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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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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听到沈实到了现在, 还想着破财免灾, 把自己做过的事一笔勾销, 被他给气乐了:“其实你没办错,这地还真该挂在府里。”沈实刚松下口气, 就听沈越说道:“因为你是奴才,奴才不能有私产!”

诛心的话一入耳,沈实就知道自己这个管家怕是做不成了,不由向着沈越道:“大爷眼里不容沙子小的知道, 可大爷读书明理, 该知道清水池塘不养鱼的道理。京里各府哪家如咱们家一样,时时事事清白?哪个做下人的, 不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就是老宅那边,大管家也是……”

老宅那边, 沈越的眼神就是一凛, 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就是不知道只是奴才自己贪财, 还是有人有意想给学士府下套。

“你想着有朝一日可以不再做人下人, 我能理解。咱们府上自来不曾苛待下人,有求去的, 不光不要身价银子,历年所得都归自身不说, 还要赏些盘缠和安家银子。你身为管家, 不该不知道。”沈越的声音逾冷, 沈实的心也更沉向黑暗。

沈越的说的都是事实, 沈实根本无法反驳,究根追底也不过是他自己贪念之过。想明白的沈实,身子都软了下来,一幅任凭处置的样子。

光处置他一个有什么用?好在沈实是当年房氏自己向沈太太求来的,与沈府之人倒没有什么瓜葛,要不双安他们也不能如此轻易的查出沈实的错漏。沈越让人直接把沈实的婆娘关进柴房,自己则带着人再到学士府。

书房里沈学士与沈信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他们一向觉得自己家风清正,没想到一查之下,主子们倒是人人奉公守法,这奴才们很是借着府里的名头行下不法之事。

其中为恶最多的,正是平日看着忠厚的大管家。他们查的,与沈实知道的正好对上,更让沈学士直接摔了杯子。沈越亲自出门让人重新给太爷上茶,劝道:“好在发现的早,把这样欺主的奴才送官也就是了。”

沈学士看了沈信一眼,久久没有言语。沈信轻叹一声:“送官,哪儿有那么容易?如今盯着太爷首辅位置的人不少。”

是了,在这样的关头将大管家送官,一定会有人弹劾沈学士纵奴不法,甚至有那心思龌龊之人,还会觉得这学士府是推出大管家顶罪。

“那个沈实,你准备怎么处置?”沈学士没说自己要怎么处置大管家,反问起沈越来。

沈越对此早有定见:“以偷盗主子财物送官。”不过是二十亩地,就算说沈府推管家顶罪,也会被人当成笑话——黛玉的嫁妆里头,庄子都是五百亩起步,会在乎这区区二十亩地的税银?

听他说得如此轻松,沈学士自己都叹了一口气:“这老宅,竟还不如你们那边防范周全。”

沈越见老人家竟有落寞之意,劝道:“不过是父亲外任之时,经历过岳父府上下人为乱之事,所以两府便几次清理下人,对他们不苛待,可也不宽纵。”

沈信深深看了侄子一眼,这大概便是自己经历风雨与别人教导经验的不同之处。当年身为兄弟的沈任,为了家族不得不外任,虽然有些风险,却也比留在京中的自己,多了些收获。

沈学士也与沈信有一样的感叹,现在他开始觉得,一直将长子留在身边,凭着家族之力让他一帆风顺,究竟是对还是错?长子是如此,超儿呢?自打越儿回京之后,他就发现两个孩子行事不同,沈越明显要比长孙成熟得多、行事稳妥周全得多。

正是因此,沈学士才在自己做了家主之后,把更多的心血放到了长孙身上,希望长孙能在自己的教导之下,尽快的成熟起来,担起一个宗子的责任,不要被注定的旁支比下去。

可是就算倾了大部分的心血,长孙还是不如次孙发展的好。沈学士觉得,这里头不能说没有次子与林如海,早早让次孙独自进京、面对京中人事的作用。当年沈越以十岁稚龄,借画得先皇赏识得官,替林如海收集京中消息,周旋于皇宫两位圣人之间,所面临的压力,沈家帮上忙的地方不多,都要靠他自己解决。

正是这样的经历,造就了现在的沈越。难道,自己也该让长孙出外历练一番?

