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微雪换上了舒服的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节目组已经准备完毕, 打算返城了。
她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直接上了大巴，找了个位置, 靠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像是感觉到有人在旁边坐下，还为她盖上了毛毯，她觉得太累了, 完全睁不开眼睛, 只能任由自己继续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大巴已经停了，她左右看了看, 发现大巴已经空了, 只是剩下坐在自己边上的男人。
男人眼眸清晰明显并不是跟她一样睡过头的, 那就是特意留下来等她的。
她扭了扭脖子，“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很累睡得很香，想让你多睡会儿。”
“呵你还真是体贴啊，渣男。”
“谢谢。”章佳纪年居然已经有些习惯这样的她了。
微雪冷笑，“你还真当是夸奖啊, 渣男！”
为了让她睡得好些, 方才他已经将位置边的窗帘拉上，但还是能从窗帘缝隙间投进来隐隐的光芒。
傍晚的晚霞照耀下来，让她的脸庞微微泛着粉红, 看起来越发迷人。
他对上她明亮眼眸，“我发现你很喜欢这么称呼我，渣男。”
“你不就是渣男嘛。”
“姻姻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就算是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骂人，甚至于都不会真的去讨厌一个人。他也从来没有叫过我渣男。”
微雪黝黑眼神定在他的脸上，嘴角垂下，完全是被惹怒的样子，质问他：“所以呢，你打算借着她的善良，任意地欺负她吗？”
“我不会欺负她。”
“不会欺负她？一声不吭消失不见，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直接分手，她在大雪天的夜晚跑去你学校等着见你，你却连一面都不愿意再看她。这样还没有欺负她？”
微雪满心怒火，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那你还想怎么欺负？”
章佳纪年突然了然一笑，说：“我欺负姻姻，你应该生气。可是，为什么你说话的口气让我觉得，你不是在为自己生气，反倒像是姐姐在为妹妹抱不平？”
微雪不屑于跟他多说，想起身，听到他再次问道：“你不是姻姻？你是谁？”
她双手环抱胸前，又是那副强势的模样，“微·钮祜禄·姻姻！”
“……”章佳纪年无语，“不好笑。你到底是谁？”
“微·章佳纪年什么都不是·雪。”
“…………”
微雪回到房间的时候，畅畅已经在那儿等候着，着急问道：“姻姻姐，怎么样？很累吗？”
“累。”微雪直接走进了卧室，“我要睡觉，我没睡醒不要叫我。记住，就算是宇宙爆发，也别吵我。”
说罢，直接把门关上了。
畅畅站在门口，呆愣了下，“为什么今天的姻姻姐感觉好凶啊？”
感觉怪怪的。
与她同时回到酒店的章佳纪年看着她进了房间，才转身走到自己的房间，刷了卡推门而进。
丞鄀蕈正躺在沙发上喝红酒，看到他笑着问：“阿年，回来了。”
“嗯。”
“要不要喝点红酒？太累了，喝点红酒好睡觉，反正是明天中午的飞机。”
章佳纪年丢下“不要”两字，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
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章佳纪年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点开通讯录，还是拨通了韩灼的电话。
如果这时丞鄀蕈走进来的话，他就能看到章佳纪年满脸阴郁，周身竟像是笼罩着一层黑压压的乌云似的，压抑，可怖。
接到他的电话，韩灼也有些意外，“年哥？”
“问你事情，你最好老实回答。”
“？？？”
“姻姻为什么会去你那边？”
“抱歉，无可奉告。”
“她为什么需要你的帮助？”
“抱歉，无可奉告。”
章佳纪年身体微微往后靠在沙发椅上，脸上是非常不爽的神色，听言用舌尖顶了下腮帮子。
