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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戏饰演的是男二,男主就是邵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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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果奶喝了口,有些烦躁,对邵野说:“你走什么走,我们俩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邵野面露迷茫。

季临生硬道:“他不是过来搭讪的,我们俩之前就认识。”

“啊?”

“他是《xavier》的作者,将雨老师。”

“什么?”邵野一愣,猛地回头盯住闻羽。

季临见他神情激动、两眼放光,心里正疑惑,邵野忽然一把抓住闻羽的肩膀,激动地问:“你是「将雨将死」?本人?”

闻羽迟疑地点点头。

“本人这么帅的吗?!”邵野盯着闻羽的脸猛看。

闻羽的肩膀被他攥得生疼,他不禁皱眉,掰开了邵野的手。

季临比闻羽还纳闷邵野的反应。

原来邵野也非常喜欢《xavier》这部漫画,更是闻羽的忠实粉丝,今天是头一次见到作者本人,瞬间化身小迷弟。

邵野人前光鲜亮丽,私底下其实是个宅,爱看漫画,尤其是悬疑推理漫画,闻羽是他近期的本命。

真的不得不佩服娱乐公司的包装能力,给邵野立的人设竟然能把他的属性隐藏得这么深。

可太能装了。

季临不屑地轻笑了声。

闻羽抬眸看向他,眼神玩味儿,视线相撞,季临尴尬地别过脸,若无其事地拿起酒杯喝了口。

邵野的关注点全在闻羽身上,关心道:“雨大,听说《xavier》要出单行本了?”

“嗯。”

“有具体的出版时间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

邵野握着酒杯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雨大你——也是这边的?”

闻羽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摇头:“别误会,我只是过来给朋友送东西的。”

酒吧的老板是闻羽的同学,前不久向他订制了一幅画,他今天过来是来送画的。本不想亲自过来,奈何项南最近忙着找工作,没空替他跑一趟。

“朋友?是酒吧的老板吗?”邵野问,“刚才跟你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

“是的。”

季临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松了松,他低头抿了口果奶。

☆、第 21 章

“这样啊——”邵野了然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在微博更新的《universe》,最新一话,听说灵感是季临?”

季临正喝着果奶,闻言呛了下。

“是啊。”闻羽坦然。

“你们俩——”邵野的目光在闻羽和季临之间游移,“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那个视频里跟季临跳舞的那个人也是你吧?”

闻羽并不否认:“这么糊都能认出来?”

“那肯定啊,特征这么明显。”邵野看了眼闻羽扎起来的长发,这位神秘的画手比他想象的还要更酷、更潇洒些,“我想起来了,之前咱俩还在练舞室门口见过呢,不过我没注意,所以刚才一眼没认出来。”

闻羽低头沉吟,也想起来了。

邵野又问:“这么说,你要出演《弑之源》的男三?作为原作者来客串吗?”

季临抿了抿唇,指尖轻轻扣着冰凉的杯壁。

“并没有。”闻羽神情淡然。

“啊?不是啊?”

话音刚落,邵野的手机就响了。

“喂?”

“人呢?又去哪儿浪了?”电话那头是邵野的经纪人,听声音心情好像很愉快,“我刚给你接了个本子,男三,戏份不多,不过是个大ip,人设也很讨喜,有空来我这拿本子,这戏快开拍了。”

“什么剧?”

“《弑之源》。”

“……啊?”

“就是你喜欢的那个漫画改编的电影啊,叫英文名的那个,那部戏的男三不是一直没定吗,我跟导演聊了好几天,帮你争到了。”

邵野举着手机,抬头愣愣地看了眼季临。

经纪人在电话里催促:“行了,你赶紧回来吧,明天还要早起去试镜。”

邵野应声挂了电话,冲季临扯了扯嘴角:“合作愉快啊。”

季临不明所以。

“他俩的账都记我头上。”邵野扭头对调酒师说,起身道别:“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邵野离开了,气氛又变得微妙。

调酒师扬起职业微笑,问闻羽:“先生需要点什么?”

“cognac.”

“好的,请稍等。”

季临闷声喝牛奶,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现在就走,不就显得太被动了。

闻羽打破了沉默:“你来这里干什么?”

莫名其妙的问题,连闻羽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季临学坏了,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来这里能干什么。”

“这里是gay吧。”闻羽的声线少见的低沉。

季临皱眉:“我是gay,来gay吧怎么了?”

“来gay吧喝牛奶?”闻羽瞥了眼季临手里的果奶。

季临梗着脖子生硬道:“关你什么事。”

闻羽失笑,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酒,喝了口。

cognac的度数还是比较高的,闻羽已经很久没喝过烈酒了,一口下去,竟然觉得有些呛喉。

闻羽捂着嘴咳嗽了声,一阵辛辣的感觉从心口蔓延至喉腔。

季临见他脸色不好,忍不住问:“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闻羽摇摇头,记起了一年前自己因为饮酒过度导致酒精中毒的事。

当时喝的好像就是cognac吧?

闻羽拿起酒杯晃了晃,不由得皱眉。

这是落下后遗症了?

正出神,手里忽然空了,季临拿走了闻羽的酒杯。

“别喝了。”季临把酒杯推到一边,脸色凝重,“你好像很爱喝酒,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闻羽心里一动,双手抵住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说:“是啊,我酗酒。”

季临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

闻羽伸手想拿酒杯,被季临拦住了,他抓住他的手腕,沉声道:“不要喝。”

季临的手心干燥又温热,闻羽觉得自己的手腕处缓缓升起一股热意,他握得那么紧,力气大得惊人,可那阵暖意偏偏让闻羽忽略了扼在手腕上的压力。

——感觉就算骨头被捏碎了也没关系。

闻羽轻笑:“我不喝,那你能把你的牛奶分我一口吗?”

季临一愣,松开了手,别过脸说:“你可以叫调酒师给你调一杯。”

“我就想喝你的。”闻羽得寸进尺。

季临咬唇,纠结片刻,竟然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

季临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啊?闻羽不禁在心里问。

季临问调酒师要了根吸管。

闻羽的目光离不开他。

能不能让这个底线变成自己呢?

闻羽鬼使神差地,忽然凑到季临面前,季临一扭头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不用吸管。”闻羽薄唇轻启,声线带着蛊惑,“你能用嘴喂我吗?”

季临的瞳孔倏然放大。

闻羽越发放肆,抬指轻抚季临的嘴唇,说话的语调就像那杯果奶,黏黏腻腻的:“反正这里——我九年前就已经碰过了。”

季临的嘴唇微颤着,上面还挂着浅粉色的奶滴,唇形明明那么薄,唇色却很深,如果咬一口,会不会尝到像果奶一样甜甜酸酸的味道?

婉转悠扬的钢琴曲在酒吧上空又轻又缓地划过,灯光昏黄,声色暧昧,所有人都沉浸在灵魂契合的一方天地,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这里。

季临的耳根红了,手脚僵硬,又一次无措得做不出任何反应。

“师兄?”

