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方芷歆抬手敲了敲门, 过了不大一会儿, 才听到房间里传出一声低沉的回应：“进来。”
方芷歆深吸一口气。这才推门走进去, 方老爷子坐在书桌旁，双手撑着扶椅, 没好气的看了方芷歆一眼。
“爸。”方芷歆还是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爸。方老爷子一口气叹的老长, 末了才起身，拐杖在桌子旁狠狠的敲了几下：“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
方老爷子话没说完, 气就上来了。围着办公桌来回踱步，加之咳嗽了几声, 稍稍平静下来, 但是似乎还是有点不大相信：“你，网上说你和清秋离婚的是真是假！”
方芷歆低头咬唇, 默认了，方老爷子瞧见她这副模样，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脸部肌肉跟着颤抖了几下。
“爸...”
“混账！”方老爷子出声打断方芷歆的话, 拐杖在大理石上敲得格外卖力, 连带着腰都弯了弯。
“婚姻大事，你们倒是跟玩一样说离就离！还弄得所有人都知道, 方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方老爷子越说越气愤，就差没动手。
方芷歆哑口无言, 知道这次回来被骂是免不了的, 也只能闷闷的听着，她不敢出口反驳或者辩解什么。
“你，”方老爷子顺着椅子坐下, 伸手潺潺微微的指着她，“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到底哪里不满意人家小何。”
方芷歆抬起头一脸茫然，表情颇有些好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让方老爷子满意的答案。
“我看你就是不知好歹！”方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音几近颤抖：“当初要不是何家，现在方式集团就不姓方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那点事儿，要不是小何性子耐磨，你真以为你做的这些事传不到何家耳朵里？”
方老爷子是个明白人，他很清楚当初何家拉他一把是因为什么，这么大人情欠着，十个方芷歆也不得让何家那个老东西满意，偏偏她闺女是个好欺负的主子，本以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年轻人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没想到方芷歆居然给他玩这么一出。
让何家那老东西知道自家闺女受了这么大委屈，不闹出点动静是不会罢休的，这一点方老爷子太明白了。
“对不起爸。”方芷歆服软，方老爷子压根就不吃这一套，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你别跟我说，这句话该跟谁说，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出去吧。”方老爷子挥了挥手，表情嫌弃的紧。
方芷歆心里像是打翻了油盐酱醋五位杂陈。下楼的时候，方夫人已经回来并且站在楼梯口等待多时了，一把就拽着方芷歆的胳膊，满脸担忧：“歆歆啊，你爸没打你吧？”
方芷歆摇了摇头，没作声，方夫人见她不说话们继续追问：“歆歆，那你和清秋那事儿…...”
“妈，你别问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好好好，妈不问，你吃点什么，妈让梅姨给你做点。”
方芷歆压根就没有胃口，推开方夫人：“我不饿，您别忙活了，下午我还有个采访，就先走了。”
方芷歆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正巧碰着在院子里闲逛的余婷婷。
