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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偶遇+插手+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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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偶遇]

乔东和陈月莫名其妙的被谢医生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两个人都一脸懵逼,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凑过去看靳储的脚。

这一看,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只见靳储的脚红肿得厉害,尤其是脚踝那一块,就像是往里面吹了气似的,表面完全膨胀了起来,由于靳储一直穿着长裤,这么多天来,乔东和陈月压根没有注意到异样。

别说乔东和陈月了,就连谢医生也觉得惊奇——靳储实在装得太像了。

要不是乔嘉诺点明说了让他帮靳储看脚,他根本不会发现靳储的脚竟然会严重成这样,刚才靳储走路时分明一点问题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正常。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忍下来的……

陈月不忍心再看,扭过头去,闷声说道:“谢医生,我们家孩子的脚还能好吗?”

“当然能。”谢医生说完,又问,“这孩子还在上学吧?”

陈月说:“在念小学三年级。”

谢医生嘱咐道:“暂时别去了,跟老师请个假,在家里休息一阵子,等到他的脚能落地走路了再去学校。”

闻言,陈月忙不迭说好。

靳储的脚伤看着严重,但也不算特别严重,好在发现得及时,以后好好养着,落下病根的概率不大。

从诊所出来后,靳储好不容易穿上鞋子的脚又被谢医生裹上了厚重的纱布。

乔嘉诺拿起靳储的鞋子,笑盈盈的往靳储跟前凑:“刚才你背了我,这下换我来背你好了。”

靳储看了眼乔嘉诺手上的鞋子,表情颇有些不自在,他偏过头:“不要。”

“你这人……”乔嘉诺气道,“也太倔了吧,倔得像头牛似的。”

靳储抿着唇,不说话。

乔嘉诺灵机一动,干脆学着之前靳储那样,二话不说就往靳储面前一蹲,催促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结果他还没等到靳储的回应,就被气急败坏的陈月拎了起来。

“刚才还没折腾够吗?这会儿又开始胡闹了,怎么没痛死你!”陈月一边骂着一边蹲下去把乔嘉诺抱了起来,“肚子还痛吗?”

乔嘉诺伸长了举着靳储鞋子的手,顺势依偎进陈月怀里,用软糯的声音撒娇道:“还痛着呢。”

陈月腾出一只手来给乔嘉诺揉了揉肚子,软下语气说:“等会儿回去吃了药就不疼了,男子汉就要学会忍耐,哪有这么大了还跟妈妈撒娇的。”

“我才不呢。”乔嘉诺用手圈住陈月的脖子,在陈月脖颈间蹭了蹭,“我又不是靳储那块石头,连疼都感觉不到。”

话刚说完,一个从天而降的爆栗敲在乔嘉诺的脑袋上。

乔嘉诺嗷了一声。

“怎么说话呢?”陈月板着脸训斥,“小储的脚成那样还不是为了背你。”

乔嘉诺轻声,转头去看靳储。

只见刚才还那么抗拒被他背的靳储已经乖乖靠在乔东背上,他两只手搭着乔东的肩膀,一边脸颊贴着乔东的背部,眼睛不眨的看向乔嘉诺这边。

乔嘉诺看过去——

四目相对。

乔嘉诺瞧着靳储这副猫儿一样乖巧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趁着乔东和陈月并排走着时,他小声喊着靳储的名字。

靳储面无表情,沉默的看着他。

乔嘉诺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漠,脸上堆满了笑意:“香吗?”

说话间,他已经脑补出了靳储死活不愿意被人背,最后真香的gif表情包。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想想就觉得好笑。

如果按照剧情走,靳储应该回答他一声——嗯,真香。

可惜靳储显然不是个会配合的人,更何况现在的他完全不懂这个十多年后会在网络上爆火的梗。

听完乔嘉诺的话后,靳储连冷淡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然后在乔嘉诺眼巴巴的注视下,闭上眼睛,瞬间进入唐僧入定的状态。

乔嘉诺:“……”

