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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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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的乐声变得舒缓,乐曲切换,是德彪西的作品。

这位法国的著名作曲家被誉为“印象主义”音乐的鼻祖,尽管他本人并不太接受这个称谓,但无可否认的,他的许多作品都十分细腻、柔缓,带着朦胧梦幻、神秘莫测的色彩。

过于柔缓的曲调无法完全遮掩窗外的雷雨声,却奇异地与它们融合在一起,滤去它们的粗野与冷厉,仿佛这的确是一个静谧的夜,月光如洗,繁星闪烁。

一叶轻舟泊在无边的海面上,风是轻的,海浪是柔的,皓月洒下银辉,远处绵延的山峦若隐若现,夜色沉静,山林间的响动悠远,唯有海水拍打小舟的细微声,轻轻柔柔,时断时续。

然而大海是那么捉摸不透,此刻的风平浪静,转眼又会变成波涛汹涌,它澎湃着、涌动着,发泄它充沛的活力,小舟随着海面剧烈摇晃,高高抛起,又急急坠落,徘徊在翻覆的边缘。

但海又有温柔的一面,它容纳百川,也容得下一叶孤舟,它真诚热烈,也浪漫柔情,它逗弄着晃动的小舟,就像春风逗弄枝芽,倏忽一夜,草木吐绿,万紫盛开。

海水带着炽热的温度,亲吻在小舟上,是情人的细语呢喃。

小舟就在这海的反复无常中,陷入更深沉的夜。

……

文苒在柔和的阳光中醒来。

窗帘不知何时被人拉开了一角,泄露柔和的晨辉,窗外碧空如洗,是个晴好的天气。

初睁的双眼还带着迷茫,文苒望着窗外发呆,脑中有片刻空白。

直到身侧的床轻轻陷落,肩头落下一吻。

“早。”

男人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磁性沙哑,传入耳膜的一瞬间,皮肤浮起一阵颤栗。

她回头,眼前是男人精致的下颌,像是刚被水浸润过,有细细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条汇聚,渐渐融成一股,沿着脖颈,滑入领口,留下淡淡的水渍。

男人似无所觉,毫无动作,文苒却不知怎么的,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帮他抹去。

然而探入领口的一瞬,手被男人握住了。

蔺惟峥眯起眼看她,语气暧昧:“看来文小姐对我昨晚的服务还算满意,想要……追加订单?”

文苒:“……!!”

身体的疲累渐渐涌上,昨夜荒唐的记忆回转,她终于清醒过来。

昨天……他们……

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肩头后知后觉感到凉意,她意识到男人的视线落在何处,动作飞快缩进被中,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哦,那就是不满意了?”

男人侧身躺着,一手支着头,脸上带着飨足的笑意。

“既然如此,还请文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自己。”

一手搭上被角,作势要掀。

文苒连忙摁住,脱口道:“满意满意,我很满意了!”

话一出口,房内一阵静默。

蔺惟峥的手还搭在被角上,倒没有继续动作的意思,只是看着她,脸上笑意更深。

文苒对上他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第一反应就要往被子里躲,忽又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每次尴尬的都是她?

说起来,这种时候,不就是看谁脸皮更厚吗?

一时恶向胆边生,她一拍脑袋想了个主意。

忍住羞恼,她语气平平开口:“蔺惟峥,我手机呢?”

她的反应不在预料之中,蔺惟峥略略讶异,但还是帮她把手机拿过来。

文苒接过手机,点开和蔺惟峥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摁动。

片刻后,她淡淡道:“你看下你的手机。”

蔺惟峥不明所以,拿过手机点开新消息,双眉一挑。

“你给我转账?”

文苒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规矩我还是懂的,昨天你是第一次嘛,按道理我要给你包个红包,不多,六万六,你以后好好加油,姐姐爱你。”

一番话反客为主,文苒得意扬眉,挑衅地看向蔺惟峥。

来啊,我看你这回怎么说?

