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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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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蔷冲到街角, 柯氦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她挤进人群, 寻找柯氦的身影。

正好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柯氦。

站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小姑娘。

竟然是对峙的样子。

“姓柯的, 枉你还是个教授, 高级知识分子, 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我家娃娃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女人的嗓音尖锐。

指着柯氦的鼻子, 骂得好不欢快。

而她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却垂着脑袋, 像是根本不敢去看柯氦。

柯氦的自行车被踹倒在一边, 他皱眉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 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那女人怒道:“你还装傻!”

说罢, 她将一叠纸张往柯氦的脸上扔去。

被柯氦一把挡开。

纷纷扬扬的纸张飘了一地,周围人正好能看到照片里小姑娘抱着男人手臂,满脸亲昵的样子。

他们不由得啧啧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两人相差12岁啊, 居然下得去手, 简直是禽.兽啊!”

柯氦也终于明白了对方兴师动众的原因。

他看着被中年妇女拉着手的小姑娘,不由得冷笑起来,“原来你是这个目的?”

“你还恐吓她?姓柯的你到底是不是人!”中年妇女炸毛般地想要去抓柯氦。

柯氦向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拧住了对方的手腕就道:“别再动手动脚,否则我不客气了。”

中年妇女一击不成还被人甩开,下意识就赖坐在地上,哭号起来, “大家快来评评理啊,他对我家娃娃动了歹心不说,还准备打我这个老婆娘啊!”

“让让, 麻烦让让。”文蔷想要靠近,却被挡在了人群外面。

周围的人还在纷纷议论。

文蔷甚至都想直接喊柯氦的名字了。

中年妇女的惯用伎俩在柯氦这里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柯氦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那女人只能再度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抓向了柯氦的手机。

伴随着‘啪嗒’一声,柯氦的手机落到地上。

与之浮现在柯氦脸上的,是那女人尖锐的指甲留下的划痕。

“你还想打电话?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咱们两个谁都别想好过!”女人气势汹汹。

柯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猛地抓住了那女人的手腕,就是咔嚓一下。

“说了别再惹我,等会儿我没办法解释……”柯氦的话说到一半就顿住。

因为他看到了从人群里面钻出来的文蔷。

这回干脆不用解释了,柯氦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糟心。

耳边回响着的是那被卸掉了手腕的女人杀猪一般的叫声。

那个小姑娘也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焦急地呼喊着:“妈,妈你没事吧?”

柯氦来到文蔷的面前,问:“你怎么来了,我刚才……”

不等柯氦说什么。

文蔷就迈步上前,看着地面上的那些打印了照片的纸张,再看看蹲在地上的那个小姑娘,道:“杜丽丽?”

这小姑娘赫然就是之前活在那三个女高中生嘴里的杜丽丽。

杜丽丽愕然地看向文蔷。

文蔷确认了杜丽丽的身份。

看向正在哀嚎的杜丽丽的母亲,道:“这件事情是别人策划的,和柯氦没关系,并且,我还有理由怀疑这件事情是你们两个合伙起来策划的。”

杜丽丽母亲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想要倒打一耙不成?!”

杜丽丽则是根本不敢看文蔷。

文蔷对柯氦道:“把她的手给她接上。”

柯氦还因为文蔷的种种行为而愣神,听到这句话,一言不发地将杜丽丽母亲的手腕接上了。

等到对方终于停止了杀猪般的喊叫。

文蔷才再度开口,“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你女儿学校的贴吧,有人让吧主删了帖子,帖子却还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地冒出来,甚至还闹上了微博和论坛。”

杜丽丽的母亲强硬道:“什么微博,论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文蔷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张纸,对着众人晃了一圈,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照片里是只有女方在假装亲昵吧,男方有任何的笑容或者别的表现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站出来表态。

杜丽丽的母亲伸手想要去抢文蔷手上的纸张,却被文蔷躲过。

她着看杜丽丽的母亲,道:“这张照片的背景是你家的理发店吧?是你指使杜丽丽去缠着柯氦,你在外面偷拍?然后趁机将事情闹大?用网络手段诋毁人,这不像是你能策划出来的。”

她又看向杜丽丽,道:“那么……是你?!”