一个小心而带着试探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季临思绪猛地被打断,回过神后下意识避开闻羽的指尖。

闻羽似乎也才回过神,手举在半空中,表情怔愣,盯着某处眼神放空。

cognac酒精中毒的后遗症是让人发疯吗?

他刚才在干什么?

性。骚扰?

来人是季临读研时同专业的师弟,季临面露惊讶:“杜昀?”

“真、真的是你啊?”杜昀腼腆一笑,“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杜昀身穿侍者的制服,明显不是来这消费的,季临疑惑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当服务员?”

“啊。”杜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怎么来这种地方当服务员?”

“工资高啊。”杜昀十分坦然。

季临皱眉,端起了师兄的架子:“你不忙着帮刘教授作项目,还有时间来这当服务员?”

“别提刘教授了,这几天我头都快秃了。”杜昀哭丧着一张脸,“教授说带我们跟带白菜似的,一个个都没有脑子,谁也没有你能让他省心。”

季临低头笑了声。

笑声脆脆的,特别好听。

闻羽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抬头发现那个师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季临看,眼睛笑得眯起来。

一副看到心悦之人的模样。

闻羽心底冷笑一声,随手拿起季临的果奶喝了一口。

季临的性取向在杜昀那里不是秘密,上学期间,两人关系就很好。

“这位是,”杜昀看向闻羽,“师兄的——”

“朋友。”季临说。

“在这里认识的朋友?”杜昀似乎经验丰富,挺上道。

季临啧了声:“你管那么多?”

杜昀讪笑:“不管不管,不跟你多聊了,我去工作了哈。”

“嗯,去吧。”

杜昀走后,季临扭头发现自己的杯子见了底,闻羽抽了张纸巾,按了按自己的嘴角,勾起嘴角一笑:“牛奶挺好喝的。”

哪里好喝啊。

他根本不爱喝甜的东西。

☆、第 22 章

这才几月份啊,夜晚竟然有了一丝凉意。

季临跟在闻羽身后,悄悄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刚才被打断的——那个更加无理的要求,他还没来得及思考。

会提出那样的要求,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能抱有一分期待,可是为什么当年又会说出那种对他们“这类人”满含恶意的话呢。

那张深恶痛绝的脸,季临至今还忘不了。

他又想不通了,他似乎很容易在感情方面走入死胡同,就像他哥挖苦他时说的那样,学习方面是个神童,感情方面是个幼童。

“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闻羽的声音从前头传了过来。

季临一阵沉默。

“对不起。”闻羽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轻声说,“还有九年前,你就当是被狗咬了吧。”

季临眉头紧锁,正要开口,忽然被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果奶的甜香伴着一股微弱的酒精味一道飘进了他的鼻子里,最爱的味道混杂着醉人的酒香,麻痹了季临的嗅觉神经,他眯缝着眼,神思恍惚。

闻羽敞开风衣把季临包裹住了,他皱眉看了眼酒吧门口停放车辆的方向。

“怎么了?”季临蠕动了下。

“别动。”闻羽按住他的脑袋,小声说:“有狗仔。”

季临愣了愣。

“这里是gay吧,你想被拍到吗?”闻羽抬手覆上他的后脑勺,轻抓了两下头发,轻笑:“然后自证今天的热搜,顺便再公开咱俩的关系?”

季临又开始不安分地蠕动。

闻羽啧了声,裹着他往前走。

只要不拍到脸,他俩顶多就是一对刚从酒吧里出来的情侣,毕竟不是那边的人也不会随便来这种地方。

“你口罩呢?”闻羽问他。

“忘拿了。”季临声音闷闷的,“狗仔走了吗?”

其实早就跟丢了,闻羽却故意骗他:“没有吧,好像还跟着呢。”

两人面对面,一前一后,裹着一件风衣往前缓步移动,闻羽倒着走,走得有些吃力,却乐在其中。

季临脑袋贴在闻羽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加快了。

想问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我过几天要去趟威尼斯。”闻羽说。

很自然的语气,还真挺像情侣间的闲言细语。

季临也很自然地问:“去威尼斯干什么?”

“去采风。”闻羽胸口有些发热,全是从季临脸蛋上传来的热度,“回来电影也该开拍了吧。”

“……嗯,应该。”

季临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一阵一阵地窜进闻羽的脖颈间,暖暖的,痒痒的。

闻羽发现季临虽然个子挺高,但在自己眼里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跳级过来看着营养不良的学弟,身材瘦削,抱在怀里跟个竹竿似的。

“你是不是瘦了?”闻羽忽然问。

季临愣了愣:“……嗯,我最近在减肥。”

其实他才刚开始减,也就瘦了三四斤,这点微小的变化连他哥都没注意到。

“都这么瘦了,还减肥?你们明星都这么虐待自己?”

季临抿嘴笑了下:“不是,我是为了拍电影才专门减的,xavier这个角色,我觉得需要那种消瘦又病弱的状态。”

“季同学做事真的很认真啊。”闻羽摸摸他的脑袋。

被夸赞的季临同学心底窃喜,表面淡然:“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闻羽轻笑了声,忽然问:“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什么?”季临茫然。

“我老说你不适合演xavier,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季临不爽道:“我为什么要问你,反正这个角色已经定了,就是我了,你想改也改不了。”

可爱又可人的傲气,闻羽淡淡一笑:“他配不上给你演。”

威尼斯闻羽去过很多次了,他偏爱这个被水偏爱的城市,不过这次他没待多久,跟季临说来采风,其实就是散散心。

至少在回巴黎前,他指望自己的心情能稍微愉悦点儿。

不过期间还是有不少糟心事。

闻羽到威尼斯的头天晚上,就收到了项南的跨国电话,说是上次被传到网上的探戈视频,有娱乐公司的星探看到了,不知道上哪调查到的项南的电话,打电话问他闻羽有没有意向签约娱乐公司。

向闻羽抛出橄榄枝的娱乐公司还不止一个,闻羽吩咐项南,一一回绝了。

“他们可真有本事,我的电话都能查到。”项南在电话那头吐槽,“娱乐圈的人太可怕了。”

闻羽哼笑:“不然你以为人肉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

“哎,我要换手机号了,诶不过,你说他们怎么没查到你的手机号啊?”

闻羽坦然道:“因为我每次填信息的时候写的都是你的手机号啊。”

“我靠,闻羽你有病?!!”项南气得爆粗口。

“作为助理,这也是你职责的一部分。”闻羽理直气壮,“行了,挂了,别给我打电话了,再打拉黑。”

威尼斯飞巴黎很快,闻羽散心散够了,转天就去了巴黎。

溢满浪漫风情的一个城市,对闻羽来说却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美好回忆,踏进眼前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时,他甚至本能地感到恶心。

照理要来打声招呼,闻羽面无表情地走进了院子里。

打理花园的阿姨看到他惊喜地喊了声:“小少爷,你回来了?”