谁知意想中的尴尬表情没有出现在他脸上,蔺惟峥看着手机屏幕沉默片刻,似笑非笑扫她一眼,竟真的把转账收了。

文苒:“?”

“多谢文小姐的大方,”他笑了笑,语气自然,“其实这段时间没有收入,我也很着急,好在有文小姐,不如……”

他忽然侧身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文苒:“文小姐多给点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加、油、的。”

文苒瞪大了眼睛,靠!骚不过骚不过。

来不及说什么,嘴唇已经被堵住。

“唔,蔺惟峥……蔺……哥、哥哥……我错了……”

反抗无效,文苒被摁在床上折腾了一顿。

到底没来得及做什么,蔺惟峥记着她还没吃早餐,胡闹一番,抱着哼哼唧唧的她进浴室去了。

文苒看着镜中,自己身上暧昧斑驳的星星点点,委委屈屈,却又敢怒不敢言。

大佬段位太高,硬刚不是良计,唯有以柔克刚,才是上策。

换好衣服,文苒去餐厅吃早餐。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昨夜红酒瓶滚落的位置,发现地毯换了一块,应该是有人清理过了。

文苒原本没在意,可转念一想,昨天倒的不止是红酒,还有那一整箱……

她心情复杂,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猜测管家看见那一地狼藉时脸上的表情。

走到餐厅看见蔺惟峥,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蔺惟峥:“怎么了?”

文苒刚要开口,忽然想到在浴室里计划好的对策,又收敛了表情。

再抬头,睨了他一眼,语气哀怨:“腰有点酸。”

又咬了咬下唇,“好累,做什么都没力气。”

抱怨的眼神递向始作俑者,希望他能有所愧疚。

然而始作俑者一脸坦然,淡淡道:“是吗?”

手搭上她的腰,“我帮你揉一揉?”

文苒心中一凛,侧身避开:“不,不用了。”

蔺惟峥也不坚持,又说:“没力气吗?那我喂你?”

文苒缩了缩脖子:“我、我自己来,这点力气还有。”

蔺惟峥静静地看她往嘴里塞东西,半晌笑笑:“很累的话,要不今天就不出去了?”

文苒:“……”不出去,待在酒店,岂不只有他们两人眼对眼?

绝对不行!文苒在心里画了个大大的叉,登时挺直腰杆,语速飞快:“我忽然又不觉得累了,我们吃完早餐就出去吧!”

说罢还用力点点头。

蔺惟峥终于失笑:“真的不累?”

“真的真的!”

蔺惟峥打量她一会,随她去了。

文苒埋头握着瓷勺,小口小口喝粥,欲哭无泪。

大佬满级虐菜,站力悬殊太过,看来唯有苟,才是上策了。

***

吃过早餐,两人依约外出,其实巴黎市区内的景点两人都来过,也没打算重复打卡,只是想去几个博物馆逛逛。

文苒出门时习惯性穿了双带跟的单鞋,跟不高,可她错估了自己今天的体力,只逛了一个博物馆,就觉得有些吃力了。

蔺惟峥扶着她上车,扬眉问,“不是说不累?”

文苒瞪他:“要不是你……”

蔺惟峥笑笑:“好了,我的错,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要!”文苒脾气上来了,坚决不认输,“去商场,我要买一双平底鞋。”

蔺惟峥随她,让司机开去商场。

正巧,最近的那座商场有蔺惟峥的股份,是他大学时候和同学一起参投的,独立于鼎鸿外的私人投资,不怎么参与管理。

到了商场,文苒随意挑了个品牌进店,蔺惟峥正打算让店员闭店,被她拦住了。

“就买一双鞋,不用这么麻烦,”文苒环顾一周,“本来也只有我们两个客人。”

蔺惟峥无可无不可,也没再坚持。

文苒鞋挑得很快,倒是逛店的时候看上了一条裙子,心念一动想试试。

跟蔺惟峥说了一声,他当然没什么不同意的,就高高兴兴进试衣间了。

蔺惟峥坐在店内等她,随意翻看着一边的杂志。

店员静静站在一边,也不过来打扰。

谁知过了一阵,一个聒噪的男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是蔺先生吗?真巧,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你!”