杜丽丽被文蔷锐利的眼神吓到了,下意识地否认道:“不,不是我!”

“所以另有其人,那么能是谁呢?”文蔷笑着,思考了瞬间,问,“对方给你们多少钱?策划多久了?你们又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呢?闹得柯氦失去工作,还是身败名裂?”

柯氦从始至终,看着文蔷挡在自己的面前。

他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就算在被所有人误解的时候,这个人也会无条件地站在他的身边。

“小蔷薇……”他低声喊她。

文蔷转过脸看向他,“怎么?”

柯氦捏住她的衣袖将她往自己的身后带,道:“你不用管了,我会找人来处理这件事。”

文蔷挠了挠脸颊,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泼妇了?”

柯氦摇摇头,“没有。”

众人将两人的熟稔看进眼里。

杜丽丽的母亲被文蔷一番质问,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

她指着文蔷的鼻子骂道:“文蔷,我找柯氦的麻烦关你什么事情?你不忙着给你的赌鬼老妈赚钱还债,跑出来多管什么闲事?!”

“什么关系?我和他……”文蔷的话说到一半。

柯氦就将她拉过去,温热的吻落了下来。

疼痛席卷而来,柯氦垂下眸子,手指卡进文蔷的指缝里,寸寸熨帖,最后十指紧扣。

可越是靠近,越是痛苦。

他额角的青筋都崩了出来。

可他面上还是平静的,最后他松开文蔷,平静地看向杜丽丽和她母亲。

“就是这样的关系。”

杜丽丽的母亲又道:“好你个姓柯的,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是吧?文蔷,这样的男人你也敢要?”

“他是什么样的男人我最清楚了。倒是对于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们是不想承认是吧?”

“不承认也没关系,查一下ip地址就知道一直在发帖的人是谁。放心,我会报警让他们好好调查调查你们家最近是否有奇怪的进账的。”文蔷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友善。

杜丽丽的母亲不太懂前半句,但是后半句却是听懂了,她紧了紧口袋里的银行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话就都散了吧,相信这件事情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到时候孰是孰非,自见分晓。”文蔷若有所指地看了眼杜丽丽母女俩,将围观的人群疏散了。

才又对着地上的杜丽丽道:“为了钱,毁了自己的名声,无论答应这个计划的是你还是你家人,都实在是愚蠢至极。”

杜丽丽想到这段时间同学对她的指指点点,不由得咬住了唇。

文蔷转身对柯氦道:“先上楼吧,你脸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她推着柯氦走在前面,自己则是跟在后面。

正在两人走到拐角。

文蔷突然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

等到她想要反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身后传来的牵引力让她的身体迅速腾空。

她眼睁睁看着柯氦不顾一切地冲下来,他勾住了她的手腕内侧——

但还来不及收紧,皮肤和皮肤之间就相擦而过。

她看到他的眼底涌现出即将失去的惶恐和心碎。

她很想喊他的名字,叫他不要皱眉。

可来不及了。

她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小蔷薇!!!”

“丽丽!!!”

两声悲鸣响彻了楼梯间。

柯氦快步跑到文蔷的面前,看着安静地躺在地上,就像是睡着了的文蔷。

但是柯氦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发现眼球已经开始充血。

他手指颤抖着地拨通了急救电话。

第二次了,看见她这样倒在自己的面前。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丽丽,丽丽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杜丽丽的母亲大声哭号着。

本来散去的人群因为这边的骚动又围拢过来。

对着他们几人指指点点。

柯氦的胸口憋着一团气。

若是这团气爆发出来,必定是要毁灭什么的。

可他此刻却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还不是时候,至少现在还得保持清醒。

救护车很快来了,两辆。

因为柯氦说了是两个病人。

接下来的时间,杜丽丽的母亲看着柯氦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两人的手术和后续的一些筹备。

等两人等在走廊里的时间,杜丽丽的母亲双眼空洞,还是忍不住问柯氦,“为什么要帮我和丽丽?”

