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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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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之间,突听外头一阵喧哗,传来一个男子不悦的声音,“叫那人滚出燕回轩,本公子要用。”

又听掌柜为难地道:“这个,恐怕不行。”

那人道:“有什么不行,还要我亲自去赶吗?”

又听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轩门己经撞开了。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一身锦袍,薄唇修目,长得还算俊美,只是一身酒气。

他扫了轩内一眼,目光落在温荣身上,忽地哼笑了一下,“原来是温大人,多时不见,你又结交新欢了。”

温荣并不答话,只起身向着傅清宁道:“我们走吧。”

那男子还拦在门口,“温荣,我一来你就走,不够意思啊,怎么着,咱们也算老相识,应该坐下喝几杯。”

温荣接过女侍手中的斗篷,说道:“不必了,这地方就让给你了。”

那人冷笑了一声,“让给我,本公子才不稀罕…”

话未说完,温荣的眼风扫了过来,他突然觉得有些畏惧,便没有再说下去。

这时识眼势的下人早己围上来,劝的劝,拉的拉,将他带进轩里去了。

到了楼下,只见那掌柜匆匆赶了过来,脸带歉意道:“江公子喝醉了,胡言乱语的,温大人不要见怪。”

温荣淡淡地道:“无妨。”

两人出了门,傅清宁跟着他,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那位江公子是什么人,连你都要退避三舍的?在青州,你不是横着走吗?”

温荣哑然失笑,“谁说我横着走,比我有权的多了去。”

傅清宁眨了眨眼:“原来还有比你更厉害的,谁呀,说出来听听。”

温荣看了她一眼,突然一伸手,屈指给了她一个爆粟,“别给我动歪脑筋了,想找个更大的靠山,做梦吧。”

傅清宁捂着额头,“那你也得说说,那个人是谁吧?不然,以后我得罪了他,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温荣说道:“其实他算不上什么,只是我和江家有些纠葛,所以不想多事。”

傅清宁好奇道:“什么纠葛啊?”

温荣道:“我曾经和江家的姑娘订过一门亲,后来退了,江家对我一直有些成见。”

傅清宁笑道:“原来你订过亲啊,我说呢,你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没有娶亲呢。”

温荣瞅着她,“我这么大年纪,你觉得我年纪很大吗?”

傅清宁说漏了嘴,连忙补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大人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你看人家牟瑞风,和你差不多年纪早就成了亲,孩子都有俩了,一家子在一起,其乐融融多好哪。”

“哦,你倒是很关心我么?”

这个时候少不得要表下忠心,“那当然,关心大人是奴婢的职责所在。”

温荣冷哼一声,“别给我来一套,身为丫头还要为主人暖床呢,你晚上要不要试一试呢。”

傅清宁脸色一变,“大人英明神武,千万不可饥不择食啊。”

“山珍海味吃腻了,尝尝萝卜青菜也还不错呢。”

傅清宁哭丧着脸,“大人,是我说错了我收回我的话行不行,你还年轻得很,牙口好,胃口就好,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喜欢就好。”

她不说还好,说了温荣把脸一沉:“住口,回去再把那什么守则抄两百遍。”说完也不去理会她,顾自往前面走。

到了寺门,随从已经牵了马过来。

温荣像是真的生气了,跃上马,向前急驰而去。

傅清宁欲哭无泪,骑车着马跟在后面,心下暗恨自已多嘴,亡羊补牢,悔之晚矣。

到了温府,温荣下了马,将马鞭一扔,径往书房去了。

傅清宁便向着自已的住处来,正好半道上遇到温泓,见她哭丧着脸,便问:“怎么回事,又挨大哥骂了。”

傅清宁叹道:“温泓,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我只是说错了一句话,你大哥又罚我抄两百遍,天理何在啊。”

温泓笑道:“没事,你能行的,争取早点抄完吧。”

傅清宁见他全无同情之心,怒道:“你也不帮我想想办法,要不是你这个罪魁祸首,我也不会困在这鬼地方。”

温泓生平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就是把她哄到青州来,每次见面就怕她提这个,赶紧着抱头逃蹿,“哎呀呀,我约了人要迟到了,得赶紧走了。”

傅清宁气愤愤地走回屋来,索性躺倒在床上。

没一会儿姬月走了进来,说道:“你怎么又得罪公子了?你说话就不能小心点。”

傅清宁有气无力地道:“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虫,我知道他哪句爱听,哪句不爱听。”

姬月道:“快起来去道个歉吧。公子大人大量,不会怪你的。”

傅清宁哼哼道:“我不道歉,我不想干了,爱怎么罚怎么罚吧,反正虱多痒不愁。”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顾自睡了。

姬月也拿她没辙,只得去书房回温荣,“清宁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能来了。”

温荣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姬月站了一会儿,没听到他开口,便悄悄儿退下去了。

在侍候了温荣一个多月后,傅清宁终于罢工了。她想睡就睡,想起就起,发悲愤为食量,每天不是窝在床上,就是在去床上的路上。

姬月见她这么自暴自弃,劝了几回,她只是左耳近右耳出。

牟瑞月来了一趟,希望以自已的活力激起她的希望。

“清宁,最近我又寻了匹好马,跑得可快了,虽然说不上千里追风,也差不多了,你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跑马吧。你再这样这样下去,不怕变成猪啊。”

傅清宁道:“瑞月,你别来劝我了,你要是不劝,说不定以后咱俩还能切磋切磋,你一劝,就别指望了。”

说得牟瑞月面色一黑,登时偃旗息鼓,灰溜溜败走。

温府不同别的府第,人口组成很简单,除了温荣温泓,能称得上主子的只有小阮氏了,还有半个主子如冯雪茵。

两兄弟都没成亲,目前连个正式的主母都没有,府内事务暂由小阮氏打理,但傅清宁是温荣身边的丫头,他的事情小阮氏是从不过问的,也没人敢管他的闲事,没见他身边的管事丫头姬月,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作视而不见么?

