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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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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斐然从宫中出来,回到柳府之时,迎上了谷雨憋着笑的模样。柳斐然诧异,把官帽递给了她,问道:“这是怎么了?”

谷雨听自己小姐这问话,倒是自个儿忍不住笑了开来,掩嘴笑道:“小姐您要是不快点回来,恐怕我就要多个姑爷了。”

“哪来的姑爷?”柳斐然一头雾水。

“夫人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听说江公子是您的相好,好吃好喝着供着呢。”谷雨话语中似乎带了一点幸灾乐祸。

柳斐然一下子头都变大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母亲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吗?怎么不给母亲解释解释?”

“我这不是才知道消息嘛,正打算去禀告夫人,却不想小姐您就回来了。”

柳斐然只好快步进了家门,走过游廊,果然见着柳母与江自流走在一块。柳母笑容满面,看着江自流的目光是柔和得紧,好似那个是她儿子似的。

“母亲,江公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柳斐然问道。

柳母笑道:“斐然回来了?”

江自流似笑非笑地挑起了眉毛来,手里拿着筷子,很是熟悉地说道:“斐然回来得正好,一同用饭啊。”

听得江自流这番话,柳母明显笑得更开心了。柳斐然看江自流的模样,这人分明是故意的。柳斐然只觉额头上青筋暴起,有种想要暴打他一顿的冲动。

“不吃了,正事要紧,江公子,书房请。”柳斐然隐晦地瞪了江自流一眼。

江自流瞧瞧柳斐然,又瞧瞧柳母,放下了筷子,倒是一本正经地行礼,说道:“伯母,既然斐然有要事商议,就先不陪您用饭了。”

“没事没事,你们去吧。”柳母慈祥地说道,看这江自流啊,是越看越顺眼。要知道,自己女儿的容貌是难得一见,却没想到眼前这孩子容貌也是不相上下。平日里自己女儿要强得很,但是这孩子却又显得圆润温和,倒是一刚一柔,恰恰好。

柳母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心中突然就有点懊恼了起来,都怪先前自己与那孩子相谈甚欢,只知他名叫江自流,倒是忘了是哪家儿郎了。

深居简出的柳母只觉得江自流这个名字略微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从何处见过。而江自流一下子就看出了柳母对自己的态度是对未来女婿似的,想到油盐不进的柳斐然还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江自流玩心大起,便就故意眉宇挑明身份,因此才会有先前的那一幕。

刚见着柳斐然那副表情,分明是嫌弃万分又怕落了母亲面子,不由得失笑了起来。两人走去书房途中,江自流还故意压低声音带着满腔的调笑意味,说道:“想不到斐然你母亲竟然如此好客,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柳斐然猜不出江自流的用意才有鬼,她无奈又打不得,不愿落了下风,便说道:“我母亲一向热情好客,势必让人宾至如归。”

柳斐然故意在宾字上咬重了发音,江自流却好似没听到似的,还故意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宾至如归啊确实够宾至如归的,好像我是你家姑爷似的。”

“江自流,给我适合而止。”柳斐然被他混不吝给气着了,到底是女子,说起这些来要比男子吃亏。她一掌拍了过去,江自流没有想到柳斐然居然会动手,愣是被她拍了一脑袋瓜子,一下子愣住了。

柳斐然微笑问道:“清醒过来了吗?”

江自流眨巴了两下眼睛,不得不说,他这双眼睛做出这个模样时候,实在迷人得紧。“我说柳斐然,你居然动手了,你还是不是君子了?”

柳斐然故作迷茫地反问:“谁说我是君子了?”

江自流一噎,“那你平时温润如玉的样子装给谁看?”

“横竖不是装给你看的就是了。”柳斐然发现了,对付江自流就只能比他更无赖,故而也开始了没脸没皮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埋汰,最后进入了书房之中。

张震丘一事江自流是大功臣,他有权知道这一些事情,所以柳斐然仔细说过昨日发生的事情。江自流听到说张歆几乎疯掉了,嬉笑的面容渐渐地沉没了。

书房里原先轻松的气氛消失殆尽,这两个年轻人都为他们所做的事情感到了愧疚。然而若是再一次让他们选择,他们也一定会这样做,这一点,其实他们都是清楚的。

只是道德与大义相碰撞,就像是是否能够为大义而灭亲一样。而对于江自流来说,他与张歆之间并不是亲人,但又是多了一层欺瞒。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捧着茶杯缓缓转动着,看着赏心悦目,“她要见我?”

最后提出要见江自流的人是张震丘,但对于张震丘江自流并不觉得愧疚半分,唯独张歆,是他骗了她,也是他亲手把她送进了监狱。

“嗯,虽然状态不好,但一直想要见你倒是真。”柳斐然并不愿意隐瞒张歆的情况,“你要是见她要小心。”

疯魔了的女子,总是会容易做出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举动来。柳斐然无论站在哪一个角度,都不愿意江自流受到伤害。

江自流沉默了很久,他微微低着头,俊美的容貌在此时看来,明显陷入了一片隐晦而阴暗的挣扎之中。平日里他的眼眸是明亮的,是肆意而风流的,此时却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没有声息。

柳斐然不出声,只是静静地喝着茶,等着江自流的决定。

良久,突然听到了江自流一声轻笑。他抬起头来,就见得他长眉微微挑,眉梢风情种种,好似没有受到半分影响那一般,“见就见,她在牢里,还能奈我如何?”

