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有悲欢离合
“世子。”
“滚蛋。”
“好嘞~。”
三天了, 每日清晨, 闲钰的院子里都会传来这一幕。
为了表现出事情的严重性, 闲钰已经逼着自己自闭三日了, 这三日,老实说,闲钰过得特别无聊。
自闭嘛,当然不能跟别人说话, 当然只能一个人呆在屋中, 当然, 不能吃很多好吃的。
天知道当宁王妃和宁王捧着香喷喷的好吃的站在她门口, 她却要哽着脸拒绝的时候, 她有多不舍得。
其实,在单方面宣布自己自闭,然后哭着睡了一觉后, 她就没那么气了。
但是,为了证明那件事真的很严重,她真的很在乎,她就要硬生生地熬一个星期。
她怕啊, 这次是这样, 万一哪一天她父母把她马甲爆给范雅阁了怎么办, 必须让她父母讨厌范雅阁。
将七宝赶走后,她无所事事地拿起那本在这三天已经翻过了好几遍的三字经,第一百遍想要出去,想要吃好吃的, 想要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但是,嘤嘤嘤。
将范雅阁送来的小瓶子药又倒了一些在手上以后,她看着手上那瘫晶莹剔透的物体,隐隐闻到了股清香扑鼻的花香,没有一点难闻的药味。
第一次想试试男主能给她送什么好东西的她陷入了沉思。
莫非……
男主皮肤那么好,便是用这东西保养出来的。
她眨了眨眼,将那带着香味的药敷到了脚踝上,哼,男主用来敷脸的东西,只配给她用来敷脚,kkk。
自我臆想了一阵后,她便将那将那精美的小药瓶放在一边。
“人之初,性本善……”啊,快点睡觉吧。
第二日醒来,还迷糊着的时候,她便摸索着准备擦药了,早擦早好,多擦多好。
“哦凑。”在瓶子快要落地的一瞬间,闲钰手脚并用,终于接住了那小瓶子。
她大舒了口气,这小瓶子还是很好看的,一看就很值钱的样子,碎掉了多可惜啊。
哎呦呦,擦药擦药。
诶,等等,闲钰馄饨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刚刚,她刚刚是不是用jio了,好像,不疼诶。
她怀疑地又动了动受伤的脚,然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真的,真的不疼了。
于是,在如此与世隔绝了四天后,在她再一次能把小时候那本《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后。
终于,在门外宁王妃又一次的求和请求中,她打开了闭了四天的房门。
房门甫一被打开,久违的阳光和带着春天气息的微风便扑面而来,她望着双眼通红的宁王妃,抬头望了望天。
哼,这太阳也太刺眼了吧,也风也闷讨厌了,搞得她眼睛都红红的,真是太讨厌了。
她吸了吸鼻子,非常严肃地说道,“母妃你知道错了吗?”
我已经原谅你了,别哭了。
“钰儿,母妃错了,母妃错了。”宁王妃几乎是泣不成声。
在闲钰大发了一通脾气后,宁王妃本是不理解她气什么的。
在她看来,纠正那个不应该的错误,让她的孩子回归正常女子应有的生活,相夫教子,平安喜乐,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身份暴露,亦是不用明明有心爱之人,却连爱慕之意都不敢表达分毫。
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最好的路。
后来,她或许是误会了,这是她做错了,但她做得最错的,却是……想要把自以为最好的东西加在她女儿身上。
的的确确,她什么都不明白。
“母妃你知错了就好。”闲钰扭过头,小声逼逼道,“其实,其实我也错了。”
“我不应该这样任性的。”
在母女两眼泪汪汪的时候,管家突然气喘吁吁地出现了。
“王妃,世子。”老管家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圣旨,圣旨到了。”
闲钰拿着手中的圣旨,感觉拿着它的手都在抖。
她那皇伯父,到底是有多喜欢把她往范雅阁面前带啊,连回封地都要她陪着。
来宣旨的,是除了福贵公公以外的太监二把手,闲钰这种长期来往于宫中的,对他是眼熟的。
自然,那公公也认识她,宣旨公公见闲钰眼红红的,跟个兔子似的,感觉这孩子相当讨喜。
于是,接过了赏钱后,他还笑眯眯地说了句本不应该说的话,“世子殿下,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老奴听闻世子与恭郡王关系颇好,这次出行,世子殿下要把握好机会,与郡王殿下关系最好再亲厚些才是。”
宣旨公公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保持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开了。
闲钰:“??”
