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空气一度很尴尬。
微姻姻推了发愣的简安一把，简安赶忙扶着她，走出电梯。
不远处，章佳纪年双手插在衣兜里面，低着头只顾着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简安有点尴尬，“怎么办？”
“走啊。”微姻姻低声说。
然后，两人溜之大吉，徒留林小河在原地。
林小河在章佳纪年身旁很多年，自然了解他们家年哥的脾气，而且这种场面见过不止一两回，反倒是很镇定。
他和和气气地解释，“抱歉啊，曾小姐，我们年哥赶了一个月公告，人都累坏了，有点不爱说话现在。我们也不是不想捎你一段，是车真的坐不下。实在不好意思啊。要不我给你叫辆车过来吧？”
曾维妮多骄傲的人啊，自然不肯再接受他们的“施舍”，摇头说：“不用。谢谢。”
林小河自然乐于如此，他还不想找麻烦呢。听言，笑得更乐，“那我们就先走了啊。你路上注意安全。”
说罢，双脚生风朝着微姻姻她们跑去。
跑到她们跟前，还特别不生分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叛徒，跑这么快干嘛？！”
“额。”微姻姻笑，“小河兄能力甚好，留你下来给你们年哥擦屁股最合适不过啊。”
“啧，就是，我天天给我们年哥擦屁股。你说他这脾气……”
话还没说完，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章佳纪年站在车边，双眼如冷箭般望着他。
林小河多机灵啊，随即改了话头：“真是不要太好！太有个性了！我就喜欢这样的！”
“废话太多。”章佳纪年冷冷说。
林小河：嘤。好险，保住一条狗命。
章佳纪年的保姆车是7座suv,微姻姻看了一眼，就知道林小河也是满嘴胡话，什么坐不下了，他们总的也就五个人哪里坐不下了。
可能是委婉拒绝，不让曾维妮太尴尬吧。
章佳纪年推开了车门，对微姻姻和简安说：“上车。”
简安扶着微姻姻想先让她坐好。
微姻姻有些艰难地怕上车，想往后座挪过去，突然被章佳纪年拽住了衣领。
“坐中间。”
外人都在，微姻姻不想再浪费大家时间，便没说什么直接坐下。
林小河看出了章佳纪年的心思，主动开口说：“简安，要不你坐后面吧？”
简安礼貌点头，“好的。”随即先上车，直接坐在最后面。
章佳纪年理所当然坐在了微姻姻旁边。
林小河上了副驾驶座，吩咐司机将车往医院开去。
章佳纪年的保姆车挺宽敞的，中间原本是三人座，微姻姻坐到了最里面，中间还能空出一个位置来。
可章佳纪年偏偏又凑过来，导致最边上的位置空着，看着挺奇怪。
许是心理作祟，微姻姻不敢看他，转头看着窗户外面。
刚好看到曾维妮站在不远处，还在望着这辆车的方向，眼神很是哀怨愤怒。
好在车窗玻璃是特殊材质，她并不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微姻姻有些忐忑，转过身，想跟章佳纪年提示。
没想刚转过头，看到那张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她吓了一跳，身体往后倾，紧紧贴在了车窗上。
他有所察觉，在灰暗的车厢里，双眸明亮地望着她，用迷人的低音炮问：“怎么？”
车内黑暗，视线不清晰，导致听觉特别灵敏，那声音落在耳边，让她感觉酥麻酥麻的。
她微微歪了下头，说：“那样对曾维妮不太好吧。听说她家里有点背景，要是添油加醋往外面说，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噢。”章佳纪年神色淡然，“我会怕她？”
“也不是这么说。”
“来嘛。”他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没在怕。”
“……”行，祖宗你最牛逼。
看到微姻姻在灰暗中翻了个白眼，章佳纪年不知道怎么，看到她那模样，心情就很愉悦。
“今天晚了，先去急诊看看。明天我给你约个专业的医生，到他那里去检查下。”
“谢谢老师，应该不用了，我这伤势没大碍。”
章佳纪年冷下脸，“想这样保持伤势高强度训练，一周后继续拖累同伴跟冠军失之交臂，导致她们不能顺利出道？”
“……”别说得我像是个罪人似的好吗？！
“不想的话，就该乖乖听话，去给医生检查，尽快康复，才能好好完成你的比赛。”
“噢。”
微姻姻一脸“您是我祖宗您说得都对。”的表情，落入章佳纪年眼中，又惹起他的一阵笑容。
他也不再逗她，随手拿起边上的毯子搭在她的腿上，还弯下腰，为她将毛毯盖在了受伤后只穿着拖鞋的脚伤。
微姻姻有些局促，想躲开，但车内就那么一点空间，躲无可躲啊。
他直起身，淡然看了她一眼，随后对前面的林小河说：“约下陈医生，明天过去。”