这个还可放到日后再想,可是这府里奴才作耗如何处理,却成了迫在眉睫之事。沈学士心里冷笑一声,不就是看中了自己首辅之位吗,让给你们又何妨?自己有一个好孙子,沈家将来再出一位首辅,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可是次子不在,这话不好当着次孙说。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次孙,不是一个没主意的人,他出的主意,往往更得圣心。

沈越不知道沈学士心里有了决断,见他只是沉默,以为自己在这里沈学士不好与沈信商量对策,便向着他们二人请辞。沈学士也不留他,只让等到沈任从庄子上回来之后,来老宅一趟。

这么一句话,沈越还是能带到的。谁想沈任并不是一个人回府,而是把房氏与黛玉两个都接了回来。听他说话,老太太娘三个也已经回来了,让沈越不得不对自己的老爹表示佩服。

稍稍叙过了寒温,沈越就将自己一天来查到的情况,还要学士府里的问题都说与沈任与房氏听。就连黛玉听了也觉得后怕不已:“看来对下人,还是别宽纵的好。”

遇到这样关乎府里前途的大事,房氏也顾不得自己那一点儿小别扭——沈任能亲自到庄子里接人,房氏那点儿别扭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催着沈任快些回老宅。

沈越还想着请沈任吃了饭再去,沈任自己却等不得:“就算已经分家,府里还能少我一口饭吃不成?”连衣裳都顾不得换,就打马回了学士府。

谁想到沈任还真没在学士府里吃上饭,直接就被沈学士宣布的事情,给惊得晕晕乎乎回了自己家。房氏听说他还没用饭,忙着让厨房快些下面来,嘴里埋怨着:“就有事儿,也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老爷现在倒越发随性了。”

沈任茫然的看她一眼:“我若是告诉你太爷说的事,你怕是连觉也睡不着。”说着就让人快叫沈越过来。

沈越也没想到沈任回来得这样快,匆匆来时厨房的饭还没送来,本想着等沈任用了饭再说话,可是沈任自己等不得,挥手让人都下去,才悄声向着沈越与房氏道:“太爷说他想乞骸骨!”

就算是天上直接往这屋里劈下一道惊雷,都比不上沈任说的这句话更让人震惊:沈学士,刚刚上任不到两年的内阁首辅大臣,竟然要上折子乞骸骨?

沈越的震惊比房氏更多一些,以他对沈学士的了解,那位老人对自己位列首辅之职十分满意,更希望自己可以达到甚至超越沈太师——毕竟沈太师乞骸骨前,并不是首辅。而且沈家一向有父子相互扶持的传统,现在沈信才只是吏部侍郎,没达到当年沈太师乞骸骨时、沈学士为户部尚书的水平。

他怎么舍得?还是说那个大管家背后,真有别人插手,让沈学士不得不以退为进,把自己的底线亮明到世人眼前?

沈任显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沈学士叫他去只是向他通告一声自己的决定,并且会在今天晚上就上折子,正好明日大朝会递上去。

“太爷可说要如何处置大管家没有?”沈越问了一个问题。

沈任摇头:“太爷说要等到乞骸骨之后再处置。”

看来沈学士是想着将这决定权直接交给当今了。

沈越的心里翻腾不已,就算他告诉自己,今日提醒学士府查奴才,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情况是有些糟糕,学士府部总算占了主动。可是他总觉得,若是自己没有那么敏感的话,沈学士说不定不会下这个乞骸骨的决心。以沈学士制衡之道,哪怕那个大管家行事真是别人做下的圈套,沈学士也可以见招拆招,转危为安。

“老爷,”沈越难得地向着沈任伏下身去:“可能是儿子话说多了。”

沈任还有些不解,沈越直接告诉他,自己曾对沈学士说过,现在的沈府所以这样清白,是因为沈任在外任时为防下人被人收买,不得不多次清理。结果沈学士很是感叹的样子,然后就让自己回府了。

沈任觉得自己儿子说的都是实情,自己一家在外任的时候确实多次清理过下人,也多次面临过危机,沈越不得不小小年纪进京,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对于神经大条的沈任,沈越觉得人家这样也是一种幸福,而他自己却享受不了这样的福气。黛玉见他回房后一直闷闷不乐,变着法儿的引他说话。

沈越知她担心叹一口气道:“玉儿,是不是我太多事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可见自己还是庸人。

黛玉轻笑:“若不多事,便不是蔼哥哥了。”

是呀,若是自己不多事,当年不会劝着沈太师激流勇退,不会苏改良马车,不会找什么高产作物,也就不会把自己一家绑在大皇子身上,致使沈家提前分家。

这些事,自己后悔做过吗?扪心自问,沈越不后悔,就如黛玉所说,不这样多事,他当初连黛玉是不是如原著中一样命运都不用管,那还是他吗?