所以府内虽然有些议论,不过是丫头婆子们背地里悄悄嚼上几句,也没有引起什么大动静。

偏偏冯雪茵知道了,满心愤愤不平,在私下里和阮氏抱怨了好几次。

“姨母,这件事你要是不出手,就要乱了套了,要是府中的下人都有样学样,那还怎么管?”

小阮氏虽然有些软弱,却一点不糊涂,况且温泓私下里也提醒过她的,听了冯雪茵的话,说道:“茵儿,她是荣哥儿的身边人,罚不罚那是他说了算。我们不好插手人家房里的事,你千万莫管这闲事。”

冯雪茵因那次受了傅清宁的冷落,正想找个机会报复回来,她见小阮氏不管,却也没有办法,只是遇人便数落了个遍。

渐渐的,这风声便传到别的府第去了。便是连牟瑞风也听到风声了,有一回遇到温荣,和他调笑道:“听说你身边那个叫清宁的丫头和你闹脾气呢。你平时也是个生杀矛夺做事果断的人,怎么对一个小丫头倒没有办法,要不要兄弟几个帮帮你。”

温荣道:“又是瑞月和你嚼的舌根吧,管好你妹妹,别叫她乱说。”

牟瑞风道:“这你可别冤枉瑞月,她从来不管这些闲事,我是从凤娘那里听说的。”

凤娘是牟瑞风的爱妾,替他生了一个儿子,很得他的宠爱。

温荣脸色一凝,“你回去问下凤娘,这些话她是从哪里听到的。”

追根究底一查,原来凤娘院里有个丫头和冯雪茵的丫头双喜是结拜姐妹,平时常有往来,这些话便是那丫头从双喜嘴里听来的。

没两日,雪拢院便出事了。冯雪茵正和双喜嗑瓜子聊天呢,突然冲进几个粗壮婆子,把她们从屋里拖了出来。拉到了严管事的面前。

严管事说道:“你们两个犯了口舌之忌,本来是要重罚的,念在阮夫人的面上,就饶了你们,你们收拾收拾,赶快出府去吧。”

冯雪茵和双喜一听就愣住了,冯雪茵仗着自已的姨母,腰杆挺得笔直,向着严管事道:“我不明白我犯了什么口舌之忌,还请严管事明说。”

严管事干笑一声,“冯姑娘,你自已说过什么做过自已清楚,不需要要在下一一说明了吧。”

说着,又催促那些婆子赶快将她们赶出院去。

一时间,雪拢院里哭声震天,连小阮氏都惊动了,带着丫头赶了过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严管事:“这是怎么回事?”

严管事道:“近来城里有很多关于温府的风言风语,大爷查实过了,都是从冯姑娘和双喜口里说出来的,大爷让她们自行出府呢。”

小阮氏一听也愣住了,连连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呢,我早叫你别搀和这些事情,你怎么就不听呢?”

冯雪茵扑通跪下,抱住了她的腿,泪如雨下,“姨妈,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赶我出府,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小阮氏狠狠的拍打了她两下,也哭了起来,“你父母死得早,你怎么就不争气呢。”

冯雪茵只是嘤嘤哭个不住。阮氏究竟不忍心,向着严管事道:“严管事,能否容我和大公子求个情。”

严管事微微一笑,说道:“公子说了,若是冯姑娘不愿出府,夫人愿替她求情,那也可以,只是要杖责十下,以示惩戒。但是这个丫头双喜是绝对要赶出去了。”

冯雪茵听说自已可以留下,松了口气,一想到要杖责十下,又吓破了胆。

她自来到小阮氏身边,一应吃住都如大小姐一般,素来是娇养惯了的,哪里吃过这种苦,当下泪汪汪地看着阮氏,希望她再求求情,把杖责也免了。

严管事催促道:“夫人快做决定吧。”

阮氏是知道温荣的,就是杖责,也是给了她几分薄面了,当下说道:“那就杖责吧,这孩子,也该受些教训了。”

严管事便命人将双喜拉出去交给人牙子发卖,冯雪茵耳听得双喜被拉出府去那凄惨的哭声,又见两个身体极粗壮的婆子拿了大板子进来,吓得浑身直抖,还没等板了落下,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后,还是没能免了十板子,那婆子虽受了阮氏嘱咐,没有下死劲,饶是如此,板子打在背上,还是痛楚难当。

她在床上休养了一个多月,方才歇过劲来。又因为丢了脸,怕被下人笑话,好些日子都躲在屋里不敢出门。

很快小阮氏找冰人给她寻了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把她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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