来人是个年近四十岁的中年法国男人,稀疏的毛发,走样的身材,穿戴倒是不凡,罗圈一般的手臂上挽着一位金发女郎,浑身透着一股法郎味。

他站在蔺惟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上说着问候的话,表情却是倨傲。

蔺惟峥能听懂一些日常法语,知道他说了什么,但对眼前人的长相很陌生,因而挑眉,用英语道:“抱歉,我不认识你。”

法国男人脸色有些僵硬,随即冷哼一声,也换了英语:“我是杰罗姆·拉塞尔,是没和蔺先生见过,但蔺先生应该记得我的堂兄弟,格兰杰·拉塞尔。”

听到熟悉的名字,蔺惟峥脸上闪过了然。

格兰杰·拉塞尔,正是上次他带队来巴黎谈判,面对的法方负责人,那位负责人亲和大方,性格敦厚,对和鼎鸿的合作报以十分的热情,上次合作差点告吹也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眼前这位暗中动手脚的——杰罗姆·拉塞尔。

这位拉塞尔先生因与堂兄弟关系不睦,又意图争权夺势,极力阻止两方合作,可惜目标没有达成,反而被身为家主的爷爷训斥了一通,最后也没能出现在拉塞尔老先生的寿宴上,因而未曾和蔺惟峥碰过面。

蔺惟峥忆起这位拉塞尔先生给两方合作找的麻烦,心中对他添了几分厌恶,冷淡颔首:“你好,拉塞尔先生。”随后继续低下头,翻看杂志。

面对如此轻慢的对待,杰罗姆脸色一沉,但他似乎又很快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顺势在沙发一边坐下。

开口道:“蔺先生公事繁忙,怎么有空在这里购物?”

“正好休假。”蔺惟峥随口答道,头也不抬,又翻过一页。

杰罗姆没有生气,顿了顿,反而笑了一声:“啊,我想起来了,蔺先生已经离开鼎鸿董事会,又辞去鼎鸿总经理的职位,彻底告别了以往繁忙的工作,怪不得能这么悠闲。”

他看着蔺惟峥,表情挑衅:“蔺先生,我可真是羡慕你,现在每天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吃喝玩乐就好了,不需要操心不需要烦恼,真是美妙的生活,你说对吗?”

他的视线牢牢锁住蔺惟峥,像是不愿错过他每一瞬的表情变化。

自从上一次被蔺惟峥搅乱了计划后,这位拉塞尔先生就对他心怀不忿,暗暗留意着他的消息。

他在家族里不算什么实权人物,只是因为年幼失怙,比较得奶奶的宠爱,得了不少财产,上次本想借机在家族中占得一席位置,却被蔺惟峥妨碍了,他知道他是鼎鸿的总经理,大权在握,一时动不了他,本不敢有什么心思,却没想到世事难料,蔺惟峥竟被他的父亲从公司赶了出来!

知道仇人倒霉,杰罗姆得意了好几天,甚至开了一场派对来庆祝,没想到今天竟又在这里碰上了,他自觉是天意,打定主意要来嘲讽一番。

谁知听了他这番话,蔺惟峥还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语气平平道:“我想,这样的生活,拉塞尔先生应该比我更熟悉?”

杰罗姆脸色一变。

他的确过了多年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生活,也是近几年才醒悟过来想要争取一些家族实权,但成效不显,在外人看来,他依旧是从前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杰罗姆,只是大家都知道他最好面子,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的过去,已经许久未曾有人当面对他说这个了。

杰罗姆心中不满,再开口就带了点怒气:“蔺先生可真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蔺惟峥不为所动。随后叫过一边的店员,和她说了句什么。

杰罗姆:“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鼎鸿的总经理吗?你现在和我有什么差别,一样是徘徊在权力中心之外的可怜虫!这可是巴黎,我的地方,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连声质问毫不客气,然而蔺惟峥始终镇定如常。

杰罗姆被他的沉默彻底激怒,一把甩开身边的金发女郎,猛地站起身,正要开口——

“蔺惟峥,好看吗?”

