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试炼
狂风肆虐,藏在风里的风刃,如千万道利刃划破躯体,鲜血飞溅,鲜红跟褐黄混杂着。
莲回脚步坚定,勉强稳住身形,一步步往前走去,
相比在戮仙阵中的万剑钻心,身体撕裂,这些皮开肉绽不过是小把戏罢了。
莲回垂眼,飓风刮过,在她身后呼啸着。
她抹了把脸上的血,仰头望着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轮红日,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脚底的沙子变得滚烫,狂风渐消,视野清晰起来,
远处是一望无垠的黄沙,荒无人烟,置身大漠中,有如渺小的蝼蚁。
温度愈发灼热,地面变得滚烫,噗的一声,衣角烧了起来,变成焦黑,缕缕青烟冒出。
莲回索性脱掉外袍,她低头看去,脚底滚烫,起了好几个大泡,
但鞋子并没有烧起来,想起来,这是九舜亲手给她做的鞋,说是用的灵云棉做的,不惧水火。
莲回打开小包袱,取出一件天青色的披风,也是九舜用灵云棉做的,
她把披风覆在身上,两手抱着包袱。
果然不但没有燃起来,反而有种隐隐的凉意,让她烤的热烘烘的脸,好受了些。
“唔~”,灵参果嘤咛了声,往莲回怀里缩了缩,有点发蔫,
碧绿须根有气无力的垂着,莲回把披风拉到身前,盖住它。
嘭,一团烈焰骤然从地下跃起,朝着莲回迎面砸来。
她狼狈的往旁边躲去,手掌触到烈焰,顿时烫出好几个大泡,
她连忙把手缩回披风里,望着那团光往前面跳跃着,抓着披风,拔腿就往前跑去。
地上不断升腾起烈焰,朝着莲回砸去,
她东躲西窜的,实在躲不开,就把披风盖住自己,烧的叽哇乱叫,踮着脚往前冲。
头发烧卷了,两手烫了七八个大泡。
莲回追上那团光亮,就见天空飘过一团乌云,遮住烈日,天际立刻变得阴霾。
凉爽的风吹过脸颊,莲回松了一口气,仰着头,张开手臂,
任由劲风吹得披风飞扬,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来。
嗒,一滴雨水落在莲回脸上,“刚被火烤,现在又来雨淋?”,莲回嘀咕道,
默默的把披风包住自己,雨水滑过披风流下,只留下浅浅的水泽。
“若是有一日还能再见到九舜,我会感谢她的”,莲回弯着眼说道,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
她这人气性极小,又容易哄,就算生再大的气,随便一点好,就能让她忘了生气。
方才风刃割破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手上的大泡沾到水,就变得痛痒难忍,忍不住想要去挠。
轰隆隆,天际响起一阵闷响,莲回往前跑了两步,突然掰着手指头数着,
“风、火....雷!”,她双眸忽睁,“不好,是雷电!”。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亮起,照亮晦暗的天际,有如白昼,
咔擦的惊响声,震耳欲聋,直接劈向莲回,让毫无仙力的她,被劈了个结结实实。
莲回头发炸的根根直立,小脸乌黑 ,喷出一口青烟,咳了几声,
浑身皮开肉绽,披风倒是完好,但底下的衣衫早就破烂不堪。
“嘶”,莲回疼的直吸气,
就听得惊雷阵阵,云层里电光闪动。
她拔腿就往前冲,一道雷电就劈在她身后,
紧接着又是一道、两道...
莲回左右摇晃着往前跑着。
雷电不时打在地上,砸出硕大的坑来,
她举目远眺,雨幕之后,那团光已经停止不动,在原地跳跃出。
显然那就是幻境的出口。
一道雷电又劈在莲回身上,她闷哼了声,
不忘从小包袱里掏出木梳,梳了几下凌乱的头发,
就着雨水又擦了擦脸,这才跑到幻境出口。
一道光环形成的圆圈,散发着灵气。
莲回来不及换衣裳,只要把披风严严实实的裹住自己,
在下一道雷电劈来之前,急忙迈出幻境。
一出幻境,就看到四周聚集着二十余人,
没想到如此难的第二关,依旧有二十余人通过。
她一出现,就惹得四周纷纷看来,
毕竟虽然第二关不好过,可像莲回这样狼狈的,却是头一个。
头发炸成了鸡窝,乱蓬蓬的,乌黑的脸混杂着雨水后,抹成了大花脸,
从披风后伸出来的手臂,衣袖全是焦黑的窟窿,手背上全是烫出的大泡。
可察觉到莲回身上并没有灵力波动后,
二十余人的眼神又从讥讽嘲笑变的肃穆凝重,
更何况,他们没有看到莲回衣襟上的黄符。
“姑娘!你身上的黄符呢?!”,守关弟子脸色凝肃,
“生命攸关,岂能儿戏?”。
有个年岁约三十的男子上前,打量着莲回,指着她的披风说道,
“明言不可使用仙器,可这件披风,就是仙器”。
“这并不是仙器”,莲回说道,
那守关弟子上前一步,手指搭在莲回的披风上,没有感应到灵力的波动,
“确实不是仙器,而是由一种特殊材质织的,可我眼拙,看不出是何材质?”。
灵云棉乃是万神山独有的灵树,就算四御圣帝也不一定见过,更别提寻常弟子,岂会认识?
