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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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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那边的人很快就结束了,时音听见有人出去, 自己又过了一会儿才出去。

但运气实在不算好, 在洗手间门口一头撞上一个男人,对方无声的靠在墙上, 时音走神没注意就直接撞上了。

“不好意思!”时音第一反应就是道歉,再抬头看他,对方嘴里叼着烟,带着奇异的笑但眼神锋利, 时音有种自己瞬间被看穿的感觉, 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

男人一直没开口, 气氛凝固住, 有些尴尬。

直到女士洗手间内又出来一人, 时音听见她脚步一顿,她微微回头, 一愣,竟然是何盈杉。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她,气氛又变得有些难以言说的微妙,尴尬中又透露出些原来如此。

但显然, 何盈杉误会了她出现在此处的原因,略朝她一点头, 显示主权般,拔高了音量:“郁总,走吧。”

郁总……

时音瞬间明白过来这两人就是刚才隔壁隔间里的……

时音从对面的全身镜子里看见了表情扭曲的自己,这冲击力着实不小了。

郁总扫她一眼, 灭了烟,由着何盈杉挽上他的手臂,似笑非笑的转身,时音听见他问:“认识?”

何盈杉嗲嗲的,“一个学校的同学而已,讨厌,你有我还不够么。别说这些啦,吴导他们还等着呢!”

时音:“……”

她心情复杂的和贺琬她们汇合,回酒店的路上一路无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罗冉掰着指头算剩下的拍摄时间,贺琬闷闷不乐了半晌,突然又变脸,一拍大腿:“管他的!我就是要追他!”

时音侧眼,动了动嘴唇还是啥都没说。

贺琬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番对爱情的憧憬,又喊了一番追爱的口号,另俩人都有心事,“嗯,对,你说得有道理”的敷衍她。

她捅了捅时音的腰,“嘿,想什么呢你?我刚才说什么你听清楚了吗,就知道我说得对。”

“啊?”时音闭眼摊到椅背上,“你说什么?”

“啧啧,你想什么这么专注,平时不都一心二用的人么。”贺琬撑在她脸颊边,仔细打量她表情。

时音拧着眉挣扎了会儿,突然睁眼,“我刚在洗手间遇见个熟人……”

“s市还能有熟人?谁啊,我哥?”

“不是老板,是b大一个女生,我不确定你有没有印象,也面试过训练生,叫何盈杉。”

贺琬耿直地摇头,“没印象,除了长成你这样的能让我念念不忘,其他的都是看过就忘。”

她一边说一边上手揪她的脸,感叹:“皮肤怎么能这么好呢?”

时音转头看她,“我刚在女厕所,她和另一个男的进了我隔壁隔间。”

贺琬一句:“卧槽,刺激!”,手上一时没把握好力度,时音的脸微微红了一块。

贺琬赶紧缩回手,吐了吐舌头,“对不起……”

时音不在意的揉揉脸,接着八卦,“我听见她叫男人郁总。”

贺琬本来只是当八卦一样,听得兴趣盎然地,听到郁字才敛了神色,“郁……郁川吗?”

时音摇头,只道没听见她喊对方名字,只有一个郁字。

贺琬敲敲膝盖,“你这同学签公司了吗?”

“听说刚签不久,好像是叫光影娱乐。”

贺琬啪一下停住动作,“光影娱乐老板就是郁川。”也算是她哥的老对头了。

时音挑眉,不得不承认,何盈杉确实有几分手段,居然能直接搭上娱乐公司大老板的线。

贺琬莫名地问:“你和这人关系怎么样?”

“……”时音很实诚,摇头,“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第一学年的几次交锋,何盈杉也没从她们一宿舍的人手里占到过便宜,整个学校都知道时音四个和她不和。

贺琬接下去的话才让时音明白她为什么表情这么奇怪。

“据我所知,郁川是已婚人士。”

“?”时音是惊了,“已婚?”

贺琬直视她,不带一点犹豫,点头。

像他们这种家族,即使是生意上的对手,但各家族相互间千丝万缕的关系扯都扯不清,面上的和平是始终都要保持的,人情往来自然少不了。

虽然郁川对外没有宣布结婚,但b市这个圈子里的人也都知道他已婚,更何况,女方本身也是圈子里的豪门千金,多多少少有些交情。

时音咽了咽口水,“那……”何盈杉可就是小三了……

也不知道她自己是否清楚郁川的婚配情况。

贺琬撇撇嘴,骨子里那股清高流露出些许,语气尽是厌恶,“郁川玩归玩儿,但他从来不会干欺骗无知少女的事,可以说是渣得明明白白,这种情况,百分百是你情我愿,三也算当得明明白白。你没事儿离她远点,免得惹自己一身腥。”

“有事儿更得离远点,免得溅自己一身血。”贺琬叮嘱时音。

时音这点上的想法完全和她高度统一。

可得远着点!

