部都是由改编的电视剧,原作的火爆程度不相上下。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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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被打开,工作人员站在门外,准备带裴初知离开。

她往后退开,最后看了刑野一眼:

“这一次的凶手,是崇拜连环杀手的模仿犯。”

作者有话要说: 野哥怒气槽爆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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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再次回到厂长办公室, 人人脸上都蒙着一层阴云。

裴初知出局的消息, 经由导演通知, 已经被他们所知晓。

当刑野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外时, 另外四人都安静下来,空气一时变得分外沉闷, 只有窗外不知何时扬起的风声,呼啸着拍打窗沿。

他一身黑衣肃穆, 没什么表情,坐进来后目光在桌上那个小兔子书包上停留了半拍, 而后不着痕迹地错开。

“吱吱被凶手杀了?”在场与他最为熟稔的丁阳打开话题。

刑野交叠双腿,坐姿散漫:“嗯。”

“你还好吗?”丁阳斟酌着用词,试图用玩笑话活跃气氛,“只是综艺节目,凶手也是逼不得已, 你可别上头啊。”

刑野慢条斯理地看他一眼:“慌什么, 我当然知道。”

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玩不起的人,也不至于因为一次录制而记恨上谁,“节目效果而已,难道我还能把凶手找出来打一顿么?”

众人:“……”

你的语气听起来,就是要把凶手千刀万剐啊!

刑野垂下眉眼, 藏在身侧的手指渐渐收紧握成了拳。

他比谁都清楚, 这只是节目效果,甚至还能凭借职业本能,意识到等这段播出时, 会有无数cp粉为之欢欣为之疯狂。

小姑娘果然前途不可限量,这才多长时间,她就不再是当初那个生涩笨拙想给他系领带的模样。

可气又可恨,轻而易举的,又用一颗糖让他陷得更深了。

一丝冷漠的笑意浮现在刑野的眼底。

他不愿再回想当裴初知把那颗糖喂过来时,舌尖有多甜,心中又有多苦涩。

明知道是综艺节目,他却产生了片刻想要失控的状态。

既责怪自己没能提前发现那个陷阱,又痛恨自己没能先她一步,察觉到剧情里那些细枝末节的漏洞。

静了片刻,刑野淡声开口:“交换线索么?”

“呃……对对对,现在开始交换线索。”

导演的声音匆忙响起,他刚才忙着琢磨这期的后期该怎么剪辑了,裴初知为了刑野自愿出局那段,绝对是本季《谁是凶手》收官时的最大爆点。

丁阳和童漾的线索,早在上一轮讨论环节就全盘托出。

剩下线索还未曝光的,除了刑野以外,只剩谢亦谦与傅星影,而他们上一轮已经互换过线索。

选择权落在了刑野手里。

他稍作思考:“谢老师吧。”

谢亦谦眼中闪过些许诧异,但语气还算平静:“好,我们去走廊。”

另一边的休息室,裴初知正在孤零零地接受后台采访。

“我猜对啦?凶手真的分别是模仿犯和连环杀人犯呀?”

艳丽的眉眼染上了欢快的色调,她弯了弯眼,笑着面对镜头,“那我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嘛。”

编导人员非常不解:“万一刑野不按你说的思路解谜怎么办?”

“不会的,”裴初知答得肯定,“我相信他能找出真凶。”

编导翻开临时准备的提纲:“你认为他找出真凶的可能性更大吗?否则为什么不选择自己活下来?”

裴初知否定道:“这是脑力对抗节目,我和他谁活下来都一样。但是……”

她转过头,看向小屏幕里实时显示的、单手插兜站在走廊的刑野,俏皮地笑了笑,“留下来的那个人压力更大,所以这种辛苦活还是交给他吧。”

编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用笔在提纲本上打了个圈,代表剪花絮时,这段可以拿来当作一个搞笑梗。

他都想好了,到时可以让后期插一张刑野的图片进来,头顶打上一串问号,再配上字幕“我以为你想救我,结果你是想让我干活?”。

裴初知抿了下嘴唇,心想她越来越狡猾了,如今也学会在屏幕前掩饰真正的想法了。

哪有什么把压力转移到刑野身上的念头,只不过是很纯粹而本能的,不忍心看见刑野在她面前被淘汰出局罢了。

如果说得再自私一点,那就是她想为刑野做点什么,好让他今后回忆起来,说不定哪天就会意识到——他曾经也被人豁出一切去保护过。

哪场恋爱与综艺都是假的,可她至少,为他留下了一点真实的情感。

·

第二轮讨论环节开始。

刑野显然等待此刻已久,导演刚宣布自由讨论,他就直接开口:“我先说一下,吱吱出局的原因。”

从掉入陷阱、到毒气散布、再到裴初知抢答失败。

他说得相对简短,故意隐瞒了凶手的问题,以及裴初知走前留下的那句话。

然后抬眼,眼风扫向众人:“我服下解药后,从通风管道逃了出来。那么,搜证的时候,你们有谁分开行动了?”

他相信裴初知的判断。

模仿犯与真正的连环杀人犯并不认识,所以不可能一起行动。

既然对方能在他们掉入陷阱以后采取那一系列的行为,那个人必然有过单独行动的时间。

“我和谢老师中途分开过一阵。”童漾怯生生地交待,“我们在一楼的监控室找监控录像——顺便一提,监控并没有开——然后他听见外面有动静,就让我锁好监控室的门,他自己出去看了看。”

谢亦谦没有否认她的说法:“我没听清声音来自哪个方向,只感觉是在附近几层,当时我想过带童漾一起过去,但又担心是凶手设置的圈套,刚好监控室的门可以反锁,我就让童漾待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就算出现意外,也不至于我和她一起被害。”

“那你找到声音的来源了吗?”刑野低声问。

谢亦谦遗憾地摇了摇头:“一楼其他房间都锁着,我进不去也找不到。不过很快我就看见丁阳从楼下上来。”

“当时我和傅星影在负二楼的设备控制室,看见天花板的横梁上放着这个。”

丁阳自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还有点残余的粉末,应该是凶手下毒之后,将包装扔在了没有人的设备控制室。”

他难为情地挠挠头:“那横梁太高了,我跟傅星影都够不着,所以我就到处找梯子去了。当时我觉得负三楼都是废弃物不能用,就没有去,而是从负二楼往上找起,接着刚到一楼就看见谢老师,他听说之后也帮忙一起,最后在四楼找到梯子的时候,应该差不多用了十分钟左右吧。”

童漾瞪大眼睛,想到一个可能性:“可我们都不知道梯子究竟放在哪里呀。说不定你和谢老师趁机去负三楼,关掉了陷阱的出口……”