突然传来一个清甜的女人声音,杰罗姆不由一顿。

是陌生的语言,好像在叫蔺惟峥的名字,剩下那句他没听懂。

可蔺惟峥却应声起身,向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杰罗姆顺势回头,看见一位面容精致,身材婀娜的女人,正从试衣间的方向走出来,脚步轻快地走向蔺惟峥。

而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蔺惟峥也迎上她,嘴角微微上扬。

文苒穿着一件黑色及膝裙,薄纱面料,裙摆上用红线金线锈出精细的玫瑰,在黑色的沉郁中显出别样的艳丽,裙摆下是纤细笔直的双腿,走动间薄纱轻扬,优雅又俏丽。

文苒在蔺惟峥面前转了一圈,笑靥如花:“好不好看?”

“好看,”蔺惟峥认真看过,点头回答,忽又俯身在她耳边细语,“你锁骨上的吻痕露出来了。”

文苒:“……”

掩了掩稍稍有些宽大的领口,瞪他一眼,怪谁?

蔺惟峥莞尔,以眼神致歉。

杰罗姆在旁边看了一会,忽然冷笑。

他走了过去,倨傲开口:“能遇到这么美丽的小姐,真是我的荣幸,你好,我是杰罗姆·拉塞尔,能否知道小姐的芳名?”

他看向文苒的眼神炽热,带着让人讨厌的意味,文苒微微皱眉,问蔺惟峥,“他是谁?”

蔺惟峥往前走了一步,挡住杰罗姆看向她的视线,沉声道:“无关紧要的人,你不用知道。”

杰罗姆见视线受阻,也不在意,轻蔑一笑:“蔺先生,这位小姐是你的情人吧?带她买个东西也没让店员闭店服务,这么小气,是对她不怎么上心,还是,你的经济状况出了点问题?”

这话一出,蔺惟峥和文苒齐齐沉下脸。

杰罗姆乐于看到他们的反应,又对文苒说:“美丽的小姐,我对女人可是很大方的,如果你愿意离开他,到我身边来,我保证能……”

还没说完,就被文苒厉声打断:“这位先生,我看你误会了一点,我挑男人,从来不看他有没有钱,只看他长得好不好看,像你这样……”

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他,文苒露出鄙夷的神色:“大约是出生的时候上帝给了你一拳吧,我实在想不出,你有哪点比得上我的男人。”

杰罗姆勃然变色,上前一步,“你——”

“拉塞尔先生,”蔺惟峥侧身拦住他,沉声道,“看来你是没吃够上次的教训。”

“教训?”杰罗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摇摇头,挑衅道,“你现在还能给我什么教训?”

蔺惟峥不再理会他,见刚才的店员还没把人叫来,回头,向等在门外的保镖们打了个手势。

保镖应声进来,扣住杰罗姆就要拉着他往外走。

店员们见此情景,发出低低的惊呼,却并不上去阻止。

杰罗姆大呼小叫:“蔺惟峥,你敢这么对我?!我可是拉塞尔家族的人!”

他带来的女人也在尖叫,杰罗姆大吼:“蠢货,叫我的保镖过来!”

一片混乱中,经理带着几位安保匆匆赶到。

杰罗姆看见这位经理,眼前一亮,他们是在某个酒会上见过的,他知道他的身份,蔺惟峥这次一定会遭殃。

“你好,我的朋友……”杰罗姆热切开口,却见那位经理只是扫了他一眼,随即匆匆从他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地走到蔺惟峥面前。

他在蔺惟峥面前站定,鞠躬,声音带着颤抖:“对不起,蔺先生,我来迟了,没能给您提供周到的服务,我们深感抱歉。”

杰罗姆瞪大眼睛:“???”