按照刚才那手忙脚乱的状态,对方完全可以把她和杜丽丽丢在那里不管。

柯氦正靠在旁边的墙面上。

晚上的白炽灯从头顶上撒下来,为他的脸上笼了一层寒霜。

他看都懒得看杜丽丽的母亲,也没有回话。

杜丽丽的母亲自觉理亏,心里也实在是担心杜丽丽的情况,接下来的时间也没多废话什么。

三个小时后,杜丽丽的那台手术首先结束。

医生道:“侧身摔下来的,右手骨折的地方已经处理完毕了,等到孩子醒过来就没大问题了,剩下都是后续恢复的事情。”

杜丽丽的母亲感恩戴德,道:“谢谢医生,麻烦医生了。”

等到医生带着护士离开,杜丽丽的母亲赶去了杜丽丽的病房,走廊里只剩下了柯氦一个人。

突然,有人喊了声:“小朋友?”

柯氦当然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但是他一点都懒得转过脸去看姜怀。

姜怀朝着柯氦这边靠拢。

看到对方集中在手术室上的目光。

无需再问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他沉默瞬间,道:“节哀。”

“滚。”柯氦看他一眼,毫不留情。

姜怀摸了摸鼻子,在柯氦的身边站了好一阵,才道:“不去找找吗,或许变成花了呢?”

“不会。”柯氦没有迟疑地就道。

姜怀愕然地看着他,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了。

柯氦不知道姜怀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看到手术室的门开了。

他好像灵魂首先飞了上去,身体才跟上。

“她……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道:“情况不容乐观,颅内二次伤害,虽然我们已经把瘀血清理干净了,但是能不能醒来,要看病人自己了。”

柯氦心头的石头重重地落下来,将一颗心砸得面目全非,鲜血淋漓。

“你是病人家属吗?过来签字。”医生吩咐柯氦。

柯氦宛若游魂一样地签好字,才来到icu前面站定。

第二次了。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地方。

上次尚且不算,这次却完全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

柯氦一腔的悔恨与担心化成了暴躁和愤怒。

温柔包裹着伤口的纱断了,心头困着的野兽快要破笼而出。

他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崩溃地捂住了脸。

杜丽丽是在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

她刚刚睁眼,母亲就大哭起来。

杜丽丽还有些懵懂,对方就一把抱住了她,道:“醒了就好,没事就好。”

杜丽丽的大脑空白了许久。

直到她听到病房门口传来响动,她顺着声音看去,看到身量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柯氦整个晚上没睡,一双眸子里染了红血丝,下巴上长出了乌青的胡茬,看上去狼狈又凶狠。

像是蒙尘的宝刀。

虽然蒙城,却锐利依旧。

杜丽丽倒抽了一口冷气,之前发生的所有全部回到了脑子里。

“不……不要过来……”杜丽丽被吓破了胆子。

想要往母亲怀里躲。

杜丽丽的母亲将女儿护住,本来要对着柯氦撒泼,却在对上对方凶狠双眼的瞬间住了嘴。

“醒了?”柯氦问。

杜丽丽瑟瑟发抖地点了点头。

柯氦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杜丽丽崩溃地摇着头,不想回答。

柯氦却猛地抓住了杜丽丽的手腕,宛若要将她的手腕活生生捏碎。

“说话。”

杜丽丽本来绑着夹板的那只手突然被抓住,刺痛让她忍不住哀嚎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柯氦宛若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她从不与人为恶,为什么非得被你们缠上?你们这些恶心的,爬虫一样的东西!”

柯氦的手在杜丽丽受伤的手上一寸寸碾过,杜丽丽痛得不住地哀求,“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放手,你快放手啊,她还是个孩子!你非得毁了她你才开心吗?”杜丽丽的母亲被柯氦一次次地挥开,又一次次地拦上去。

看着杜丽丽已经因为痛苦晕死了过去,柯氦才终于收手。

他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像是刚才摸过多么脏污不堪的垃圾。

“你和她不是早就毁了她自己吗?我这……只是在讨债啊?”柯氦说着还笑了。

最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可那笑容在此刻看来实在是太过渗人。

杜丽丽的母亲被吓得忘记了叫医生,只能愣着看柯氦一路走到病房门口。

临了,柯氦的手搭在门框上,转过脸道:“我会慢慢讨的。直到我亲爱的醒过来,我才有可能重新披上人皮,在这之前,希望你们能给我带来足够的乐子。”