林小河原本就在偷偷听后座的谈话，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赶忙点头答应：“好的，年哥。”
然后，掏出手机给陈医生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他又偷偷摸摸给大熊发了条微信。
【林小河：熊哥，年哥说要送微姻姻去医院看脚伤。】
【林小河：你不知道，我们在电梯遇上曾维妮，她想蹭我们的车，被年哥一口拒绝了。微姻姻担心年哥被曾维妮记恨，你知道年哥说什么，来嘛。这位祖宗，永远没有在怕的！】
【林小河：还有还有，年哥还让我给微姻姻约了陈医生，明天要带她去看医生。】
【林小河：熊哥，你看到了吗？】
【大熊：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林小河：……】
下一秒，章佳纪年的手机里来了一条大熊的微信。
【大熊：祖宗，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要是让夫人投进海里，看你去哪里找这么一位任劳任怨的经纪人。】
章佳纪年用仅剩的良心给他回了条信息。
【aw：噢。】
大熊看到这条信息，特别是最后的那个句号，觉得满满都是嘲弄。
脑海里浮现出章佳纪年那张精致的脸庞，特别冷酷地在对他说，“那还等什么？”
拿着手机的大熊突然抖擞了下。
算了算了。祖宗是用来供着的。
别惹别惹。惹不起啊。
保姆车开进了医院里面，在停车场停下后，林小河赶忙阻止了章佳纪年，“年哥，你就不方便上去了吧。要不我跟她们上去？”
画外音：知道是你的前女友，我小心供着了，您就别瞎掺和了。
章佳纪年冷冷抬起眼皮子，“你这是在命令我？”
“不敢！！！”
“嗯。”
然后，在林小河哀怨的眼神中，章佳纪年推开车门，率先下了车，帅气转过身，对微姻姻伸出了手掌。
全车人：“……”
林小河很是恨铁不成钢。
哥，你能不能区别对待的这么明显。而且，你那个表情看起来，完全像是只遇上甜美小白毛狗的泰迪。
“不下来？”今天章章佳纪年真是表现出了难得的耐心。
微姻姻也有些吓到，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搭着她缓慢下了车。
从今天看到章佳纪年对微姻姻表现出的关心，简安全程震惊，到下车后，好似产生了免疫力，看着章佳纪年也没有那么害怕。
林小河下车后，凑过去跟章佳纪年说，“年哥，医院里人多啊，你进去是不是不太好。而且……她们还在比赛，对她们也很不利啊。”
后面半句话的声音越发小，但很是在理。
若是涉及到他自己，章佳纪年完全没有在怕。
但毕竟她还在比赛，之前网上对她的评价就不太好，要是再跟他扯上关系，估计会被骂到全网瘫痪。
思考片刻，章佳纪年居然点了头，“好，那你先陪她们进去给医生看，最好打个点滴，能快速消炎。”
“好的！”林小河很开心祖宗居然接纳了他的意见，“年哥，你放心我会办好的。那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休息吗？”
“不用。我在车上等着。”
他转身看微姻姻，她还要维持那压根没必要的礼貌，“谢谢老师。”
看着简安搀扶她往医院里面走去，章佳纪年才转身上了车。
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他用左手摸了摸她刚刚坐过的位置，真皮上还有着她的温度，心里莫名觉得很安心。
赶了一周的通告，每天只睡三个小时的人，原本应该倒头就睡。
可压低着帽子窝在座位上，他却半点睡意都没有，想到之后可能要面临的一切，他难得心情澎湃着。
六年前遇到的情况，如果要再次在一起，必定还是会遇上。
可是，这一次，他不会再退缩，就算他的母亲再阻拦，就算全网批判，他也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此刻已是凌晨，急诊室里的医生也昏昏欲睡的模样。
林小河扶着人进去后，医生马上清醒过来给她做了检查。
发烧的问题，医生说了没什么大碍，继续观察，不要再烧起来就没事，脚伤比较麻烦些。
“现在这个时间了，拍不了片，检查了骨头应该是没问题，明天最好再过来拍个片。”
“好。”微姻姻坐在桌子对面，神色恹恹的。
“局部伤势，前期冷敷和处理措施不错，如果明天拍片确认没有骨折之类的，那就是单纯的软组织损伤。先给你开两天的消炎片，回去记得按时吃，还得输个液，快速消炎。待会去拿了药到输液室去，护士会给你安排。”
“好的，谢谢医生。”
简安在旁边问，“医生，那这个伤势多久才能好？”
“注意休息，一两周就好了。”
“那她这一周能跳舞吗？”
“跳舞？”医生有些诧异，“脚都伤成这样了，还跳舞？”
