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配她重生之后
林放枝一愣。
这一句陆骁说的极快,好像又带了点难得的温柔,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往前走了有一段距离,刚刚的话飘荡在空中,很快被风声盖住。
说起来这里算是林放枝的地盘,但外公过世后,她也有十几年没来过了,这会儿还真不是很熟。
陆骁走在前面,俨然一副带路的样子。
但印象里,她记得陆骁好像也没来过几次啊,怎么对这片儿这么熟?
几分钟后,他们堪堪停住。
一家24小时便利店,绿色的牌子下边是透明的玻璃窗,她径直走到商品区拿了一桶杯面,又站在冰柜前观察片刻,看到了她想喝的农夫山泉。
刚准备打开柜门,一只手拦在她面前,骨节分明,手指瘦削修长,指甲很整齐。
她有些疑惑地抬头。
那人朝一边的货架扬了扬眉,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拿常温的。”
林放枝眨眨眼,没说话,走到那边拿了一瓶常温的,末了,还极其关爱的问了一句:“你要吗?”
陆骁摇摇头:“不饿。”
说完,他拿过林放枝手里的东西去柜台付了钱,整个过程极其自然,林放枝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在一旁撕调料接热水。
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他的侧面,睫毛低垂着半遮住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却没有一丝媚态,鼻梁很高,下颔线分明。
腿很长,比例接近完美。
柜台小姐姐一直偷偷瞟他,眼神躲躲闪闪。
林放枝看着,有一种满意之情蔓延浮上心头,颇有些自家儿子初长成的那种自得。
直到打开纸盖,热气腾腾的鲜香一下冒出来,窜到眼角鼻尖,她才收回神来。
往嘴里送了一口,面泡的刚刚好,不硬也不至于太软。
外边夜幕沉沉,给人一种永远不会结束的安全感,玻璃窗上模糊映照出两个人的轮廓,陆骁这会儿单手杵着下巴,眼角眉梢都透着懒散,像是在发呆。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泡面的热气又涌上来,熏的她眼眶有些发热,她赶忙低下头,又吃了一口面。
虽然饿的慌,但只吃了几口林放枝就有了饱腹感。
见陆骁没说要走,她索性也就坐着发呆,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杯面桶。
陆骁本来话就不多,可她以前念书时是噼里啪啦东边讲完西边又开始的性格,两个人待一块儿时更是叽叽喳喳闭不了嘴,现在想想,也真是够朋友,那么多年,陆骁居然从来没说过她烦。
那次劝过她后,陆骁一个人出了国,没告诉她。
可林放枝那会儿一心吊在顾知寒身上,甚至没怎么顾得上他,还是后来听赵燃说才知道这事儿。
说起来,她当时任性妄为非要去读个三本院校,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哪是什么不愿意离开父母出国,不过是因为那所学校紧挨着顾知寒所读的t大罢了,可家里人到底还是宠她,她大学那几年算是过的顺风顺水,毕业了之后她陪顾知寒留在t市创业,家里人虽然不愿意她跟着顾知寒吃苦,闹了几次后也随了她去。
创业免不了吃苦受挫,顾知寒却是向来自尊心强得很,不想要林放枝帮忙,她明里暗里地想要在经济上伸以援手,每次都被顾知寒拦下,她那会儿还暗自高兴过,起码顾知寒是个不贪慕虚荣的,她没看错。
到此为止,她也还是个张扬到底的性子,喜怒皆形于色,真正开始彻底的改变,是在和家里人闹翻了之后。
那会儿顾知寒的公司渐渐好转,却又遭遇算计,刚刚有起色的事业一下子跌入谷底,顾知寒跌入尘埃,整个人颓的跟丢了半条命似的,好巧不巧,林父林母八百年难得过来探望一次,正巧就看见女儿过成这样,心疼的要死。
用林母的话说,她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千娇万贵从来舍不得让她吃苦头的,如今挤在十几平的出租屋里过日子,成天洗衣做饭手糙的像个老人,小姑娘娇滴滴的,怎么能被那样糟践。
他们本来因为之前的事就不待见顾知寒,如今自然不愿意女儿再跟着受苦,当即让林放枝和顾知寒分手,林放枝当然不肯,以死相逼,当时这事儿闹得很大,她一狠心,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她印象里,那是林母第一次发那么大的脾气,从前温温柔柔轻声软语连说她几句都舍不得的林母,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说再也不认她这个女儿,就当从来没生出来过。
后来她的生活便只围着他转了,真像寻常妻子一般,洗手作羹汤,收拾衣物整理家务,样样不少。她一开始什么也不会,一样一样自己摸索着从头开始学,慢慢地就也都会了,还都做得很好。
顾知寒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妹妹和他们住在一起,背地里总给她脸色看,她不想他忙完事业还要操心家里,一并忍了,顾知寒在生意场上向来懂钻营,八面玲珑得很,事业蒸蒸日上,人越来越忙,脾气却越来越差,林放枝早就和朋友们断了联系,生活圈里只有顾知寒一个人,疑心病上来,总是疑神疑鬼,敏感又多疑,一开始她还和顾知寒吵,日子久了,顾知寒嫌她烦,开始整周整周地不回家,她哭过闹过,最后终于妥协,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她真的累了。
年纪尚且不大,心已如槁木。
时间,终将是把她磨成了她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说到底,怪谁?