杜丽丽的母亲活了大半辈子,从未从任何一个小辈身上见到过这种压迫人的气场。

甚至是她同辈的,亦或是长辈,她都不曾见过比此刻的柯氦给人的压迫更甚的。

害怕的情绪从心里深处翻涌而上。

她是真的开始后悔了。

杜丽丽的母亲几乎是哭着去找医生的。

医生询问是什么情况,杜丽丽的母亲却不敢说出柯氦的名字,只能撒谎道:“是这孩子不安分……麻烦尽快帮着安排第二场手术吧。”

医生刚要回答,就有人走进来。

那是一个俊美得过了分的医生,穿在别人身上就是加肥加大款的白大褂,到了他这里却成了修身的长风衣。

他笑眯眯地看了看杜丽丽,道:“病人刚刚做过手术,暂时还不能安排第二场呢,不然身体会承受不住。”

“那丽丽怎么办……”杜丽丽的母亲急了。

姜怀佯装思考瞬间,道:“暂时先休息一个周吧,后续情况再来问我。”

“一周吗?可是她的情况……”杜丽丽的母亲有些迟疑。

姜怀笑眯眯地问:“您这是在怀疑我作为医生的基本素养吗?”

杜丽丽的母亲只能摆摆手,否认道:“当然没有这个意思。”

姜怀笑道:“那就先这样安排吧。”

说着,他和另外那个医生一起离开病房。

对方问姜怀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姜怀笑着说:“死人了有我担着呢,还是你更想我拿那些证据,去院长那里检举你受贿了?”

对方赶快摆摆手,道:“姜医生,我会听话,还请你也要遵守约定。”

姜怀笑笑不说话。

但眼神却有些沉。

还真是什么臭虫都敢往他和阿柠的小朋友身边凑啊。

他到是要看看这些臭虫的命有多硬。

……

秦影在小公司就在宁城市中心。

小有规模。

下午两点正是上班的时间。

前台看到一个衣着有些狼狈,但是一张脸却帅得惨绝人寰的男人走了过来。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型,露出最专业的八颗牙齿的笑容。

“先生,请问你找哪位?”

来人将名片递给前台,道:“我姓柯,和秦老板约好了两点谈项目。”

前台看着柯氦的名片,注意到后面‘教授’的职称后,在心底哇了一声。

虽然不明白化学系的教授和他们做软件的老板有什么项目能谈。

但是前台觉得,这样的帅哥总不至于是来寻仇的吧?

那应该是老板忘记告诉自己预约的这个行程了。

这样想着,前台道:“好的,我这就带您上去。”

柯氦迈着沉缓的步子跟在前台的身后,直接去了六层秦影的办公室。

秘书看着前台带来的人,毫不迟疑地就敲开了门。

秦影问:“谁?”

还不等秘书说话,柯氦只顾自地迈步进去,顺手将门关上了。

“你办公室的隔音不错。”柯氦刚刚进门就感受到外面的声音被隔绝了,他感叹了声。

秦影不爽地盯着他,问:“你来干什么?谁放你上来的?”

柯氦往前走了两步,完全不给秦影反应的时间,就抓住他的头发砰砰砰撞了三下桌子。

“你……你他妈……啊杀人了!”秦影感觉自己要么鼻子断了,要么门牙掉了,总之他的下半张脸已经痛得仿佛失去了和身体的联系。

“你问我来做什么的?不如猜猜?”柯氦说着,又扬起拳头,将秦影打得往后仰去,正好跌坐在了真皮的转椅里。

转椅站了一圈,看上去好不欢快。

柯氦抬起脚,一脚将平衡性极好的转椅踢翻了。

秦影和个西瓜虫一样咕噜滚在地上。

他抱着脑袋求饶道:“好汉,大侠,我究竟是哪里招惹到你了?直说行吗?”