蔺惟峥有些不耐,摆了摆手:“把这个人送走,以后不要让他在出现在这里。”

经理立刻应下:“好的蔺先生,从今天开始,公司名下所有商场都不会再让他踏足。”

安保从蔺惟峥的保镖手中接过人,很快就把目瞪口呆的杰罗姆带了出去。

跟着他一起来的金发女郎也在混乱中离开了,闹剧终于平息,经理还在连声道歉。

蔺惟峥和他说了几句,等文苒换了衣服,结账拿上东西,两人一同离开。

车上,文苒问起刚才那个人是谁。

蔺惟峥和她简单说了,“跳梁小丑,不用理会。”

文苒点点头,忽又转念一想:“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我好像还真的吃亏了,难得去你的商场,难道不应该是全场封闭,几十个店员跟在我身后,任我挑选吗?”

蔺惟峥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狡黠,扬眉:“你喜欢这种,那我们现在回去?”

文苒脑补了一下,脑中出现她穿着皮草、挎着小皮包、踩着高跟鞋,特别嚣张地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隔着橱窗对店里的东西指指点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不要,其他通通包起来”的画面,不由打了个寒颤。

摇摇头:“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

蔺惟峥失笑,忽然说:“其实你不吃亏。”

文苒:“?”

蔺惟峥压低声音:“你不是说,挑男人只看长相?我的长相还不错,应该能弥补一些亏,不然,也当不上‘你的男人’,对吧?”

说到“你的男人”四个字,蔺惟峥故意咬重了声音。

文苒:“……”就不应该嘴快!

两人这天没在外面逗留太久,尽管文苒换了平底鞋,也难以弥补她的体力不支,早早就回酒店去了。

蔺惟峥回去就进书房打了几个电话,文苒本以为是公司的事,还有些紧张,却见他神态轻松,还能抽空对她笑笑,就没在意,先去泡了个澡,舒缓疲劳。

出来的时候她警醒了一下,看了看身上至今未消退的痕迹,没穿浴袍,换了件安全的两件套睡衣,避免再次发生“意外”。

回到客厅,蔺惟峥已经从书房出来,在沙发上坐着了,见她这样略略扬眉,眼带笑意,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到了睡觉的时候,文苒看着无比自然地跟着自己回房的蔺惟峥,有些无语。

文苒往门外一指:“……你的房间在那边。”

蔺惟峥却立刻曲解她的意思:“哦,原来你更喜欢那个房间?”

说完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不是!”文苒连忙否认,“我是说,我……你……哎呀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蔺惟峥轻轻搂住她,在耳边呢喃,“我只知道,我既然是文小姐的男人,就应该时刻跟文小姐在一起。”

文苒:“……”

沉默片刻,她小声道:“昨天才……今天不要吧,真的有点累。”

蔺惟峥轻笑:“知道了,就抱着你睡,嗯?”

犹犹豫豫地,两人又一起躺在床上,蔺惟峥手搂在腰侧,动作很规矩。

文苒安静了一会,觉得现在的姿势有点别扭,忍不住动了动,想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好不容易找到了,过了会,又有点睡不着,胆子一大,逗弄起蔺惟峥来。

捏捏他的手,戳戳他的肌肉,又摸摸他的骨节。

蔺惟峥一直没说什么,由着她动作。

却在她动了半天,依旧没有消停的时候,突然翻身压住她。

“你再动,我就不保证不对你做什么了。”

房间的灯已经关了,蔺惟峥的眼睛却在黑暗中尤为明亮,像凶猛的野兽。

他的呼吸炽热,拂在文苒脸上,文苒缩了缩脖子。

“知道了,马上睡,晚安安。”而后飞快地闭上眼。

蔺惟峥:“……”