“嗯,文姨,好久不见。”闻羽浅笑着点头。

闻羽回国后,回巴黎的次数屈指可数,眼下忽然回来,文姨掐算了下日子,心里了然。

“老爷在书房跟人下棋呢。”文姨小声说。

“嗯。”闻羽应了声,心里对“少爷”“老爷”这样的称呼唾弃不已。

走进屋内,会客厅中央的墙壁上仍旧挂着那幅莫奈的《撑阳伞的女人》,当然了,这只是仿品。

画作素雅惬意的风格跟四周富丽堂皇的装潢显得格格不入,闻羽一直觉得,除了这幅画,这间屋子的一切东西都跟那位老爷子一样,毫无品味可言。

闻羽上楼换了身衣服,已经有人通知老爷子他回来了,刚下楼,就遇见老爷子跟他的棋友在会客厅道别。

抬头望见闻羽,本来喜笑颜开的老人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回来了都不知道要先跟长辈打声招呼的吗?”他拄着拐杖,声色严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入v了,喜欢的小天使可以支持一下。入v三更,明天会早点更,谢谢大家的追更和留言,么么啾~

☆、第 23 章

棋友说了几句法语, 跟老爷子道了别, 老爷子笑着应了, 再回头时面对闻羽又是一张不怒自威的脸。

闻羽走下楼, 敷衍地打了声招呼:“下午好。”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要按血缘来界定,那么面前这位神色威严的老人家,就是他的爷爷。

尽管闻羽从不这么叫他,他也从不允许闻羽这样称呼自己。

闻羽在他眼中,只是个连亲生母亲未曾现身过的野孩子, 是他们家的“耻辱”, 是他儿子疯狂之下作出最错误最可笑的决定。

别说闻羽,就连闻羽的亲生父亲, 在这位地位崇高的老人心里, 也是一个难以磨灭的“耻辱”。

老人家憎恨闻羽的存在,但每每看到他那张眉眼深邃的脸,又会想起他那偏执又可怜的儿子, 悲悯之心往往就在这一念间产生。

但是这样的时刻很少,闻羽忍受了多年的冷眼相待。

闻羽整理了下衣服, 准备出门。

老爷子拄着拐杖在沙发上坐下,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漠:“这回又是落地了就立刻飞走吧。”

“不然?”闻羽耸耸肩, “留在这给您添堵?”

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像极了你那个疯子爸爸。”

“那个疯子爸爸, 难道不是被你逼疯的?”

“你——”老爷子气结, “你简直放肆!”

多刻板的字眼,像个老古董一样。

闻羽嘴角自然地勾起,似笑非笑:“说真的, 我一直想问来着,都这个年代了,你不会还看不上同性恋吧?你一个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的人,思想还这么古板?还觉得你儿子是同性恋是件难以启齿的事?”

闻羽如此坦然地把老人羞于示人的“家丑”挂在嘴边,无疑触到了逆鳞,老爷子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闻羽并未说什么,转身就走。

闻羽快步从家里走了出来,经过花园的时候,文姨见他脸色阴冷,忙跟上来,关心道:“怎么了?又跟老爷吵架了?”

闻羽不在意地笑笑:“没怎么,文姨,我去墓地了,一会就不回来了。”

“你又直接回国啊?”

“嗯。”

闻羽过去在这个国度受尽冷落,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这个所谓的“家”,文姨是他曾经唯一的依靠。

闻羽倾身抱了抱文姨,说:“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

文姨轻拍他的背,轻声叹息:“要好好爱自己啊。”

告别了文姨,闻羽就去了他爸的墓地。

之前应该有人过来看望过了,墓碑前靠着几束新鲜的捧花。

今天是他爸的忌日,他的亲爸,但是他从未亲眼见过这个男人。

他有两个爸爸,十八岁以前,一直都是跟另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爸爸”生活在一起。十八岁以后,就一个爸爸也没有了。

闻羽弯腰放下花束,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碑文,石碑上没有嵌刻照片,闻羽对这个人知之甚少,他的消逝对闻羽来说没有什么实感。

但心里那份恨意是实打实的。

闻羽讨厌自己那点该死的责任感和亲缘归属感,他恨这位所谓的“亲生父亲”,尽管如此,每年忌日依旧会雷打不动地回到这里。

“我就知道你又是这个时间来。”钱盈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

闻羽闻声转头,喊了声“阿姨”。

钱盈手捧花束走了过来,她的状态一如从前,精神矍铄,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干练又清爽。

钱盈放下花束,闭眼祷告了几分钟。

“好久不见啊。”钱盈扭头看向闻羽,“回国后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回去过了?”钱盈说的是闻羽爷爷家。

“嗯。”

“又是不欢而散?”

闻羽嗤笑:“这不是必然的么。”

钱盈叹了口气:“年年都骂,年年都要给你脸色看,你还回去做什么,就是为了道一声’下午好‘吗?”

“是啊。”闻羽仰天轻呼了口气,“再看不顺眼到底还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孤零零的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回去说声’下午好‘刷点存在感——”他顿了下,自嘲地问:“我是不是挺贱的?”

“贱什么贱。”钱盈眉头紧锁,“你就是不忍心放下任何人。”

闻羽是个心软的人,他的自尊和教养让他没办法因为恨意就轻易丢掉责任感。

闻羽哑然失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无情得很。”

两人聊着天走出了墓园,闻羽从兜里摸出烟,点上叼在嘴边。

“一会就走了?”钱盈问他。

“嗯。”

“不去我家坐坐?”

话音刚落,钱盈愣了下,“我家”两个字显得生分,连她自己都无意识地把自己跟闻羽的关系给隔开了。

“不是,”钱盈摇头,慌忙解释,“我是说——”

闻羽看透她的顾虑,自然地接下话茬:“不去了,我国内一堆事。”

钱盈抬头看了眼闻羽。

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的嘴角天然上翘,不笑的时候也像在笑,眯眼时,像只孤傲的野猫。

“好了,我再溜达一会就回国了。”闻羽说,“上午十点的飞机。”

“这么早?”

“我在这也没事干。”

“那我送你去。”

闻羽摇摇头:“不用,你很忙吧,别耽误你事儿了。”

“……行吧,那你一个人路上小心。”钱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上次那幅画,一个中国明星买的那幅,你还记得吗?”

闻羽挑了下眉,脑子里跳出季临那张俊朗的脸庞。

“记得,怎么了?”

“你上次不是问我要照片吗,我没拍,不过画展主办方安排了摄影师,在画展拍到那个小帅哥了,我存了照片,给你看看。”钱盈说着拿出手机。

闻羽咬着烟,凑过去看。

钱盈打开相册,翻到了季临的照片。

一张侧颜照。

照片里的男人微微仰头,专注凝望墙壁上的画作。他扬起下巴时,侧颈的线条拉出一条好看的弧度,喉结突出,像是生生断开了那条流畅平滑的线条。

割裂的性感。

闻羽忽然发现,季临不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他身上的任何一处,都透着迷人的气息。

这股气息太适合从笔尖落出,定格在画纸上了。

他一向不爱画人像,季临可能要成为这个例外。

闻羽看着手机屏幕,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这回是真的在笑了。

钱盈见他笑,也跟着笑:“怎么了,你认识这个明星?”