“因为我们下周有个比赛，还得彩排什么的。”
中年大叔医生突然变得严肃，“你这虽然检查是没有伤筋动骨，但要是二次扭伤，事情就严重了啊。我劝你还是好好休息。年轻人有的是机会，可这身体伤了，就很难再恢复到最初的健康了啊。”
微姻姻赶忙拉住简安，“好的。那麻烦医生先帮我们开药吧。”
急诊医生看她还算听话，没再说什么，拿着鼠标咻咻咻给她开好了药。
简安扶着人直接去了输液室，林小河帮忙去拿了药过来，护士很快为她弄好点滴。
微姻姻靠在座椅上，全身都蔓延着疲惫。
输液室里面没什么人，简安和林小河也找座位坐下来。简安真的累坏了，坐下后就闭着眼睛休息。
她抬眸对着林小河说，“谢谢你了，小河，你看我这边现在也差不多没问题了，要不你先下去，跟老师一起回去休息吧？”
林小河有些犹豫，“我还是在这边等着吧。待会事情没办好年哥该揍我了。”
微姻姻轻笑了声，问：“他真的会打你吗？”
“这个……”林小河思考了下说，“其实也不会，我们年哥比较擅长，冷暴力。”
冷冷看他一眼，他就会瑟瑟发抖。
“也是。”微姻姻垂眸。
他冷暴力的时候确实很可怕，完全把你当空气。
微姻姻重复说了几句，林小河最后还是去给章佳纪年打了个电话。果然，章佳纪年让她好好照顾着微姻姻。他便不敢离开了。
林小河跑去问了护士，知道那瓶点滴差不多要半个小时，就设置了个闹钟，倒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简安靠在椅子上，渐渐也陷入了沉睡。
微姻姻眯着眼睛躺了会儿，脑海里都是章佳纪年那张脸。心里想着，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去休息了，或者还等在车上？
许是打了点滴的原因，右手背渐渐发凉，最后导致全身冰冷。她把另一只手插进裤兜里，脖子尽量缩在大衣里面。
身上还披着刚刚拿来的毯子，这样还是觉得冷。
下一秒，一件什么东西盖在了她身上。
微姻姻睁开眼睛，看到弯着腰靠近自己的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第一反应是转头看向了护士站，见那边没有动静，才回眸，问：“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他倒是说得直白。
微姻姻反倒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将车上拿来的毯子再次盖在她身上，还细心抓了一个角包裹住她打点滴的手。
他嘱咐：“先睡会儿。结束了，我再叫你。”
“你不睡会儿吗？”
“我没事。”
全身太疲惫了，脑袋也跟着昏昏沉沉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微姻姻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他的手突然举起来，压在她的脑袋上，声音轻柔地说，“乖，睡吧。”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鼻酸，“你知道我要打几瓶点滴吗？”
“小河跟我说过了。睡吧。”
“好。”
参加比赛后，一直在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决赛前一周，更是几乎没有睡觉。
今天比赛完，心也稍微放松下来。微姻姻这一觉睡得很沉。
等被推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睁开眼，没有看到章佳纪年，她还觉得有些失落。
旁边的简安刚刚被林小河叫醒，睡眼惺忪，见此说，“避免被拍，小河掩护他先悄悄离开了，在刚刚的停车场等我们。”
“好。”微姻姻站起身，“那我们赶紧走吧。回去睡觉。”
简安用两件毛毯裹着她，搂着她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姻姻，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面对简安，她不想说谎，“以前认识。”
“只是认识吗？我看他对你很好。”
“我们也好几年没联系过了。”微姻姻有些答非所问。
参加比赛以来，简安对微姻姻最好。
因为微姻姻跟她一样，有一种什么都不怕的孤勇，她十分懂得，那种孤勇背后的辛苦。
简安又比她大两岁，所以一直把她当做妹妹在照顾。
不过人与人之间，总归还是有些自己的空间。
她见微姻姻并不很想说，也没有追根问底，只叹了口气道：“不知是福是祸。只希望你走得顺利吧。”
微姻姻转头看她，“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