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为何要告诉你?”温阮奇了怪了, 我跟你安陵君很熟吗?
“温阮!”纪知遥的声音重了些。
“我说了!”温阮声音也拔高, “叫我温姑娘, 我与安陵君一非亲故二非密友, 反倒因你我平遭无辜之冤,我跟你没那么亲热!”
“……”纪知遥逼近温阮, 沉声说“我在问你,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故意挑拨吗?”
我挑拔你麻辣戈壁!
温阮深吸了一口气, 微笑地看着纪知遥“安陵君,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可不好, 你成日来找我,莫非是对盛姑娘厌倦了?”
纪知遥眸光紧敛,心下剧震!
温阮又偏头看向盛月姬“怎么办呀盛姑娘, 你尚未将他彻底征服,便要失去他了呢?”
“我对你没有兴趣, 我只想知道你刚才的话是何意!”纪知遥提步上前, 就要擒住温阮手臂。
但他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虚,像是温阮说中了他的心事一般。
一只大手从温阮身侧伸出, 扣死了纪知遥手腕。
殷九野笑问“纪将军,有事?”
纪知遥心下一动, 此人内力浑厚, 武艺不逊自己, 甚至, 胜过自己。
区区一个门客,竟如此深藏不露?
温阮接过殷九野另一手里的二狗子抱在怀里,轻轻慢慢地揉着,她有意要让殷九野给纪知遥难堪,便也不劝架,就这么晾着。
她对于悦道“你先回去吧。”
于悦摇摇头,抓紧了温阮的手,今儿这情况不太对,她不放心,得陪着温阮,不行就干架!
温阮冲她笑笑,谢过她的好心。
但殷九野仍跟纪知遥对峙不下,看上去今儿不动手干一架,这事儿过不去了。
温阮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要是阿九今日受了伤,这个工伤费还是要给他报销的,希望他不会伤得太重。
纪知遥却不明白了,阴九一个门客而已,何来如此胆气,与自己硬气相撞?
剑拔驽张之时,一顶软轿缓缓落下。
“纪将军何事要拦我小妹?”轿子里走出一身官衣的温北川,看样子,他是刚从衙门过来。
他下轿后走到温阮身前,先是摸了一把温阮怀中的猫儿,又站在温阮身侧,笑看着殷九野和纪知遥。
“阴九,不可无礼。”他这话中可没有带半点责备,极为轻描淡写。
“是纪将军对姑娘无礼在先。”殷九野却不松手。
温阮对纪知遥说的话,让他既产生了诡异的危机感。
他现在有点混乱,想抓个人杀了,纪知遥就是最佳谋杀对象。
温北川心下微异,这阴九自己都使唤不动了吗?他偏头看了看温阮,冲温阮使了个眼色,总不能真的当街殴打堂堂安陵君吧?那明儿早朝还不得闹翻天?
温阮抿唇笑,揉着猫儿说“让他脱个臼就好了。”
温北川“……”行,我小妹威武。
殷九野还真的“喀嚓”一声,让纪知遥手腕脱臼,不过纪知遥也算条硬汉,未吭一声。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在殷九野跟前毫无反手之力?!
温北川挑了下眉头,得,明儿早朝上,又有得吵了。
算了,小妹开心最重要,陪他们吵两句就吵两句吧。
殷九野退到温阮身后,冲她挤了一下眼睛。
温阮也笑,不用报销工伤费了,嘻嘻。
温北川看了看这些亲爱的情敌们,淡声道“若无他事,我小妹就先回府了,诸位请自便。”
“北川……”盛月姬无端地唤了一声。
温北川抬头看她“我与你说过,你有一万种不好,我都无妨,但有一点,不可叨扰我小妹。她是我温府的掌中珠,是我温北川的心头肉,只要我还在,我就不会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他说着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纪知遥身上“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温阮听着温北川这些话,心头一颤。
就如二狗子说过的,温阮对谁都很有距离感,不被她允许的人是很难亲近她的,她会很有礼貌,会客气到让人觉得她没有情绪,她宁可君子之交淡如水。
所以平时她对这个大哥挺微妙的,远不如她对二哥温西陵那般亲热。
但今日,温阮莫名地心底发软,大哥只是不如二哥那样直接罢了,他是长子,他当持重,所以他内敛而含蓄,他对自己的疼爱不比任何人少,是自己不该始终将他划在亲近的圈子之外。
她想着这些,上前挽住大哥的手臂,亲昵地唤了一声“大哥。”
“乖。”温北川点了下她额头,“鸿胪寺还有些事未完,我得赶回去,让阴九送你回家?”
“嗯。”温阮乖巧地点头“那我在家中等大哥回来一起用晚饭。”
温北川笑说“好,我会尽快处理完公事,回家陪你用饭。”
于悦双手捧脸,满是羡慕“有哥哥真好,我也想要哥哥。”
“你叫我哥呗,我给你撑腰。”吕泽瑾凑过来。
“你会为了我怼盛月姬吗?”
“……不会。”
“那你说个屁,滚!”