***

第三天两人离开巴黎,又去法国南部呆了几天。

离开法国的时候文苒看了当地的一份报纸,终于知道蔺惟峥那天打电话的缘由。

小报上当然都是法文,文苒原本从未在意过,那天却被上面的一张照片吸引了视线。

照片上的人很眼熟,是那天在商场大吵大嚷的拉塞尔先生。

文苒有些好奇,多看了几眼,遇见很多生涩的词汇,用翻译软件查了,才发现新闻是这样的——“拉塞尔家族登报宣布将杰罗姆·拉塞尔从家族除名”。

文苒看了一眼在旁边安然喝茶的蔺惟峥,想了想,什么也没问,把报纸放下了。

后来他们又在欧洲玩了一段时间,用上了那份文苒两年前制定却没用上的旅行路线。

文苒玩得很开心,白天赏美景、尝美食,蔺惟峥把行程安排得很妥当,一点也没累着她。

晚上他倒也很规矩,虽然从巴黎离开后,蔺惟峥再也没订过套房,但也并不是每天都闹她,总体而言,频率很能让文苒接受。

他们在欧洲玩了一个月,离开后又去了趟美国,两人分别带着对方去逛了自己的校园,文苒不无感慨,“其实我们的学校离得还挺近的,虽然不在一个州,但开车只需要两个多小时。”

蔺惟峥捏了捏她的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轻轻一笑。

离开美国后,他们去了巴哈马群岛,蔺惟峥在那里有个私人岛屿,他们打算在那度过接下来的假期。

文苒计划得很美好,每天睡到自然醒,吃过饭,可以到岛上的农园摘点果蔬,四处逛逛看风景,或者坐游艇出海转转。下午看电影、玩游戏、在室内泳池游泳,躲过毒辣的日头,等夕阳西下,可以到海边踩踩沙滩,架起架子烧烤,晚上可以看星星——蔺惟峥在那配备了一个十分专业的天文望远镜。

然而文苒的计划做得再好,蔺惟峥也有他的想法,上岛的第二天,他就让文苒在床上睡过了正午十二点。

文苒闭眼陷在软绵绵的枕头里,头发湿黏黏地散乱着,肩头和脖颈全是斑驳的暧昧印记,她的眼角微红,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

蔺惟峥端来午饭,轻声在她耳边哄着:“吃点东西,一会再睡,你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睫毛轻轻颤动,文苒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强撑着瞪他——我这么久没吃东西是因为谁?

明明早上她都已经醒了,却被某人拉着又胡混了一通,结果到现在她都没下床。

她刚要抱怨,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察觉到了嗓音的滞涩。

想到这是因为什么,更是气恼,忍不住一脚踹向眼前人。

但她高估了自己如今的状态,身体软绵绵地根本提不起力气,那一脚与其说是踹,不如说是蹭,配上她泛着水雾微红的双眼,不像生气,倒像引诱。

蔺惟峥喉结不自觉滑动,眼神又暗了几分。

到底清楚她现在的情况,知道她一定没别的意思,忍住了,声音更加温柔:“怎么了?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文苒瞪他:还不都怪你!

蔺惟峥轻笑,竟读懂了她的意思:“好好好,都怪我,不该让你叫得这么大声。”

顿了顿,又忍不住说:“好在帮佣住得远,这栋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然……”

文苒:“……”臭流氓!

蔺惟峥把她扶坐起来,喂她喝了杯水,又慢慢喂她喝了粥。

文苒慢慢缓了过来,嘟囔道:“不许你再这样了!”

蔺惟峥含糊应了声,又捻起一颗小番茄,“张嘴。”

文苒以为他这是答应了,被这颗番茄转移了注意力,问:“这是岛上种的吗?还挺甜的。”

蔺惟峥点点头:“有空带你去。”

为什么是有空?