不知道互动的直男,难怪上辈子单身二十多年,真是有果必有因。

回到家后,陈月让乔嘉诺自己烧水把药吃了,她和乔东还要出去一趟,把停在诊所外面的自行车推回来。

乔嘉诺烧水吃完药后,顺便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

他走进卧室,就看到靳储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发呆,由于右脚包裹着纱布,他只能伸长了那条腿,轻轻的放在地面上。

听到乔嘉诺进门的脚步声后,靳储猛然回神,抬起眼皮子飞快的瞥了乔嘉诺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的垂眸看着地面。

尽管靳储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可是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已经悄无声息的攥紧,紧张的情绪还是一丝丝的泄露了出来。

乔嘉诺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走过去,把刚才洗好的青苹果往靳储面前一放:“睡前水果,吃吧。”

靳储看了眼青苹果,没有说话。

乔嘉诺也不走,靠在书桌前,像个小大人似的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靳储。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足足一分钟。

最后是靳储败下阵来,他似是有些郁闷又有些无语,连头也没抬,低着头闷声开口:“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乔嘉诺沉思道:“我在想,你现在洗澡不方便,是不是非常需要我的帮助……”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突然把手臂搭上靳储的肩膀,这才继续说道,“而你又要面子,不好意思开口。”

靳储猛地抬起头。

乔嘉诺对上靳储的目光,粲然一笑,光洁的脸颊上浮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靳储怔愣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感觉喉间发涩,吐不出来一个字,他发现乔嘉诺的眼眸在光线中会变成很浅的颜色,犹如一汪清泉,透彻得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影子。

这双眼睛很漂亮。

甚至比他母亲滕静的眼睛还要漂亮。

然而此时此刻,他只能从里面看到自己那张尴尬、无措又自卑的脸,他的缺点被无限放大,又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靳储的脸色骤变,他用力眨了下眼睛,慌忙往后靠去,拉开了他和乔嘉诺之间的距离。

乔嘉诺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有瞬间的失神,随后张口想要说什么。

靳储抢在乔嘉诺出声之前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不敢看乔嘉诺的眼睛,几乎把头低进了尘埃里,冷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然后,一瘸一拐外加单脚跳着出了卧室。

剩下乔嘉诺一个人愣在原地。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靳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抓了抓头发,心头莫名涌起一股烦躁和无力。

如果他知道靳储内心的想法就好了,可惜靳储那张嘴比特务还要严实,想要从靳储嘴里套出话来,可能性基本上等于零。

罢了。

来日方长,慢慢摸索吧。

从第二天起,靳储就开始了家里蹲生活。

本来乔嘉诺也想趁机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每天去学校面对那帮闹腾的小孩和老师教的加减乘除,他感觉自己的智力都快回到十岁了。

可惜他把想法告诉给陈月后,得到的是陈月的一顿臭骂,乔嘉诺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吃完早饭溜了。

乔东已经在单位上办理好了停职手续,过两天就要去市委报道。

市委在隔壁街道上,来回路程不超过半个小时,而且每天准时上下班,以后接送家里两个孩子更加方便,因此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乔东的脑袋上。

父子俩去车棚取完车,推着车走出大杂院时,乔嘉诺眼尖的看到路边一棵杨树下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于是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如今天气转凉,那个女人还穿着单薄的短袖衬衫和碎花长裙,秋风扫过,长裙在风中翩然起舞,随风飘起的还有女人那头海藻般乌黑浓密的长发。

她的背影极为好看,腿长腰细,身形窈窕,哪怕穿着一套普通的衣服,也宛若天仙下凡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仙气,周围男男女女的路人们都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向她。

不过女人唯独察觉到了乔嘉诺的目光,突然转头看过来。

果然是滕静。

她的肌肤白皙胜雪,漂亮的脸蛋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眼尾微挑,鼻子小巧玲珑,嘴角稍微翘起,看似在微笑,却永远端着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乔嘉诺记得他上次见到滕静时,滕静还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连头发也懒得梳理,没想到这才个把月没见,滕静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种变化对滕静和白智慧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上辈子的滕静颓靡了一阵子,在某天突然精神起来,她开始打扮、出门、和各种各样的男人约会,结果被男人骗了钱,又闹死闹活的想要自杀……

反正没让人省心过。

幸好现在靳储和滕静已经撇清了关系,只是可怜了白智慧,一大把年纪还要帮滕静收拾烂摊子。

滕静似笑非笑的盯着乔嘉诺看了一会儿,正好乔东去附近的小卖部买烟了,她便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走来,在乔嘉诺眼前站定。

然后她张口便是尖酸刻薄的话:“那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死了吗?”