……
温阮从修罗场撤退,走了几步,发现殷九野步调没跟上,便停下来等了等他。
“你在想什么?”温阮问。
殷九野说“在想刚才姑娘说的话。”
“没什么好想的。”温阮揉着二狗子,“我只是衷心地祝愿安陵君与盛姑娘早日修成正果罢了。”
“神他妈修成正果!我看他不如去修欢喜佛!阮阮不带你这样的,你这嘲讽值开得太满了!”二狗子疯狂吐槽。
温阮按着二狗子,不理它。
我才没有嘲讽呢,我很真心的,好吗?
殷九野转而问道“姑娘所说的大公子之事,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我当时更想说的是,盛月姬她配不上我大哥。”温阮有些懊恼,方才吵架的时候怎么忘了说这句呢?没发挥好,生气。
“怎么说?”殷九野问。
温阮惋惜叹声,站定了看着殷九野“反正我大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家,我去你那儿坐坐吧。”
“好。”殷九野笑,你在我那儿住都行!
渔樵馆里,温阮窝在榻上,猫儿趴在她脚边坐得端正,等着听八卦。
七颗龙珠里,其他的龙珠都是盛月姬偶然遇上,偶然救下,再发展成为如今的关系的,只有温北川,是她使了手段勾引过去的。
温阮把玩着殷九野的玉石棋子,闲声说,“我大哥与盛月姬的初次相遇,是在一次画舫游船上,他与几个朋友喝酒,忽听得一阵歌声传来,闻声望去,就正好望见了一身白衣,在河道边濯足嬉水的盛月姬。”
殷九野点头“有所耳闻,听说当时的盛月姬,如九天仙子落人世,一尘不染。”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么?”温阮问。
“不知。”殷九野摇头。
温阮酥手支颌,浅笑道“因为,安陵君。”
男女双方互相追求的过程中,假如关系停滞不前,有一招很常见,那就是让身边故意出现一个异性,引起另一方的危机感,激起他或她的好胜心和紧迫感。
最识男女之情的盛月姬对这一招自是了然于胸。
她与纪知遥的爱情战争当时陷入了胶着状态,再难进一步。于是,她需要给纪知遥安排一个足够强大的竞争对手,让纪知遥产生危机感。
放眼整个京中,唯一有资格成为纪知遥对手的人,仅温北川一人而已。
这位温北川公子,出身高贵,誉满京华,虽只是个闲职,但人家底蕴在这儿,懂巴结的人见了他,谁不是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小侯爷?
只是温北川自己不太爱这个称呼,多是让人唤他“温少卿”罢了。
温少卿他本也是清风霁月般的佳公子,惹无意外,也该有一位门当户对,温婉可人的贤妻,相扶相持,恩爱白首。
很可惜,他被盛月姬挑中了。
那日河边,一身素衣的盛月姬,如梦中仙子般,落入了他心间。
而且那日她身上用的并不是平日里的蓝铃花香粉,换了另一种,是缠绵的软香掺着鸢尾花的味道,优雅中带着些幽幽的神秘,极易让人着迷动情。
大哥平日就爱鸢尾,书房小院里都种着呢,盛月姬是有备而来。
她什么都不做都能令那么多男人为她发癫了,更别提她精心算计,再配合当日她那出洛神临水的戏码,大哥一个没招架住,完全是她的预料之中。
盛月姬这么做是有效的,纪知遥在得知温北川亦成为他的情敌后,连续半月,都宿在盛月姬那里。
就好比前些日子盛月姬和纪知遥之间爱情战争的号角再度吹响,温北川就重新被盛月姬招入帷幕中,颇为“受宠”那样。
温北川这个工具人被利用完毕后,盛月姬倒也没有一脚把他踢开,勉强着还给了一个七龙珠之位呢。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温北川对温阮过于疼爱,盛月姬说不定会对温北川很好。
因为,温北川,真的很优秀。
他或许不如纪知遥那样有着闪闪发光的履历,但他是连当朝陛下,都忌惮提防的人。
皇帝这种生物,宠信一个人,说明这个人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但若是忌惮提防一个人,则说明这个人,他也没有把握彻底掌控。
温北川就是后者。
否则,温北川怎会主动避嫌,前去鸿胪寺担个少卿闲职?
他擅藏罢了。
那么如此智慧的温少卿,他看没看破盛月姬的小小心计呢?
他当然看得破。
但他逃不出小姬姬魔咒,没什么道理,作者设定如此,温北川就是被设定成了一个明知自己是工具人也无怨无悔的人设,以彰显盛月姬的魅力,龙珠全员强行降智。
温阮唯一没有说出口的疑惑是,大哥如此多智,最后怎么会被纪知遥设局害得满门问斩的?
二狗子听得目瞪狗呆,猫眼儿睁得溜圆“阮阮,女人好可怕,盛月姬好可怕,你也好可怕!”
温阮撸了它一把,笑看着殷九野“所以我说,盛月姬配不上我大哥。”
“原还有这么一桩典故,姑娘又是如何知道的?”殷九野笑问。
“东拼西凑自己猜出来的。”温阮睁着眼睛扯大谎。
殷九野也不细究,只说,“但今日过后,大公子对她可能会略有不同。”
“你说,我该怎么样让我大哥对盛月姬死心,而不是死心塌地呢?”温阮瞧着殷九野,认真地与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