“趁我好说话，你最好别惹我。”
章佳家族这一辈的人里面，章佳延年最年长，继而是章佳纪年，而后是章佳纪年的同胞弟弟章佳月寻，再来是章佳听寻。
章佳听寻作为老幺和族中晚辈里唯一的女孩，受到很多人的疼爱。
而韩灼作为章佳听寻的未婚夫，在章佳家族里，也受到了很多关照。
章佳纪年这人再冷，平日里面对韩灼，看在章佳听寻的面子上还是会礼让三分的。
今天这么一来电话就发出威胁的，还真是第一次，让韩灼有些诧异。
他顿了下，对着电话那端的人问，“年哥，你？”
“我再问你一遍，她因为什么成了你的病人？”
“年哥，很抱歉，事关了我病人的隐私，我确实无法告知。”
“因为她出现了第二人格？”
“……”
“她的第二人格是叫，微雪？”
“………… ”
韩灼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问：“年哥，你、看到了微雪？”
“如果我猜测不错，今天看见了。”
原本还在办公的韩灼推开眼前的电脑，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紧张问道：“她还好吗？是又晕倒了？”
“我们在拍摄一个综艺，拍摄场景和剧情比较恐怖，她被吓晕了。醒来，我就发现她性情都变了。”
“胡闹！她那状态，是绝对不能受到大刺激的！为什么要参加那种综艺？！”
章佳纪年顿了下，“现在可以说了吗？”
“如你所看到的，微姻姻的身体里存在第二人格，性情跟她完全不一样。”韩灼有些无奈，“事关她的病情，原本我是不应该告诉你的。可这些是你自己发现的，便另当别论。”
“出现第二人格后，该怎么处理？”
韩灼问：“现在是微雪醒着是吗？”
“录制节目中途，她晕倒过一次，而后我问她，她说她是微雪。后来，她回房歇息了，现在我并不确定。”
“微雪的性情和姻姻完全不一样，她非常强势非常勇敢也特别有主见。如无意外并不会伤害姻姻，可她的做事风格与姻姻不同，接触太多人的话，会被发现。也或许会引发其他无法预料的问题。”
章佳纪年点头，“我会先盯着她。”
“那麻烦你了。如果出现无法掌控的事情，最简单的方法是先将微雪隔离起来。”
“嗯。”
章佳纪年突然想到了六年前的那件事，试探般问：“她的情况到什么程度了？她之所以会产生双重人格，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吗？”
“抱歉，这点我现在确实不能告诉你。”
“韩灼，你知道吧，听听一向最听我的话。你说我若让她天天到你办公室坐一坐，她定当十分乐意。”
“……年哥，你现在就算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确实也不能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必须得到微姻姻家属的同意。这样，他哥明天刚好回国会过来我这边，到时候你可以过来，只要他同意了，我就告诉你。”
“好。”
章佳纪年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在旁边，打开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话，很快找到了藏匿在深处的名为《wyy》的文件夹。
点开文件夹后，电脑屏幕跳出一整页面的照片。
小图标的模式下，能够看到文件夹里面放着的都是微姻姻的照片。
他随手点开一张，刚巧是她穿着蓝色校服站在操场上的照片。
头顶上洒落下来刺目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将她的脸庞笼罩在一片温暖当中。
章佳纪年盯着照片上满面笑容的女孩，看了好久，关掉了照片，鼠标落在了左上角一个子文件夹里面。
里面是一段视频，他双击了下点开。
画面跳转，视频开始播放。
入目的是一片白雪皑皑，一个女孩穿着雪地靴笨重地朝电影学院这边跑过来。
跑到学校门口，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许是围巾困得她难受，她伸手将围巾往下拉，露出了那张巴掌大的脸颊。
是分手那天她跑到电影学院找她的视频。
视频中，小女孩穿了很多，但在冰天雪地里还是被冻得鼻头发红。
即便像素不太好，还是能看得出来，她冻得双手红通通的，抓着平板手机，手指不灵活，胡乱按着。
他知道，她是在发短信。
可是，那天他也被关起来，压根没看到那短信。
过了好一会儿，她没有收到回信，拿出手机调出通讯录开始拨打电话。
