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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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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后,发现温荣居然没有回来,她收拾了行李,走到店外,只见温荣已经坐在骡车里了,身上还带着几分未干的夜露湿气。

傅清宁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问他早饭要不要吃,回去向伙计要了几个包子和油饼,将水囊灌满水,这才会了帐走到骡车旁,伸手递给他一个包子,问道:“要吃吗?”

温荣看也没看她,只说:“坐后面去。”

傅清宁见他不要,便给自已吃了。她一面咬着包子,一面提着行李坐到车篷里。

行李刚放下,屁股还没坐稳,温荣突然将鞭子一挥,那骡子发了疯似地跑将起来。

傅清宁嘴里的那口包子差点噎着,忙又去拿水囊,灌了几口,好容易才咽了下去。

她缓过一口气来,叫道:“喂,你把车子赶得那么快干什么?”

车子突然又猛地停了下来,底下轱辘在地上划出一条深痕。

傅清宁一时不备,身子向前一冲,差点跌下车去,幸得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车厢的柱子,才没有跌倒,倒是行李和水囊全抛落到车下去了。

傅清宁怒极,瞪了温荣一眼,只见他绷着脸,薄唇紧抿,好似有人欠了他百八万两银子。

傅清宁骂道:“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不想赶车让我来行不行?”

她跳下去捡那行李和水囊,温荣突然鞭子一甩,那骡子受惊,猛地一蹿,哧溜溜拉着车子走了。

傅清宁手里还提着行李呢,眼怔怔地看骡车飞也似的跑了,追也追不上。

她又是吃惊又是生气,也不知道温荣一大早的发什么疯,嘴里骂了几句,等了一会,没见他回来,只好背起行李,拿着水囊,迈开双脚赶起路来。

可惜天公不作美,走了一程,老天爷便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虽然是牛毛细雨,也足够打湿衣裳,冷溲溲的十分恼人。这附近也没个地方可以躲雨。

她又冷又累,心里将温荣骂了个千百遍。

偏生这条路很是偏僻,这一路上连个过路的车马都没有。

眼看那雨越下越大,她赶紧着背着行囊往前跑。

跑了一程,只见前面路边有几棵野生的樱树,满树浅粉淡白,望之甚是灿烂。树底下堆满了飘落的花瓣。

她连忙跑到树下去,虽然还有雨水从树枝中滴落,比在路上要好上许多了。

她靠着树干坐下来,只觉得又累又饥又冷,当下拿起水囊,喝了几口水,又打开包裹去拿包子油饼。

打开一看,那包子都已经压扁了,油饼倒还完好,她便拿了一个吃了起来。

一个油饼还没吃完,听得路上有叮叮的铃铛声传来,她抬头一看,只见温荣赶着骡车回来了。

骡车在她面前停下,温荣沉声道:“上来。”

傅清宁连眼也不瞧他,只顾吃那油饼。

温荣捺着性子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了,提高了声音:“你上来。”

傅清宁头也不抬,说道:“我不干了。”

温荣皱了皱眉头,“你再说一遍。”

那就再说一遍,“我不干了。”

温荣脸色沉得要滴下水来,他上前一步,突然一抬手,将她手里的油饼打飞了。

傅清宁一把抓起水囊,向他狠狠的掷了过去。

对方头一歪,水囊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去了。

温荣大怒:“你疯了吗?”

傅清宁跳了起来,骂道:“你才发疯了。一大早给人脸色看,还把人扔在半路,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了?你自已去吧,我侍候不了你这样的大人物。”

温荣一把抓住她的胳脯,冷笑道:“你想走就走吗,哪那么容易?你是我的人,放不放你走,也还得看我心情。”

他见眼前的少女整个人都被雨淋湿了,头发上肩膀上还沾着樱花的落瓣,脸色发青,嘴唇苍白,看着很是狼狈,两只眼睛却冒着熊熊怒火,如果可以燃烧的话,足以将眼前的人烧成灰烬。

他突然觉得有些气短,尽量放缓了语气,“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亏待你的。”

僵持了一会,傅清宁将他推开,拿起包裹进车里去了。

温荣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和这天气一样的糟,想说些软和点的话又说不出口。

他站在外面等了一会,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便也坐了进来。

只见里头的姑娘抱着包裹,蜷在座位上,身上还是穿的湿衣,便道:“先把衣服换了,湿气太重会生病的。”