乔嘉诺蹙起眉,忍住从嗓子眼里窜上来的怒意,扬起下巴笑道:“不仅活着,还活得很好。”

滕静的表情不是那么好看。

乔嘉诺仍旧笑得灿烂:“以前我一直认为你不是个好妈妈,你把靳储生下来,却虐待他、折磨他,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再坏也有好的一面,也许你这辈子唯一做过的好事就是放了靳储吧,从今往后,靳储就是我们家的人,和你没有一分钱的关系,要是我再听到你用那些恶心龌龊的词语咒骂他,我会跟你翻脸的。”

滕静愣了愣,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扑哧一笑:“年龄不大口气倒是大得很,别忘了他名字还写在我家户口本上,呵呵,你家的人?法律承认他是你家的人吗?”

[2.插手]

乔嘉诺看着滕静颇显得意的神情,突然勾起嘴角,恶劣的笑了起来:“那岂不是刚好?我就到处宣传你是怎么虐待你儿子,等我长大了,还要把你告到法庭上,虽然你早就不要你这张脸了,但是你妈还得在街坊邻居的嘲笑下生活。”

闻言,滕静气得脸都青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像乒乓球似的。

美是美,就是表情管理不合格。

“你这个小孩的心肠也太歹毒了!你爸妈怎么教你的……”说到一半,她后知后觉的想通了什么,表情逐渐狰狞,“好啊,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跑来我家送苹果,原来你故意惹我生气,就是为了把那个小畜生带走……”

话音未落,一块石头砸到滕静的小腿上。

滕静尖叫一声,赶紧后退,弯腰掀开裙摆一看,居然磕出血了。

乔嘉诺手里捏着随地捡起的石头,冷眼盯着滕静几乎扭曲的脸:“我提醒过你了,不准用那个词骂我家靳储。”

“呸!那天没收拾到你,还敢爬到我头上来了,今天我就替你爸妈教训你!”

滕静说完,扬手就要往乔嘉诺的脸上扇去。

乔嘉诺见状,赶紧往后面躲,却冷不丁撞上匆忙走来的乔东。

乔东看见自家儿子又被那个女人欺负,气得整个人都快暴走了,他一把抓住滕静的手腕,稍作用力,滕静疼得直叫。

可是乔东没有放手的意思,狠狠瞪着滕静:“怎么又是你?上次你害得我儿子去诊所缝了针,这次还想怎么样!”

滕静疼得眼睛发红,尖叫道:“谁让你儿子用石头砸我!这小兔崽子就是欠收拾!”

乔东反驳:“要不是你欺负他,他那么乖的孩子会用石头砸你?他怎么不去砸其他人?”

“你简直是在强词夺理!”滕静叫得嗓子都哑了,“他就是用石头砸了我,难道我一个大活人就要站着任由他砸吗?”

周围的路人们纷纷驻足,议论纷纷的看着热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帮忙。

不少人认出了滕静,他们知道滕静的名声不太好,好像不久前还把她面前那个小孩推得脑袋都磕破了,满脸都是血。

如此一来,没有一个人同情滕静,甚至还觉得她自作自受。

可不就是活该吗?

而另一边的乔东面对滕静委屈又愤怒的质问,憋了半天,甩出一句熊家长独有的万金油回答:“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这个大人还要跟着不懂事吗?”

滕静:“………………”

乔嘉诺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滕静快要气疯了,但她知道自己在乔东这里讨不着好,周围又有那么多人看着,她狠狠咬紧牙关,目光憎恨的看了眼躲在乔东后面的乔嘉诺,转身迅速离开了这里。

去学校的路上,乔嘉诺抱着乔东的腰,歪着脑袋问道:“爸爸,妈妈不是说白奶奶和滕静要去厂里上班吗?”

