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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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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兰草进屋叫自家姑娘起床,她一推窗,咦了一声,讶然道:“姑娘,窗台上怎么有朵花?”

傅清宁正洗着脸,闻言走过来一看,脸色登时一变。

“哪个混蛋把我的玉爪琥珀摘了,还敢放在这里的?”

奔到窗台下一看,果然好好的一盆花只剩枝叶了。

这玉爪琥珀是花圃新出种的菊花品种,花瓣正面金色,反面红色,明艳大方,很受买家的欢迎,虽然售价不菲还是供不应求。

傅清宁自留了一盆准备送江宜男生辰用,不想被人把花掐了。

兰草也寻思道:“莫名不是哪个伙计走错路了,把花碰掉了。”

傅清宁真是很生气了,“不管是谁,要是让我找出来,我一定狠狠揍一顿。”

这盆玉爪琥珀不能送了。傅清宁只好重新选了一盆垂丝海棠,带着礼物到了江家。

她路远来得晚,到的时候其他的客人都已经来了,江宜男一一介绍,除了江宜芳,来的还有邻居唐编撰家的三姑娘唐珧和两个姚家的姑娘采荷,姚采萍。

姑娘们都爱个花呀草的,一看那盆垂丝海堂红花满枝,纷披婉垂,委实稀奇,便都围上去看。

唐珧笑道:“看到这盆海棠花,我倒有了个主意,这大冬天的,光是咏雪,咏梅也就俗了,不如今日就以这盆海棠为题吧。”

姑娘们拍手称好。江宜男又道:“我也有个主意,咱们要组诗会,也要寻个合意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借清宁你的暖坞一用。”

傅清宁笑道:“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要用和我说一声,我好做个准备。”

众人大喜,当下便和姑娘们讨论起开诗社的事情来。

都是爱热闹的年轻姑娘,大家兴致勃勃,江宜男道:“我看也不必太频繁,每月一次便行,今日是头一社,又是十八,不如就逢十八吧。”

当下吩咐小丫头撤下残席,摆上茶点,又搬来一张大案,布上笔墨纸。

傅清宁道:“我是个大俗人,诗呀词的真是半点不通,反正你们要在我的花坞开社,诗会的费用我也包了,就免了我做诗吧。”

既然她这么大方,众人便放过她了:“既如此,便饶了你吧。”

几位姑娘都是有才的,当下拟了题目,苦思斟酌起来。

一时写完,众人评论一回,因是江宜男的生辰,姑娘们都是有眼色的,齐齐选了她的为魁首。

江宜男也不客气,“承让承让,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诗会的规矩就我来拟了。”

唐珧笑道:“不羞不羞,看你是寿星的份上捧你做个魁首也罢了,还真的蹬鼻子上脸了。”

说得姑娘们都笑了。

一时又制出了诗会的细节,午后姑娘们就都散了。

从江家出来,傅清宁忽然想到兰草提起这附近有家叫郑记的糕品店味道不错,正好可以去买些回来,便寻了过去,进店选了好几样糕点。

少倾那伙计称好包起,傅清宁正要付钱,从里头又走出一个青衣小伙计,向她笑道:“少东家说了,这几样点心是送姑娘的,不用付钱了。”

傅清宁心下大奇:“你们少东家是谁?我认得他吗?”

青衣伙计道:“少东家是这么吩咐的,姑娘只管收下便是。”

“你不要钱,那点心我也不要了。”

那伙计迟疑了一下:“姑娘请稍等,我去问少东家一声。”他进了里铺,

不一会里头走出一个锦衣少年,对着她作了一揖道:“不知道傅姑娘还记得在下否?在下郑明。”

傅清宁还真想不起来,疑惑道:“你是哪位?”

郑明脸上红了一红:“当日湖心亭那里,多谢姑娘让我搭船。”

傅清宁突然想起在湖心亭搭船的那个少年,便笑了一笑,说道:“原来是你呀,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这么客气。”

郑明低了头道:“后来,我曾请母亲上门求亲。”

他叹了口气,“在下不知道姑娘的身份,多有得罪,请姑娘不要见怪。”

傅清宁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郑明望着她,想到当日给父母传话的人,并不是自已一个平民百姓能招惹的,心底刚冒出的那一点绮念全成了街上的冰,当下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几包点心,只当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吧。”

傅清宁平白得了几包点心,回到家中交给兰草,说道:“郑记糕点铺的,给你吃的。”

兰草大喜:“还是姑娘你最疼我,买了这么多,花了不少钱吧。”

“不花钱。”

“不花钱,谁给你买的?”