……………………
“钰儿。”晚膳,闲钰正对着一大堆好吃的大块垛墩时,宁王妃与宁王互相看了一眼,宁王妃开了口。
“庆国公府的孙世子不日将离开京城,你……”
闲钰:??
“发生什么了,他不是刚回来没几天吗?”闲钰放下筷子,十分不解为什么孙司年要离开京城。
刚刚上任大理寺少卿,眼看着前途无量,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呢。
宁王悠悠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红颜祸水啊。”
“这事情比较荫蔽,只有少数几人知道,你父王我也是听说的。”
“诶,也是那孙家大公子倒霉,为了一个女人,闹得家宅不宁也就罢了,谁知,那女人,居然是当今备受宠爱的贵妃娘娘。”
闲钰惊了,虽然只认识了短短几日,但她了解的孙司年,不像是那种为了个漂亮女人会不理智的人啊。
虽然,那个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是一个让她皇伯父可以为了她能封贵妃抗衡百官的厉害人物。
她“自闭”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啊。
庆国公府,孙司年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跪在祠堂,膝盖与地面接触之地早已麻木不堪。
他很冷,各方面的冷。
早知道那个女人有问题,可惜,没等他解决,麻烦便已经上门了。
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明日,他便要离开这个地方,去苦寒之地担任知府,也许,他还有机会回到这个生他养他之地,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个家中最疼爱她的祖父被他气到卧床不起,他便觉得心如刀割。
父亲,也对他失望透顶了吧。
至于母亲和祖母,这次制止了他那个好弟弟强抢民女后,她们便对他没个好脸色了。
不,她们对他,从来便没有好脸色过。
这件事,究竟是谁在算计他呢,如何会这般巧合,那位贵妃娘娘被他弟弟调戏后正好便找上了他。
而且,他看她确实没有住处,安排那位娘娘住进一个小院后,民间便流言四起。
而后,便成了这般。
一切都太过巧合,又太过迅速,好像,这背后有一只手想要将他赶尽杀绝一般。
说来,仅仅是一个“外派”而已,好像比起因为觊觎娘娘而丢掉性命好好多了。
或许,他应该高兴高兴。
毕竟,他这条命保住了。
呵,不过,发动当今贵妃娘娘来算计他一个小人物,想想似乎又十分荒谬。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已经变换了好几个方位,祠堂内也越来越漆黑,直至一丝光亮都没有。
孙司年身子晃了晃,最后又稳稳当当地跪在了原处。
他想笑,可是由于许久没进一滴水的缘故,他喉间最终只发出了一声难听至极的声音,他抬头,努力挺直脊梁骨。
不知道,她是不是知晓这件事了。
呵。
想到那个明明看起来那般英姿飒爽,却会因为脚疼在他背上小声哼唧的姑娘,他便控制不住地苦笑了一声。
不管她知不知晓,再也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们本就没有可能在一起的,本就没有可能的。
一片漆黑中,好像有谁在哭。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路上的行人也十分稀少。
孙司年跛着脚上了一亮稀松平常的小马车,他带的行礼不多,只有几件衣服,为他驾车的小厮也只有一个,是从小服侍他长大的。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等到太阳露出了一个小牙牙来,府里没有一个人出来。
他苦笑了一声,轻声道,“走吧。”
马车一直穿过了城门,孙司年始终望着一个方向,也不知望着什么。
突然,马车急剧地停了一下。
“宁王世子?”他听见小厮疑惑地唤了一声。
孙司年的手马上放到了帘子上,片刻后却又放了下去。
“孙兄。”闲钰骑在白马上,由于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孙司年会走,因此,她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已经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了。
孙司年眼睛闭了闭,他靠在马车壁上,一句话也没说,自然也没有回应闲钰。
闲钰见马车里的人不说话,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拦错人了,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是庆国公府孙世子的马车吗?”马车中还是没有人回应。
小厮见状,也不敢答话。
孙司年与闲钰结交甚短,再加上二人每次相处时都没有带下人,因此,这小厮不大认识闲钰。
闲钰可是告了孙琪一状的,在小厮心中,闲钰与他们庆国公府关系可不太好,他也担心闲钰此行是来嘲笑他们公子的,因此,出于这一层原因,他也没说话。
闲钰见两人都不答话,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抱歉,便让开了道。
她也不认识那小厮,这不是拦一辆是一辆吗?
闲钰看着小厮驾着马车从她面前走过,然后有些无所事事地下了马。
不知,孙兄什么时候来呢。
她却是不知,哪路过的马车上,有一人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帘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将她刻在脑海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