乔东的说话声混着风声传来:“你白奶奶已经进厂了,滕静不愿意,就没去,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院里住着。”

乔嘉诺若有所思,轻轻哦了一声。

“以后你再遇到那个疯女人,就尽量离她远点。”乔东气愤的叮嘱道,“那个女人疯起来连她妈都要打,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乔嘉诺乖乖应道:“知道了。”

靳储不在学校的日子里,乔嘉诺感觉日子过得挺无聊,以前他无论是下课还是午休都要去缠着靳储,现在没人缠,只能撑着下巴坐在课桌前发呆。

如今廉晋华身边少了乔嘉诺,只剩下葛杭和吴翼两个人左右跟着。

吴翼性格老实,大多时候闷声不出气,存在感极低,而葛杭仗着有廉晋华撑腰,平时要多嚣张有多嚣张,经常欺负班上和外班的同学。

这天下午放学,乔嘉诺要做值日,最后一个从教室里离开,经过教学楼下的小花园时,就听到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我、我真的没钱了,我妈妈说我用钱厉害,扣了我的零花钱,我兜里只有这么多了……”

“你放屁!还敢撒谎?”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说道,“我今天中午看到你在小卖部买了一块雪糕吃,没钱交保护费就有钱吃雪糕?”

伴随着手拍打脸的啪啪声,那个男生哭得更加厉害了。

紧接着传来的就是乔嘉诺很熟悉的嚷嚷声:“我要是你的话,早就把钱交出来了,省得吃这么多苦头,你还是赶紧给钱吧,不然待会儿杰哥的拳头可是不认人的。”

男生哭道:“我、我没钱,我没骗你们……”

然后男生就被打了。

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反正哭得那叫一个惨。

乔嘉诺一下子就认出了后面说话的那个人是葛杭,至于葛杭口中的“杰哥”——

他眯起眯眼,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张长得贼眉鼠眼的脸。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杰哥”就是魏杰。

魏杰今年刚好升到六年级,和廉晋华还有葛杭一样喜欢到处惹事,不过廉晋华和葛杭的头上还有家长压着,不敢过于放肆,而那个魏杰是个孤儿,养父母管不着他,就经常打着收保护费的名义抢低年级学生的钱,甚至对一个女老师动过手。

女老师向校长申请开除魏杰,哪知道魏杰的养父母直接跑来学校闹,张口闭口拿魏杰是孤儿说事。

校长为了息事宁人,只得打消了开除魏杰的念头。

从那以后,老师们害怕招惹麻烦,便对魏杰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使得魏杰顺着杆子往上爬,在学校里越来越目中无人。

上辈子的乔嘉诺是个三好学生,在老师和同学当中的人缘不错,自然不在魏杰的欺负名单里,可是孤立无援的靳储时常成为魏杰的刁难对象。

直到初三毕业那年,魏杰突然失踪,魏杰的养父母报了警。

可惜这个小城市的监控还没普及,周围多得是荒郊野岭,即便魏杰的养父母和警察们一起没日没夜的寻找了一个暑假,却仍旧没有一点线索。

到后来,这件事终究是不了了之。

然而只有乔嘉诺才知道——魏杰的失踪似乎和靳储有着很大的关系。

在魏杰失踪的前一天,乔嘉诺亲眼看到魏杰跟着靳储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那时的他和靳储关系很淡,平时在大杂院里碰到了都不会打招呼,他自然不会多管靳储的闲事,往那边瞥了一眼后就走开了。

后来大学毕业,乔嘉诺和靳储因为工作关系走近了很多,乔嘉诺好几次想向靳储打听魏杰的事,可是考虑到外面那些关于靳储的可怕传闻,始终没有问出口。

如今,乔嘉诺意外重生回来,他已经不在意魏杰的失踪是否和靳储有关,转念想到上辈子魏杰对靳储的欺辱,还是感到意难平。

如果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来走的话,再过不久,魏杰就会盯上靳储。

想到这里,乔嘉诺不自觉的攥紧手心。

他不希望靳储重复上辈子的路线,不管是被魏杰欺辱还是后来蓄意报复魏杰,他都不想让靳储再沾上这些糟心的事情。

这辈子,靳储只需要平安健康的长大就行了。

乔嘉诺收回思绪,循着声音往小花园里面走了一段路,还没靠近,就看到在树荫下面晃动的几个人影。

其中一个人躺在地上,哭得都在打嗝了。

另外几个人围在边上正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站在最边缘的葛杭突然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过来,对上乔嘉诺的目光后,葛杭难掩脸上的诧异。

“你怎么来了?”葛杭早已把乔嘉诺列入敌对的名单里,这会儿眉头一撇,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你又想干什么!”