还不是她自己,她一辈子想着要为自己而活,可最后还是成了依附在顾知寒身上的蛆虫,卑微无比,苟活度日。
她后来也曾想过,明明她也只是爱她所爱,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最后偏偏是她不得善终,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留不下?
她孤零零到这世上走一遭,如隙中驹石中火,黄粱一梦,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依旧是孑然一身。
—
远处地平线上隐隐透出亮光,红色的朝阳有挣脱黑夜之势,一点点往上移动,蓄势待发。
林放枝看着红色的那点亮光,眼睛有些刺的疼。
她赶忙移开视线,有些恍惚。
突然,左手腕上戴的表“叮”的一声响,清脆得很,她一看,已经六点了
林放枝整理好表情,再开口,已经是很平静的情绪:“陆骁,我想去给外婆买束花。”
“好。”陆骁很快回答,大概是太久没说话,嗓子有些哑,他清清嗓子,又道,“出门走几步就有一家花店,这会儿差不多开门了。”
林放枝一怔,点点头。
果然,花店布置地很温馨,常绿的盆栽错落有致从店内往外延伸,外边紧挨着店门支了小棚,墙上挂着许多绿色的吊兰,正中一张小桌子摆满了小多肉,个个晶莹剔透,好看极了。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这会儿正单手拎着一个白色小壶慢悠悠地浇花。
走近了,还听见大叔嘴里哼着小曲儿,好不悠闲。
林放枝表示很喜欢大叔的这种调调。
啧啧,这才叫卖花嘛,每盆每支都是新鲜的能掐出水似的。
瞧瞧!多么有生气!
比那些店里花花草草积了灰还臭着一张脸就差写上“你买不买不买就滚”八个大字的老板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就是这地理位置不太好,这一带素来冷清,没多少人气儿。
唉,屈才了。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趁着这会儿空挡,陆骁已经走上前去,客客气气地开口:“你好,一束黄色小苍兰。”
“好勒。”大叔利索地放下水壶走进店里,三五分钟之后便拿了一束花出来,“我就说,还是你小子识货,这会儿的小苍兰大多才刚刚长出花骨朵儿,像我这样纯绿色栽培还能开出花来的可是少见。”
“谢谢。”
陆骁付了钱,接过花就递给林放枝。
“哟!这是要送给小女朋友?”
?
??
林放枝一脸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我和陆骁怎么会有cp感?
大叔哈哈笑的酣畅,丝毫没有发现一旁的两人面色尴尬无比,这会儿大手一挥又朗声道:“早说嘛,大叔免费送你一束,我就说你小子怎么……”
“不是。”陆骁很快打断,“不是我女朋友。”
林放枝抬头看,他面色略微奇怪,像是尴尬带了点儿别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有些恼羞成怒。
我也长得挺好看的呀,被误认成你女朋友你觉得很丢脸?
她眨眨眼,表示二脸懵逼。
唉,都怪陆骁硬件设施已然超出高配行走在顶配的层面。
瞧把他给惯的,都眼高于顶往天上瞅了。
怪不得上辈子在她死之前都没找着女朋友,啧啧,这么挑剔,哪个仙女能入他的眼?
她不忘往大叔那边瞅了一眼,大叔也是懵逼状态。
果然是同道中人。
林放枝这么想着,慢悠悠往回走,有人跟她站在同一战线,她表示心情很是不错。
等两人都走出一段距离了,林同学的同道中人像是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成天打早蹲点似的来这儿买花送女朋友,都这么真诚了还没追到手?”大叔挠挠头,“唉,现在的年轻人喔,真是要求多得很,看不透了,要是像我们那会儿可多好,大家多单纯……”
—
林放枝回到家,抱着花就往外婆房间走。
这会儿房间已经被打扫的像往常一样干干净净,窗户大敞开着,风吹的窗帘微微摆动。
外婆爱美了一辈子,生了重病后自然不愿意在医院白费功夫,选择回老宅来疗养,即使身体情况愈减,也是每天平平常常的,早起早睡,浇花泡茶,后来这段时间实在是走不动路了,躺在床上也要每早戴上老花镜换一束插花读一份报的。
用她的话说,与其在医院里浑身插满管子难看的很,倒不如回到自己家里来干干净净地走。
床头柜上挂着外婆和她的照片,右下角歪歪扭扭地写着“枝枝和外婆”几个字,像是不会写字一般,张牙舞爪,难看的很。
林放枝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她和外婆学写字,刚学会几个字就忙着要显摆,照片拍完她抢着要写,后来外婆逢人边夸她字写得好,她还沾沾自喜了很久。
啧啧。
这哪是写得好。
明明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丑啊!
外婆究竟是怀着多么爱她以至于舍不得打击她的心情,才说出了那么多违心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外婆带着1000度粉丝滤镜:“谁敢说我们枝枝的字不好看试试?”
——您方战士陆.凯撒.孙悟空.骁斯基马上扛着五米大刀到达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