想明白的沈越,在朝堂上听到沈学士慷慨陈词,述说着自己治家不严、以至下人行下不法之事,自己愧见圣人之时,已经能够做到波澜不惊,哪怕当今的目光转到他身上,也不为所动。

当今再看一眼站在殿角处奋笔疾书的沈越,转头向跪于丹陛之下的沈学士温和道:“沈学士平身,不必如此诚惶诚恐。沈家一门书香,待下一向宽厚,京中人有目共睹。那下人作耗,非你治家不严之过,不过是人心不足。也是沈学士一心操劳政务无心家事,才让小人有机可乘。”

特意与人换班的沈越,悄悄松了一口气。有当今这样的评价,就算还有人想着借大管家之事攻讦沈学士,也该不敢开口了吧。

沈学士却没有起身,而是再向御座顿首:“臣已年迈,行事常有疏漏之处,难当首辅之职。还请圣人允臣之请,另选贤能居首辅之位。”

由是三请三辞后,当今见沈学士态度坚决,只好请他想一想何人可接他的班,要等到确定了下任首辅之后,才能回家颐养天年。

大朝散后,当今直接把沈学士等一干大学士都叫到了养心殿接着讨论,内容就是谁能接替沈学士做这个首辅。其实文华殿大学士早居次辅之位,沈学士守孝完直接越过他任了首辅,已是破了常例。现在沈学士乞骸骨了,轮也该轮到文华殿大学士了。

可圣人之意十分明显:圣心要是真属意文华殿大学士,就不会再将这些人叫到一起讨论。所以大殿之内人人闭口不言。当今只好点沈学士的名,让他说出一个人选来。

即下了乞骸骨的决心,沈学士当然不肯得罪这个人,他只说自己连跟随多年的管家都没看清,不敢再说自己会识人,还请圣心独断。当今倒是不好再对一个已经要致仕之人多加指责,只好把所有大学士一一问过。可惜这些人也都是老油条,一个个太极推手一出,当今仍然没有得到答案。

大学士们没说出人选,当今只能让人回去细想,向着被他后叫来的沈越道:“朕总不能还让大臣们举荐吧。”

沈越只当他是在自言自语,低着头不肯说话。见他沉默,当今猛不丁问他:“若是让林如海来任大学士如何?”

沈越还是那么低着头:“圣人心中早有决断,臣不敢多言。”

当今骂他一句小滑头,也不再拿这事难为他,而是问起那捐官考试来。现在捐官们报名已近尾声,报考文才的果然最少,制造的也不多,倒是术数、帐目报考的人多些,最多的竟是书法与画技。

不过沈越也给当今说明白了,这里头滥竽充数的人不会少:这书法与画技并没有什么评判标准,你说他写得不好,可沈越前世还见过丑书当道呢。你说他画得不精,可人家非得说重在立意,你怎么办?

当今听了也是皱眉:“即如此,怎么还非得出这两样的试题?”

沈越笑的就有些贼:“总得让那些人能报一样不是。要不到时他们又得说,自己本有才干,不过是朝庭没考,岂不更令人生气?那两样虽然没有什么标准,可大家都是读书人,还是能看出好坏的。”

到时那些人敢给他提前写出个丑书来,他就真敢给他们贴出去,看看到时他们家里的长辈能不能丢得起这个人。

当今才不管沈越想什么法子折腾那些纨绔子弟,一向务实的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打着家中旗号,搞得他的江山乌烟瘴气之人。

既然沈越有办法收拾这些人,那就让他收拾好了,虽然沈越还得借助着自己对他的支持,可他愿意支持,谁敢说个不字?这,才是至高权利的用处。对于当今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沈学士致仕后出现的权利交接问题。

第一道旨意,是由昭文馆大学士而不是文华殿大学士取代沈学士成为首辅。这一点当今是受了沈越的启发:只要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那谁来当首辅对于当今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不合心意,再换就是。

所以不用文华殿大学士,是因为暗卫已经查出,学士府大管家,与文华殿大学士的兄弟,往来过密。你一个大学士的兄弟,竟然与另一个大学士的管家折节相交,背地里没点子龌龊心思,当今能信才怪。