相比较葛杭的紧张,乔嘉诺倒显得轻松自如,一边走近一边语气平和的说道:“找人。”

葛杭粗声粗气:“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乔嘉诺抿着唇,没接话茬,他懒得再搭理咋咋呼呼的葛杭。

站在葛杭后面的魏杰没有出声,打量的视线却一直没从乔嘉诺身上挪开过,他的面相和葛杭有点像,倒三角的眼睛,塌鼻梁,薄嘴唇,现在年纪小还看不太出来,长大了就是一副尖刻的相貌。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长得有点像。

还真是相由心生啊……

乔嘉诺暗自感叹。

与此同时,魏杰挪开了打量的目光,转头问葛杭:“这人谁啊?”

“杰哥,他就是乔嘉诺,之前是他去老师那儿打小报告,还踹了我一脚,害得我和廉晋华回家被骂,都是他害的!”

提起那件事,葛杭依然委屈,明里暗里的怂恿魏杰道,“要不是乔嘉诺的话,廉晋华也不会被他爸扔给他妈管,现在廉晋华可惨了,每天放学就要回家,他妈还不准他和我们玩。”

魏杰到底有些孩子心性,听说自己被廉晋华他妈嫌弃后,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凭什么啊?他廉晋华是金疙瘩吗?老子还他妈不乐意跟他玩呢!”

葛杭被魏杰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附和道:“就是,还不是乔嘉诺害的。”

魏杰心情烦躁,一脚踹开躺在地上不起来的男生,表情凶狠的走到乔嘉诺前面,他长得很瘦,比乔嘉诺高出一点,扬起下巴,看向乔嘉诺时格外盛气凌人:“你想怎样?”

尽管乔嘉诺的身体里装了个二十多岁成年男人的灵魂,可他毕竟套着个十岁孩子的壳子,若是和眼前这些小孩起了冲突,肯定要吃亏。

“我不想怎样。”乔嘉诺尽量放慢语速,口吻平和的说,“我来找你跟葛杭还有廉晋华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有事找你帮忙。”

魏杰颇感意外,转头看了眼同样惊讶的葛杭,才重新看向乔嘉诺:“什么事?”

乔嘉诺眯着眼,笑起来:“当然是赚钱的事。”

听到“赚钱”两个字,魏杰眼底的不耐烦瞬间消失了大半。

魏杰略显狐疑的看了乔嘉诺半天,似乎想从乔嘉诺的表情里找出破绽,然而乔嘉诺笑容真诚,看着他的目光明亮清澈,且没有丝毫的躲闪和心虚。

于是以貌取人的魏杰彻底消除了疑虑,他又转头对葛杭那些人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已经放学了,你们都不用回家吗?”

葛杭等人一脸懵逼。

魏杰迫不及待想和乔嘉诺单独聊,走过去抬起脚就往葛杭身上踹,凶神恶煞的催促道:“走走走,赶紧走!”

[3.撒谎]

乔嘉诺站在原地,看着不久前还春风得意的葛杭等人在这会儿像一群落水狗似的被魏杰赶走,只觉得好笑。

不管是在廉晋华身边还是在魏杰身边,葛杭永远扮演着狗腿子的角色,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恶毒炮灰一样。

临走前,葛杭等人瞥见躺在地上装死的男生,相互使了个眼色,准备把男生一起带走。

那个男生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一下子着急起来,哭哭啼啼的摇头说自己已经没有钱给他们了。

“等一下。”乔嘉诺看了眼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的男生,“放过他吧。”

这话自然是对魏杰说的。

以前的魏杰可不是那么好说话,但这会儿他急着听乔嘉诺说那个赚钱的法子,冷飕飕的剜了眼正把男生往上拉的葛杭等人,捏着拳头吼道:“扯什么扯?信不信我把你们的脑袋扯下来!”

