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佛门本是清净地,无可奈何惹尘埃
皇帝一听说雍王府嫡孙承望染了天花,颇为重视此事, 准了雍王的假不说, 又派了四五个太医到雍王府,主要是帮着清查府内有无其他人感染,防止天花蔓延。得知江映蓉已经在雍王府看着, 心里稍微有些安慰, 心知有她在, 事态不会往严重了发展。但是暗地里也派人彻查此事, 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必须弄个清楚,若是人祸皇帝必定容不下幕后黑手,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置百姓安危于不顾,其心可诛。
因着事发在凌晨,江映蓉颇有些困顿,到了雍王妃安排的暂居之所,便打发伺候的人下去, 瘫倒在床上, 四肢大开,没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这一睡直接错过了早膳。外边伺候的又不敢轻易入门打扰这位小贵客,连雍王得知后也只是在门外站了站,终是没叫人,只是贴心的命厨房时刻备着热乎的饭菜,入口的茶水, 等人一叫便好奉上。
现下整个雍王府也就江映蓉这处院落安静祥和,其他院落都因为天花一事紧绷着神经,生怕这等要人命的东西传到自个院里,一并跟着染上。尤其是生养过有孩子的侧妃侍妾,太医到时积极配合,恨不得拉着多检查几次,好确定孩儿无恙。院子里但凡有不舒服的下人,哪怕只是咳嗽一声,都命人报上来,检查个仔仔细细,哪怕被太医确诊没事儿,送回自家院子,也不敢再让这些人近身伺候,都安排到单独的房间里先隔离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无大错,谁都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若真没事儿,等过了此劫再放到身边伺候是一样的。
江映蓉一觉睡到了将近午膳时分,阖府都等着她醒了好准备开饭。尽管雍王和王妃心里存着事儿,可俱都打起精神招待江映蓉,人家是来救命的,身份又贵重,可不能怠慢了。
江映蓉美美的用了一顿午膳,又去瞧了瞧承望的情况,人虽没醒,可看起来没刚来时那般凶险。只是白嫩的小脸上已经开始隐隐长出了些水痘,只是刚发出来,远远看起来跟小红点儿一般。
“小真人,这是出痘了。”雍王妃看了之后,心下又是一沉,果然是天花,幸亏小真人及时赶来,没用伤寒之法疗治,否则可不是误了承望的病情。可又忍不住叹息为何老天如此不公,让他小小孩儿就要承受如此苦楚。王爷已经派人各处探查,大半日过去了,竟无半点线索,莫不是真是天灾,承望必须得受了这一劫。雍王妃的心揪在一起,儿子没痊愈前,作为母亲担心是不可避免的。
“无碍,虽说不危及性命,可照样会经历出痘的过程,也会同一般天花一样瘙痒难耐,注意让人时时看着,固定住双手,免得抓破了留下疤痕。”江映蓉交代着。
一旁的李太医现下是真服气了,面对天花这等让人束手无策的重症都能这般云淡风轻,定然有好手段。是以这会儿巴巴的凑在江映蓉跟前,一双眼睛殷切的盯着她,希望找到契机跟她探讨天花治愈之法。要不是在雍王府里,李太医不敢造次,否则非要豁出老脸死缠烂打,磨着江映蓉。
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开口,一旁的雍王先出声了:“小真人此法不知是否可以推行下去,惠及大众。自古以来天花都属重症,多少名医圣手花费数十年心力都不能解决此病,若真人有法子,便是这天下苍生之福,本王在此也替百姓们谢过真人。”雍王对着江映蓉深深鞠了一躬,希望她能伸出援手。这个请求雍王丝毫没有打着为自己赚名声的念头,真的是希望这等祸国之症能得到根本的解决之法,让众人不再谈及天花而变色。
“此法这世间无第二人能够实施,贫道救得了一人两人,却无法救助千千万万之人。”江映蓉摇摇头。此言一出雍王和李太医面上都露出失望之色。
“不过,天花虽无法根治,可贫道这里却有一预防的良方,适合全面推行,只要推行到位,不出十年,这天花便再也不是人人惧怕之事。”说话大喘气的江映蓉,不过她也没说错,对于已经感染的人她确实没有人人适用的良方,可她却有预防之法,只要从源头控制得当,这天花便不会再有人感染,没见着现代很少听人说有人染了天花之症。
江映蓉每每到古代世界,只要是力所能及、惠及大众之事,她都乐意提点,并非是为了赚取名声,赢得尊敬和爱戴,而是不忍心她明明身怀解救之法,却秘而不宣眼睁睁瞧着众人苦苦挣扎,忍受苦难。于她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她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做点该做的事儿。这便是江映蓉的一点情怀,她并未将这些世界的人当做虚拟之物,或是游戏里的npc对待,在她看来既然存在便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与现实世界并未有任何不同,说不得她所认为的现实也只是一个虚拟的存在呢。
