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其他类型 >嫡小姐要高嫁 > 第44章

第44章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李政的就藩之处在扬州, 距离金陵城不到百里,行宫就建在瘦西湖畔, 偌大的宫殿隐在山林之中,幽静古意,志趣盎然。

这是早些年, 李政为自己安排好的地方,他素有才名,附庸风雅,本是闲散公子, 只可惜, 太子去后,他与李昭的竞争日渐激烈,已不复过去的平和。

此时, 李政正与四皇子妃坐在正殿之上, 瞧着殿下匍匐在地的薛瑶, 一脸饶有兴致的模样。

薛瑶一身狼狈,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十分脏乱,她浑身颤抖地低着头,眼里却迸发出狠意。

“你说你被姐姐陷害, 还被山贼追杀, 一路由忠仆相护逃到这里?”李政和四皇子妃对视一眼,轻声问道。

“是的殿下,如今我母亲也去了, 父亲被姐姐和姨娘蒙蔽,实在是无家可归。”薛瑶一边说,一边流下眼泪,哽咽道。

她连夜逃出薛家,带着盘缠到郊外的庄子上,找到了张氏生前留给她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不过夫妻二人,早年受过张氏些许恩德,听说她要去扬州,便找了车马送她过去。

走了一半,沈淮安的追杀令便传开了,那二人怕惹事上身,竟连夜不辞而别。薛瑶气的咬牙切齿,却也无法,只得孤身一人继续上路,又辗转数日,才到扬州。早在传信程云寨时,薛瑶便想好了退路,投奔四皇子李政是她最好的选择。

张氏当初与四皇子妃相谈甚欢,手里有四皇子妃的信物,故而她一到扬州地界儿,便亮明身份,才到了行宫。

“你一个女子,能有这般的胆气和能力,实在不易啊。”四皇子妃出言安慰道,心下却并没有多少感想。

当初笼络张氏和薛瑶,不过是冲着薛平的官职去的,可如今看来,薛平已被沈淮安拉拢过去,张氏又死了,那薛瑶的用处可就不大了,如今她是沈淮安下令通缉的人,放在手里实在犹如烫手山芋。

四皇子妃正犹豫如何将她撵走,李政却已开口:“你且先下去休息,你既然到了我这儿,必不会不管你的。”

薛瑶听此,喜极而泣,连连叩头,这才下去了。

四皇子妃眉头紧蹙,转头问李政道:“殿下为何要留下此女?只怕那沈淮安知道了,更要与殿下对着干呢。”

李政冷笑一声:“便是没有薛瑶,沈淮安也要与咱们撕破脸的,他是李昭的人,必不会留我。如今父皇时日无多,若不奋力一搏,待李昭上位,你我都是一杯毒酒的下场。”

四皇子妃神色黯然:“当初我便劝殿下,不要随意介入这些争端,如今骑虎难下,便是想偏安一隅也是不行了。”

李政的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如今说什么也晚了,我与李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薛瑶且先留在这里,说不得日后还会派上用处。”

四皇子妃点点头。

“今日是什么日子了?”李政低声问道。

四皇子妃答:“今日已是二月初二了。”

“倒是个好日子,还请王妃替我递出拜帖,我要请相熟的官员、府上清客还有江淮地界的富商吃一顿饭。”李政微笑道,眼底却是杀机毕露的狰狞。

“四皇子要请人吃饭?”薛婉坐在书房里,一边临帖子,一边问芷荷。

“是啊,消息传的飞快的呢。”芷荷掰着指头算道,“听说江淮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到了。”

“请老爷了吗?”薛婉不经意地问道。

“请了,不过老爷说了他不去。”芷荷掰着指头算道,“属咱们金陵城被请的最少,沈将军那应是连帖子都没下的。”

薛婉点了点头笑道:“下棋都有说王不见王,四皇子自然不会请沈淮安的。”

芷荷一脸惊讶:“这怎说的?”

“扬州距金陵,快马也不过一日的功夫,金陵大营近日更是异动频频,城门口戒严,来往每个人都得查路引,刚出了正月,各处便下令严守宵禁,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薛婉懒洋洋道,“李政定然是要做什么,被沈淮安给抓着了把柄,如今阴谋成了阳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春樱端着铜盆进屋道:“大小姐真是懂呢,听说沈将军也是这么说的。”

芷荷挑了挑眉:“沈淮安说什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春樱撅了撅嘴:“还不是那个沈忠,整日来跟咱们套近乎,想知道点小姐的事儿呢。

“那你就说?”芷荷瞪她一眼。

春樱笑的像个小狐狸:“有银子可赚,为什么不能说,更何况都是我胡扯的。”

薛婉噗嗤笑出来:“你们两个,别贫了。”

李政纵然心思深沉,但和沈淮安比打仗,那就是班门弄斧了。

薛婉只听春樱芷荷有一搭没一搭的传话,便也能猜出个□□不离十,想当初,她随沈淮安辗转到金陵,总共不过三个月的功夫,沈淮安便将李政平定,如今李政匆匆起事,比上辈子,只快不慢。

