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姜娜这几年路人缘早就被败得差不多了, 死忠粉也少, 更兼这次被视频一锤到底, 即便大量水军出动, 在广大“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吃瓜路人面前，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即便电影已经杀青，姜娜依然没有参加任何活动，在家躲了过这半个月后，终于等来了足以一扫阴霾的好消息。
就在两天之前，百汇娱乐在裴都旗下的酒店办了一场酒会, 姜太太也是偶然间遇上了刚从海市回来的陆太太裴昕。
为了帮助妻弟创业，在裴都地产发展伊始，陆溱投了大笔资金，裴都地产至今和知洲置业、知洲文创都有大量的合作项目。裴昕不光是知洲的董事长夫人，也是裴都最大的股东之一，既是在自家酒店遇上了客户姜太太，少不得以主人的身份同她聊了几句。
那天裴昕说了句“许久没吃到正宗的青团了”，姜太太道自己家里从外婆那一辈儿都是自己做了青团来吃, 味道很是不错, 若是陆太太改日得空，她可以送去给陆太太尝尝。
这些原不过是一些应酬的话, 姜太太却上了心，这日给裴昕助理去了电话，说自己在家做了一些青团, 试探性地提了想带着女儿过去做客，顺便送点心过去的意思。
正巧这日裴昕在家闲得无聊，原就打算请人来家里喝茶谈天的，听到有人主动要过来送点心，也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陆宅占地面积比姜娜想象当中更要大上一些，随着车子的缓缓驶入，布局精巧的建筑和西式园林风貌尽收眼底。
车子最终在花园的正中那有些年岁的意式建筑前停下，姜娜定了定神，缓步走下车来，满满的惊羡和渴望几乎要溢出眼眶。
如果有一天，她能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在圈内大抵能够呼风唤雨了吧。
因为心里存了某些想法的缘故，姜娜见了裴昕后表现出了人生当中少见的乖巧，即便裴昕对青团的注意力明显大于她们母女，即便两位长辈几乎没有话题聚焦在她的身上，姜娜依然规矩地坐在沙发对面，不露半点痕迹，脸上满满都是僵硬而讨好的笑。
客厅外的门铃声响起，大约五秒钟过后，来客厅开门的佣人将陈茜迎了进来。
“太太，陈小姐来了。”
陈茜将手上礼盒交给佣人，对着裴昕表明来意：“裴阿姨一直想吃的那种巧克力，舅妈在布鲁塞尔的一家糖果店里找到了，昨天寄了两大盒到家里，嘱咐我给您送过来。”
裴昕一见陈茜便高兴起来，就连语气也变得轻松而欢快，和方才时候见到姜家母女时的状态已是全然不同的感觉：“外头冷，快坐下喝杯红茶暖暖。”
陈茜和姜娜看到对方双双愣了一下，陈茜想着不管之前闹成什么样子，到底是同在一个剧组待过的，总不好见到了装不认识，可要跟这么一个人好声好气的打招呼，也实在有些为难她。
正在陈茜纠结之际，姜娜对着她翻了白眼别过头去。陈茜只好歇了打招呼的心思，低头喝茶。
裴昕唤了李阿姨来吩咐道：“去跟兴程说一声，茜子来了，叫他别加班了，早些回来吧。”
李阿姨给陆兴程通过电话后，对裴昕道：“小陆说他已经出来了，稍微过一会儿就能回来。”
姜太太见裴昕有些倦了，正欲告辞离开，却在听到了陆兴程的名字之后，和姜娜交换了眼色，最终还是决定再多留一会儿。
陈茜安静坐在沙发做了大约十多分钟的壁花后，陆兴程才姗姗来迟。
已经是十二月的天气，外头最高温也不过六七度。陈茜上身是休闲风的白色衬衫，下身是裙裤配一层薄薄的黑色打底裤，外头罩了一件卡其色的长款风衣。
陆兴程几乎在看清陈茜装束的瞬间就拉下脸来：“怎么穿这么少出门？”
这是他们t市一别后的第一次见面，他原也不想一对上她便是训斥。可她实在有些太不懂事，这么冷的天气还只穿着衬衫和风衣，脸都冻得有些泛白，叫他怎么都没法儿跟她交谈起来平心静气。
陈茜最不敢和陆兴程在公共场合顶嘴，尤其有长辈和客人在。
她拿求助的眼神看了一眼裴昕，后者眉眼当中都是笑意，对着陈茜指了指楼梯：“快上去换身衣裳罢，等会儿饭好了叫你。”
陈茜如蒙大赦，乖乖上楼去换衣服。
姜娜站起身来，笑着同陆兴程打招呼道：“师哥好。”
陆兴程对她点了点头，再问过姜太太好后，转身便也上了楼梯。
裴昕对着姜太太母女二人打圆场道：“他打小就是这性子，不爱说话。”
姜太太陪笑道：“小陆总一看就是个有主见的，可比我们家两个孩子省心多了。”