“其实无论你怎么造谣我都没关系。”柯氦喃喃一声。

要是姜怀在场的话,绝对能察觉到此刻的柯氦状态已经很不对了。

只可惜姜怀和时柠都不在。

此刻柯氦更是对自己暴虐的脾性不加控制,放任自流。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让那个恶心的爬虫将手伸到文蔷的身上!”柯氦说罢,对着秦影的背脊又是一脚。

正要爬起来的秦影又跌了回去,一口血卡在喉咙里,他只觉自己好像快要晕死昏过去了。

但是在晕死过去之前,他还是决定为自己申辩一句,“如果你说的是杜丽丽的事情的话,那我保证我没有吩咐任何人将蔷蔷牵扯进来……”

柯氦面色越发白了。

已经和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秦影也终于因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柯氦深深地闭上眼。

如果秦影没说谎,那这件事情必定还有什么地方是他遗漏了的。

柯氦又奇迹般地冷静下来。

他看了眼秦影。

缓步走到外面,对秘书道:“给你们老板叫个救护车。”

秘书一脸问号地看着柯氦进了电梯。

这才来到办公室。

而后她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柯氦将文蔷的事情和陈阿婆说了。

陈阿婆赶过来之后,本来还要训斥柯氦的,可看到对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要说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她表情不太好地看着柯氦。

看着柯氦就这样在文蔷的病房外面守了一整个下午。

临近傍晚,他才又去了一趟杜丽丽的病。

杜丽丽下午醒过来,骨折的地方钻心地疼,可偏偏得不到治疗,只能硬生生忍受着折磨。

在柯氦进门的瞬间,杜丽丽瞬间就如同见了鬼一般,大叫起来:“不……不要过来!”

杜丽丽的母亲也哀求道:“我们真的知错了,这件事情是秦影秦老板花钱买我们这样做的,我们也只是想要抹黑一下你的名声,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柯氦却还是走到了杜丽丽的面前,丝毫不顾小姑娘的颤抖。

“秦影那边我已经收拾完了,”柯氦又要去拿捏杜丽丽的伤处,“倒是你这里,应该还隐瞒了不少的事情吧?”

杜丽丽的神经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她再也忍不住大叫道:“我承认,我都承认,是一个……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找我,要我无论如何,都要让文……文老板出点事情,越严重越好,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求求你,放过我吧,真的……太痛了……”

柯氦终于没再伸手出去,只是沉声道:“我会转告秦影,你想让他背黑锅的。”

说罢,柯氦终于转身离开。

杜丽丽的母亲赶快将女儿护在怀里,两人抱在一起哭得好不伤心。

柯氦让陈阿婆帮着照顾文蔷,自己则是联系了徐占明。

“杨悦现在在哪?”

徐占明警惕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所长,还没开始就准备违约吗?”柯氦问。

徐占明自觉理亏,沉默瞬间后,道:“我把她住的酒店的地址发给你。”

“谢了。”柯氦嘴上说着谢谢,但是眼神却薄凉到了极致。

看着徐占明发过来的地址。

柯氦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杨悦入住的酒店。

他在前台给杨悦的房间叫了个客房服务。

自己则是在服务生上去的同时,一脚踢开了房间的门。

“你……你干什么?”杨悦被吓了一跳。

送餐的服务生也被吓到了。

柯氦正好扭过脸,朝着那个服务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冷冽的眼神将对方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柯氦终于迈开步子进了杨悦的房间,例行问候道:“你很惬意。”

杨悦道:“住在这样一个破烂的酒店里面,有什么好惬意的?你是不是准备和我回去了?快点决定吧,这个破地方真没什么好待的,不是吗?”

柯氦问:“詹子行呢?”

杨悦翻了个白眼,像是十分嫌弃詹子行,道,“先跑回去了。”

“所以这么久以来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盘算的。”柯氦得到了最终的答案。

终于揭开了淡然的面具。

他缓步来到杨悦的面前,突然笑了。

杨悦因为这个笑容而愣住。

虽然柯氦剪短了头发,但是这张脸实在是太像柯林了。

那个杨悦追了一辈子,都没得到的男人。

“你……”杨悦也回以微笑,可是她才刚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人猛地掐住了脖颈。

近在咫尺的男人单手捏住她的脖子,像是能这样将她整个地拎起来。

“放、放手……”杨悦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几个字眼。

柯氦非但没有放手的意思,反倒是越掐越紧。

“你真以为,我之前的警告,是在和你开玩笑?”柯氦问她。

杨悦痛苦极了。

她看着柯氦这样子,甚至觉得对方此刻是想要直接掐死她的。

“我以为你只是在实验室的同事之间散布一些无关痛痒的谣言,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大。”柯氦掐着杨悦的脖子将她往沙发上一推。