“认识。”闻羽扬了扬眉毛,“一个特别优秀的人。”

钱盈离开后,闻羽无处可去,独自一人游荡在巴黎街头。

想来他在这个城市有两个名义上的“家”,却是一个都回不了。

没有理由回去。

听说钱盈交了个法国男朋友,在这之前,她一直都奉行独身主义,就连跟第一任丈夫——闻羽的养父,也是协议结婚。

一个独身主义者,一个无法跟爱上异性的同性恋,两个多年挚友为了应付各自的父母,无奈之下,选择了协议结婚。

在十八岁年那年,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闻羽还称呼钱盈为一声“妈妈”,尽管他从小并没有从这位母亲那里感受到跟同龄人一样多的母爱,但起码他也还算有个妈妈。

虽然十八岁之后,闻羽就开始改叫她为“阿姨”了,但在钱盈找了个法国男朋友之前,她在他心里仍旧是妈妈那样的存在。

自己还是有家人的——在此之前,闻羽一直这么认为。

这种“认为”很脆弱,稍加施压,就会支离破碎。

钱盈邀请闻羽去家里坐坐,以前闻羽至少还能以儿子的身份前去,现在呢,只不过是一个被抚养了十八年的“外人”。

钱盈是个律师,理性寡情,闻羽跟她相处的十八年里,孩提时就算再天真无知,也多少能察觉到她跟自己的生分。

没有血缘关系,感情也并没有多深厚,他跟钱盈的关系脆弱得只要有外人介入,大概就是陌路。

所以不想去她家。

老爷子那里就更不用说了,他向来不欢迎闻羽。

闻羽懒洋洋地趴在艺术桥边,抽着烟等,等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艺术桥上挂满了“爱情锁”,牢牢锁住路过此地之人对另一半的爱意。

塞纳河畔的风景还是很迷人的,只是这满桥的爱情锁实在煞风景。

人真的很可笑,致力于把虚无缥缈的爱意赋予实物,好像有了具象的承载,这份爱意就能变得更厚重更永恒似的。

每次来巴黎闻羽都心情沉重,此刻正是看什么,什么不顺眼。

他垂下脑袋闭上了眼睛,耳边尽是过往行人细碎纷乱的脚步声。无处可去,也无人可言,他在桥边站了一个小时。

云彩飘浮,太阳时不时躲在云层后面,天色忽明忽暗。

闻羽抬头望了眼变暗的天色,眯缝着眼,眼神空洞。

手机响了一声。

闻羽神色亮了亮,摸出手机看了眼。

-[小优秀]:威尼斯好玩吗?

他出国一个多礼拜了,这是季临第一次给他发消息。

心头莫名一热,感觉桥上挂的密密麻麻的爱情锁都顺眼起来了。闻羽微微勾起嘴角,正要回复,屏幕忽然弹出一条提示——

[小优秀撤回了一条消息]

闻羽失笑,低头打字。

远在中国的季临此刻正在后台休息室等待化妆,他两眼发直,死盯着手里的手机。

闻羽出国一个礼拜了,跟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

想来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自己的理由,但季临就是这么不争气地,憋了一礼拜,愣是没憋住,给他发了条消息。

结果秒怂,又撤回来了。

今天是举行《弑之源》开机发布会的日子,邵野就在季临旁边化妆,扭头见他捧个手机不撒手,眉毛拧得跟麻花似的。

化妆师要给不少演员化妆,人手不够,邵野自己上手,对着镜子画阴影扫散粉,动作娴熟。

“你是打算用意念让手机自个儿打字?”邵野问了句。

季临默默放下手机,又盯着镜子发呆。

邵野成为《弑之源》男三的事,季临消化了几天,现在已经坦然接受。不过想到未来几个月,又要跟这个他看不顺眼的虚伪男人共事,季临就觉得肝疼。

叮——

季临一愣,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

一旁的邵野邪气一笑,意味深长道:“看你这反应——是在给小情儿发消息?”

季临没有理他。

-[老混蛋]:撤回了什么?是不是发色图发错人了啊~

季临急了。

这人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果然撤回消息只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又发了条消息。

-[老混蛋]:好玩的,怎么?要来陪我吗?

季临愣了三秒才意识到闻羽是看到了他的消息,他没忍住轻声骂了句:“混蛋。”

邵野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悠悠道:“哎哟,还真是小情儿啊。”

季临闻声收起了手机,不快地瞥了眼镜子里的人。

“上回去酒吧勾搭到的?”邵野拍拍他的肩,“可以啊,有机会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不介意三个人一起的。”

季临拍开他的手,淡淡道:“有机会我也想把你跟我聊天的内容讲给你粉丝听听。”

邵野和善地笑起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季临“嗯”了声,神色淡然。

“说真的,真是你小情儿?”邵野俯身问,还是好奇。

季临躲开他,脑袋往前挪了点,“不是。”

见季临一脸反感,邵野便不再追问,笑眯眯道:“哪天要是被我逮到了,我第一个通知你粉丝。”

季临一言不发,这一拳又打在了棉花上。

“哎我的天,跟你讲话太没意思了。”邵野抓狂,“你是木头吗?能对我可恶的言论产生点反应吗?”

“哦。”

邵野彻底无言。

闻羽盯着手机看了有一会了,那边一直没再回复消息。

逗过头了?

闻羽拧眉,一边往街道上走,他随手招了辆出租车。

“laéroportderoissy-charlesdegaulle.(戴高乐机场)”闻羽对司机说。

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声响,闻羽出神地盯着,望眼欲穿。

他忽然有点想听季临的声音。

渴望产生在一念之间,闻羽并未多想,二话不说直接给季临打了个电话。

季临这边还在纠结要回些什么才能显得自己足够淡定,闻羽那边直接就打电话过来了。

季临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上了。

“谁的电话响了?”有助理提醒。

“我的。”季临干干地应了声。

一旁做造型的邵野意味深长地“啊”了声:“你的啊——快接吧,万一是急事儿呢。”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身后还有其他化妆做造型的演员,季临咬了咬唇,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喂?”

“怎么不回我了?”闻羽声音懒洋洋的,“生气了?”

季临压低嗓音:“我、生什么气。”

“气我逗你啊。”

“你不是经常逗我吗?”季临说了句大实话。

闻羽嗤笑一声,发现季临声线低沉,似乎是压着嗓子在说话,就问:“怎么了?跟我打电话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还是说你旁边有人在睡觉?”