听了这话,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迸发出惊喜之色,李太医更是激动的问道:“小真人此话可是当真?”他不是不信,只是太过惊喜,原本以为能得个治愈率高一点的良方就不错了,没成想能直接从源头上预防,还是惠及人人的方法,可不是出人意料。
“自然,贫道从不食言。”江映蓉笑着看了一眼李太医。
“如此便是大幸,大幸啊……老夫不才,若是能出点儿力,愿意跟随小真人左右。”李太医毛遂自荐,总归有用的上他的地方,哪怕是出把子力气他也愿意。
“待此事一了,自然需要老先生帮忙,雍王可愿意与贫道亲自出城走一遭?”准备暗搓搓给这位未来的真龙天子拉点儿名声。
“小真人吩咐,本王自然却之不恭。”他得赶紧把此事奏呈父皇,让父皇也高兴高兴。
该说的说完了,江映蓉打了个哈欠,带着些眼泪水,迷瞪着一双眼睛含糊的说道:“早上起得太早,贫道再去补个觉,晚膳前记得唤贫道起来,给世子施第二针。”
看着江映蓉闭着眼睛,摇摇晃晃往外走,雍王担心的多嘴一句:“小真人小心,本王亲自送您过去。”
江映蓉挥挥手表示不用,别看走的晃晃悠悠,可方向一点儿没错,脚下的障碍物全都精准避开,看的大家又是啧啧称奇。
一觉到太阳微落,江映蓉神清气爽的起来,用了茶,便来到世安阁,雍王和王妃一等人早已在这里等候,承望也清醒了一会儿,见到崇拜的小师父过来了,挣扎着虚弱的身子想要起来见礼,江映蓉适时阻止:“好好躺着,早日养好身体,马上就到了贫道第二次授课的时间,你可不要拉下了。”
承望一听眼睛闪着亮光重重的点点头,连脸上身上的瘙痒之感都觉得没了。原来他都以为要死了,在黑暗的梦境中突然闪现了一丝亮光,他直觉这丝光如调皮的萤火虫一般在他身边飞舞,舒服极了。等醒来才知道是小师父救了他,那些害怕无助便都尽数消散,直觉安心极了,非要撑着亲眼见到小师父才罢休。
于是江映蓉的第二次施针全程在承望的热切注视中完成,看到那些金针扎在身上他一点儿也不害怕,一副全身心信赖的模样,看的江映蓉手痒极了,忍了又忍才没出手来个摸头杀,这么可爱简直犯规。
“小师父会一直在这里陪我吗?”承望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灵气游走在身体里舒服的他只想睡觉,可还是强撑着问道,不希望江映蓉离开。
“承望,不可任性。”雍王拿出了做父亲的严厉,怎么着马上十岁了,却越活越回去撒起娇来,傲娇的雍王坚决不承认他这是吃醋了,毕竟承望自会说话起就没在他这个父王面前撒过娇,看着儿子这般黏人,那罐老陈醋打翻了也不知道。
旁人没闻到醋味,江映蓉可是闻得清清楚楚,安抚道:“承望放心,贫道会一直在这里直到你病愈,困了便睡吧,睡一觉病便好了。”如此承望才不舍的闭上眼睛,陷入黑甜的梦乡。
皇宫里的皇帝看过雍王的奏折,喜得从龙椅上腾地站起来,高兴的在殿内转来转去:“好,好,好,真是我大齐之幸,百姓之福啊。”这比他得了江映蓉的丸药还高兴。
主子爷这般高兴,瑞安尽管不知是何事,可面上也跟着高兴起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皇帝心情好,便开起了玩笑:“你这老家伙,知道什么事,就这样恭喜贺喜起来,假,太假了。”
“不管是什么事儿,陛下这样高兴,定是好事儿。奴才伺候主子,只要是陛下高兴的事,奴才也觉得高兴。”
“你这马屁精。”皇帝笑骂一句,便眯着眼睛追忆起往昔,“你还记得朕当年得天花之时的场景吗?”
“当然记得,奴才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时您被送出宫,一个人在清冷的别院熬了七天七夜才渡过此劫,若不是这样奴才这样蠢笨的人哪有机会伺候您老人家。”瑞安想起那时艰难的几天也忍不住感慨起来。
“是啊,朕当时好几次都差点以为要死了,只是每次醒来都能看见一个流着眼泪的的小太监守在一旁,朕便想着哪怕真死了,还有这样一个忠心的小太监守着,也不至于过于凄凉。”当年他可是和四弟一起染得天花,结果受宠的四弟被父皇留在宫中,他却被送到宫外,说是舍弃也不为过。
“陛下您是真龙天子,老天爷也不敢随意收了您。当年的事您就别再取笑奴才了。”说起当时的囧事瑞安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朕当时在想,这么个胆小爱哭的小太监怎么会有勇气主动站出来伺候一个得了天花又被舍弃的人,若是能侥幸留的一命,一定要把这个笨太监留在身边,免得被旁人欺负了去。瑞安,你当时就不怕吗?”
“怕,怎么不怕。只是奴才本就贱命一条,若不是主子爷发了善心留奴才做了个洒扫的四等宫人,怕是早就没命了。奴才当时想着,这条命都是主子爷给的,如今主子爷有难,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得跟着闯一闯,若真是不幸死了,也能得个为主尽忠的好名声,这辈子也值了。”说起当年的事儿,瑞安也一脸感慨,瑞安这个名字便是主子爷病愈回宫后亲自赐下的。
“你呀……,不过以后便再也不怕天花了,雍王来报四姑娘有预防之法,言说十年之内便可杜绝此物。”皇帝把好消息分享给老伙计。
“恭贺陛下。”瑞安听了也是高兴的不行,果然太真小真人是个小福星,只要跟她有关跑不了都是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