那几个人被吓得一个哆嗦,瞬间脸色发白,缩着肩膀怂如鹌鹑。

魏杰又道:“还不快滚!”

于是那几个人一溜烟的跑掉了,生怕跑慢了被魏杰逮住就是一顿痛扁。

魏杰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跑得没影后,才把热切急迫的眼神落到乔嘉诺身上:“说吧,你有什么赚钱的事找我帮忙?”

“等下。”乔嘉诺说着,越过魏杰走到那个男生面前。

他蹲下身,轻声问道:“你还能走吗?”

男生吓得消瘦的身体直发抖,姿势狼狈的趴在地上,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好像这样就能避免外界的伤害似的。

听到乔嘉诺的声音后,男生明显怔愣了一下,随后战战兢兢的松开手,缓缓抬起头。

下一秒,男生便对上一张白皙干净的脸,被傍晚的光线照得发亮,就连皮肤上细小的毛绒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男生再次愣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乔嘉诺。

倒是乔嘉诺被男生哭得红肿的眼睛惊了一下。

男生长得清十分秀乖巧,一双杏眼含着层朦胧的水雾,削薄的嘴唇透着不健康的白,他脸上还有着明显的巴掌印,是刚才被魏杰打出来的。

乔嘉诺从衣兜里摸出干净的纸巾,替男生擦了擦黏在额头上的尘土,随后把纸巾塞进男生手里:“回去擦点膏药、洗个澡就好了,以后见到他们记得绕道走。”

男生愣愣的捏着纸巾,像是被乔嘉诺安慰到了,也不哭了,被乔嘉诺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旁边的魏杰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眉头紧拧,扯着嗓门催促道:“喂,你好了没啊?磨磨蹭蹭的,哪儿来那么多屁事。”

乔嘉诺把男生送出一段距离后,才折身返回魏杰面前。

之前他还有些犹豫,认为自己这样对待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孩子是不是过了,可是当他刚才看到那个男生红肿的脸颊时,那些犹豫在顷刻间随风消散。

由于乔嘉诺让乔东在学校外面等了很久,作为补偿,他只好陪乔东一起去菜市场,父子俩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陈月又要加班,做晚饭的担子就落到了乔东的肩膀上。

乔东在厨房里一向马虎,还笨手笨脚,便顺理成章的把准备洗澡的乔嘉诺抓来打下手。

乔嘉诺心里叫苦不迭,跟着乔东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做出简单的三菜一汤,才端上桌,就碰到陈月下班回来了。

“嘉诺,你妈妈回来了?”乔东听到关门声,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可以喊小储吃饭了。”

乔嘉诺哦了一声,飞快的往卧室跑去,心里有点窃喜。

他是不是可以趁机背靳储一次了?!

哪知道乔嘉诺刚推开卧室门,就看到靳储已经稳稳当当的扶在门框上,和他面对面的撞上时,靳储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抬起受伤的腿往外跳。

乔嘉诺:“……”

背个屁!

那个小气鬼完全不给他机会。

靳储仿佛知道乔嘉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似的,每次单脚跳起来的速度比他这个用两条腿走路的人还快,生怕被乔嘉诺追上。

乔嘉诺愣在原地,用了好一会儿时间才修复了他那颗受伤的心,转头看去,只见靳储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在茶几前等待开饭了。

“嘉诺,吃饭了。”陈月摆好了碗筷,催道,“你发什么愣呢?”

乔嘉诺叹息:“来了……”

坐下时,乔嘉诺用哀怨的眼神看着靳储。

可惜靳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眼观鼻口关心,全当坐在对面的乔嘉诺不存在。

乔嘉诺端起饭碗,心头冷笑。

呵呵……

渣男!