“歆歆。”余婷婷大着肚子，走路有些吃力，她叫了方芷歆一声，方芷歆也没好意思当作没听见走了，只好停下脚步，喊了大嫂。
“怎么不吃了饭再走”余婷婷性子软，典型的大家闺秀，嫁到方家这么些年，为人处事都很让人喜欢，方芷歆之前也比较黏她。只不过失忆以来，这是她们为数不多打的照面。方芷歆颇为生疏。
“下午有采访，怕来不及。”方芷歆笑着。
“记得适当休息和放松，不要亏了自己。”余婷婷不多说什么也不留她，话一出，倒是让方芷歆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嫂子，我就先走了。”方芷歆说完就直往外奔。
“芷歆！”余婷婷突然叫住她，方芷歆疑惑的回过头，表示不解。
“有些事，得遵循自己的内心。”余婷婷就这么站在那儿，方芷歆还是惊了一下，最终沉默着走出方家大院。
下午三点的采访全程网络直播，方芷歆化完妆被安排到了直播间，有助理跑过来，递给她一个手机和两个牌子。
她看着那些牌子和手机发呆，工作人员蹲在她的面前摆弄直播设备，时不时的嘀咕两声。方芷歆不耐烦，索性将手机打开，就着网页上面的娱乐新闻翻了几条。
“人气小鲜肉庄臾俏皮回归，《北城有荒芜》
古灵精怪的小公主驾到！”
标题夸张又惹眼，方芷歆嗤了一声，手却没听使唤的点进了页面，她对庄臾之前没什么印象，顶多就是刚进圈的小新人。
但是自从郊区回来后，她就不这么想了，庄臾年纪小，粉丝流量多，平时高调娇气惯了，公司也好，粉丝也好，大家都是宠着的，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对何清秋却是面面俱到，黏腻的不行，不能一下子就认定这庄臾对何清秋有想法，但也差不离。至少方芷歆是这样想的。
通篇文章翻下来，都是营销号的吹捧和彩虹屁，方芷歆看不下去，关掉了网页，女主持人弯着腰，点了点直播设备，确保无误，才转头看了一眼，好像有点不对劲。
“咦？还有一个呢？”主持人拿着台本犯嘀咕。
“怎么了？”方芷歆好奇问了一句。女主持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方芷歆却认为如果再不开始，她可能要就地睡着了。
“来了来了。”主持人从门口冲过来。方芷歆一头雾水。索性往边上挪了挪。
没多大一会儿，采访室外吵吵闹闹，一大群人的脚步声传来，方芷歆更是不解，这种地方这个时间一般都没人来。
正在她纳闷之际，淡黄色木门被推开，闯进她视线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带着同色系猫耳朵渔夫帽的女生，不对，怎么这么眼熟。
能不眼熟吗。方芷歆撑着额头叹了口气。
“怎么是你！”庄臾也被震惊的不清，抬手扶了一把脑门上的帽子，随后那七拐八拐音调的一句话窜进方芷歆的耳朵
“是啊，就是我。”方芷歆没好气回了一句。
“冤家路窄！”庄臾提着小裙子，一个白眼翻的恰到好处，随后十分不客气的坐在了方芷歆旁边，还非常得意的挡了所有镜头。
“感情这就是今天的神秘采访，真是有够无聊的。”庄臾故意拖长尾调，说给方芷歆听。方芷歆当作没听到。
“啊……哈哈哈哈，那两位我开直播了哦。”
主持人有些尴尬，赶紧岔开话题，伸手点开了直播软件。
等主持人说完一大堆开场白，弹幕瞬间飘起，方芷歆眼睛近视不严重，但是此刻离着直播手机距离有点远，她看不清，只好默默坐着。
“哈喽大家好，我是庄臾！”庄臾很自然的就对着手机打起了招呼，表情语气可爱又有趣。
弹幕瞬间飘起——我臾今天可爱爆了！
——天呐什么神仙仙女啊！姐姐爱你！
——庄臾宝贝！妈妈来啦！
——旁边的那个是谁？
——是方芷歆。
庄臾看了一眼弹幕有人提到方芷歆，脸上挂着笑容：“对呢，我旁边是芷歆姐姐哦！”
方芷歆不动声色的蹙了一下眉，又怕被人捕捉到，只好赶紧换了一副笑脸。
——神他妈芷歆姐姐！
——她怎么在这里？
——宝贝小臾理她远一点！
主持人面部表情抽了抽，看庄臾这架势，今天直播干脆让她来做得了，自己就一摆设，不过看到不友好的弹幕，女主持人还是赶紧出来插上话！
“好的，那么现在就让我们的芷歆来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弹幕：
——无感……