……

时音回到酒店时,因为何盈杉的事,睡意全无,和施佳透了个底。

施佳听完,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才轻笑了一声,带些自嘲带些自责,“这确实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儿,你远着她点,我怕她以后翻车出事想拉个垫背的,不要脸不要皮的来扒拉你。”

再没人比施佳更清楚何盈杉的底细了。

什么出身小豪门,富养出来的小姐全是骗人的鬼话,不过是不择手段,脚踩着一个又一个蠢货往上爬,吸人血肉来给养自己的美女蛇罢了。

施佳想,总有一天,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那身美人皮给扒下来,让她那些肮脏的手段暴露在人前,让她也尝尝失去的滋味。

……

碰见何盈杉这个小插曲因为越来越忙的拍摄任务,被时音忘到了脑后。

s市已经连续十五天的高温天气,让拍摄又提高了一些难度。例如一场戏还没拍完,妆就花了,身体素质差点的女演员中暑头晕,不得不暂停休息,诸如此类。

段元洲演的男二号为了表达从校园走上社会后的变化,这段时间一直戴着假发在拍摄,几天一捂,头上竟然开始长痱子。

这事儿承包了剧组一周的笑点,特别是贺琬,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么爱看见段元洲。

段元洲也是个金刚钻做的心,明明知道贺琬会开启嘲讽模式,疯狂diss他,导演一喊咔,他就往贺琬和时音跟前凑。

时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个抖m。

还有牧岩,段元洲一凑过来,他状似无意实际目标明确,也悠哉悠哉地晃过来凑一堆儿。

于是时音私下和贺琬就这事儿讨论了七八次,最终,两人得出结论:牧岩真是喜欢段元洲喜欢得不得了,一点都见不得他和她们相处。

啧,看不出来,牧岩外面这么温和一人,还是个占有欲这么强的。

牧岩只知道时音和贺琬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儿,但又似乎没有看出他喜欢时音的样子,每天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又是个艳阳日,明晃晃的阳光看得人眼睛疼,能烫熟鸡蛋的地上升起来的热气让你从脚底烫到小腿,还有路边叫个不停的知了,室外戏的时候,你一动不动坐在那儿,过不了十分钟,汗水就跟着额角往下滑。

段元洲结束,呼啦啦的跑过来躲进遮阳伞底下,狂拍牧岩:“诶!你那芭蕉扇呢!借我使使,这电风扇吹的都是热风!我头都要热炸了!”

牧岩举着自己的小风扇,听不懂他的话,“啥芭蕉扇?我哪儿来那玩意儿。”

段元洲热得跳脚,一手牵着自己汗湿了贴在自己身上的衬衣吹风扇将就,一边比划,“就那个,这么大的!诸葛亮用的那种!芭蕉扇啊!”

“……”牧岩也是长这么大,头一回知道诸葛亮用的是芭蕉扇。

时音莫名听懂了段元洲的话,从贺琬背后拿出来一把大扇子给他,“你说的是这个吧?”

“对对对!就是它!”段元洲眼里带光,这玩意儿扇风可凉快了,一把就薅过来塞给小助理,“快帮我扇扇,你吹着这电风扇帮我扇。”

时音心想,你还挺贴心。

“这叫蒲扇,不是芭蕉扇,诸葛亮用的也不是芭蕉扇,我真的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段家的崽了。”

贺琬最是惬意,她一挂名编剧,不用演戏,每天带张折叠椅,带点冰镇果盘,往阴凉下一趟,看他们拍戏跟看热闹一样,当下听了段元洲的话职业病就犯了,忍不住纠正他。

段元洲朝她傻乐:“是,小阿姨说得对,是我读书少。”

说完转头对着空气骂骂咧咧,“就你读书多!就你懂得多!我乐意叫啥就叫啥。”

贺琬:“……”好好的一傻子,咋还精分了呢……

他们这边打打闹闹,气氛还算和谐。

另一处突然喧哗起来,稍后罗冉就颠颠的跑过来了,气都喘不匀,“音音,佳姐……佳姐……”

她半天说不清楚,时音给她吓得半死,“佳姐咋了!?出事儿了?”