她像被从窗缝里漏出来的风冻到了似的,无意识地抱紧了胳膊。

“这么一说,”傅星影也随之产生了怀疑,“确实很有可能,你们借机一起行动。”

丁阳一愣,正要张嘴反驳,就听见刑野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

“今天的凶手只有一个人。”

刑野抬起眼,把裴初知的推理重复了一遍。

他始终没有看任何人,而是凝视着对面墙上的窗户,声音低而轻缓。

“这位模仿犯想找出当年的连环杀人犯,所以没有直接把我和吱吱全部毒死,而是采取排除的手段,先除掉不是连环杀人犯的人。”

所以凶手才会问:【我做得好吗?】

模仿犯拙劣的杀人手段,自然无法完美还原连环杀人犯的手法。

或许是想激怒连环杀人犯引他出现,或许是想以粉丝的心态得到偶像的指导,他故意露出马脚,只为了能够与连环杀人犯见面。

“所以我认为,导演所说的有两个凶手,并不代表两个凶手都会在今天犯案。”

刑野勾起唇角,锋芒毕露的目光看向对面某个人。

凶手既然想去负三楼,就必须确保自己一路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但凶手无法控制其他人的行动路线,除非与凶手同行的搭档,因为其他原因需要长时间地离开一阵。

童漾做不到这一点,她在封闭的监控室里,看不见谢亦谦去了哪里,必定不敢贸然离开。

丁阳和谢亦谦共同行动,他们互为彼此的不在场证明。

“只有你,傅星影。”

刑野手指轻叩着桌面,声音冷淡,“他们三个都在一楼以上,谁也看不见你在负二楼做过什么。”

傅星影依然淡定:“可你凭什么认定是我呢?反过来思考的话,吱吱出局的过程也只有你单方面的证词,或许是你把她骗到陷阱里杀死了呢?”

谢亦谦:“稍等,你们两位目前都只有推断,关键的证据呢?”

他看向刑野,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让我理一下目前的线索。”

“你和吱吱发现了冰柜。很可能是连环杀人犯在工厂倒闭前,将尸体存放在自己家的冰柜里,这一点我目前认为可信度很高。”

“两个红色十字架的画法有区别,从而证明不同时期犯案的凶手是两个人,我也赞同。”

“但你和傅星影都需要提供证据,让我们判断谁才是那个所谓的模仿犯。”

傅星影笑了笑:“其实答案很明显了,刑野如果认定今天的凶手是单人犯案,那么这个人就只可能是他。”

她轻拍着自己单薄的肩膀与纤细的胳膊,“因为我是女人,没那么大力气,能把董会计的尸体从五楼搬到二楼。”

此言一出,仿佛某种决定性的一锤定音,让在场其他三人都怔了一下。

丁阳干巴巴地清清嗓子:“这么说的话……”他惊恐地看了刑野一眼,“你连吱吱都下得去手?”

刑野不咸不淡地回看他一眼。

视线并未在丁阳身上停留多久,便漫不经心地往后挪了几寸。

“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想……”

他扬起下巴,示意众人看向窗外:“外面起风了?”

傅星影身体猛的一僵。

窗框的线条倒映在刑野漆黑的瞳孔中,衬得他那双线条分明的眼睛愈发明亮。

就像他们的思维被两个凶手所局限那样,他们的搜证范围也被工厂内部的空间所局限了。

谁都没有想过,看看工厂的外墙。

如果不是谢亦谦提到在一楼听见的动静,刑野自己也很难察觉到这一点。

谢亦谦若有所思顿了几秒,忽然站起身走过去,径直推开了窗户。

他往外探出头,动作瞬间停住。

再转过头来时,他紧紧盯住傅星影:“财务室外墙上面,有一组滑轮。”

一组用绳索缠绕、尾端系在一楼墙根的水管上、被风吹得不时撞击水管的滑轮。

利用滑轮省力的原理,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也能将一具尸体用绳索往下放到二楼的会议室。

五楼的窗户打开之后,隐约的“哐当”声也传了上来,敲响在每个人的耳侧。

童漾恍然大悟:“所以谢老师在一楼听见的,就是这个声音。”她也站起身凑到窗前往下望,“我们现在再去会议室,应该能在窗边发现点痕迹吧?”

刑野看向傅星影:“你可以说对滑轮毫不知情,任何人都能利用它将尸体从五楼运到二楼。但我想再问一个问题。”

“你说。”

“会议室的钥匙,是谁在财务室找到的?”刑野停顿半拍,“或者说,是谁引导谁找到的。”

工厂外的临时休息室内,守在屏幕前观看实时影像的裴初知,眼中跳跃着欢喜的光芒。

她稍稍侧过脸,用一种夸耀的语气对镜头外的编导说:“你看,我就说刑野肯定会注意到这个细节的。”

“嗯嗯,对对对。”

编导敷衍地应了两声,最后实在没忍住,“裴老师啊,咱们能专心点看推理吗,你从刚才到现在,都夸了好半天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裴初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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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编导一席话, 让裴初知深感无地自容。

她拍了拍脸颊, 提醒自己接下来别再说话, 然后扭过脑袋, 继续关注节目的进展。

第一轮搜证时,她和刑野都对财务室的异状感到介意。

既然其他办公家具都搬开来翻找过, 那么为何唯独藏匿纸杯的立式饮水机会依旧紧贴墙面,摆放得格外整齐。

按照那种翻箱倒柜的搜寻方式, 财务室的两人没道理会对立式饮水机视而不见。

除非……

厂长办公室里,丁阳默默坐直了身体。

“钥匙是我在沙发下面找到的, 但的确是傅星影指挥我查找沙发和办公桌区域。”

他愕然一瞬,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就连横梁上的密封袋,也是她先看到,然后提醒我可以出去找梯子来取。”

傅星影张开嘴, 眼神中流露出负隅顽抗的意味。

刑野没给她辩解的机会, 开口时语气里沾染了少许躁动,仿佛等不及要送她出局为裴初知报仇。

他说:“你始终在误导大家,让我们以为凶手先去五楼毒杀董会计,再把她从五楼搬到二楼,关上会议室的门后又返回财务室扔掉钥匙, 最后还去了负二楼扔掉作案证据。”

谢亦谦反应很快:“之前的矛盾点就在这里。我们不清楚尸体的运送方式, 始终被困在‘凶手为何如此大胆’的僵局里。其实现在看来,那个密封袋或许也只是干扰时间线的幌子。”

既然凶手能在杀人后离开工厂,赶出去和大队伍汇合。

那么他大可以将证据扔在远离工厂的地方, 又何必在案发建筑里留下那个密封袋。

刑野眼梢带风,扫过傅星影渐渐低垂的眼尾。

“工厂人少,大门没锁。你完全可以在外面固定好滑轮,再混进里面去负二楼扔假证据,然后去五楼下毒,接下来只需要等董会计毒发就行。”

“证据呢。”

傅星影突然出声,“说到底这一切都不过是推测,就连所谓的模仿犯也是吱吱出局前的一个猜想而已,毕竟五年前那则旧新闻,根本没有写明受害人的死因。”

休息室的围观群众裴初知心中一颤,只恨自己不能返回录制现场,把经过编导确认的推理结果告诉刑野。

然而出乎意料,刑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缓缓勾起唇角,目光愈发坚定。

“证据就在那则旧新闻里。”

离笔记本最近的谢亦谦刚要将其拿过来查阅,手伸到半空却忽然顿住了。他仿佛想通了什么,看向傅星影的目光写满“别挣扎了”的意思。

见他没有动作,一头雾水的童漾直接转身打开笔记本,鼠标在页面滑动几下,终于发出一声欢呼:“我知道啦,是发型吧!”