然而疑惑一闪而逝,下一颗小番茄又到嘴边,她再没顾得上想这个问题。

下午她和蔺惟峥在影音室看了一部电影,吃过晚饭,两人又出门踩沙滩。

沙子很细,几乎没什么贝壳,文苒光着脚走在上面,温柔的海风吹拂,她闭上眼睛,放心地牵着蔺惟峥的手,嘴角高高扬起。

“这里好安静啊。”

“对,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文苒总觉得蔺惟峥这句话别有深意,但没细想,到了晚上,她才回味出这句话的意思。

文苒看着眼前慢条斯理脱衣服的男人,眼神惊慌:“不是说好不这样了吗?”

蔺惟峥抱住她:“宝贝,就一次。”

事实证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也终于明白了那句“有空带你去”的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没空!

岛上的帮佣都住在岛的另一面,只有工作的时候才会出现,平时基本不见人影,这里几乎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热恋中的情侣是完全不能靠常理理解的,两人常常一个对视,不知不觉就吻到一起。

蔺惟峥像是个积极好学的学生,热衷探索,勇于创新。

他不但加深了对文苒的了解,也加深了对这个岛屿的了解。

无论是房子里的各个角落,厨房、客厅、泳池、浴室、影音室、观星台……

还是房子外的世界,躺椅、吊床、礁石后的死角、海上的游艇……

他一一尝试过,并在心中评定出具体的星级。

某天他甚至略带遗憾地说:“要是岛上有轿车……”

文苒:“……你住脑吧!”

这么一连胡闹了好多天,文苒屡次反抗无效,某天终于看见蔺惟峥做了个扶腰的动作,她像是看见了希望,立刻道:“哈,被我发现了!”

蔺惟峥:“?”

文苒:“你也撑不下去了对不对?是不是开始腰酸背痛了?都跟你说了要节制,现在后悔了吧?”

蔺惟峥:“……”

蔺惟峥:“宝贝,我刚从健身房出来,只是顺手做个按摩放松肌肉,再说了,我腰有没有事,你难道不清楚吗?”

文苒:“……”

蔺惟峥:“不过我是有点后悔。”

文苒眼睛一亮。

下一秒,“后悔上岛的时候没有多带几盒,快不够用了,还要让他们送东西来的时候多带一点。”

文苒:“……”

文苒最后实在没办法,可怜兮兮地求他:“我们走吧,在岛上也呆了很久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至少换个人多的地方啊!

可蔺惟峥只是说,再等等。

等什么呢?等他们滚遍这个岛的每一个角落吗?

文苒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蔺惟峥等的是什么。

某天,文苒从床上醒来,破天荒地没看见蔺惟峥在身边。

下楼,发现蔺惟峥留下的字条,说和人坐船出海给她打渔去了,让她等他回来。

难得有一天不腻在一起,文苒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却很快就觉出不自在。

习惯了和他呆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心里不由空落落的。

没滋没味地在影音室里呆了一个下午,到了晚饭的时候,帮佣来叫她用餐。

“他没回来吗?”

“蔺先生回来了,”帮佣说,“今天的晚餐设在海滩上,请文小姐换了衣服过去,蔺先生在那里等你。”

文苒愣了一愣,回房,看见一条从未见过的白色长裙放在床上。

莫名有某种预感,心跳开始加速,文苒深呼吸几口气,勉力平复着,换上长裙,细细描妆。

挑选首饰的时候,她只犹豫了一瞬,就戴上了蔺惟峥送的那副耳环。

出门,顺着帮佣的指引走向海滩,前方是一个白色帐篷,白纱随着温柔的海风微微飘动,篷中有张小餐桌,桌上烛光闪烁。

她的男人站在帐篷外,身着妥帖的西装,头发打理得细致,身姿笔挺,温暖的烛光映着他的侧脸,勾勒出完美的弧线。

他站在前方,面对着她,微笑向她伸出手。

“小苒,过来。”

作者有话说:又发迟了抱歉,收尾的时候好像总是会卡文,这几天应该不能保障按时更新了,不过还是会日更的,大家可以等第二天来看。

话又说回来,其实也没几章了,我打算在接下来的三章内写完正文,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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