傅清宁便将郑明的事说了一下,兰草琢磨道:“听起来这个郑明倒是个好的,对姑娘你也很有心意,为什么突然就取消亲事了?姑娘你怎么也不问原因?”

“有什么好问的?”

“哎,总要问个清楚,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以后也可以对症下药嘛。”

其实兰草也觉得挺纳闷的,自家姑娘品貌不差,虽然家世差些,但又不是要嫁入高门大户,匹配一般人家绰绰有余了,怎么全都没了下文。

虽说京里人势力,也不至于全没眼光吧,不过这一时半会也解不开谜底,只能留待以后再说了。

到了十月下旬,京里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傅清宁去探望华夫人回来,路过菏花荡,只见湖水都快结冰了,上面枯荷残败,一片寂廖。

她想起自己已经好久不曾逛过荷花荡了,见此处离花圃已经不远,便和赶车的寒山道:“寒山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逛逛再回。”

寒山走后,傅清宁顺脚沿着湖岸走来,湖边这时候己经没有游人和游船了。

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湖边垂钓,衣服穿得都很是破旧,大概是附近庄子佃户们的小子。

天寒鱼儿贪食,竟是一钓一个准儿。

她看得有趣,便摸出了一角碎银,问道:“你们有谁借我钓竿,我也试一试。”

其中一个反应快些的孩子连忙将钓竿递过去,“用我的。”

傅清宁给了他银子,接过鱼竿,也学样钓了起来。

那个孩子见她姿势不对,在一旁指点着,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动作要轻,等鱼漂点头就提竿”。

傅清宁试了几次,要最后总算钓了一条上来,她学着孩子们的样子,拿柳枝穿了放在一边。

到后来越来越熟手,居然一连让她钓上了三条,全用柳枝穿好,她越发得趣,正想再接再励,突听一个孩子说道:“哎,那边有个人看我们钓鱼看很久了。”

傅清宁回头一看,只见岸边那株老梅下站着白衣素服的一个人,见她望来,笑了一下,走过来说道:“没事,你接着玩吧。”

傅清宁道:“也差不多了。”说着将钓竿还给那男孩子,提着鱼往回走,口中问道:“丧事都办好了?”

温荣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鱼,“这鱼倒是很新鲜。”

傅清宁忙道:“喜欢你就拿几条回去。”

温荣道:“拿回去也不能吃。”他叹了一口气,他语气中透出些许烦恼,“唉,我已经有好久没碰过荤了。”

傅清宁虽然不是无肉不欢,不过让她天天吃素,她也受不了,听了很是同情,“我看你也瘦了许多,要不你来我那吃饭吧,兰草做鱼的手艺还行。偶尔吃一顿,别人也不会知道的。”

她一说出来就后悔了,还没待她改口,温荣已经一口应下了。

兰草见傅清宁提着一串鱼回来,后面还跟着个人,心下甚是诧异,悄悄拉了她到旁边,“姑娘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他好是好,不过要守三年的孝,咱可等不了那么久。”

傅清宁将鱼往她手里一塞,“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路上遇到的,来家吃个饭而已。你快把鱼清理了,趁着新鲜好吃。”

兰草撅了撅嘴道:“路上遇到的,哪有那么巧?”

一面说,一面把鱼拿回灶下去,拿刀剖了鱼肚,剪去鳍尾,做了一条清蒸,一条红烧。

她的手艺果然不错,味道很好,两条鱼全吃光了。

温荣吃完就走了,傅清宁送他出门,回来只听兰草叹道:“唉,其实温公子真的很不错,我看他对你很有诚意。”

“咦,你不是说他要三年孝不好吗?现在怎么又改主意了?”

“姑娘你当我眼睛是瞎的,我看你们在饭桌上眉来眼去的,你们一定认识很久了是不是?”

傅清宁气道:“我哪有跟他眉来眼去?”

“不管有没有吧,姑娘哪,这京城里的人都是势力眼,现在找个好人家不容易,温公子家世好,长得也好,这么好的条件,留着他也是有备无患嘛。万一这三年你找不到合适的,那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有温荣这样有份量的后备人选,现在兰草对傅清宁的亲事也不是很着急了。

虽说三年的时间很长,谁也说不准有没有变数,但她自认是个很有眼光的人,看温荣对自家姑娘的样子,还是很有情义的,这样的人,就算等上三年也是值得的。

她不唠叨,傅清宁也落得耳根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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