罗冉撑着膝盖,摇头,“没、没有!佳姐!来探班来了!”

时音跳起来,“真的!?”

虽然嘴上还在问是不是真的,但身体倒是挺诚实地丢开剧本就往喧哗处跑,罗冉还有一句:“还带了一票水军……”还没来得及说就见不到她人了。

……

施佳在家不是被抓去学管理,就是被扔去矿山体验生活,待了一个月实在待不住,想起自己还肩负着时音后援会会长的重任,于是带着自己的一大票水军,给正主儿送温暖来了。

施佳不愧是家里有矿要继承的人,瞧瞧人家那组织力和行动力。

时音一过去,一票水军一点不吵不闹,极有秩序,该拉横幅拉横幅,该喊口号喊口号,该送礼物的排队过来送。

时音就没见过这种比银行排队还要有秩序的追星现场。

走完了流程,施佳当场发钱,一挥手,“好了,你们任务完成,可以回家了。”

水军们各自散去,还说:“老板,下次还有这样的任务记得找我们啊,我们是专业的,懂规矩好管理嘞!”

施佳比了个“ok”的手势才把他们送走。

时音:“……”

有种金主来捧场的错觉……

他们散了,众人看来的人是时音朋友,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剧组又恢复往日正常的气氛,该热摊在折叠椅上的依旧摊在椅子上。

段元洲举着他的大蒲扇走过来打招呼,“哟,美女你好,还记得我吗?”

施佳皱眉撇嘴耸鼻子,真是很嫌弃他,“记得,你是那个试图在我请客的时候帮我买单,被我一撩袖子吓走了的。”

这下轮到段元洲语塞,本来就是客气一下来着,他只知道对方是时音室友,实实在在忘了这一遭,要还记得,打死他也不能傻到问出这种问题来!

段元洲一脸讪讪,大蒲扇摇得都没那么欢了。施佳跟着时音和贺琬打招呼,又看见眼熟的牧岩,哎哟一声,“牧大学霸,这天气你裹成这样不热啊?”

牧岩:“……”

“你猜。”

他离当场去世只差一把遮阳伞,谁要是给他把遮阳伞撤了,他就敢当场中暑给他们瞧瞧!

施佳看他们都无精打采的,特别是时音脸上肉都没了,心疼得直叫唤,一边儿要给他们点外卖,一边嘀咕,“剧组怎么穷成这样了,好不容易给你养起来的肉,一个月就给瘦没了。”

她拉过罗冉,“我觉得咱音音差个助理,我正好适合,所以从今天起我就在这儿陪你们拍戏了。”

罗冉拿不定主意,去看时音,施佳又把她脸转回来,“你看她也没用,她也得听我的,给你送个免费劳动力还不要,你傻啊?住宿我都自己解决了,我吃不惯剧组的盒饭肯定就得带着你们加餐,这么赚的生意,一句话做还是不做?”

罗冉试探着问:“不做是不是显得我很傻?”

“你觉得呢?”

罗冉一拍手,“好!你当音音助理!”

时音补充了一句:“临时的。”

施佳就这么草率地给自己找了个“兼职”打发时间,有了她,剧组就跟又拉了笔投资一样 ,伙食肉眼可见的好起来,天天下午还带下午茶的。

离时音近了,施佳当“后援会会长”当得是更加风生水起,时不时就要强迫她营业,拍两张自拍存着,微博上偶尔放两张出来。

贺琬喜欢施佳的性格,施佳也很喜欢贺琬这种有钱又没心机的傻白甜,很快四人就打成一片。

在时音和贺琬的带领下,加上罗冉,四个人每天嘀嘀咕咕,凑在一起吃牧岩和段元洲的瓜。

施佳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两人有什么瓜好吃的,后来贺琬一顿挤眉弄眼,暧昧的暗示才明白过来她们吃的是哪种瓜。

施佳仔细观察了牧岩和段元洲两天,越发觉得这可能只是个误会,这俩人之间,怎么都看不出来粉红泡泡,只看得出情敌之间的□□味。

施佳并没有替他们解释这个误会的意思,倒是每次见到时音拉着贺琬八卦的时候都忍不住拍拍她的头,然后感叹一句:“宝贝儿啊,你单身呢是真的有原因的。”

时音:“?”