这样想着,薛婉的心又定了几分,乱世之中,能偏安一隅,已是不易了。她的性子其实疏懒,对打仗之类,有些天赋,却绝不热衷,能窝在内宅里吃吃喝喝,才是正事。

正兀自出神,外面便有人来报,说是隔壁邻居家的周小姐来了。

薛婉笑道:“还不快请。”

因薛家老宅损失惨重,薛平囊中羞涩,这次在金陵城住下的房租是薛婉主动出的钱,薛婉财大气粗,选的自然是好地段,隔壁便是周阁老的一房亲戚。

周家和叶家相似,都是多少年的簪缨世家,亲眷古旧遍地,住在金陵城的,也是混的不错的人家,因经商多年,家底颇厚,周家小姐与薛婉同岁,故而没过多久,两人便熟悉起来,经常走访。

周家小姐闺名舒兰,人却是个野猴子的跳脱性子,又不好读书,和薛婉自然一见如故。

“走走走,我娘终于答应带我出门踏青了,我一听这话,可不得先把你带上吗?”周舒兰生的个子娇小,还有些婴儿肥,身上穿着件水红色的袄裙,外头还罩着披风,风风火火的进屋,也不多言,拉过薛婉的手便要往外冲。

“哎哎哎,你总得等我报备一声吧。”薛婉无奈道。

周舒兰瞪着两只杏眼,一惊一乍地:“芷荷不是说你们家都你说了算吗?还用跟谁报备。”

薛婉听此,尴尬地瞪了芷荷一眼,芷荷心虚地低下头。薛婉无奈,只好道:“意思意思,总还是要有的。”

周舒兰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薛婉便去薛平处支会了一声。薛平自在沈淮安那里碰了钉子,对薛婉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只悉心教导薛宁功课,听薛婉如此说,只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看着薛宁的字。薛婉也无所谓,说完,转身便走了。

金陵城纵然也有众多达官显贵,但到底不比京城,规矩没那么多,薛婉呆的也自在。

周家安排的马车已到了薛家门前,只见三辆车马均是十分宽敞华贵,周舒兰拉着薛婉上了其中一辆,薛婉十分好奇地回眸看了后面的两辆车问道:“除了周夫人,可还有别人在?”

周舒兰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还有我哥。”

薛婉点了点头,并没多想。

周舒兰的哥哥周瑾之是周家这一支难得的读书人,为人十分谦谦君子,去年考了个举人,因家中有经营粮食的背景,如今在金陵府做了个主簿。

如今局势尚有些紧张,金陵城等闲是不让出门的,所谓踏青,也不过是乘车到秦淮河畔支个青纱帐子而已。

秦淮河畔本就有不少酒楼,但多数不太适合闺阁小姐前去,因此,周舒兰寻了一处人迹罕至景色宜人的僻静处下车。

周家的下人们将帐子支起来,又摆上瓜果,周舒兰便拉着薛婉跑到河边促膝而坐。

如今天色渐暖,秦淮河两侧绿树成荫,微风吹过,二人坐在河边,难得的惬意。

薛婉说了些京城里的故事,周舒兰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又道:“哎,你们城里人勾心斗角实在太多,你不累吗?”

薛婉微微一笑:“累啊,可累又有什么办法?总还是要面对的,我过去也想过逃避,却事与愿违,越发不顺遂,如今是想开了,再不肯,再不愿意,也得面对不是。”

周舒兰点点头:“是啊,总是要面对的,真该叫我哥那个死脑筋过来听一听。”

薛婉微微一愣:“你哥?”

周舒兰神色微微一暗,苦笑道:“我哥过了今年就二十二岁了,整日里只想着公务,不娶妻,也没有侍妾,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过的像个苦行僧似的。我们家里人都很担心……怕他哪一天想不开,连官也不当,出家去。”

薛婉从不爱打听旁人家事,是以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曾多言。

“我哥十七岁的时候,家里给寻了一门亲事,也是大家闺秀,本都定了亲的,临过门前,那女子却得疾病死了。我哥伤了心,差点一病不起,后来虽然好了,人却不爱说话,只闷头读书,起先我爹娘还挺高兴的,如今却急的厉害。”周舒兰皱着眉头说道。

薛婉听此,忍不住回头看了周瑾之一眼。

周瑾之正坐在周夫人身侧,帮周夫人斟茶,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薛婉和周瑾之也不过打过几个照面,那是个十分斯文的男人,面容白皙,举手投足都是谦谦君子,他很爱笑,叫人觉得如沐春风,却未料到,竟有这样的一番过往。

“阿婉,你说人和人之间,真的会有那么深的感情吗?他们也不过见过几回,又没一起生活过,有时候我觉得那姑娘若是活着嫁进我们家,我哥也许不会如此,而正因为她死了,我哥反而走不出来了。”

薛婉侧脸看着周舒兰皱成一团的小脸,轻轻叹息一声:“你倒是个十分通透之人。”

一见钟情固然有激情,可感情的事却是细水长流的,若那薄命的女子当真嫁给了周瑾之,也许反而不会如此了。

薛婉和周舒兰一时无言。

没多久,周舒兰身边的丫鬟走过来,说主母叫她。

薛婉和周舒兰便一起起身,回到帐子旁。

周夫人是个和蔼可亲的妇人,对薛婉态度十分亲厚,笑道:“薛姑娘快坐,舒兰快来帮我瞧瞧,前日我要你带过来的蜜饯被你放到哪里去了?”