陆兴程都已经上楼去了，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姜太太又和裴昕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话后，带着姜娜起身告辞。
从陆家出来后，姜娜坐在回家的车上，想起陆兴程对陈茜的态度，心里只觉得不舒服。回去叫人细细查访一番后之后，知道陈茜只是陆兴程姑姑家的外甥女儿，跟陆家有点亲戚关系，这才有了来往。
姜娜释然，原来如此，不过是从小认识。陆家想来同陈茜家的关系也就一般，否则陈茜前几年在圈内不可能混得那么惨，且陈茜这日一看就是拿着礼物过来套近乎的，不足为虑。
听说陈茜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连个带她的人都没有，像陆家这种人家，娶进门的儿媳也必当是四角俱全的，这种父母离异且家世平平的女孩儿根本就不会在陆家考虑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姜娜终于松快起来。
陈茜跟她竞争起来，根本没有赢面。
临近年终，大多数艺人都忙了起来，微博上也被各种晚会和活动刷屏，吃瓜的路人反而少了一些。
陈茜这一年到底没有交出什么实绩作品，国民度也远远不够达标，并没有被任何一家卫视邀请去跨年晚会，便心安理得地在家里当咸鱼。
今年陆家爸妈都在b市，陈茜又是一个人在家，照例是要去陆家过年的。
到了除夕那天中午，陆家的三个厨师放假了两个，帮厨和佣人也回家了大半。
裴昕说今年人全，提议今晚年夜饭来点新鲜的，一家人自己上手包饺子。
陆溱则对着妻子提建议道，在包饺子这件事上，他和陆兴程的实践经验都有些不足，若是等到傍晚时候包饺子，煮出来一锅都糊了终归不美，毕竟是年夜饭。是而建议午饭先包一次，练练手，若是真的不达标的话再换李阿姨来。
陆太太对先生的提议表示了允准。
虽说陆溱夫妻两人对年夜饭建设一事提出了不少要求和建议，但他们两个从早上起电话就基本没停，其间陆溱还去书房开了个视频会议，是而最终实践者依然还是陆兴程和陈茜。
正当两人包了一半之时，陈茜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看满是面粉的双手，对着一旁调馅儿的陆兴程道：“哥，帮我按免提。”
看到屏幕上跃动着的“李淮生”三个字，陆兴程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李淮生不是b市人，以往这个时候也早就回家了。可今年他和团队收到了春晚的邀约，要进行春晚录制，是而除夕会留在b市。
李淮生刚才一直在演播厅排练，现在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出来一趟，说是在b市没有什么好朋友，除夕一个人又显得孤单，想要约陈茜一起吃个饭。
陆兴程淡淡出声道：“不好意思，今天她比较忙，怕是不方便。”
李淮生在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请问您是？”
陆兴程回答地模棱两可：“家里这就准备开饭了。”
对方沉默了几秒，声音矮了下去：“抱歉，打扰了。”
挂掉李淮生电话后，陆兴程转头，对着陈茜问道：“这谁？新交的男朋友？”
面对着陆兴程这般问话，陈茜总有一种高中早恋被抓的错觉，她半是无奈半是撒娇道：“哥，我都多大了，就算是谈恋爱也正常吧？”
这次换陆兴程沉默了一下，道：“他有什么好的？”
陈茜没想到他会较真儿。
“呃……哥，我跟他真没什么。就是从前一起拍过电影，相处得不错，这些年发达了也没翻脸不认我，终归对我还挺好的……这么直接拒绝不厚道。”
陆兴程“嗯”了一声，“可你陪他除夕吃饭他会多想。”
“是啊。”陈茜点头表示认同，她不知道李淮生是不是无心的，抑或是素来不在意这些小结。但除夕这个只能跟家人在一起的大日子里，跟李淮生一道儿出门用餐的确很不妥当，若是不慎被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她原本想着找个合适的措辞拒绝李淮生的，却不想被陆兴程抢先了。
不知是不知错觉，陈茜只觉得这日的陆兴程和李淮生一样，也很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怪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