季临回头的时候,发现邵野正一脸坏笑着看他。

舍不得挂电话,舍不得闻羽的声音,季临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季临清了清嗓子,干巴巴道:“刚刚在休息室,人很多。”

闻羽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浑身轻飘飘的,他从未在这个城市有过这样通身舒缓的感觉。

只是因为季临的一个电话。

清透的少年音,跟季临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舒服又温煦。

“在忙?”闻羽问他。

“嗯。”

“那我先挂——”

闻羽话未说完,季临抢在话头说:“现在不忙。”

闻羽挑了下眉:“不忙?”

季临闷闷地“嗯”了声,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

闻羽手指在皮质的座椅上轻轻划着圈,问:“问就问了,干嘛还撤回?”

“什…么。”季临装傻。

“跟我聊天让你很有压力吗?还是说——”闻羽顿了下,“你没办法跟我正常聊天?像普通对象那样?”

“普通对象”。

——这样的问法算是试探吗?

闻羽认为是的,可季临似乎没有听出来。

季临心道别说跟你正常聊天了,就算没事找事给你发个表情包,我也得纠结斟酌好半天。

良久,季临才说:“只是怕打扰你。”

闻羽垂眸,神色暗了暗,低声说:“威尼斯挺好玩的。”

话头一转,季临差点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嗯”了声。

“有机会要跟我一起吗?”闻羽眯眼笑起来,语调又变得轻快,“一起去威尼斯。”

季临抿唇,食指微微蜷缩,蹭了下湿热的手心,“……有机会的话。”

这样的反应——

闻羽仰头轻叹了口气。

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又率真又迟钝——这种人最难搞懂了。

但他要更加小心翼翼一点,他也不能轻易流露渴求,毕竟奢望太满的结果往往是被现实狠狠地打脸。

当然了,他最怕的还是如果自己会错意,会再一次伤了这个人。

闻羽默然不语,安静了很久,季临有些局促,只好硬着头皮问:“你还要在那里呆几天吗?”

“怎么了?想我?想见我了?”

闻羽戏弄起人来就跟呼吸一样自然,季临招架不住,一方面想到他过去九年里可能对无数个女人说过这种让人心跳加速的骚话,就觉得一阵来气。

“我挂了,要忙。”季临冷淡地说。

闻羽看不到季临的表情,只能从声音判断他大概又生气了。

上一秒还说要小心翼翼,下一秒撩拨人的话立刻张口就来,闻羽也觉得无奈,他捏了捏眉心。

这大概是季临自带的魔力,让闻羽变成哔哔机的魔力。

他控制不住啊,也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季临不同于平日的有趣反应。

季临说着要挂,迟迟未挂,最后还是轻声嘱咐了句:“注意安全。”

闻羽举着手机笑了下,心里升起更高的热度。

“跟小情儿温存完了啊。”

邵野冷不防从身后冒了出来,一把搂住季临的脖子。

季临抵触跟他肢体接触,冷漠地扳开他的手。

“你能别脑补了吗?”季临说着就走,“发布会快开始了,走吧。”

邵野大步流星跟上去,边走边整理仪容。

“我说季临弟弟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俩这次合作之后,脑补的就不是我了。”

邵野意有所指,季临没怎么明白,面露疑惑。

邵野笑得意味深长,深谙饭圈那一套腐文化,毕竟出道这么多年了,身处男团,一路被粉丝yy过来的。

“脑补的就是粉丝了。”邵野手掌轻飘飘地擦过季临的背,“组cp知道吗?这戏播出之后啊——你十有**就是我的’人‘了。”

季临琢磨了会,明白了。

“你想得真远。”季临不以为意。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别到时候你小情儿再玻璃心跟你闹别扭要分手什么的。”邵野始终一副看透世事的狡黠表情。

季临烦躁低吼:“都说了不是男朋友,能别一口一个小情儿吗?你烦不烦?”

“啊…”邵野挑眉,“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闻羽上飞机前,收到了项南的电话。

“你还挺会挑时间。”闻羽看了眼手表,“我还有十分钟就登机了。”

项南惊讶:“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羽哥你看新闻了吗?”

“没有,怎么了?谁又婚内出轨了?”

“哎!什么呀。”项南笑了,“今天《弑之源》举行开机发布会,主要演员亮相了,你猜男三是谁?”

“谁?”

“was的邵野。”

“……谁?”

上次在酒吧碰着邵野,他光跟闻羽讨论漫画了,也没介绍自己,闻羽又不怎么关注国内娱乐圈,并不认识他。

“说了你也不认识,你自己看新闻吧。”项南说笑道,“说真的,你要不是人在国外,我还指望着在发布会上看到你呢,你果然拒绝导演了啊。”

“这次好像是季临跟邵野第二次合作了,他俩之前就搭过戏,你别说,他们还挺会选,男一男二男三都找那么帅的,各个年龄层的男神都给他们搜罗来了,这戏尺度这么大——啧,感觉能爆。”

闻羽心不在焉地听项南絮叨,心里生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怎么了?怎么没声了?”

闻羽微微蹙眉,心情不怎么高涨:“我登机了,挂了。”

下午两点,开机发布会准时开始。

例行介绍了一下电影的主创和演员,演员发言结束,就到了记者提问的环节。

有记者向季临提问:“我想问一下临临,哈哈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感觉更亲切一点。”

季临笑着摇头:“不介意,我的粉丝都是这么叫我的。”

“嗯嗯,是这样的,前不久热搜上有一则你跟一位陌生男人跳探戈的视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呢?”

季临点头,神情如常。

记者继续道:“因为之前网上不是一直有传视频里的那位男士会出演非林这个角色吗,后来演员表出来后,才确定了男三的饰演者,是邵野——”

记者说着冲邵野礼貌一笑,说:“我想问一下,这中间是有什么乌龙吗?还是说那位跟你共舞的人就是邵野呢?”

邵野接过话筒,露出迷人的笑容:“这个问题怎么不直接问我这个当事人呢?”

记者讪笑。

邵野面向记者,沉稳地开口:“视频里的那位男士并不是我,这中间也不存在什么乌龙,导演选定的男三就是我。”

“那视频里那位长发的小哥哥呢?他是试镜的演员吗?是因为实力不如你,才被淘汰的吗?”

邵野沉默了几秒,整理措辞。

季临闻言不禁皱眉,举起话筒回应:“既然男三的演员已经确定,应该没必要再去深究其他试镜的演员了吧?而且今天是《弑之源》的开机发布会,说跟电影无关的其他事情,会不会不太合适?”

语气温和,言辞却犀利,记者哑口无言,尴尬地缩了缩脖子。

邵野凑到季临耳边低语:“没想到你还挺刚啊。”

“我在跟她讲道理。”季临低声说,面色平静。

其实他只是听不得有人在公共场合对闻羽评头论足。

而且这个记者的专业素质也确实堪忧,哪有人在开机发布会问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的,就像故意要打听闻羽的身份似的。

又有记者提问:“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次应该是临临和阿野第二次合作了吧?上一部戏演的是情敌,这一部变成情侣了,哈哈,不过这个情侣得加个引号。两人对这样的’孽缘‘有什么感想吗?或者说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对方说的?在电影正式开拍之前。”

季临漠然:“没有。”

邵野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季临有着能把天聊死的本领。

邵野转头看向他,皮笑肉不笑地开玩笑:“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就希望导演到时候能通融些,把吻戏啊床戏什么的都直接略过,毕竟我粉丝也不愿意看到我被一个小哥哥’吃豆腐‘是吧?”