第二道旨意,则是让林如海入内阁,晋集贤院大学士,仍兼户部尚书之职。

就在大家都替沈家惋惜,觉得沈学士这以退为进的一步棋下废了——当今不仅没有过多挽留,甚至沈信也没能再进一步。要知道,当年沈太师激流勇退后,先皇可是让沈学士直接入阁。朝臣们再一次意识到,现在的当今,行事与先皇大不相同,他要的是实绩,而不是什么脸面好看。

就在学士府门前开始冷落之时,沈府之人几乎每天长在了学士府里。对外的说辞是要陪着沈学士散闷,可是谁不知道,人家这是在向外宣示,就算沈学士已退,可是沈家儿郎们却没有离心。别看已经分了家,可是真有什么事儿,人家还是一家人,还要一起面对风雨,仍不是一般人家可以轻视的。

最要命的是,当今竟然邀请沈学士来做捐官们的主考!

多少人心里暗怨当今行事太过天马行空,你让沈学士做主考,也早露点意思让大家知道呀。这下好了,刚开始冷落沈家你就给大家来这么一出,任谁也没脸儿再硬生生的贴上去。

那些抱怨当今的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若不是自家太过势利,就不会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只能说,能养出纨绔子弟的家长,都有熊本质。

不过世事无绝对,竟然真有人在这个时候来到学士府,还直接把拜见的帖子下给了黛玉。看着手里的帖子,黛玉竟有些岁月易老的感慨,向着报信的雪雁道:“请到花厅吧。”

雪雁有些不忿的嘟了下嘴:“这样的人,奶奶何必见她。”

黛玉无奈的看了雪雁一眼:“眼看着就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七情上面的。总是故人,我也想知道她为何要那样对我。”

被带到花厅的故人,打量着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摆设,心里也有物是人非之叹。她当然知道,这花厅必是时时打扫,处处用心的:那盆摇曳的兰花,必不是几年前的那一盆,挂着的帘笼,也不是当年的那一幅。

可是处处又与几年前那样相似,显见得主人是念旧之人——若不是有心怀旧,谁会费心去找与几年前形似的一株兰草,又去寻几年前流行的一种布料。

现在她心里唯一的指望,也就在主人念旧上了。

“顾夫人。”黛玉进门,便见愣愣看着摆设出神的穆婉,开口唤了一声。

穆婉听到有人叫自己,猛地转头,就见一位仙子般的人物,在丫头轻扶下慢慢向自己走来。她也慢慢起身,向着黛玉露出一丝笑意:“玉儿。”

黛玉还是那么微笑着:“顾夫人请坐。”眼睛不由的打量着穆婉:一身半新不旧的蜜合色长裙,不张扬也不寒酸,看上去还是那么让人舒坦。身量似乎比闺中高了些,脸上的笑意仍如当年一样让人觉得亲切。若是忽略了眼角已经出现的细纹,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一位得体的少夫人。

黛玉打量穆婉,穆婉也在打量黛玉。只见人玉面莹莹,眉目楚楚,身材窈窕更胜往昔,神情恬静。初见只觉气质天成,再看容貌与气质相得益彰。只那一份恬静之态,天下贵贱偌多女子,都要被比下去了。只有日子顺遂、夫君体贴的人,一切都被人送到手边,任事都有人甘情愿的代劳,才能养得出这样的恬静。

穆婉心里叹息一声,面上笑意更盛:“当年也是在这花厅之中,大家何等欢喜。不想几年过去,还有在此相聚的一日。”话语自然,就似中间没有几年未见面的隔阂一般。

黛玉没想到她先说的竟是这个,神情也有些怅惘:“是呢,自从顾夫人大喜之后,与大家往来渐少,自珍她们也很是怀念。”

为何往来渐少,大家都心知肚明。穆婉听黛玉如此直白说出,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乎。”声音若有若无的在花厅里飘荡,久久不去。

黛玉神情就是一整,这是在怨自己吗?她早发现穆婉对自己怀有怨意,想着离得远远的也就罢了。不想今日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要把疏远的原因,都扣到自己头上?

“顾夫人这话真是至理。不是还有一句,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山中有远亲,顾夫人何不一并说出来。”黛玉的声音很冷淡。

穆婉一下子醒过神来,自己今日是有求于人,怎么竟发这样的感慨,忙重堆笑容:“不过因着家中长辈突生变故,所以有此一叹,玉儿不要在意。”

黛玉却无法与她假笑:“顾夫人想来不是为了与我叙旧吧。”

穆婉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并没变化:“正是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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