……

八月中旬的时候,在s市的拍摄任务开始收尾,几位演员的成长都是肉眼可见的。

最后一天时,没人想到贺执会来探班。

他来得十分低调,普普通通一辆黑色小车,往路边一停,走进剧组,副导演喊了声:“老板来了!”

整个剧组才如梦初醒般发现他的到来。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最后一场戏生生拖了两小时才拍完。

时音在s市的戏上午就全部结束,贺执来的时候她已经卸了妆,和贺琬,施佳,罗冉三个一起蹲在树荫底下捧着雪糕吃。

像幼儿园小朋友从老师那儿领了零食坐成一排一起吃的样子。

挺喜剧的。

贺执来了,贺琬慌里慌张的站起来,又拿脚蹭蹭时音的,示意她们也赶紧起来。

要知道她哥这人吧,明明也算是青年才俊的年纪,但总是肃着脸,最是看重规矩,但你要说他是个老古董吧,也不是,人家好歹也是娱乐圈一流量与实力并存的大咖,会玩着呢。

时音得到暗示,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走近的贺执喊:“老板好~”

“嗯。”贺执的高冷人设真是永不崩塌,“二叔让你回家看看。”

后面一句是对贺琬说的,时音和施佳还有罗冉跟鹌鹑一样缩在边上,尽量减少存在感。

贺琬不甚在意,“我忙着呢,家里又没别的事儿有什么好看的,忙完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你忙什么?”贺执不欲多说,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拆穿了她。

剧本的改编早就完成了,跟组有专业的编剧,她就一打酱油看热闹的主儿。

贺琬也不敢正面反驳他,“反正就是忙!”

时音瞧着,同样是大热天穿衬衫,段元洲和牧岩不一会儿就要汗湿了后背,帅哥形象全无,而人家贺执的白衬衣袖子半挽,领口解了一颗扣子,下车到现在都还是清清爽爽,不见一点热意,好像和周围的人不在同一个季节。

她真怀疑贺执衬衣里装了个空调。

带着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时音多看了贺执两眼,特别是他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的地方,似乎要从那儿看进去,好搞清楚里面是不是真的装了个空调。

她的眼神很清澈,很纯粹,不带一点邪念,但看的地方一不小心就让人误以为她是在盯着贺执的喉结看,那是贺执被粉丝评为全身最性感的部位。

贺执是多敏感的人,时音第一回 在他领口处多看两秒时就察觉了。

他眉心几不可见的拧起了一点小褶皱,但同时嘴角也克制不住地往上提起一个小弧度。

这弧度小到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在她第五回 把眼神又落过来时,贺执转身走了,留下一句:“二叔在这边出差,别等他来抓你回去。”

贺琬仗着他看不见,冲他做鬼脸,小声道:“我今儿拍完就溜回b市了,看他上哪儿抓我去!”

……

晚上,剧组在酒店定了一个小型杀青宴,虽然整部剧还没有彻底结束,但s市的取景拍摄算是圆满完成,又加上贺执突然到来,总要一起吃顿饭的。

剧组的人员在一处相处了两个多月,都很熟悉,餐桌上的气氛比当初第一次应酬投资商时好许多。

如果不是中途有人打断了这个杀青宴,时音觉得这顿饭会吃得相当满足。

饭局过半时,贺执去洗手间,回来时跟着一个男人。

时音瞧清楚了男人的长相,一口果汁呛在喉咙里,弯腰一阵猛咳,脸都咳红了。

这么大的动静,连贺执都注意到,不由得打量她。

时音摆摆手,“我没事,大家不用管我,继续就好。”

贺执领着男人到了主创这桌,把导演,副导演,以及编剧,摄影大佬介绍了一遍,并没有刻意介绍几个年轻的新演员。

郁川是个很邪性的人,做事并不太会照顾对方的脸面,贺执介绍的几个人他不过扫了眼,点头示意,直接把对方伸出的友好之手晾在一边,不给面子做得是十成十。

他先逗了贺琬两句,“琬丫头也在呢,听说新剧就是琬丫头写的书改编的,厉害呀。”

贺琬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他,“闹着玩,多亏我哥愿意纵着我。”

“可不是吗,为了这个剧,还这么大费周章的全国给你找女主角。”郁川说话总是不阴不阳,你也听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不过这角色选得挺好,眼光毒辣啊,这位……啧,一看就是能红透的,比我新签那几个强多了。”

时音想到了何盈杉,想必她就是这几人中的一员。

郁川不按常理出牌,本来剧组都以为这是他们的杀青宴,郁川再过分也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事实证明他根本不会考虑这些。

他随手拿了个高脚杯,倒了大半杯的白酒,是上好的茅台。

一手端酒杯,一手拿着酒瓶子就到了时音身边,“可惜你先一步被贺执签走了,不然我也是愿意签你的,不如你跳过来,我给你最好的待遇,给你最完美的造星计划,保准让你红透半边天,如何?”