打了一通，被挂断。再拨打，继续被挂断。
她伤心得靠在电影学院门口的瓷砖墙壁上，慢慢蹲下身，抱住了自己。
然后，仰起头开始嚎啕大哭。
看到这里，章佳纪年握紧了拳头，微微颤抖着。
这个她跑去电影学院找他的监控，是他后来去学校那边要过来的。当年学校监控像素不高，看得并不非常清楚。
但他还是可以感受到，她一个人蹲在雪地里嚎啕大哭时的无助。
六年了。
这个视频，他看过不止千次，每一次都想告诉自己，这一次不能再让她受伤。
一点不可以。
许是太过疲惫，微雪躺下去后，沉睡不醒。
隔天，躺在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眼珠子转悠了一圈，看着天花板，整个人有点懵。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半拍地弹起来，在自己叫出声之前，伸手捂住了嘴巴，明亮大眼睛圆滚滚地转悠着。
看清自己是在酒店房间里后，她才放松下来。
“哎，吓死我了。我以为还在录制现场。”
醒来的人是微姻姻，不是微雪。
微姻姻坐在床上，思考着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难道是自己被吓晕之后，停止了录制，直接被抗回了酒店？
不对！
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画面。
她醒过来后看到章佳纪年的那张脸，甩了他一巴掌；她抓住了那只“鬼”，看到那只“鬼”满脸的伤疤；她跟谁走进了房间，被关起来了，她拍着门大叫。
还有，她走出了密道，成为了解开谜题的人。
然后，她们一起坐车走了，可是她跟章佳纪年坐在一起。章佳纪年还问她，她是谁？！
我靠！微雪还告诉了他，她的真实身份！！！
跟之前每一次微雪沉睡她醒来后的感觉一样，这些画面像是电影放映一样，从自己的脑海中不停地播放而过。
“完蛋！暴露了！怎么办？！”微姻姻坐在床上抱住了自己的头，“我怎么这么菜啊我，我居然被吓晕了，还让微雪跑出来了。啊啊啊啊！”
一想到章佳纪年也知道了这件事，就让微姻姻觉得非常不舒服。
在她认为，微雪的出现就是因为她内心不够强大，才会让自己的精神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分歧”，才会让自己变得如此奇怪。
如果可以，她最不想的就是让章佳纪年知道这件事。
其他人都可以，他不行！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这么脆弱。
在房间里郁闷了片刻，微姻姻洗漱完，走了出来。
畅畅坐在客厅玩手机，桌上放着她买来的早餐。看到微姻姻，畅畅笑着说：“姻姻姐，醒了啊。吃早餐嘛？”
微姻姻挥了挥手，“早啊，你买的嘛？”
“嗯。他们说这里的这个煎饼很好吃，有甜的有咸的，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就两个都买了。”
“谢谢。”微姻姻有气无力地坐下，拿起了甜味的煎饼，开始吃。
畅畅觉得她状态有点奇怪，坐过去，问：“姻姻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微姻姻不好跟她多说，只能点了点头，“估计是昨天录制节目受到惊吓太多，现在脑袋还有点蒙蒙的。”
“艺人的工作就是这样，特别累。待会我们上了飞机，你再补眠下吧。”
“嗯好。”
“不过姻姻姐，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说你昨天节目录制得非常好。前面非常害怕但表现得有笑点，后面习惯了录制节奏后，智商暴风洗礼，简直是完美！”
前面的害怕是真的，做出来的效果多搞笑，她当时完全没想到这回事，出来的效果倒是不清楚。
不过后面的智商上线，其实压根不是微姻姻她做的。
听到这话，微姻姻有些心虚，只“嗯嗯”了两声，继续吃煎饼。
“姻姻姐，节目真的很恐怖吗？”
“其他人我不知道，我是怕死了。谁让我怕鬼。而且节目组超级坏的，那些鬼啊，没脸人啊，都化妆化得超级像的。如果现在看到我当然会觉得是化妆，可是当时在一片黑暗的古宅里面，看到就觉得很害怕。”
“胆子的问题真的是很难克服的。”畅畅拍了拍她的手臂，“她们都说你表现得特别好呢！”
微姻姻莞尔一笑，心里继续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