而后居高临下地道:“想死就直说,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

杨悦已经说不上话了。

视线变得越来越窄,越来越窄,最后终于彻底黑了下来。

在这之前,杨悦心想,如果还有再来的机会,她肯定还是会来到这里,见到柯氦。

这个和她迷恋了一辈子的男人,有着同一张脸的人。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想着自己死了也至少能毁了柯氦,杨悦觉得开心极了。

柯氦感受到杨悦的身体软了下去。

他终于厌恶地松开了手,扭头就去洗手间洗手。

将手都擦红了,还是觉得脏。

怎么能这么脏。

他的父亲究竟是怎么忍受这样恶心的苍蝇天天在耳边飞的?

柯氦想不明白。

等他再度回到医院,陈阿婆已经趴在文蔷的病床旁边睡着了。

柯氦又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瞪着双眼看着双脚之间的地面。

仅仅只是坐了几分钟,柯氦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站起来,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可心里的焦躁却没有丝毫减少的意思。

病房里面的陈阿婆睡到一半惊醒了。

她看到在房间外徘徊的柯氦,走出来道:“不看看她吗,和她说说话也好。”

下午的时候,她就很想说了。

柯氦这样守在病房外面,如果想要传达什么的话,隔着墙也是不行的。

柯氦却摇了摇头,他有些颓唐地跌坐在了椅子上,沉默地闭上眼睛。

可只要稍微闭眼,他就能看到文蔷从他的面前坠落,一阶阶坠下台阶的样子。

柯氦突然觉得,这件事情错不在秦影,也不在杨悦。

错的人分明是他。

是他没有抓住她的手,是他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

“是我的错……”柯氦喃喃一声。

陈阿婆却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道:“在说什么丧气话呢,在小文醒过来之前你给我倒下试试看?”

柯氦抬起眼睛看陈阿婆。

陈阿婆难得地对他露出慈爱的笑容,道:“就算真是你的错,小文能怪你?你不是不知道她喜欢你,喜欢到心坎坎里了。”

柯氦眼眶发涩,舍不得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陈阿婆道:“去看看她吧,然后好好休息一晚上,我听医生说你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睡觉。别在小文还没醒过来的时候,把自己也累倒了,要是她醒了得多心疼啊。”

柯氦点点头。

终于在手术之后,首次踏入这方寸的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姑娘面色雪白。

柯氦第一次见她就知道她很美,但是他却没有记住她的长相。

哪怕是在车祸的时候看到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柯氦也没有多加注意对方。

直到他被陈阿婆带过来,看到了icu里面的她。

雪白的脸色,像是摆在橱窗里面易碎的瓷娃娃。

那时候他想,这么脆弱的姑娘,还是稍微离他远一点。

他从未想过,他能拥有这样一个漂亮易碎的姑娘。

那感觉就像是恨不得将对方捧在心尖尖上,可依旧觉得惶恐难安。

可后来他发现她看似脆弱却又十分坚韧。

他尝试着加大一些力气抓住她,她却又再度倒在了病床上。

柯氦握住文蔷冰凉的手,垂下脑袋将额头虔诚的贴在她的手背上。

刺痛从掌心传来。

比起过敏反应还要激烈无数倍的痛苦,时刻折磨着他的神经。

柯氦紧紧抓着,不敢放手。

再也不敢放手。

“快点醒来好不好?”

“算我求你。”

……

柯氦是被陈阿婆赶回去的。

他拖着麻木的身体回到家里。

平凡的一切,却又似乎处处都带着她的痕迹。

无论是花的时候,还是人的时候。

穿过的拖鞋,坐过的沙发,待过的花盆和窗台。

柯氦痛苦至极,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他跌撞着来到房间,直接倒在了床上。

身体实在是太疲惫了,哪怕柯氦一直不敢停下脚步,不敢闭上双眼gzdj。

他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旭日东升,柯氦从噩梦中惊醒。

他看着窗台上似乎有抖动的杂草花苞,下意识喊:“小蔷薇?”