对方没有理睬他,只是把脸贴在包裹上,动也不动。

温荣伸手把包裹从她手里拿过来,手触着她的脸,只觉湿漉漉的,再一看包裹外头,也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心下一软,放柔语气道:“你别哭了。方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良久,方听身边的少女道:“算啦,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

因为外头在下雨,温荣也懒得赶车了,待傅清宁换过衣服,便与她一块坐在后头,让那骡子拉着车沿着山路慢悠悠地往前走。

便见路边越来越多的樱树,渐至成林。

前面突然出现了两条道路,一条岔道往樱林中去,一条则是继续往山里延伸。

那骡子偷懒,拉着车往地势平缓的樱林小道去了。

沿道落花成蹊,骡车在地上印道两条泥泞的痕迹,出了杏林,眼前蓦然一亮,只见远山如黛,阡陌交错,几位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农人,正在田里辛苦劳作。

细雨蒙蒙中,只见一辆骡车悠然而来,农人们都抬起头来张望,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便见一声轻嘘,那骡子放慢了脚步,骡车停在了道边,从里面跳下一个长得挺俊俏的小村姑,向着最近的一个中年农人问道:“大伯,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到白水县还有多远?”

那农人用土话答了几句,叽里呱啦的,说得又快又急。傅清宁也听不懂。

那农人见她听不懂,从田里走了出来,做着手势,往村子里指了一指。

傅清宁钻进车来,说道:“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温荣低声道:“他们说的是古越的方言,是要我们跟着他去村子里。”

傅清宁大异,“古越不是南疆那里的吗?怎么这里人讲那儿的方言。”

跟着那农人行了二三里路,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山村,约摸有二十来户人家。

那农人大踏步走到路边一座石屋,不一会,从里面拉出一个少年。

那少年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眉目端正,向着两人行了一礼,问道:“两位从哪里来?”说的却是一口正宗官话。

傅清宁问道:“请问小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往白水县该怎么走?”

那少年道:“这里是林下村。往白水县不是走这条路,你们要原路回去,从山上那边走。”

傅清宁见他文质彬彬,说话斯文有礼,不像是乡野里能出来的人物,心下颇诧异。

突听温荣问道:“这里有没有投宿的地方?”

那少年看着温荣,微微笑道:“村子小,并无专门的客栈待客,两位若不嫌弃,在下家里还有两间空屋,可供两位暂住。”

温荣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蒙款待了。”

那少年大喜,“我家就在不远,请两位跟我来。”

两人跟着他走了一程,只见前面一圈竹篱围着几间茅舍,不觉简陋,唯觉清幽。

在路上,三人已互通了姓名,那少年自称姓姜,单名雨。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姜云。

到了竹篱外,姜雨道,“骡车放在这里不妨,这里民风纯朴,不会有人偷的。”

说着,便领着两人从一扇小门走了进来。

迎头是个很大的院子。门口一丛深紫色的绣球花开得热闹,花丛旁边有一口井,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正用车轱辘打水。

那少年快步走了上去,和她叽叽咕咕的说了起来,和先前那个农人的口音很相似,只是更舒缓动听一些。

若是翻译成官话,便是那少年姜雨说道:“姐姐,岑夫子说今天会来一个贵客,我看他就是了。”

姜云嗔道:“岑夫子惯会装神弄鬼的,这几年来,每次来个稍稍入眼的人,都说是贵客来了,每次好菜好吃的招待,又顶个什么用,一个个都是绣花枕头,一点用都没有。算了,这次我要自已来解决这件事情。”

姜雨道:“姐姐你自已怎么解决啊,叶家那傻子武功比你高多了,你要是打不过他,就得真嫁他了,唉,你还是先看看吧,这次来的看着比以前那些强多了。”

姜云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她从绣球花后面探出身来,与两人打了个照面,只见她约摸双十年华,长眉秀目,虽然称不上绝色,却很有一股高雅动人的风韵。

蓦然在农家小院看到这么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傅温两人都呆了一下。

姜云一见温荣,心里迅速惦量了一下,觉得对方虽然衣着普通,但身高膀阔,眉目英挺,算得上这些年来难得一见的极品。

她脸上立即露出笑影来,热情地用官话招呼,“是两位要借住吗?快请进来。”

姜雨见她变脸比翻书还快,跟在后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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