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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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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僵硬。

太宰直勾勾地望着我在“虚无”中藏身的地方, 好像看到了双膝跪地的我。

……即使我知道他看不见。

我在太宰先生目光的驱逐下, 一步步地后退。我看了地上安静闭目的织田最后一眼, 然后任自己的身体撞出墙壁,无所依靠地飘荡在蓝天下。

今日横滨阳光明媚, 万里无云。

mimic组织为横滨政府、为港口黑手党带来的动荡,随着其首领安德烈·纪德的死亡而落下帷幕。

和他死在一起的,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港口黑手党最下级成员, 织田作之助。

他是个前顶尖杀手,后金盆洗手成为不杀人的黑手党, 心愿是从黑手党退休后在海边写。享年二十三岁。

和织田来往的西餐店老板、他收养的孤儿, 都因被牵连而惨死。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的, 大约只有太宰先生、坂口安吾和我了吧。

听说港黑与mimic交战中的牺牲者后事是由太宰先生亲自安排的。他们葬在了一个海边的山坡上。

我去看过织田作之助的墓, 墓碑又白又小,空无一字。

那样的安眠之地想必很适合听着海浪创作。

次日我在办公室里, 被敲开了门。

看到芥川臭着一张脸站在门外,我差点直接把门拍上。

我心情很糟,好在芥川及时开口:“太宰先生让我把东西带到, 说‘这是属于竹下秋的’。”

他递过来一个透明的针线盒。

没有袋子,就这样他托在手掌上。

盒里的针线是熟悉的颜色,和织田的头发一样的枫叶红。里面还有一个平安符,款式我太眼熟了,只不过那是半成品,少了一个“竹下秋”的“秋”。

看到的瞬间,我的手指就蜷了一下, 想起一个男人在临终前的话。

——还没把明年的平安符给他。

我从芥川手中接过这个针线盒,对他说:“……谢谢。”

这确实是属于我的东西。

“谢谢”这类礼貌用语在我和芥川之间很少见,“幽灵!来杀我!”“你以为我不想吗!”“继续打,不要留手!”“芥川你最好治治脑子!”才是常态。

话刚说出口,我就感觉有些奇怪。可是见到织田遗物而升起的莫名情绪充斥了大脑,我就忽略了这一点奇怪。

一抬头,看到芥川盯着我的脸。

“还有什么事?”

芥川:“你以前见过纪德?”

“见过。”

废话,我都当着你的面和他打半天,见过不是很显然的事么。

芥川:“我已经不惧子弹了。下次你可以用枪尽全力杀我。”

是是是,我也见到了他在美术馆里能凝固mimic士兵射来子弹的场面。

我直觉这不是芥川原本想说的话,但也无意探究,道:“我知道了。今天不想和你打,改日再奉陪。”

芥川从我的脸上移开了视线,好像不敢再看似的转身走了。

芥川走之后,我把玩了那个平安符好一阵子,把原先脖子上的换下来收好,然后把没有绣字的穿线系在了脖子上。

没有下一个了,得小心保管才行。

后来,我无意间在镜子中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一怔。

湿漉漉的蓝眸,不似在上司面前刻意的乖巧和在其他人面前收敛情绪的幽深无波,而是像受过什么委屈般隐忍地哭泣。

我哭了?

——我时常内心难受,也惯于隐忍。却不知道自己忍耐时的表情是这个样子的。

芥川是看到我在哭觉得很软弱所以无法直视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另外一个想法取代。

——我在为谁而哭?