丁阳愣怔半晌,随即明白过来:“不仅仅是发型,新闻上的受害人是长发年轻女性,但董会计是短发的中年女性!”

连环杀人犯都会有自己喜好的猎物类型。

这种仿佛偏执症一般的习惯,轻易不会更改。

连环杀人犯有可能会杀死除猎物以外的人,但他们不会将其视为自己的作品,更不会费尽心思在尸体附近留下属于作品的独特标记。

红色十字架既然出现在董会计的尸体旁边,就代表凶手确实进行了连环杀人犯的所谓“仪式”。

然而受害者本身,却根本不是符合喜好的完美猎物。

一个犯下多桩命案的、老练的连环杀人犯,不可能忍受这样的“瑕疵”存在。

刑野身体往后靠去:“如果你还想要证据,那么它应该在你身上,或者……负二楼的设备控制室。需要我下去找么?”

“不用了。”

傅星影长叹一口气,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

刑野的目光落在那部手机上,唇角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确实是我干的。”

话说出口后,傅星影反而放松地笑了起来,“唉,我果然不该先对你和吱吱下手,吱吱出局你着急了对不对?”

刑野不置可否。

周围的人却恨不得替他点头。

傅星影:“不过你们现在要投我出局吗?”

丁阳:“为什么不呢?”

虽然他之前总开玩笑要找刑野两人报仇,但真凶就在眼前,他还是应该履行常驻主持人的义务让真凶归案。

傅星影耸肩:“其实呢,目前我也掌握到了关于连环杀人犯的线索,如果我在第二轮就出局了的话,我会把秘密带到休息室里去哦。”

敞开的窗户吹进一阵冷风,远处滑轮的撞击声又响了起来。

童漾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在威胁我们吗?怎么会有这么猖狂的凶手呀。”

“别用威胁这么难听的词嘛,”傅星影朝她眨眨眼,“就是做个交易而已,让我多玩两轮不好吗?”

“这……”

童漾犹豫起来,她今天运气不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能求助般望向其他人。

“不用。”刑野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知道连环杀人犯的线索,晚点告诉你们。”

他轻声笑了一下,视线瞥向角落的摄像头:“吱吱在休息室肯定很无聊,所以麻烦你,早点过去陪她玩儿。”

傅星影黑着脸:“……”

休息室里的裴初知红着脸:“……”

她脸颊有些发烫,然而被对面那么多工作人员的眼睛盯着,她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好暗自庆幸为了上镜好看,拍摄前涂的腮红颜色够浓,多少能遮住她神色中的羞怯。

等傅星影被投票出局后,裴初知的推理意识才逐渐回笼,然后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录采访的时候错过重要细节了吗?”

她茫然地看向编导,想起那时刚好是刑野与谢亦谦交换线索,“连环凶手的身份和谢老师手里的线索有关?””

猝不及防被询问的编导也陷入呆滞,他飞快翻阅完手里的完整剧本:“不应该啊。”

第三轮搜证在所有人一头问号的时候,宣布开始。

节目组不知是想阻止裴初知继续夸刑野,还是出于别的目的,迟迟没有将刑野那边的镜头切换过来。

休息室这边的屏幕,说白了就是让出局艺人了解录制进展顺便打发时间,自然不像正式播出时做得那么全面。

裴初知心里隐隐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却只能无奈地绞紧手指,焦急等待刑野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

第二位出局的傅星影推门而入,接受过编导采访后,她坐过来友好地笑着:“吱吱,我来陪你啦。”

裴初知如同见到救星一般:“你知道连环杀手是谁了?”

“差不多吧。”

傅星影现实中是个爽快人,也没卖关子,直接分析道,“我的剧本里有一份法医出具的验尸报告,报告显示五年前的几位受害人死因都是毒杀,但她们死后都被人用手掐断了脖子。”

裴初知一怔:“掐断?”

傅星影:“对,所以不是我不想完美模仿,而是力量差异限制了我的发挥。”

一阵战栗的恐惧感缠绕过裴初知的四肢。

她缓缓深呼吸几次,明白了过来。

以能够徒手掐断脖子的力度而言,剩下四个人里童漾绝对办不到。

——连环杀人犯是男性。

裴初知没有说话,她直觉傅星影手里应该还有其他线索。

某种更清晰指向某人的线索。

傅星影看向休息室中央的屏幕,接着诧异地挑了挑眉。

剩下四人不知怎么分配的,居然留下童漾独自在生产车间里翻找证据。

安静片刻后,傅星影闲聊般提道:“说起来,我的线索跟谢老师有关。”

“嗯?”

与此同时,屏幕中的童漾拿着件东西跑到镜头前。

小姑娘语气欢快:“耶!我找到创新机床厂倒闭时的设备封条啦,时间距离现在……嗯,四年半!”

“真巧啊。”傅星影的声音在耳边一字一顿地响起,“谢老师加入公司的时间,到现在刚好也是四年半呢。”

裴初知瞬时咬紧了嘴唇。

通常来说,越到后期,连环杀人犯的作案频率就会越高。

从节目组提供的旧新闻就能够看出,五年前的某段时间,x县频繁有年轻女性遇害,而在那则新闻之后,却再也没有任何相关的消息传出。

是连环杀人犯收手了吗?

裴初知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不对,不是这样。

废弃物回收站捡到的小兔子书包,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连环杀人犯为什么要在同一天连续作案,带走新闻报道的受害人与刑野的妹妹?