施佳可听不得这种叨逼叨,就要发作,被时音按下,只道:“没有跳槽的计划,劳您费心。”

郁川哈哈一笑,“好!就喜欢你这种性格!这杯酒无论如何也得喝,我干了。”

他端着酒杯吨吨吨的真喝了个精光一滴都没洒。

时音不慌不忙,“对不住您,我不会喝酒。”就算会喝,正常人喝红酒的大肚高脚杯那么大半杯的白酒下肚也没几个还能保持清醒的。

前一秒还笑盈盈的郁川后一秒就沉下脸来,酒瓶“哐”一下落在时音面前,他直勾勾看着时音,说话咄咄逼人,“这是我郁川的面子,喝不喝可不是你一句不会就说了算的,不会就学,当场学。”

他一席话让气氛降到冰点。

贺执不知何时绕了过来,抓住时音手臂往身后带了一步,自己则往前一步,恰恰好挡住了郁川的视线,“郁总和一个孩子计较?小朋友不让喝酒,也不让学,这是我公司的规定,郁总见谅。但郁总要说这是你的面子,那这杯酒,我替她喝。”

郁川风雨欲来的脸色一听这话又立马冰雪消融,笑得满面春风,仿佛刚才黑脸的不是他,一幅平易近人的模样。

他拦住了贺执,“玩笑话玩笑话,不过是逗她两句,贺总怎么还跟我急了。酒也不用喝了,这么一大杯白酒干下去,伤身呢。”

时音咂摸着这两句话,只觉得郁川是个神经病,看他现在的话说得多冠冕堂皇,刚才眼也不眨地干掉大半杯白酒的也不知道是谁。

郁川轻描淡写的就带过了这件事,眼神一点都没有要往贺执身后瞄的意思,就像他从来没注意过时音,也从没把话题带到她身上过。

转而他又提起,“我手里的几个新人,有两个挺有灵性,我还跟她们夸下海口,有机会让她们和贺神合作,怎么样。贺总最近有什么计划吗,帮我个忙,不至于让我员工觉得我在吹牛。”

贺执还没接话,贺琬悄悄地和时音说:“什么有灵性,怕不是借我哥的名气给他捧小三小四,呸!恶心死了。”

贺执这人也挺有意思的,郁川喜怒无常,做事不留情面,他也不会瞻前顾后,说话丝毫不留余地,“郁总说笑,工作室新签的员工都是新人,总要带两个出来顶大梁。“

意思是,有计划,但我自己手里的新人都没带火,凭什么帮你带新人。

一来一回,郁川在贺执手里没讨着好,漂亮话说了不少,施施然离开包厢,叫人完全看不出他被贺执下了面子。

他走后,这个杀青宴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贺执虽然没喝郁川找事时的那大半杯酒,但之后依然喝了不少。

他显露出两分不太明显的醉意,头脑依然清醒,只是话比平时稍微多了些,和导演交代了几句剧组要抓紧,演员要好好打磨,不能敷衍了事,又和贺琬再次强调,不要不着家,记得按时回家看看。

贺琬捏着时音的手呢,闻言一嘟嘴,和时音嘀咕,”你看我哥,喝了酒就跟唐僧一样,念念叨叨,烦人。”

时音怪眉怪眼的朝着施佳挤眼睛,意思是:你瞧你男神,喝醉了就这样,幻灭么?

虽然贺琬说贺执唠叨,但事实上,他也只是像正常人一样在表达自己,并不是揪着一件事反反复复说个不停。

只不过是他平时太惜字如金,一句话多说几个字就让人觉得他似乎话变多了。

这样的贺执倒更有人情味,平时见到的他,冷冷清清的,即使他本人站在你面前,也让你觉得高不可攀,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除了郁川那段小插曲,这个小杀青宴也算是圆满。

贺执缀在后面,贺琬拉着时音并施佳也走在人群后头。

他衣领处又解了一颗扣子,锁骨都若隐若现。

时音出包厢时瞥见一眼就没再敢看,怕自己把持不住也变脑残粉,这时施佳凑过来,“卧槽!我好像瞄见我男神锁骨了!我男神上辈子怕不是个锁骨精,太他妈好看了!”