——并不想！
方芷歆看那一堆红红绿绿的字飘过，自己又看不到，主持人话音刚落，她就干脆利落的做了自我介绍。
庄臾在一旁捂嘴偷笑。
主持人顺着流程问一些无关紧要的q&a，方芷歆回答简短又官方，女主持没怎么get到有趣的梗，讪讪笑了笑，赶紧把话题对准了庄臾。
“我们都知道小臾刚回归就拍了一部新戏《北城有荒芜》啊，听说里面都是一些大腕前辈，那么猫猫想问一下小臾，有什么喜欢的前辈吗？”
红红绿绿的弹幕里立马飘出三个字：何清秋，庄臾眼尖捕捉到了，嘴角笑容加深，对着主持人甜甜的笑了一下：“当然有啊！”
“那请问是谁呢？”
“何清秋，何老师！”庄臾无比真诚无比认真。弹幕立马疯狂了起来。
主持人干笑，早知道《北城有荒芜》是一部大女主戏，出演的所有人，包括配角都是老戏骨，有威望的老演员，剧中女主经历少年，青年，中年三个阶段，而何清秋则是扮演时常较长的青年而已。但是在一众老戏骨中，就算再出众，也得要谦虚。庄臾说这话，明显要让旁人不高兴的。
比如坐在她旁边的方芷歆，听到何清秋三个字，方芷歆脑子放松的一根弦，瞬间又被绷紧了。她转头看庄臾，庄臾也转头看她，还扬起下巴，十分不屑。
“那也是不错呢，能和喜欢的前辈合作。”
“那是当然，何老师又优秀又努力，自然有不少人喜欢。”庄臾越说越自豪，小脸蛋一下子又红了，房间就这么大，话飘来飘去，方芷歆听着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弹幕清一色哈哈哈哈哈哈
——
从郊区回来后，庄臾就立刻接到了采访的消息，她本来是打算黏着何清秋把她送回家的，有了采访也只好作罢，何清秋看着她气呼呼又带着失落的小脸蛋只好安慰她，回去乖乖守着她的直播。
“真的！不许骗我！”庄臾抓着她的胳膊，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放心，不然下了采访你提问我也行。”何清秋破天荒的举起手做发誓的样子，庄臾被逗笑了，也只好乖乖的和她分开。
何清秋当哄小孩子，她回家之后将衣服扔进洗衣机，季川帮她收拾着东西，她自己则是一粘枕头就能睡着的那种，迷迷糊糊的听到季川喊：“姐！直播开始了！快来看！快点！”
她没真想看，因为她觉得庄臾没那么无聊到真的会问她问题。直播有回放到时候补也来得及。
没想到季川这货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真的在这边看了起来，还一惊一乍的。
“姐！！你快来看，你看这是谁！”季川还在客厅喊着，何清秋从床·上爬起来，刚晃到客厅，季川就将手机举到她面前。
“什么啊？”她推开手机，烦闷的抱怨了一句。
“你看庄臾边上。”季川提醒道。
何清秋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那个穿着黑色旗袍式短裙的女人她再为熟悉不过，方芷歆怎么也在？还和庄臾一起出镜。
何清秋没想别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她们没打起来？”
季川听了这话手一抖，手机差点和大地来个拥抱之后阵亡。
“姐……你不——”季川试探着。
何清秋拿过手机，淡淡瞭了屏幕一眼：“关了吧。”
“那庄臾怎么办？你不想看那我把这边捂起来。”季川说着就用手遮住有方芷歆的那一边屏幕。
“有回放。”何清秋认真的回答。她倒不是因为方芷歆才没看的直播，只是这一会儿她真的很困，想要睡觉啊。
季川扯了一下眼皮，嘿嘿一笑：“姐，那我先帮你看一遍。你还别说，这个庄小姐还挺适合粉色的呢。”
“就是脾气有点暴躁，啧啧啧。”季川从地上起身，一下子躺到沙发上。
“姐，你说她脾气为什么那么臭啊，说话都那么冲，唉，姐你说有钱人家的孩子是不是都这样啊，你看她那表情，她这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装嫩，二十岁的人了，居然穿这么粉，啧啧啧。”
季川一开始吐槽就跟坏了的水龙头似一样，哗哗哗停不下来。
何清秋被她念叨的够呛，转身关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