刑野的妹妹还在上幼儿园,根本不符合年轻女性这个特征,所以剩下唯一的可能性——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于是不幸被杀人灭口。

但偏偏他带走小朋友的时候,被老乔和董会计看见了。

哪怕他们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他仍然选择克制住杀人的欲/望,把自己小心地藏了起来。

然后蛰伏在阴暗处,等到合适的时机处理完手头的尸体,从此离开x县。

裴初知眸光潋滟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惆怅的情绪,不禁感慨:“原来五年前的凶手是谢老师啊。糟了,这样的话……”

话还没全部说出口,裴初知就不由得愣了愣。

偶像居然是杀人狂魔的震惊在她心中稍纵即逝,取而代之占据她所有思绪的,却是另外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既然谢亦谦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

那么此时此刻,刑野跟谁在一起?

裴初知闭了闭眼又睁开,祈祷最好他们三个男人共同行动,如此一来倒还有希望阻止谢亦谦行凶。

然而当屏幕镜头再次切换之时,她仿佛听见“哐当”一声响,是希望落空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开。

丁阳一个人行走于废弃物回收站。

四周放置的摄像头清楚拍摄到他的身前与身后。

无论哪里,都没有刑野与谢亦谦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顺便说下,上一章改了个小细节,运送尸体的方式变成利用滑轮和绳索运下去啦,只改了这一点,大家不用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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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裴初知放慢呼吸的节奏, 将手伸进衣兜, 摸到之前忘记扔掉的糖纸。

糖纸在手心里被紧紧揉成一团, 也无法缓和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傅星也不禁奇怪:“他们难道打算分头行动?不怕被谢老师一个个干掉吗?”

“他们不知道谢老师就是连环杀人犯。”

裴初知皱紧秀丽的眉毛,同样不明白这种时候, 大家为何要分开。

几米开外的屏幕中,丁阳走得极为谨慎。他不时转头往四周望去, 唯恐凶手会突然出现对他出手。

然而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他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传送带尽头的陷阱边, 小心翼翼朝里面望去。

裴初知想起自己掉下去时的情景。

当危机来临的一刻,她头脑完全是空白的, 但刑野奋不顾身抱住她时的触觉, 却好像在身体里留下了印记一般, 她甚至能回忆起他的手臂用力环过她腰间的力度。

她抿了一下唇瓣,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回味亲密接触的时候。

丁阳在陷阱边缘犹豫半天,最终也没能鼓足勇气跳进去。

他似乎放弃了对此处的探寻,转而走到那个冰柜边看了起来。

“丁阳为什么对回收站这么执着。”傅星影十分不解,“这地方你和刑野都搜过了啊。”

裴初知想了想,推测道:“因为他无法完全相信刑野的证词吧。我和你现在有上帝视角,知道谢老师的身份有问题, 但从丁阳的角度来看,刑野仍然是怀疑目标之一。”

傅星影点头:“有道理呢。哎终于换画面……刑野和谢老师在一起?!”

大概是这个画面太过有冲击力,导致她最后几个字都破了音。

裴初知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动不动地盯着刚刚切换镜头的屏幕, 唯恐下一秒谢亦谦就阴冷一笑杀死刑野。

不过她想像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屏幕中的刑野与谢亦谦,正拿着之前由丁阳保管的、老乔留下的钥匙,把工厂其他房门一扇扇地打开搜查,看起来相处得还挺和平。

裴初知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刑野的身影,逐渐发现了一个细节。

他始终没让谢亦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

工厂三楼的走廊,谢亦谦关紧房门,扭头看见刑野已经拿着钥匙串去试下一扇门了。

“让童漾一个人留在生产车间,真的没问题?”

谢亦谦神情始终保持着平静,语气也淡然地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担忧。

刑野打开门锁,将用过的钥匙取下来揣进兜里:“丁阳不敢动手。我找他拿钥匙的时候,说过我和你会一起检查其他房间,如果这轮搜证时童漾出局了,那他就肯定是另一个凶手。”

谢亦谦抬脚迈进房间,装出认真翻找线索的样子,试探道:“你确定丁阳是连环杀人犯?”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刑野将一个纸盒翻过来往下拍了拍,见没有掉出任何东西便又放回去,“主要还是你那条线索,让我觉得丁阳很可疑。”

谢亦谦蹲下身,借由翻找矮柜的遮挡,悄然露出了笑容。但他声音仍然保持着镇定:“我的线索只有‘培养皿’三个字,你怎么会联想到丁阳。”

刑野压低声音,唯恐被人偷听似的:“丁阳大多数时间都跟傅星影待在一块儿,我就在想,他真看不出来傅星影是利用他么?”

“……你是说,他想观察傅星影?就像科学家观察培养皿的变化一样?”

“对,我认为你的线索,就是指丁阳。”

谢亦谦把与案件无关的杂物放回矮柜,并没有急着附和,而是稍稍皱眉认真思考起来。

这一幕被摄像机原封不动传送到休息室内。

傅星影手肘撑着扶手:“啧啧,你家刑野这回猜错了啊,丁阳可是无辜的。”

裴初知被她那句“你家刑野”哽了一下,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嫣红的嘴唇虽然抿紧了,幸好大脑仍在飞快地运转。

刑野参加推理综艺的风格跟他本人性格一样,攻势很猛,一旦找到弱点,就不打算给对方留出喘息的余地。

充满破坏力与压迫性的路子,却每每能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做出一些诡谲的操作。

思及于此,裴初知抬起下巴:“中途猜错有什么关系,只要投票的时候不出错就好。”

“这么相信他?”傅星影问,“他可是跟凶手一起行动,不怕他等下就被谢老师送过来?”

“不会,放心吧。”

裴初知唇边扬起一阵笑意。

因为刑野告诉过丁阳,他会和谢亦谦待在一起。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刑野故意为之的结果。

倘若童漾被杀,那么单独行动的丁阳就是凶手,反之亦然。

而假如刑野或谢亦谦被杀,剩下那个人也肯定洗不清嫌疑。

哪怕他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连环杀人犯,如此一来也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第三轮的搜证结束后,没有人再选择交换线索,导演宣布直接进入讨论环节。

一整天毫无收获的童漾总算扬眉吐气,她“啪”一声把封条往桌上一拍:“根据我的推理,封条标注的时间肯定和连环杀人犯有关。”

童漾的思路和休息室里两人的思路大致相同。

她认为五年前那个时间点,是连环杀人犯最后一次在x县作案的时机。

“四年半前,创新机床厂关闭。”

童漾眼中散发出自信的光芒,她兴致高昂、侃侃而谈,“现在我们都倾向于,连环杀人犯在工厂关闭后来这里抛尸,所以我们只需要知道那段时间有谁来过工厂就好。”

小姑娘难得发言如此踊跃,大家都没有出声打断。

只不过等她讲完之后,丁阳还是忍不住问:“可你知道有谁来过吗?”

“不知道呀,”童漾顿了顿:“不会吧,我都找出这么关键的证据了,你们手里难道没有其他线索吗?”