为太宰先生难受是理所当然的。欢愉与痛苦常伴,满足与贪婪相随,我欣然接纳他给予我的一切情绪。

但这次不是。

不是为他而哭。

在看到那个针线盒的时候,我甚至把太宰先生特意让芥川跑腿给我带话这件事都抛之脑后了。

是因为织田——因为我很想他。

我为他的死亡感到难过,想要去lupin喝得酩酊大醉,想把逼他去战斗的森鸥外揍一顿,想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大哭一场。

并且很后悔,没有在织田死前现身对他说“我在这里”。这样他也能对我道别,不必为没见到我最后一面而感到遗憾。

我很想他。

我被森鸥外派出执行为期一周的外勤任务。

任务结束时,我出差已久的上司中原中也比我早一步回来了。

我所属是中原部下,处理的事务基本都是他分配下来的。只有中原中也长期出差,或组织有特殊任务时首领才直接联系我。

我出特殊任务时森鸥外也会告知中原,因此两方面任务不会相互干扰。

中原中也回来了,我自然要去他那里汇报。

汇报工作的时候,我默默盘算着,今晚下班去lupin吧,好久没见到太宰先生了。如今织田不在,坂口安吾也离开了港黑,太宰先生应该还会去lupin。

毕竟,除了那三人在夜晚巧遇一同喝酒以外,太宰一个人在酒馆发呆占的时间才是大部分。

说起来,坂口安吾作为卧底倒是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异能特务科,他应该是唯一一个背叛了港黑还能好好活着的人了。森鸥外没有追究,可能是因为和异能特务科有什么约定。

“……情况就是这样,以上汇报完毕。”

中原中也:“好,我知道了。”

我等着他给我布置新的工作,然而中原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我。

他问:“你还不知道那个人的消息?”

那个人?

我的心突然一紧。

中原中也双手撑着办公桌站起身,语气里又是嘲讽又是痛快——

“太宰治在一个简单的外勤任务中突然失去联络,目前已经失踪五日,确认叛逃港口mafia。”

……什么?

太宰治……失踪……叛逃?

他在说……什么?

“……不可能。”

我后退了一步。

“什么不可能,这就是事实。”

中原不屑地道。

我知道这并非不可能,我深深地知道这完全有可能。

只是我没办法接受。

“就算是您……也找不到他?”我颤抖着声音问。

中原:“我找他干嘛?我忙得很。而且,你觉得太宰那家伙想叛逃,mafia有人能找得到吗?”

当然没有。

绝对没有人能找到主动失踪的太宰先生。

没有人。包括我。

——太宰治失踪五日,确认叛逃港口mafia。

——你觉得太宰那家伙想叛逃,mafia有人能找得到吗?

港口黑手党对待背叛者的处置极为严厉:先让叛徒咬住铺路石,狠狠踢其后脑勺破坏嘴巴、牙齿和下颚,然后用三发子弹结束背叛者的生命。

每一个背叛者死前都要受此折磨之苦,无不哀嚎求饶,恨不得自尽。

下级成员尚且如此,作为高层的太宰先生叛逃港口黑手党,若是被抓回来,所受刑罚必定更为严厉。

所以,太宰先生不会回来的。

他叛逃了港黑,就再也不可能出现在任何港口黑手党的人面前了。

而如果他不主动出现,以太宰先生的手段,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他还在横滨么?

——不知道。

他会不会跑到世界另一边的角落?

——不知道。

他以后会做什么呢?

——不知道。

太宰先生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太宰先生就这样失踪了。

找不到了。

我往后的生命里,再也见不到一个名为“太宰治”的人。

那个给予了我存在于世的资格的人。

得到这个认知的瞬间,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全部抹去,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如果再也见不到他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活着还要做什么呢?

我好像问了出来,似乎还抽出了常用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咽喉。

不然,中原不会在一瞬间变得暴躁,直接从办公桌后翻过来给了我一脚,把我彻底踹翻在地。

“冷静一点!蠢货!”

我不够冷静吗?

我日日夜夜地想见他。但现在不可能见到他了,以后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那我还活着干嘛呢?