“若非仙器,以她毫无灵力的躯体,如何能闯过第二关?”,
那男子依旧不依不挠的质问道,
“高兄,这位姑娘百折不屈,更舍弃黄符,便是要拼命了,
更何况受的伤,并不比我等少,何必咄咄逼人?”,林动站出来说道,
众人视线扫过莲回手背的大泡,看上去触目惊人,
并非如众人所想的,凭借仙器,轻松过关。
“何况,还有第三关...”,林动四顾道,
“素来玉清府的第三关皆是百里挑一,能闯关者寥寥,现在起争执并无用处”。
众人一听,确实还有第三关。
何况玉清府已经证实那件披风并非仙器,故也不好再为难莲回,纷纷闭嘴不言。
一炷香的时间后,第二关的考核结束,莲回暗自数了数,竟也有三十五人,
看来前两关并没有难倒大多数的人。
守关弟子见人齐了,便取出一个玉碟,上面刻着符阵,中间嵌着一块高阶灵石,
指尖注入灵力,就见到一道白芒骤然亮起,形成一道传送阵,
隐约可听到嗡嗡的声音,灵光大盛。
以高阶灵石在玉碟上刻传送阵,如此财大气粗的做法,想来也只有四圣府方有的手笔。
“诸位请入关罢”,守关人抬手说道,
莲回和其他人依次进入传送阵中,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地。
咔擦,惊雷响彻在天际,形成一道闪电直直劈下。
莲回左摇右晃的,连忙伸手抓住两侧。
这才看到自己置身在一艘简陋的木船上。
四周是浩瀚无垠的海水,她手指拂过海面,腥咸的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竟然心里有一丝激动。
这是她头一回看到大海的模样。
只是在晦暗夜色里,在惊雷狂风里,大海显得神秘而恐怖,
巨浪卷起,猛地拍下,让小船颠簸着,颤颤巍巍的漂浮着,
仿佛片刻后就会破碎一样。
“这一关要怎么过呢?”,莲回四顾张望着,
黑暗的海面,没有一丝光,只有厚重云层,遮天蔽日。
云层里不时闪过的电闪雷鸣,能为漆黑的空间带来一丝光明。
看不到任何的指引,也不知何处才是出口,很容易就滋生出一点点的绝望。
“本来还以为善制符炼丹的玉清府,必然是考验药草、制符,没想到,都是遭罪的”,
莲回仰着头,看着飘过头顶的乌云,颤了颤,大颗大颗的雨点子就砸在了脸上。
温度骤然降低,海风呜呜低啸着。
一个大浪拍下来,小船摇晃着,船里的东西咕噜噜的滚着,
莲回两手握住船舷,勉强稳住身形。
“汪汪~~”,在狂风暴雨里,莲回隐隐听到有叫声,
就见不远处漂浮着一块木板,上面趴着一只大黄狗,奄奄一息,
爪子拼命刨着,向莲回游了过来。
莲回伸了伸手,小船就猛地剧烈摇晃起来,
大浪砸下,眼看着就要把大黄狗拍到水里,
莲回抓住了它的爪子,往前拽了拽,用尽力气的把它拖到船上。
大黄狗精疲力尽的瘫倒在船上,吐着舌头喘气,
黑溜溜的眼睛感激的望着莲回,脑袋在她手上蹭了蹭,尾巴不由自住的摇了起来。
莲回笑了笑,伸手摸摸它的头,
大黄狗撑着站起来,四只脚直颤,缩到莲回的怀里,身上暖暖的,
莲回把披风给它分去一半,抹了把被雨水打湿的脸。
大雨来的猛烈,除了鬼哭狼嚎的风声和海浪声,
目之所及,皆是浑噩的黑暗,唯有不时的闪电照亮着一望无垠的海面。
莲回望着在海面漂浮着的木板,她想定然附近也有船只,被巨浪拍碎了,所以大黄狗才会趴在木板上。
难道这就是线索?
她正凝神思索着,就听到大黄狗朝着一侧船舷,汪汪的狂叫起来。
莲回扭头,看到一只黑色的爪子,猛然抓住了船舷,
那是一只黑瘦的,比人的手要小许多的爪子,长长的指甲弯曲着,
莲回探头看去,就见水下露出了一双血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