线索其实是有的。

然而很可惜的是,在场唯一知情的谢亦谦绝不会说出来。

童漾撇撇嘴,看向刑野:“上一轮结束的时候,你不是说有连环杀人犯的线索吗?”

刑野对上她期盼的眼神,不知为何没有正面回答:“我有细节没想透彻。先说这一轮的搜证情况吧,我和谢老师查找了其他房间,但没有发现更多的证据。”

谢亦谦随和地笑笑:“对,白忙了。”

“我倒是有新发现。”丁阳转过身面向刑野,“你从通风管道出来后,还去过负三楼吗?”

刑野:“没有,通风管道的出口生产车间,我出来后就直接到五楼参加讨论。”

丁阳故作高深地摸摸下巴:“那我可要说件吓人的事了。”

他故意拖慢语调,一边观察众人的表情一边说,“那个冰柜挺干净,一点灰都没有,是最近才被人扔在那儿的。”

刑野抬起眼:“最近?”

“是啊,最近。也就是说连环杀人犯的抛尸时间,不是在四年半以前,而是在不久之前。”

“而且你们不觉得附近那片水泥很可疑吗?”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趁晚上工厂没人、而新铺的水泥还没有干的时候,把尸体扔进去,永远地藏起来。”

丁阳不带停歇的长篇大论,让童漾一张小脸吓得惨白。

谢亦谦沉吟半晌,忽然看向丁阳:“凶手何必拖那么久?我倒认为尸体很可能在几年前就被扔在这里——只不过我们暂时没有找到——然后当凶手知道工厂要重新开业后,便将冰柜故意放到负三楼,当作一个幌子误导大家。”

“这么说的话,”刑野忽然低声笑了一下,“丁阳,该不会是你故意在骗我们吧?”

丁阳瞪大眼睛:“我有那个必要?”

“有没有看看证据不就行了。”

刑野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抬手往外面指了指,“楼下刚好有监控,下楼看看,从老乔买下工厂到现在,都有谁半夜来过这里。”

丁阳也不服气地站起来:“行啊,看就看。”

眼看两人都要下楼,谢亦谦揉揉眉心,提醒道:“监控不是坏了吗?还是要从其他方面入手。”

话音未落,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寂静。

刑野周身的气场骤然压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监控坏了?”

“我……”谢亦谦怔了怔,才说,“我和童漾上一轮去过监控室。”

“不是呀,我们只看见监控没有开。”

童漾以迷惑的眼光看向谢亦谦,“我看不出来它坏没坏。”

谢亦谦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清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那或许是我误会了,看见监控屏幕没有亮,就以为它是坏的。”

“是么?”

刑野笑了一声。

他转身走到谢亦谦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记录表:“麻烦你看一下,我在通风管道里捡到的检修记录。”

没等谢亦谦低下头,童漾与丁阳就迅速把脑袋凑了过来。

【x月10日:发现监控系统被人为损坏,待修。

x月13日:监控系统修复。

x月15日:统一检查设备,除电路外所有设备暂停运行。】

刑野沉下声,灯光为他的侧脸照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谢老师,你不知道监控已经修好了,以为它还坏着,所以才会把话说得那么肯定?”

谢亦谦没有说话。

“能一路掩人耳目把冰柜运送到这里,你对工厂周边的环境很熟悉。”

刑野叹了声气,接下来的话语因为某个名字而变得温和少许,“资助吱吱读书的那位成功人士,也是你吗?”

“你培养她长大,究竟有什么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章久等了,我这就表演一个趴地式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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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裴初知的心随着他这句话紧了一下。

她怀疑当谢亦谦不慎失误之前, 刑野多半只能确定童漾的清白, 却无法断定谢亦谦和丁阳之中谁才是真正的连环杀人犯。

所以他在搜证时安排大家分散开, 故意说自己怀疑的对象是丁阳。他既想保证第三轮讨论前没有人出局,又想借此降低谢亦谦的警觉性。

谢亦谦并未慌乱太久。

他理了下袖口, 脸上仍是那副温和矜贵的神情:“我确实资助过她,但什么时候好心帮助别人, 也能成为定罪的证据了?”

刑野极浅地扫了他一眼:“因为你帮助她,并不是出自好心。”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喊了导演, “我要公布线索。”

谢亦谦神色一敛。

公布线索这招一旦用出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简直堪称他这种谨慎型选手的天敌。

刑野缓声叙述完属于裴初知的那条线索, 然后将视线落在谢亦谦身上:“她走之前说那位好心人是一个成功人士, 而且在电话中提过故乡的春天经常下雨。既然你对工厂周边如此熟悉,那么你肯定不是第一次来到x县。”

谢亦谦揉揉太阳穴:“所以呢?”

“资助期间你经常打电话给她,始终关注她的成长,”刑野眼中掠过一丝笃定的光芒,“所以你的线索‘培养皿’,是指你一直在观察她。”

休息室内,傅星影围观完全程, 不知该如何评价:“所以我出局的时候,刑野根本没有理清头绪。他为了能早点替你报仇,不肯多留我一轮,还敢设计圈套让谢亦谦跳进去说错话, 这么冒险的风格……”

不少艺人参加类似的节目时,总会瞻前顾后,害怕哪步判断失误会被网友骂。

可刑野这人完全不考虑这些附加的因素,全凭自己心情行事,实在是过于胆大且张扬。

傅星影连连摇头:“啧啧啧,刑野人设不崩,但这招一般人真学不来。”

裴初知其实也为刑野捏了把汗,还好今天录制的就是最后一期节目,刑野看起来也没打算参加下一季《谁是凶手》,否则她还真担心哪天他就不小心翻车了。

厂长办公室内的丁阳看得傻眼,这才明白原来刑野刚才只不过是声东击西。

他与童漾对视一会儿,忍不住打趣道:“刑野,咱能别什么事跟吱吱牵扯上关系,就打得这么嚣张吗?万一猜错了出局怎么办?”