没人回应。

只有微风清扬着雪白的小花苞,像是下一秒就能被风吹散,可它又是如此坚韧地连接在藤蔓上。

柯氦扯出一个狼狈的笑容。

他后悔了。

之前他叮嘱文蔷以后不要再想着逃避,不要躲进花里。

但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宁愿文蔷不要那么听话。

如果躲在花里面,能让她稍微好受一些。

他宁愿自己从未说过那句话。

柯氦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就接到了姜怀的电话,“你真有意思啊,一天之内给我们医院送了多少病患?这男女老少现在只差一个‘老’了。”

柯氦颇为遗憾,道:“杨悦没死啊?我还以为我已经把她掐死了。”

“不,你哪有这么善良,你分明只给了她一条苟延残喘的活路。”姜怀纠正他,“你这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柯氦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

“她真没变成花?为什么?”姜怀突然正色,问。

柯氦看了眼窗台上的小杂草,道:“我要她不要这样做的,她就不会做。”

姜怀笑道:“这么听话啊?看不出来嗯?分明浑身是刺。”

柯氦沉默下来。

文蔷总是待人友善,多年来的社会生活让她早早地学会了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唯独在姜怀的面前展现过她的刺。

是因为他。

姜怀对他有恶意,所以文蔷毫不迟疑地将尖锐的一面对准了姜怀。

她总是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

“不聊了。”柯氦心情很不好地挂断电话。

临出门前,柯氦想不过还是给小杂草滴了营养液。

来到医院,和医生交谈后,得知今天文蔷的状态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柯氦也不觉得失望,大多数时间都是等在病房外面。

只有陈阿婆喊他进去的时候,他才会停留一些时间。

时间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四五天。

秦影和杨悦那边倒是一直安静如鸡,不知道是这次认栽了,还是准备秋后算账。

陈阿婆劝柯氦道:“你多和她说说话,电视剧里面不总是那样演吗?在乎的人多陪着聊聊天,病人就会醒过来了。”

柯氦顺从地点点头,从那之后竟然真的定时定点去文蔷的病房里打卡。

眼见着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徐占明都和柯氦下了最终通牒,要是他再继续旷工的话,他就要终止合同。

小艾也表示如果柯氦再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要报警挂失踪人口了。

整天都在苦苦煎熬的柯氦决定转换一下状态。

“教授,你可算是来了,小文老板好了些吧?”小艾问。

说起这半个月,还真是柯氦和文蔷的灾难月,先是那些乱糟糟的言论,后来又是文蔷受伤住院。

所幸现在教授已经将那些言论都清除干净了,就差文蔷清醒了。

“哎,小文老板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小艾有有些哀愁。

柯氦不答话,只是自顾自地吩咐,道:“准备材料,今天把所有的实验都做一遍。”

小艾从刚开始一副难以置信,变成了后面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柯氦在实验室忙到了接近凌晨,去医院看了看文蔷,才又回到家里。

他花了一些时间查到了小杂草的品种,是铃兰。

花苞下垂,开花的时候会像是一串白色的铃铛。

“铃兰的花语有幸福来临的意思,是吗?”柯氦隔着虚空问。

像是在问此刻正身在医院的文蔷。

月色下的铃兰动也没动。

柯氦失望地垂下眸子,等他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现窗台上的铃兰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开花了。

柯氦一路冲到窗台边,带着试探地喊:“小蔷薇?”

答案当然是没人回应。

柯氦面上的笑容僵住,像是挂了张有了裂痕的面具。

他糟心地在床边坐下。

一天两次有同样的错觉。

真是魔怔了。

柯氦躺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许久,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不得不侧过脸去看窗台上的铃兰,等到睡意缓缓酝酿起来。

然而就他即将睡过去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了意料外的画面。

白色的铃兰花不知道为什么,缓缓地朝着黑色转换而去。

像是在白纸上滴下了一团墨,迅速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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