“……”

领先一步的贺执突然停下来,说悄悄话的两人瞬间安分,当场被抓包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还好贺执并没有听见,他只是转过来,突然问时音:“我上次帮你签名的写真,是这位女士的?”

卧槽!

施佳想起自己那几张大尺度珍藏,话都说不利索,“不不不……不是!是她自己收藏了!”

时音:“?”谁信你的鬼话?

她想着,贺执那是多精明的人,施佳这幅此处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还不是一眼就看穿了。

然而,贺执还真信了施佳的鬼话。

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意味深长地看了时音一眼,最后又标志性的拧了下眉,嘱咐道:“好好拍戏,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时音一愣,心脏的位置微微一软。

是她想多了吗?总觉得贺执话里有话。

……

剧组迁回b市时,距离九月开学还有十天的时间。

时尧七月初时被时音接去了b市,一方面照顾姜英,另一方面也让他知道时音以后大概率是要留在b市发展,让他有个底。

且她因为拍戏的原因,多是在外奔波,姜英身体不好也不能经常长途跋涉,但一家人总不能一直分隔两地,最好的办法只有时尧去b市。

时音带着施佳回去,没有事先打招呼,想给姜英和时尧一个惊喜。

结果时音自己实实在在被时尧给惊喜到了,进家门以前预想的画面大概是姜英在客厅看电视,时尧在房间看书学习,结果进家门发现时尧和姜英都在客厅,围着个陌生小女孩。

姜英一脸慈祥,看儿媳的眼光看人家女生,再看时尧,那叫一个殷勤。

施佳扯扯时音的袖子,“你弟今年多大?童养媳可是犯法的!”

“……”时音一噎,幽默了一把,“你说得对,童养媳犯法。”

她俩开门关门的动静惊动了客厅里的人。

时尧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叫一声“姐”,又围着人家小姑娘殷勤。

姜英好一点,转过来多问了一句:“音音回来啦?”

时音点点头,目光在小姑娘身上转了几圈。

小女生长头发,眼睛很大,脸色和唇色都有些苍白,瘦瘦小小的一个,看起来怪可怜的。

时音朝她看过去时和她的目光撞上,女生抿起嘴角,笑得能甜进人心里去。

这样的女孩子一看就是被家里养得很好的。

时音拉着施佳挨着姜英坐下,“这是?”

姜英拉过小女孩的手介绍,“这是唐渺,尧尧同学,恰好是b市人,听说我身体不好特意过来看看我的。”

时音狐疑的看了眼时尧,他们那小镇上的中学,升学率普普通通,在m市都排不上号,啥时候还有b市过去的学生了?

时尧避开了时音的目光,又替女孩剥了个橘子。

典型的心虚!

时音瞧他仔仔细细的把橘子外白色经络撕得干干净净,心情略微复杂。

一方面因为自己家养的猪终于会去拱别人家水灵的小白菜了而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又因为这头猪拱了白菜就把自己给忘了又觉得心酸。

时尧把橘子递给女孩,说话声音小小的,像怕把人家吓着一样,“这是我姐,时音,还有她同学,跟着我叫姐就行了。”

女生嘴边抿出了两个小梨涡,冲着时音软软的笑,“姐姐好。”

时音和施佳双双捂胸口,小萝莉的杀伤力太大了。

她们有点明白时尧为啥这么殷勤了。

女孩个子小,性格并不内向,和时音打完招呼居然就热络的聊起来。

“我知道姐姐,是《初恋》的女主角,我特别喜欢雁菱这个角色,很期待。”

施佳看见小萝莉就按捺不住自己,蹭着蹭着就坐到了小萝莉身边去,要不是旁边时尧有如实质的目光怒视着她,还想上手捏人家的脸。

她问:“铁杆粉丝呀,拍摄期间都没怎么宣传也知道?”