“不会,其他人不可能认为监控坏了。”

刑野轻声回了一句,随后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他抬眼看向摄像头,仿佛透过那个黑漆漆的镜头,看见了另一端的那个人。

他嗓音变得懒洋洋的,糅杂着一点笑意:“就算猜错也不要紧,反正吱吱在等我,大不了早点去找她。”

“……”

后来这期节目播出时,这一段被节目组放到了花絮里。

弹幕一片“汪汪汪”的字体,诚实抒发出观众们内心的真实感受,而点赞数最多的那条评论,更是完美翻译了刑野那句话的深意。

【你们单身狗才说出局,我们这种正确说法叫殉情。】

至于此时此刻,如果大家的心声能够具象化,整个录制现场的上空必定会出现四个硕大的黑字体:

——您别秀了。

休息室里十几双满含哀怨的眼睛,直勾勾地扫向了裴初知。

她羞得抬不起头。

明知是经过刻意渲染的言语,心间也忍不住泛起一阵甜蜜。

屏幕里不时传来几位艺人的说话声,但那些声音都已化作细微的背景,只为衬托出她怦怦直跳的心声。

直至谢亦谦被投票出局,开始解释他与裴初知的真实关系,她才勉强拉回了心神。

原来在剧本设定里,谢亦谦表面是温文有礼的成功人士,私底下却无法克制对杀戮的渴望。

杀死刑野的妹妹后,他感到继续留在x县并非明智之举,便借工作调动的机会去往另一个城市。

或许由于环境变化造成了情绪上的变化,他在新的地方又犯下几起案件后,却发现杀害陌生人已经无法让他感受到从前的愉悦。

于是他瞄上了裴初知。

这个早年接受过他资助的贫困女孩,才刚参加完高考,再过不久就能成为他最喜欢的、二十来岁的猎物。

培养一个出色的猎物再杀掉的刺激,驱使他一步步引导裴初知填报志愿、选择就业方向、将简历投递到他所在的公司。

然后等待在最合适的时机,结束她的生命。

听完他的叙述后,裴初知感到一阵后怕:“这也太……”

她本来想说,这也太“变态”了。

可一想到谢亦谦终归是她的偶像,那两个字眼就盘旋在嘴边说不出口了。

傅星影表示万分后悔:“这次完全是我的锅,要不是我先杀了你,刑野也不会凶成这样。”

“也不能怪你,毕竟是我自己选择出局的。”裴初知好心安慰她。

傅星影挑眉:“所以才更可怕啊,刑野眼睁睁看着你为他死了……”

她停顿了一拍,震惊道:“你故意用这种方法激发他的斗志吗?”

“当然没是!”

裴初知连忙否认,唯恐傅星影的脑洞越开越大,“好了回去复盘吧,大家都等着呢。”

等两人回到厂长办公室,裴初知刚推开门,就看见刑野转过头来,朝她笑了一下。

笑容很浅,稍纵即逝。

但无论怎么看,都透露出一种“我厉害么”的意味。

裴初知走到他身边坐下,有点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夸他。

刑野等了半天没等到一句夸奖,轻哼一声,趁着其他人还在闲聊的时候,往她这儿靠近了些。

他舔了下嘴唇,幽幽看她一眼:“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低哑的尾音压得很沉,莫名带了点委屈劲。

裴初知眨眨眼,看见童漾在角落里冲她贼兮兮地笑。

她脸上一红,撇过头,用仿佛耳语般的音量轻声回道:“你厉害,行了吧。”

“啧,没诚意。”

刑野不满意地抱怨了一句,接着往后靠了靠,在灯光下分辨她耳垂到脖颈的那抹粉色,究竟是她在过来的路上被热到了,还是不经意被染上了一层害羞的颜色。

感受到侧后方传来的视线,裴初知愈发不自在。

她清清嗓子,决定小小反驳一下:“我连活下来的机会都让给你了,怎么能算没诚意?”

这一回,换成刑野微怔。

片刻过后,他低声笑了笑。

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像一张网,从背后将裴初知笼罩了进去。

“是啊,还是你厉害。”

不费吹灰之力,就搅乱了他的心境。

让他在接下来的时间,只想着快一点、更快一点,把凶手全部找出来,才能不辜负她离开前送给他的那颗糖。

·

第二天傍晚,本季《谁是凶手》正式录制完毕。

裴初知与刑野都要回燕城,节目组便挺有眼力劲的,帮他们订了同一班飞机。

机场vip候机室,悦耳的钢琴曲缓缓流淌而过。

裴初知同许蕾发完消息,放下手机时问:“你收到消息了吗?听说燕城今晚会有暴雨预警。”

“嗯,肖舟告诉我了。”刑野看了眼时间,“航班不延误的话,应该赶得及在暴雨前落地。”

裴初知点点头,没太当回事。

然而当他们的航班在燕城机场降落后不久,数不尽的雨点便从空中飘落而下,转瞬间将整座城市浸在了雨雾里。

两人在机场道别,分别坐上助理开来的车,各自回家。

裴初知有些累,上车后跟许蕾闲聊几句,便敌不过突如其来的困意,闭上眼小睡了一会儿。

醒过来时,车才刚下机场高速不久。

她揉揉眼,看着被雨珠划出支离线条的车窗发了会儿呆,才问:“堵车了吗?”

“是啊,雨太大了。”许蕾专注地握紧方向盘,“我们离机场近还算运气好了,像刑老师住得远,今晚回不回得去都成问题。”

裴初知一愣,依稀想起刑野好像提过他家的地址,离机场其实还挺远的。

她点开手机搜了搜新闻,发现因为这场罕见的暴雨,燕城机场周围好几条主干道都拥堵不堪,网友们正在戏称今晚的燕城能开船,也有人在回顾几年前的一场暴雨,导致道路积水出了不少事故。

裴初知越看,就越感到不安。

她点进微信界面,给刑野发消息:【你那边路况还好吗?】

机场高速的另一个出口,龟速行进的车流没有多少移动的迹象。

肖舟盯着导航:“野哥,前面的路全线飚红啊,今天还回西边吗?”

刑野在燕城常住的那套别墅环境虽好,但因为主打远离城市喧嚣的口号,地理位置自然稍显偏僻。

不过幸好他在燕城不止一套房产,就近找个落脚处,并不是什么难事。

刑野睁开眼,揉揉眉骨:“不用了,就去……”

楼盘名字还未说出口,手机就震了一下。

他垂下眼眸,看清裴初知发来的消息,便如实回道:【不怎么样,你呢?】

那边静了将近一分钟,输入状态时而消失时而显示,等到拥堵的车流往前挪动十来米后,才终于将新的消息送了过来。

【这边还行。你现在回去不安全的话,要不要到我家来躲雨?】

刑野盯着最后那几个字,恍惚了刹那。

肖舟还在前面问:“野哥,想好去哪儿了吗?”