你上辈子可不是这样的。

还记得他快死时,靳储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淌得满脸都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用那么卑微的姿态祈求他不要走……

现在想想。

好笑又惊奇的同时,还有一点窒息。

那时的他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没了半点求生欲望,可是在感受到靳储落在他眼皮子上的泪水时,他竟然生出了非常强烈的想法——他想活着陪伴靳储走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死了,后来竟然又以重生的方式来到了靳储的生活中。

乔嘉诺握紧手中的筷子,悄悄看向安静吃着饭的靳储。

此时此刻,靳储就坐在他面前,还有他父母,也都健在。

突然间,乔嘉诺感觉到了鼻尖的一股酸意,刚才酝酿在胸腔里的那些抱怨的情绪也慢慢的消失殆尽。

吃完饭后,乔嘉诺帮着陈月洗完碗,累得回到卧室瘫坐在椅子上。

靳储坐在书桌的另一边写作业,听到乔嘉诺的动静后,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尽管他的目光仍旧黏在练习册上,可是身体却不动声色的往后面挪了挪。

乔嘉诺本来就在看着靳储,一眼就发现了靳储的小动作,霎时气笑了,故意拖着椅子往靳储旁边一坐,胸膛几乎贴上了靳储的手臂。

“怎么着?我们天天同吃同住同睡,你还嫌弃起我来了?”

靳储眉头紧锁,嘴角轻抿,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他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练习册,稍微把手臂往自己这边收了收。

原本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瞬间拉开了距离。

乔嘉诺气得想笑,亏得他刚才想了那么多靳储在上辈子对他的好,还自我感动的好久,结果一转眼,靳储又对他摆出这么一副死人脸来。

沉默片刻,乔嘉猛然诺起了逆反心理——靳储不让他碰,他偏要碰!

于是乔嘉诺继续把胸膛往靳储的手臂上贴,嘴里叭叭叭的说道:“我们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了,还有什么不能碰的?难不成你现在才想起来你有洁癖?”

上辈子的靳储不仅有洁癖,而且洁癖相当严重,决不允许别人碰他一下。

乔嘉诺刚把话说完,就听到靳储沉声反驳道:“我没有洁癖。”

说话的同时,还继续往后挪动身体,试图和乔嘉诺拉开距离。

乔嘉诺呵呵一笑:“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靳储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你身上有烟味,我不喜欢烟味。”

“烟味?”乔嘉诺愣了下,赶紧抬起手臂胡乱嗅了嗅,发现确实有那么一点烟味,但是很淡,如果不是仔细嗅的话根本嗅不出来。

他想起魏杰喜欢抽烟,身上有股很浓的烟味,他和魏杰说话时,魏杰揽了几下他的肩膀,估计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烟味的。

这下真相大白,乔嘉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他知道靳储很讨厌烟味,因为滕静经常抽烟,弄得家里全是难闻的烟味,以至于靳储闻到烟味时,总能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抱歉,我没注意到这些。”乔嘉诺立即端正态度,诚恳的反省自己的错误,“我这就去洗个澡。”

说罢,乔嘉诺起身去衣柜里拿衣服。

走到门口时,身后冷不丁响起靳储的声音。

“乔嘉诺。”

这辈子的靳储鲜少喊他的名字,很多时候和他说话时,都是尽可能的声调称呼,直接切入主题。

这会儿听到靳储喊出来的那三个字,乔嘉诺忽然发现,靳储的声音居然格外的好听。

他们这边的南方人总是不分鼻音和边音,很多人说“nuo”时,其实说的“luo”,许是靳储在京城住了几年的原因,他把每个字都说得字正腔圆,说“nuo”时还带着浅浅的鼻音。

不知怎的,乔嘉诺还想听靳储再喊一遍自己的名字,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转头看着靳储:“怎么了?”

靳储合上面前的练习册,把圆珠笔搁在练习册上,他转身面向乔嘉诺,表情略显严肃,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认识新朋友了?”

乔嘉诺脑海里浮现出魏杰那张脸,竟有瞬间的心虚,他扯了扯嘴角:“为什么要这么问?”

靳储说:“你以前的朋友里,没有人会抽烟。”

乔嘉诺:“……”

靳储小小年纪,逻辑思维能力还挺强的,难怪会在十多年后走上众人仰望的神坛。

乔嘉诺不可能把魏杰的事告诉给靳储,他想了想只得选择撒谎:“是啊,今天值日倒垃圾的时候遇到一个高年级的人,他人还不错,帮了我一个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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