周舒兰睁着眼睛懵懂:“不就在箱子里吗?”

周夫人轻斥一声,一把拽走了周舒兰:“若是找到了,还用得着问你吗?还不快过来帮我瞧瞧?”

薛婉只得与周瑾之对坐无言。

因周舒兰刚刚提过周瑾之,她忍不住打量起他来。

周瑾之穿了件文士袍,宽袍大袖的,坐在草地上,也是背挺的笔直,如一簇修竹,瞧着便叫人觉得可亲,只他眉宇间尽是一股郁色,身形瘦削,像是随时要羽化仙去一般。薛婉瞧着他的样子,倒明白周舒兰为何这般担忧了。

过了一会儿,周夫人一直不归,薛婉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四周瞧瞧,却见丫鬟们也不见踪影,躲得远远的。

周瑾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薛婉的神色,突然开口道:“对不住薛姑娘了,还请姑娘看在家母爱子心切的份儿上,莫要生她的气。”

薛婉不禁无奈:“周夫人确实唐突了些,周公子也该劝着点。”

周瑾之不禁低笑:“我如今这般,叫父母担心,已是不孝,哪里还敢劝她,更何况家母最能拿捏我,我若一提此事,她便开始抹眼泪,叫人实在无法开口。”

“可周夫人却始终没能劝住公子。”薛婉也笑道。

周瑾之点点头,坦然道:“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薛姑娘也不必惊慌,在下并无此意,自然也不会为难姑娘。周家虽说是商贾人家,但还有几分气度,今日之事,绝不会有更多人知道,不会叫姑娘为难的。”

薛婉听此点了点头:“周大人的人品,我自然是信的。只既然如此,我倒是想劝周大人一回了。”

周瑾之笑了笑:“姑娘但说无妨,只是劝说的话,在下听了数回,只怕要让姑娘白费口舌了。”

薛婉摇摇头:“我并不准备劝你,既然心中有所牵挂,自然不该另娶他人,白白毁了旁的女子一生,只是公子若当真念念不忘,倒不如一头扎进这秦淮河里,给自己,也给家人一个解脱。”

周瑾之没想到薛婉上来就让他跳河,不禁微微一愣。

薛婉笑起来:“既然不想死,公子便不该在此事上过多伤怀,反而惹得亲人跟着一起哀伤不痛快。”

“薛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周瑾之点点头。

“娶妻倒是其次,周夫人一片慈爱之心,并非只是逼你娶亲生子,只不过她不愿见你如此寂寥罢了。想那位姑娘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也会耿耿于怀的。”薛婉的脸上带着一丝怜悯。

周瑾之微微一怔,轻声道:“她临走之前,也曾劝我,不要思虑过重,可说的容易,当真做起来,才是艰难。我如何不知自己如今活的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可我却始终是放不下的。薛姑娘,五年了,夜里闭上眼,竟还是她的音容笑貌,仍如往昔。”

周瑾之说到此处,一时哽咽,竟是一行清泪,沿着下巴滴落。

薛婉瞧着也是同情,这周瑾之倒真是个情深之人,她伸手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示意周瑾之擦擦眼泪。

周瑾之接过手帕,笑道:“周某这般行径,叫薛姑娘见笑了。”

薛婉刚想说句不要紧之类的再安慰周瑾之一番,便听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声。

“是挺可笑的。周大人。”沈淮安面色铁青的看着周瑾之和薛婉,负手而立,口气里的酸劲儿足够装一缸的醋了,“我今早传令,叫你核对粮草数目,不知这秦淮河畔,可有我要东西吗?”

周瑾之瞧着沈淮安,忙站起来,拱手道:“还请沈大人恕罪,粮草数目下官今早已核对完毕,差人送往沈府,只怕是沈大人刚巡营回来,还没来得及看到公文。”

“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了?”沈淮安似笑非笑地扫过周瑾之的脸。

“岂敢岂敢,今日实是家母定要我陪她一同踏青,故而推脱不掉,我出门时已吩咐过家仆,若是有要事,可快马来寻我。”

“陪你的母亲?”沈淮安看看周瑾之,又看看薛婉,扬着下巴问道,“这难道是你的母亲?”

周瑾之&薛婉:……

薛婉轻咳一声:“周夫人方才去寻东西,一会儿便归。”

她抬头和沈淮安对视着。

沈淮安身上穿着轻甲,腰间别着马鞭和佩剑,大约正如周瑾之所说,是刚刚巡营回来。

“嗯,这样好的天气,确实适合踏青,赏景,不若我便陪你们一起看吧。”沈淮安说着,席地而坐,还随手拿过一个茶杯,自斟自饮起来。

薛婉张了张嘴,想说那是她的茶杯,但终究是又咽了回去。

沈淮安看薛婉欲言又止,冷冷一笑:“都坐啊,站着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忘了给存稿箱定时间了,醉醉的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