“想好了,稍等。”

刑野简短回复了一句,然后才重新低下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落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行,把地址发我。】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通知一声,明天要跟朋友出去玩,所以大过节的就休息一天吧。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谢谢19以来的支持,我们明年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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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裴初知现在居住的小区保安管理严格, 她让许蕾把车停在大门外, 打算等会儿直接让保安给刑野的车放行。

没等多久,那辆眼熟的商务车就出现在马路对面。

刑野直接下车, 撑开伞,也没叫肖舟帮忙, 自己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拿了出来,然后独自穿过道路中央的斑马线。

路灯昏黄的光晕融化在倾泻的雨中,四周有缥缈如烟的雨雾散开。

许蕾很有助理的服务意识,打开车门想帮他放行李,被他一个手势拦住了。

裴初知扯了扯安全带, 看见肖舟刚把车开走。

她抿紧嘴唇, 觉得这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信号。

今晚的雨大得可怕。

等刑野坐进来时, 身上沾染了潮湿的水气,带着丝丝凉意,像肆意涌动的暗流推开沉闷的空气。

紧闭的车门将风雨声隔绝在外。

裴初知转过头,发现可能是光线的关系, 刑野被雨打湿的发色显得漆黑如墨, 好像伸出手摸一摸,就会在指尖留下浓墨重彩的颜色。

“肖舟没问题吧?”她轻声问。

刑野用手随意地将头发往后抹去:“他在附近订了一家酒店。”

“哦……”裴初知应了一声, 问, “那你本来也要去酒店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邀请有些唐突了。

“酒店没有多余的房间。”

刑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陈述事实一般说道。

裴初知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

许蕾把两人送上楼,自己直接没出电梯,就站在门边对裴初知小声说:“那我就先回去啦。”

她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租了房。

裴初知不太放心:“你要不要等雨小点了再走?”

“那怎么行呢!”

许蕾拍拍胸口, 义正言辞,“我是有眼力劲的人,绝不打扰你们谈恋爱。”

“……”

裴初知一时无语,只能目送小助理挥手离开。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裴初知对着合拢的电梯门眨眨眼,发现她那点欲盖弥彰的好意邀请,似乎被两位助理都理解出了更多的含义。

她缓缓转身,看见刑野把行李箱放在脚边,正安静地看着她。

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了特别真实的感觉。

她把刑野带回家了。

·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刑野在里面洗澡。

他下车走那么几步路,身上就湿了大半。

裴初知将窗帘拉好,又把家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做贼心虚似的,努力在雨夜营造出一种光天化日的感觉。

忙完这一切后,她站在客厅愣了愣,不知这算不算合约情侣交往中理所应当的一环。

又或者,还是她出于私心,想在进组拍戏之前,多留出一些与他相处的时光。

时间是晚上九点半,哪怕等刑野洗完澡出来,显然也还不到睡觉的时间。

裴初知定了定神,想起今天正好是周六,便打开电视连上网络播放平台,心不在焉地看起今天刚刚播出的《谁是凶手》。

半个月前录制的节目,细节她都还记得很清楚,因此只花了一半注意力在屏幕上,另一半则认真听着卫生间里的动静。

水声消失的瞬间,裴初知坐直了身体,几秒后又嫌太过刻意,想着是不是该去厨房洗点水果什么的,这样才能达到“我不紧张”的气氛。

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卫生间房门打开了。

裴初知立刻坐了回去,专注看向对面墙上的电视屏幕,眼睛都没眨一下。

刑野走到客厅,看了看一脸认真的裴初知,又看了看电视里正在分析案情的谢亦谦。

“……”

他用舌尖抵了下腮帮,将换下来的衣物裹成一团,扔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手腕故意多用了几分力,可惜软绵绵的布料掉进去的时候还是差了点气势,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不过还好,裴初知终究扭过头来,指了下旁边的沙发:“你要坐吗?”

话刚出口她就想咬舌头,这说的是什么傻话。

难不成影帝大大到她家来罚站吗!

刑野扯扯嘴角,走过去坐下,装作不在意似的:“刚播的?这期好看么?”

裴初知轻声回道:“应该挺精彩吧,我记得这期童漾表现得蛮好的。”

一分钟不到,童漾因为发言不佳被投票出局。

刑野漆黑的眼眸幽幽往她这边扫了一眼,眼神里写满“这叫表现得蛮好?”的意思。

“记错了,她是在下期很出彩。”

裴初知尴尬地小声纠正,其实她今晚根本没在关注综艺内容。

刑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他刚洗过澡,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半湿的发丝凌乱,本该让他显出几分颓宕的气质,却因为他唇边那抹不甚明显的笑容,而掺杂进了一些难以描述的、让人沉溺的性感。

裴初知努力将注意力拉回节目,视线余光依旧不受控制,挣扎着看向他刚换上的白衣黑裤。

干干净净的颜色,简洁描画出他身形的轮廓。

宽平的肩、劲瘦的腰、结实修长的腿。

节目播放到她和谢亦谦找出一件重要证据,两人因为激动而击了下掌。

特别友好而平常的画面,裴初知忽然一阵心虚。

她拿起遥控器,退出播放界面。

“怎么不看了?”刑野不知哪里来的闲心,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

裴初知抿了下嘴唇,挑眉回望过去:“我不太习惯跟人一起看自己的作品。”

她手里不断按着遥控器,“换部电影看看?”

灯光下她眉眼艳丽,又像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刑野低声笑了笑:“我在这里妨碍你看谢老师了?”

“……?”

裴初知一怔,随即意识到从刑野出来到现在,刚好是谢亦谦镜头比较多的一段时间。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对上他那双黑且明亮的眼睛,语气诚恳:“不会的,看谢老师不用躲着看,毕竟在我心里你们不一样。”

“是么?”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信没信。

“忘了我答应过你什么?”

裴初知又开始按遥控器,眼睛看着电影分类里一页一页往下翻,感觉好像只有在不看刑野的时候,她才更有胆量演好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你在我这儿是特殊的嘛,特殊就是不能被别人取代啊,这可比偶像重要多了。”

谢亦谦之于她,是少女时期的崇拜与尊敬。

而刑野应该是某种更为亲密、也更为沉迷的存在。

她把话说得三分遮掩七分真实,像一个只有她自己懂得规则的游戏。

那些道不尽的秘密心意,被她狡猾地设置成密码,不期望他能马上解开,只希望将来某日,如果幸运的话,他可以意会出那几缕弦外之音。

刑野没有说话,而是似有所悟地望向她。

裴初知总算知道,别人所说的暗恋究竟是什么滋味。

怕他听不懂,又怕他听懂了。

于是她顿了半拍,假装对刚点到的电影很感兴趣:“这部你看过吗?”