众人闻言笑起来。

邵野对外是个亲和又乐天的形象,沉稳不失幽默感,容貌俊美,笑容迷人,整个一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这么一位万人迷美少年,真实属性却是个浪荡又嘴欠的宅。

季临想着邵野私底下的德行,不屑地勾起嘴角。

这邪气一笑,被记者用相机定格了下来,立刻就在网上传开了。

#爸爸教你做人临#的话题被顶上了热门,在季临的单人超话广为传播。

电影的主创人员几乎全部到场,唯不见漫画原作者兼电影编剧的「将雨将死」,还是有不少媒体好奇这位神秘的画手。

有记者问导演:“听说这次的电影剧本,漫画原作者也参与了编剧工作,今天他为什么没有来到现场呢?”

导演说:“这个啊…其实举行发布会之前,团队有去找过原作者将雨老师,只是因为行程问题,他现在不在国内,而且你们也知道的,幕后创作者嘛,一般都比较神秘,不怎么爱在公众面前现身,所以今天就没到现场。”

记者了然点头:“这样啊……有点遗憾呢,很多粉丝都很好奇这位神秘的画手大大呢。”

导演笑了笑:“能理解粉丝的心情,我只能说将雨老师本尊绝对要超过大家对他的幻想。”

闻羽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下飞机就打开了手机,微博很适时地给他推送了《弑之源》开机发布会的消息。

闻羽点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季临的那张照片,笑得又拽又痞,透着邪气。

闻羽看着照片微微蹙眉。

他的关注点并不在此,而是季临凹陷的两颊。

怎么自己走了才一个多礼拜,季临就瘦成这样了?

照片里的男人穿了件浅色牛仔外套,内衬搭了件单薄的黑白条纹衫,领口的锁骨凸出,特别明显。

季临身形瘦削,下巴尖了不少,腿又长又直,但不跟之前似的那样结实,瘦太多了,显得骨感。

闻羽扫了几眼新闻图片,发现男三的演员竟然是之前在酒吧遇到的那个男人。

看来季临跟他的关系真的不错,一块演戏,还一块去那种地方。

闻羽神情冷漠地盯着两人的合照。

如果当初答应出演男三,此刻站在季临旁边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了?

在家倒了两天的时差,剧组拍摄定妆照那天,闻羽去了现场。

身为半个编剧,他也算电影幕后的主创人员,必要的时候,需要亲临现场观摩指导。

季临正在更衣室换装,刚出来就看到不远处倚着墙低头看手机的闻羽。

季临脚步一顿。

心电感应似的,闻羽忽然抬头,他望着面前的男人微微蹙眉。

真人比照片里还要瘦,两颊凹陷,颧骨突出。季临的眼睛又大又漂亮,一瘦下来眼窝向下陷,给人一种病态之感。

季临本不想主动搭话,匆匆经过闻羽的时候,只听他问了句:“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季临站住脚,低声道:“拍戏需要。”

“太瘦了。”闻羽皱眉。

季临揪紧换下的私服,回头,很认真地问他:“你不是说我不适合演xavier这个角色吗?我现在这样,外貌气质有没有接近一点?”

闻羽闻言失笑:“你这人……”

季临是个做事极认真极负责的人,有时候会较真过头。

“你这么在意我说的话?”闻羽双臂抱胸倚着墙,眼神懒懒。

“被原作者否定难道不需要在意吗?”季临有他的骄傲和自尊,更何况他最不想被眼前这个男人否定。

“我没有否定你,觉得你不适合不代表否定你。”闻羽说,“那天晚上跟你说的忘了?我只是觉得xavier这个角色他配不上给你演。”

闻羽的话勾起了季临那天晚上的回忆。

那个近在咫尺的闻羽。

那个被打断的无理要求。

那个温暖得令人沉溺的怀抱。

季临低头,额前的发丝垂落,跟长长的睫毛交错,挡住了视线,他抬手胡乱地抓了一下。

“雨大!”邵野响亮地喊了声,快步朝这边走来。

“你也来了?”邵野熟络地跟闻羽搭话,“听说你前几天去威尼斯了?”

“嗯。”闻羽点头,“没想到《弑之源》的男三是你。”

邵野笑得爽朗:“我也没想到,不过你要是答应出演,这角色也轮不到我。能出演《xavier》的漫改剧,我此生圆满了,就是可惜啊——”他酸里酸起地瞥了眼季临,“没能演着男主。”

季临嘲他:“你一个唱歌的,好好唱歌就好了,演什么戏。”

“你——”邵野瞪他。

“我去拍定妆照了。”季临拿着衣服走了。

“你们俩的关系很好啊。”闻羽似笑非笑。

邵野哑然失笑:“别多想啊雨大,我俩是死敌,打从认识那天起就一直不对付。”他回头看闻羽,眼神不明,“我觉得你俩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季临真的瘦了很多,他换上了戏里的服装,一件纯白色的薄衫,身下穿了条褪色的破旧工装裤,脚上穿着已经磨破边的黑色帆布鞋。

季临瘦削的骨架在白色薄衫的包裹下尤其明显,锁骨撑起领口的布料,沿骨骼线条构成性感的形状。

季临说要塑造出一个病弱消瘦的形象,就真的做到了,在半个月内暴瘦成这样的状态,闻羽甚至怀疑在他去威尼斯的这些天里,季临可能都没正经吃过一顿饭。

闻羽双臂抱胸,沉默地看着摄影棚里拍定妆照的季临。

季临的头发长长了很多,肤色较之前白了许多,打光后甚至略显惨白,是那种病态的惨白。

季临应该属于那种晒不黑的肤质,就算晒黑了也能很快白回来。

闻羽还记得几个月前刚跟季临重逢的时候,自己还觉得他肤色太黑,不符合xavier的外貌形象。

现在看来,是他妄断了。

“ok!”摄影师喊了声,“下一个是阿野,准备一下。”

邵野的角色形象就没这么复杂了,一个非木想象出来的阳光爽朗少年的形象。

他是非木的第二人格,是他的本我,是最真实的他。

从心理学角度来讲,本我应该是最原始的人格,按“唯乐原则”活动,最易因欲望冲破外在束缚,所以季临一直想不通,非木的本我形象为什么会如此美好。

换好衣服,季临忍不住走到闻羽旁边,问:“为什么非木的第二人格性格会这么完美?我觉得那不应该是他的本我人格,”

闻羽闻言回头,挑眉:“季临同学还真是个好奇宝宝。”

季临别过脸,别扭道:“我只是想不通。”

“本我不就是人最真实的状态么。”闻羽扭头望向摄影棚里的邵野,“那就是非木最真实的样子,也是他最渴望的样子。”

“因为最渴望成为的样子被养父摧毁了,才会彻底崩溃,心生杀意吗?”季临问他。

“是的。”闻羽笑了笑,“说起来,这个’本我‘还有点像’超我‘呢。”

季临听得一知半解,开玩笑地问:“你大学修的是心理学吗?”