果真如此,柳斐然缓缓点头,“好,我去安排。”

牢狱向来有不同等次,像犯了一些小事,便是在最普通的牢狱里待着,看管也兵不严格,环境,也不会太差。但是有一些犯了死刑的,关押的地方就截然不一样了。

阴冷、恶心、昏暗,死气沉沉。

关押在这里的犯人,都是犯了大罪,要么是囚禁一辈子,要么就是必死无疑,所以连一个喊冤枉的人都没有。这样的环境下,一种绝望而恐怖的气氛便弥漫在空气之中了。

安静得可怕的监牢里,突然响起了钥匙串相互敲击的声音,一声声伴随着走路声,带来了一道生机。

然而和普通的监牢关押着的犯人见着狱卒相比,他们又显得格外的冷静。没有一个人是往那边看的,所有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或发呆,或自言自语,或者是睡觉。

“张震丘,有人来看你。”狱卒粗暴的声音响起,往日里他们不敢想直呼张震丘的名字,而今他下狱再无翻身可能,倒是让他们趾高气昂了一把。

但是这点趾高气昂,在面对柳斐然之时又消失殆尽,只剩下满脸的讨好和恭敬,“柳大人,请。”

柳斐然微微颔首,往监狱里面看去。不知道张震丘和张歆说过些什么,张歆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歇斯底里,只是蹲在角落里,了无生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震丘戴着镣铐,转个身的时候,都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他的背脊依旧是笔挺的,只是监狱里的劳苦,还是让他面容一下子就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那般。

“柳大人。”张震丘微微笑了笑,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柳斐然旁边的江自流身边。他眼睛里面闪过明显的恨意,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语气里反倒是有了一些赞许,“不错,果然是有胆量。”

江自流脸上是他一贯的漫不经心和随性,一身大红衣裳在牢狱之中看着格外显眼,这颜色妖艳得很,像是飞溅而出的鲜血,也像是魅惑人心的妖精。

江自流懒洋洋地勾起唇角在笑,眉梢的风情让一旁的狱卒都悄悄看直了眼。他没心没肺地朝张震丘行礼,“岳父大人,小婿这厢有礼了。”

“江公子的一声岳父大人,老夫可不敢当。”张震丘自嘲地笑了笑,“毕竟老夫在这儿,都是江公子亲手造成,实在是担当不起。”

“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岳父何必在意?”江自流轻笑说道。

张震丘深深地看着江自流一眼,嘴里却对柳斐然说着话,“柳大人,还请给老夫和江公子一点时间。”

柳斐然没有拒绝,反正隔着牢门,张震丘也做不了什么,于是就领着狱卒一起出去了。

江自流满不在意地倚在了墙上,目光像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张歆,然后问道:“不知岳父大人叫小婿来,是有何指教?”

“我且问你,你对歆儿,到底是从头到尾都在做戏,还是你也曾动过一丝真情?”张震丘一开口,询问的竟然不是江自流夜探的事情,而是和张歆有关的东西。

一直背对着江自流的张歆听到父亲的问话之后,身体震了震,只是忍住了没回头。

江自流靠在墙上,一只脚撑着,另一只脚曲了起来,模样轻松自在得很,他侧着脸,唇角的笑意是那么的温柔多情,只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那么的无情,“横竖最后结果都是把你送进监牢里面,是与不是又何妨?”

张震丘轻笑一声,平静地说道:“老夫清楚,这一次我断然是活不下去了,我犯了什么罪,我比谁都清楚。你犯的事,我也不想追究,而老夫问你的这一点,你都不肯说清楚?好歹你也做了我半年的女婿,又何必如此呢?”

江自流笑得越加灿烂了,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全是无情,“你知道的,何必再问?”

“知道什么?”张震丘追问。

“知道我入赘到你们太尉府,就是一个阴谋。”江自流直言不讳。

监牢里出现了沉默,如同没有任何活人在此一般。片刻之后,有个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却是那一直沉默着的张歆。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颤抖,最后,她疯了一样转身朝江自流扑了过来!

她当然没法跳出监狱来,只能隔着巨大的木桩,狰狞着脸孔,拼命地把胳膊伸出来,那乌黑肮脏的手指,不知怎么地沾满了干了的血,看着就像是女鬼的手一般。她声音低低的嘶吼着,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意。

“嗬嗬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柳斐然对张歆的不忍是在“江自流欺骗了她而这个方法是自己提议的”这里,而她觉得张歆无辜只是单从朝廷之事与家人无关的角度来看,这一点来说也是有点狭隘的,所以后面她会被提醒这一点,柳斐然毕竟年轻,她不会完全能想透彻的,大家别急,柳斐然也不会是烂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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