刑野被她打断思绪,不得不错开目光去看屏幕:“没有。”

是部国外的剧情片,演员都不算出名,看起来很像网络平台为了充量才加进来的电影。

但电影封面的构图很美。

裴初知按下播放:“那就看它吧。”

事实证明,连两位演员都没听说过的片子,确实拍得不怎么样。

剧情不算吸引,人物设定也过于单薄,唯一可取之处,便是这部电影的摄影相当不错,色调与光影都能带给人视觉上的享受。

窗外的风雨声连绵不绝,裴初知把音量开大了点,时不时与刑野讨论几句。

他看电影的时候,说话的语速会变得比较慢,声音也比较轻,语调如同放在了最有磁性的频率,比电视里的画面更能带来感官上的享受。

电影演到后半段,男女主人公到湖边约会,坐在栈桥边聊天。

聊着聊着女主角突然脱掉外套,只穿一件背心,跳进湖里欢快地游泳。

裴初知与刑野对视一眼,两人都对这段情节的安排感到莫名。

“有机会把它的剧本找来看看,”刑野忍不住说,“记住它是怎么写的,以后碰到这种剧本千万别接。”

裴初知点点头,刚想附和几句,就看见女主角从水里钻出来,把坐在岸上的男主角拖下了水。

阳光像打翻了的金粉,散落在湛蓝的湖水里。

“色调确实挺美的,我们别研究人物动机了,只看画面就好。”她实话实说。

话音未落,电视里的两人湿漉漉地抱到一起,开始亲吻彼此。

摄影师神乎其技的功底在此刻展露无遗。

哪怕裴初知刚才还在腹诽这电影拍得不行,此刻竟也从镜头的运作之中,隐约感受到了男女主人公的款款深情。

这段吻戏持续了很久,电视机传出来的水声与呼吸声几乎盖过了窗外的喧闹。

客厅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怪异。

裴初知颤了颤睫毛,有心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像是欲盖弥彰。

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幸运地发现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要加水吗?”她小声问刑野。

刑野清了下嗓子:“好。”

他停顿半拍,从她手中拿走水杯,“我帮你倒吧。”

裴初知也没跟他客气,反正她现在只需要两人分别找点其他事来做,只要别在继续看电影里那对外国人激情接吻就行。

刑野起身往厨房走去。

裴初知松了口气,再看向电视屏幕的目光透露出哀怨。

好端端的看部电影,谁知道会遇到这种罕见的超长吻戏。

倒两杯水用不了多长时间,刑野再回来时,电影镜头总算切换了。

他把水杯递给裴初知,看她小抿了一口又放下。

她的嘴唇像吻过露珠的花瓣,湿润地泛起光泽,散发出诱人的芬芳。

刑野喉结滚动了几次,忽然有点渴。

裴初知听见身边男人的呼吸乱了几拍,没有开窗的房间里,空气中仿佛糅杂了酝酿过的果酒,带着一点醉人的味道。

她脸颊发烫,脑子里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来了句:“那段吻戏拍得也就一般吧。”

“……嗯。”

裴初知垂下眼睫,看着玻璃杯上倒映出来的男人的身影。

并不看真切,可她哪里又需要再看呢。

哪怕闭上眼睛,她也能在脑海中刻画出属于刑野的模样。

从他深邃的眉眼轮廓,再到他高挺的鼻梁,然后是他薄而漂亮的嘴唇。

她已经有过许多次,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用视线描绘他的唇型。

落地窗边没有完全拉紧的窗帘,稍稍掀开一道缝,把窗外湿漉漉的流光送了进来。

昏暗而混乱的黑夜,像极了她乱如麻的心境。

她忽然想试一试。

和刑野接吻,会是怎样的感觉。

裴初知咬了下嘴唇,话语在唇齿间盘旋迂回,总还差最后那一点脱口而出的勇气。

就在她举棋不定之时,沉默许久的刑野低下头来。

男人强势的气息裹挟着少许急促的呼吸,他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抵上沙发靠垫,重重地吻了下来。

窗外暴雨未歇,他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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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裴初知的心是乱的, 呼吸也是乱的。

她甚至在如此关键的时刻, 还神游天外地思考了一下,难道刑野是嫌刚才电影里的吻戏太差, 决定亲自上阵对她进行演技指导?

这个荒唐的念头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因为刑野的吻如同他本人一样,像入喉的烈酒, 又像迸发的火焰。

烫的、燃烧的、充满强悍且凶猛的侵略性。

裴初知好像忘了要抗拒——事实上,她也并不想抗拒。

她觉得自己特别狡猾,明明内心有烟花漫天炸开,却又半推半就地将手挡在他们中间,好让两人在沙发上不至于贴合得那么紧。

她摸到刑野那件白t下绷紧的腹肌, 指尖沿着稍稍凹进去的肌肉线条游走, 在感到快要喘不过息时, 她求饶似的掐紧了他瘦削的腰侧,把脑袋往后仰了仰,结束了这个吻。

然后舔了下嘴唇,眸中含着光, 眼尾挑了半抹桃红, 把欲拒还迎四个字拆得七零八落,散在妖冶神色与凌乱呼吸里。

刑野松开她的手腕, 将小臂撑在沙发上, 错开视线阖上眼,像在克制下一步的动作。

他的气息滚烫而错落,大抵能称得上是意乱情迷的最佳诠释。

两人在这间隙里各自平静了一会儿。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可谁也懒得再关注它拍得有多糟糕。

毕竟他们这会儿的情况, 也好不到哪里去。

刑野再睁开眼时,嗓音是哑的:“我……”

“没事,我懂。”

裴初知其实根本没懂,但她不太想听刑野解释或陈述他的行为动机。

反正她也正有此意。

所以亲就亲了,何况和他接吻是件很享受的事,她心里终究是欢愉多过惊讶。

刑野往旁边坐好,眼中有暗潮涌动。

他沉沉看了裴初知一眼,莫名觉得她可能什么都没懂。

“刚才不是在演。”

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感到好笑。

裴初知扬着脑袋看向天花板,因为短暂的缺氧感受,睫毛有点湿润。

她抬起手背擦掉被亲花的口红,故作镇定:“嗯,我也不是。”顿了顿,她又说,“但我们别继续聊这个了。”

刑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再说话。

裴初知松了口气。

她和刑野都不是凡事讲求逻辑严谨的理科生,没必要针对“你为什么亲我”这种问题,像小孩子一样讨论得太过清楚。

气氛到了,情绪到了。

水到渠成而已。

再继续探讨下去,难免破坏此刻难得旖旎的气氛。

裴初知把压皱的裙摆理好,站起来问:“你想喝酒吗?阮黎之前送了几瓶过来,但一直没找到人陪我喝。”

她平时并不贪杯,但她想,在一个吻结束之后,和刑野一起喝点酒缓缓,总好过两人各自对着电视枯坐。

“也行。”

裴初知点了下头,走过去打开厨房边的酒柜,听见刑野把那部罪魁祸首的电影关了,仿佛在消灭犯罪证据一般。

她借着打开的柜门挡住脸,重复深呼吸几次。

刑野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还会和阮黎见面?”

“嗯,她也住在这个小区,就在旁边那幢楼。”

裴初知慢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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