闻羽扭头望着他浅笑:“你还能跟我正常开玩笑啊?”

季临避开他的目光,以防再次被他迷得心绪浮动,得不到还走不出死胡同。

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他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闻羽把头转了回去,淡淡道:“以前看过心理医生,也被逼着看过一点心理学的书。”

季临怔了怔。

闻羽看过心理医生?

为什么?

“为什么?”季临想也不想地问出了口。

闻羽一愣,继而失笑:“还能为什么,心理有问题呗。”

他的语气随意又轻佻,让人以为他似乎是在开玩笑。

季临没来得及深入询问,邵野拍摄结束后就挤到两人中间,热情地邀请闻羽一块共进晚餐。

季临从没这么厌烦邵野,他对闻羽很热情,也爱缠着他。

大概这就是迷弟吧。

反正看到邵野紧挨着闻羽欢声笑语,季临就觉得心烦。

为什么非要跟他搭档啊?

为什么偏偏闻羽也要在场?

为什么闻羽要拒绝出演男三啊?

真的是烦透了。

——为什么遇到闻羽的事,他总是无法平心静气。

季临阴着脸径直往前走,听邵野在身后喊了声:“季临弟弟不跟我们一起吗?”

季临冷冷吐出三个字:“我减肥。”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又看得稀里糊涂了?哎,我码字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哭),大家慢慢看,之后就会明晰啦~

谢谢大家!

☆、第 24 章

“这人什么时候才能不给我脸色看?”邵野冷哼一声, 回头对着闻羽又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雨大, 你想吃什么?”

“不了。”闻羽礼貌拒绝, “还有不用叫我雨大,听着挺奇怪的。”

“粉丝都这么叫你啊。”邵野一脸理所当然,“直接叫你名字我会觉得更奇怪。”

邵野比闻羽想象中的更亲民更随和一些,人也挺奇怪,没有明星架子, 笑眯眯的一张脸, 该说大智若愚吗?

反正闻羽觉得他绝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跟季临不一样。

季临很纯粹,也很好懂。

比起季临, 邵野这种人才更适合娱乐圈。

全体演员全部进组后, 电影就正式开拍了。

季临虽然是男主,但戏份其实比不上男二田龚文。电影的主线剧情是从田龚文饰演的废柴警察展开的,站在他的视角推理案件。

因为电影里男主直到最后都没能落入法网, 所以季临跟田龚文的对手戏非常少,除了被当成嫌疑人在警局审讯, 其他部分都是割裂开来,没有交集。

由于季临的戏份比田龚文少, 需要先将两人的对手戏拍摄完毕, 再拍两人各自的戏份。

邵野是客串, 戏份很少,他的通告很紧,为了节约演员时间, 缩短拍摄进程,导演会先拍他的部分。

开机仪式那天,季临的爸爸也来了,还有季予。

季临意想不到,很惊讶,因为他当演员这两年,他爸对他施行放养政策,不管不问,他也很反感以星二代自居,对外从不会主动提起自己是“知名话剧演员季卿钊的儿子”。

他爸的“放养政策”,对他很受用。

季卿钊来到拍摄现场,引起一阵骚动,他跟田龚文是多年好友,还是田龚文同校同专业的师兄,不管是在这个圈里的地位,还是本身的声望,都称得上业内的大佬。

季卿钊来得低调,穿着朴素,领着季予,只是以季临父亲的身份前来探望。

季卿钊跟导演和田龚文寒暄叙旧,季予四处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季临的人影。

闻羽远离人群,慢慢悠悠晃荡到拍摄场地旁边的小巷里,小巷深幽,不很逼仄,还有大爷就地摆摊卖印章糖。

眼下已经进入十一月份,天气渐凉,闻羽裹着风衣,在地摊前蹲下,静静地看。

大爷并不招呼,也没吆喝,只是安静地搅动小碗里的糖浆。

闻羽不爱吃甜的,但他记得季临好像嗜甜。

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闻羽心底嘁了声,嘴上问:“这个能做成什么形状的?”

大爷努了努下巴,酷酷地回答:“那边有模具,自个儿挑。”

闻羽挑了半天也没挑到满意的,就问:“有柠檬形状的模具吗?”

大爷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开玩笑。”闻羽莞尔,指着星星形状的模具说,“给我弄个星星的吧。”

大爷点头,缓缓开口:“柠檬形状的太复杂了,我有机会尝试一下。”

闻羽笑得眼角弯弯,没成想这大爷还挺较真,跟季临似的。

季临,季临,又是季临。

闻羽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凝视着小碗里逐渐变粘稠的糖浆。

闻羽捏着一块硬邦邦的糖饼,又甜又腻的香味,他实在下不去嘴,拧眉纠结半天,也没舔一口。

经过保姆车的时候,闻羽余光瞥到墙角蜷缩着一个纤瘦的身影。

季临的背影闻羽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他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走到季临身后。

“蹲在这干什么?”

耳边猝然响起一个低沉的男音,季临冷不丁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掉了地。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季临捡起手机拍了拍灰,小声嘟囔,“手机都摔坏了。”

“哪坏了?我看看。”闻羽在他旁边蹲下,“坏了我重新给你买一个。”

季临抿唇,手指在手机背面划拉了几下。

鼻间飘来一股甜甜的香气,季临转头,瞥到了闻羽手里的糖饼。

星星形状,底下插了根小签子,简单又小巧。

糖分对季临是绝对的诱惑,他几乎是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这个细微又无意识的动作被闻羽捕捉到了,他发现季临的嘴唇很薄,唇色却很深,红润又湿润,也是个极为迷人的部位。

“在哪买的?”季临眼睛亮晶晶的,“这个糖。”

“不告诉你。”闻羽贱不兮兮的。

季临眉毛一拧,刚想开口,嘴巴就被一块甜丝丝的东西堵住了。

单薄的唇瓣含住糖饼,口水的浸润让糖饼变得又甜又黏,甜味从齿间蔓延至舌尖,季临呆呆地望着闻羽。

闻羽勾起嘴角浅浅地笑,捏着签子把小巧的糖饼塞进季临的嘴里。

“甜吗?”闻羽问他。

季临不自然地捏住签子,低头嗯了声。

“五块钱一个买的,到时候记得微信转一下账。”闻羽抬手拍拍他的脑袋,笑眯眯的。

季临含着糖饼一顿,“咔咔”两声把糖饼咬碎了。

“知道了。”他恨恨地说。

闻羽致力于逗弄一板一眼的季临,爱看他别扭,爱看他生气,爱看他在自己面前才会出现的反应,并以此为乐。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闻羽问他。

季临舌头裹住嚼碎的糖饼碎片,含糊不清地说:“我爸来了。”

“你爸来怎么了?”