我知道在中原面前我不可能自尽成功,没有去捡匕首,也放弃了拿枪。

我跪地向前,抱住了中原能踩碎任何最坚硬的建筑材料的黑靴。

“中原先生,请让我永眠。”

把我的颅骨踩碎吧,像踩碎一个路边的西瓜一样。

让我的眼睛不必见到没有太宰治的世界,让我的鼻子不必呼吸没有太宰治的空气,让我的大脑不必思考和太宰治有关的一切。

让我永眠。

中原看着我的样子,蓝眸都被怒火烧得赤红,哼道:“想死?满足你。”

他右手拎着我的领子把我举起来,左手捏成拳,隔着黑手套毫不客气地揍上我的右脸,只打得我头晕眼花,血气在喉咙翻涌。

可是我没有还手的**,情绪的焦灼甚于五脏六腑的焦灼,茫茫然不知所措,在地上滚了两圈,趴着一动不动。

“哒、哒。”

中原的黑靴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一遇到太宰的事,你还是那样毫无长进。蠢、愚蠢、蠢得无人能比!”

中原中也的声音冰冷没有温度,显然对我失望极了。

“秋。你想死的话,不要死在我面前。”

“……是。”我谦卑地应承道。

中原生气地踢开门离开了办公室,身上的低气压让走廊里守卫的黑衣人全部噤若寒蝉。

不要死在中原先生面前,那就找个好点的地方死吧。

某座高楼?太宰先生入过水的河流?

还是去海上给自己抹个脖子沉尸海底算了?

我从办公室窗户往下一看,正好看到一个人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归来。

我知道了。

我冲到芥川龙之介面前,拦住他问道:“你找到太宰先生了吗?”

芥川龙之介是太宰先生的直属部下,肯定对寻找太宰先生很热衷。

“没。”芥川神色很冷,和平时一样。

意料之内。

我说:“来战斗吧,芥川。”

面对我的邀战,芥川没有一点犹豫,果断道:“老地方。”

我难得觉得和芥川默契十足啊。

我冲着芥川的脑袋连开两枪,被他挡下后飞快地向他冲过去。

子弹在芥川面前像撞上了什么悬浮着停下。芥川勾起一丝快意的笑。

罗生门化作数道黑矛从正面、侧面、后面对我一齐刺来,凌厉地封锁住我的所有路线。

这是老套路了,从来没有刺中过我。

这连热身都算不上,芥川后手的进攻才是真正的招数。

不过这一次,我让他失算了。

不需要后手招。

我根本没有躲避,也没有使用虚无,任罗生门穿过我的身体,黑矛把我高高地顶在半空。

疼痛瞬间剥夺了我的视线和表情,我一张嘴,血液疯狂地从嘴边涌出来。

苦……很苦。

勉强能视物后,我看到了芥川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好像以为出现了幻觉,还在习惯性防备着我突然从哪个地方蹿出来给他一拐或一脚。

我心下好笑。

但我根本没有力气笑,被穿刺的胸腔支撑不住“笑”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罗生门被收去,我的身体随之跌落。

如刺刀般尖利的布刃从我腹部抽出之后,带出滚烫的喷涌的鲜血,痛楚让我连蜷缩都做不到,手脚失去了知觉。

我不知道自己是重重摔到了地面还是被什么接住,总之意识所剩无几。

水雾模糊了我的眼,什么都看不清。

我低低地说:“芥、芥川,杀了我……”

“对……就是这样……谢谢……”

临死前,我看到了初见太宰先生时的样子。

有着乱蓬蓬棕发的俊秀少年,浑身是伤,全身都缠满了绷带,露出的鸢色左眼弯弯,笑意不及真心。他仅用一半视野无所谓地看着这世界,却看得比谁都清楚。

“太宰先生……遇见你真好。”

没有他的世界,我也不必停留了。

从魂灵成为人类这几年,能让太宰治知道“竹下秋”这个人的存在,真好。

最后的意识是刺穿我的黑布拼命把我卷起来止血,和罗生门主人的痛骂:

“幽灵,你最好去治治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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