“知道的,开机以前上过两次热搜,我记性比较好。”

还能记得热搜的事确实看得出是《初恋》原著的铁粉了。

仔细算一算,都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在这个热搜一茬接一茬儿,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能把一件小事记这么久,说明真把这事儿放心上了。

施佳赶紧去翻背包,拿出来一条丑丑的手绳,大红色,末端掉了一块很小的牌子,上面刻着一串字——“音音勇敢飞!艾因永相随!”

没错,时音反抗无果,施佳最后单方面决定以后让她的粉丝叫艾因,取自谐音爱音。

直白易懂,一听就知道是谁家的粉丝。

而这条手绳据说是她本人的处女作,上楼以前还在跟她说要自己留着当纪念,结果转眼她就把这玩意儿套在了唐渺小萝莉的手腕上。

“……”

时音拦都没机会拦。人家唐渺明明是书粉,施佳硬送人家一根手绳,时音自己都尴尬,还好小姑娘贴心,并没有拒绝。

唐渺这姑娘也挺有趣,觉得施佳和时音吵吵闹闹的样子好玩,施佳给她带手绳的时候乐得“呵呵呵”直笑。

给施佳也整笑了,就跟笑会传染似的,一边笑一边道:“小可爱你的笑点是长在手腕上了吗,怎么一碰你手腕就笑个不停?”

她最后用手箍了一下唐渺的手腕,细得可怜,不由得“啧”一声,“小可爱要多吃饭呀,你太瘦啦。”

施佳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她就是那种对喜欢的人就自来熟,一张嘴叭叭的,却不想一句无心的话像把刀子似的插进时尧心里。

惹得他眼神都黯淡下去,嘴角隐约的笑意一点点收敛。

……

姜英也很喜欢唐渺这种乖乖的小孩,留她在家吃了晚饭才让时尧把人送走。

时音和施佳就跟狗仔一样,趴在阳台拿着十块钱一个的劣质望远镜往楼下看。

唐渺家庭条件应该不错,时尧把她送到楼下,有车来接她。

时音的望远镜里出现个陌生男人,和时尧说了两句,领着唐渺往车上走。

望远镜确实太劣质了,时音看不清男人的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时尧单独送人小姑娘出去居然还没有在房子里的时候殷勤,一路上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点在早恋的意思都没有。

时音和施佳没吃到他早恋的瓜,只能捧着真西瓜啃,等时尧回来看都懒得看一眼,自顾自吃瓜看电视。

时音灵光一闪,“我想起来在哪儿见过那个人了!”

“谁?”

时音看一眼时尧房间,他正背对着客厅站在衣柜前,她就压低了声音:“刚才来接唐渺那个男人。”

“你见过?”施佳狐疑道,时音的圈子多大她一清二楚,这其中她不认识的部分恐怕也就只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

“在s市,我见过他一次,贺琬喜欢他,喊他唐二哥。”

施佳沉默片刻,拿着勺子在西瓜上挖洞,然后分析:“贺琬喊唐二哥,那应该认识时间挺长了,说不准是青梅竹马,那这个唐家和贺家可就是一个圈子的。”

“啧……”施佳顿了顿,看向时音,“你们家尧尧看上的还真是个千金。这聘礼啥的……唉,奋斗吧,时小音!”

时音给她耍宝的样子逗乐了,“我奋斗什么?他娶媳妇儿又不是我娶,想娶人家就自己奋斗去,聘礼都挣不回来,娶了人家姑娘回来也是让人家跟着受罪。”

时音惯是个主意大的,她帮扶年幼的弟弟,把供他上学的责任抗在自己肩上,是因为这是一个妈亲生的,两人从小相依为命,感情不是作假,她愿意担这个责任,但她又不是和毫无底线毫无脑子的扶弟魔,事事都要为他承担,那不是帮他,是害他,也是害自己。

况且时尧本身也不是那种会事事都依靠别人的性格。

这一点,时音丝毫不怀疑时尧。

……

时音不知道时尧清不清楚唐渺的家庭,她也没跟他提,且不说不知道时尧对唐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就算真是打着那样的主意,这时候提这些也为时过早,不过是徒增时尧的压力,一个把握不好,反而是揠苗助长,对时尧的成长没太多好处。

九月一开学,时尧就要回m市开学,他的学籍暂时没办法转到b市,时音的打算是让他在m市上完高中。

趁他回m市以前,时音正好有几天休息的时间带他在b市玩。

时尧嘴上说着“有什么好玩的,人挤人,走路走得脚疼”,但时音抓拍到的每张照片上他都带着清浅的笑。

也是个口嫌体正直的死傲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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