“不想跟他讲话。”季临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烦。”

闻羽忽然想起来季临的爸爸是个知名的话剧演员,顿时明白了季临产生抵触情绪的来源。

“怎么了?还怕人家说你靠关系上位啊?”

“又不是没人这么说过。”季临轻咬着糖饼签子,嘴不自觉地噘起。

季临的黑粉也不少,“非科班出身演技不好”、“靠关系上位”、“艹学霸人设”吧啦吧啦一堆能黑的点都被营销号说烂了,他平时就是不怎么上网,所以也不大放在心上,偶尔上小号窥屏扫到黑粉的微博,负面情绪也会爆棚。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一般都是在积聚了太多工作压力的状态下,又看到网上恶意的言论,一时调整不过来。

季临是个性情温和的人,而且到底家世清白,粉丝对其知根知底,出道至今也没什么绯闻,黑粉说来说去能黑的点也只有那么几个,空泛又没有实质内容,季临有自己清醒而独立的思考,很少被负面言论影响,但他最不忍受的还是被贴上“季卿钊儿子”的标签。

季临无意识地噘嘴,闻羽手痒,想拧,咬咬唇,忍住了。

表情看着特委屈,闻羽就问:“当明星开心吗?”

季临愣了愣,认真思考片刻,说:“还好。没有特别开心,也没有特别不开心。”

“那为什么要当明星?”

为了遇到你啊。季临在心里回答。

“反正都是活,都是往前走,选条不一样的路。”季临抽出嘴里的签子,舔了下嘴唇上残留的糖渍,“我爸是话剧演员,我小时候经常去他工作的剧院玩儿,我感觉演戏挺有意思的,我小学的时候还被忽悠着演过灰姑娘呢。”

季临笑得眼角弯弯,睫毛忽闪忽闪,长又浓密,被晨光照射,在下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

“谁演王子?”闻羽问他,懒洋洋地笑着。

跟季临在一起,他总是很想笑。

“我哥啊。”季临脱口而出道。

季临的发丝里夹了片枯叶,闻羽抬手想帮他择去,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了。

“你哥啊——”季予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季临一怔。

闻羽皱眉,手腕被季予紧紧地攥着,他抬头看了眼,神色不悦。

季予望着闻羽目光不善,他瞥了眼季临,沉声说:“找了你半天了,跟这猫着?干嘛呢?爸来了都不去打声招呼?”

闻羽想挣开季予的手,谁知这人跟他较劲似的,死攥着不松手,手上的劲儿也越来越大。

闻羽是极反感跟人肢体接触的,他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季予忽然松手了,拽着季临的衣领把人拎了起来,季临现在瘦得像猴儿,提起来跟拎小鸡仔儿似的,毫不费力。

“你干嘛?”季临抓住自己的衣领,一脸不快。

“我干嘛?送你去见你爹。”季予揪着他的衣领就走,“我看你真是年纪越大越不懂事了。”

“不想去。”季临烦躁地扳他的手,“爸为什么突然过来了,他以前从来不会来探班的。”

季予脸色阴沉,语气也不像平时那样温柔:“你管那么多呢,我们想来就来。”

两人僵持不下,闻羽忽然拉住了季临的胳膊,提醒季予:“他说了他不想去。”

季予闻言回过头,眼神充满敌意,冷冷道:“我们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你跟季临有关系吗?松手。”

闻羽漠然不语,并不松手。

“你这人…”季予啧了声,火气上来了,喝道:“你哪来的脸抓我弟弟的手?给我松开!”

季予提高了嗓门,引来路人的视线,季临低低地喊了声:“你干什么?嚷嚷什么啊?”

季临看了眼闻羽,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低头说:“我先走了。”

闻羽面色平静,“嗯”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看留言大家睡得都好晚,全是熬夜冠军,大家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第 25 章

季临被季予拉着, 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 “哥, 你干什么啊?”

“我干什么?”季予停下脚步, 转身看着他,“你还问我干什么?你刚才在干什么?那人是闻羽吧?我应该没看错吧?”

“是他怎么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季临甩开他的手。

怕被路人围观,季予把季临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你倒是挺从容啊?怎么回事?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季临啧了声,有些烦躁, “我跟你说过吧, 我出演的那个电影是漫画改编的。”

“说过,怎么了?”

“漫画的作者就是他。”

季予愣了下:“…什么?”

“那个漫画是他画的, 电影剧本也是他指导改编的, 说起来他算半个编剧。”季临看向季予,“他怎么不能在这里?”

季予沉默了几秒,瞬间恼得爆粗口:“这他妈是什么孽缘?!你现在跑路不演了还来得及吗?”

季临有点无语:“我不演了, 你给我赔违约金?”

“赔就赔。”季予用手拂去季临头发上的枯叶,皱眉道, “你掏鸟蛋去了?脏死了。”

季临挪开他的手,“嫌脏你还碰。”

“我跟你说认真的。”季予眉头紧锁, “这戏能不演了吗?”

“不能。”季临回得干脆。

季予知道自己也是白问, 一脸烦躁:“那你给我离他远点。”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吧, 哥,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能不能别老管我。”

“我不管你你能长这么大吗?”季予低声吼。

季临忽然笑了。

季予板着脸:“笑什么笑?”

“就因为他高中的时候亲了我一下, 你就对人敌意这么大?至于吗?”

“废话,你那会才多大?”季予瞪着眼,“他那叫猥亵未成年!”

季临摸了摸鼻子,替闻羽辩解:“他那会不知道我是跳级过来的。”

“不是跳级你也没成年,而且他算什么东西?亲了之后人就消失了,人家就算约个炮,走人了好歹也得留个联系方式吧?!”

季临拧眉:“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季予的话勾起了当年的回忆,往事历历在目,季临心里的疑团又大了一圈。

闻羽当年会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是冲动…还是有其他的原因?而且为什么那天之后,他又忽然销声匿迹了。

季临想起了闻羽那天说的话。

“还能为什么,心理有问题呗”。

季临忽然不作声了,脸色凝重,皱紧了眉头,季予捏捏他的脸,问:“干嘛了?一脸苦大仇深,生我气了?”

“没。”季临摇头。

“那你板着一张脸?季临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喜欢那个叫闻羽的人。”

季临并不想隐瞒季予,反问:“不可以吗?”

他从不回避自己的感情,他面对任何人都能坦然,除了闻羽。

季予不说话了,神情肃然。

季临目光坦荡,清明的眼眸根本藏不住任何东西,他也不屑于藏。

季予表情异常凝重,季临被他深邃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别过脸去。

“走吧,爸等你半天了。”季予忽然岔开话题,拉着季临就走。

季临一脸不情愿:“爸以前从来不来剧组看我,今天干嘛突然过来?我不想去,你跟他回去吧。”

“小白眼儿狼。”季予戳他的脑门,“爸亲自跑过来给你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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