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红楼 清穿乱炖
今日是小朝会，康熙一下朝就转到永和宫, 只是没想到刚进门就是这么一出大戏。小十四年纪小, 脾气大，挑事打架也就算了，可老四都是二十多岁的成人, 阿玛都当了好几年, 竟也跟着一起胡闹, 简直有失体统。本来康熙是准备好好训训二人, 至少小惩大诫一番，只是被德妃一打岔，念着德妃刚醒，不想让她忧心，说到底也是亲兄弟之间的闹剧，又是关上门在永和宫内发生的，外人也不知道，干脆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德妃自行处置。
可是殿外两兄弟跪的却心不甘情不愿, 还得忍受着身上一波又一波的痛楚。尤其是胤祯, 本就被养的有些娇气，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等苦楚, 本想着给德妃出气，结果德妃醒过来问都不问就罚跪，心里不免越想越委屈，又想到德妃为救弘晖的疯狂举动，难免越想越差, 甚至怀疑起自个不再是德妃心中最重要的宝贝，他的宠爱是不是要被旁人一点点分走了。陷入自我怀疑的胤祯只觉身心俱痛，低着脑袋眼眶忍不住红了。
旁边的胤禛这会儿理智回笼，心里也不免后悔，他在意的是竟被皇阿玛看到了，那他这么多年努力保持的一切岂不是要毁于一旦？皇阿玛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他喜怒不定的毛病还没改掉，竟然还上升到动手打幼弟的程度。胤禛脑子乱糟糟的，升起诸多担忧，想着后边如何才能将今日的事完美的圆过去，一时也没注意到旁边跪着的十四弟委屈的快掉金豆子了。
不管殿外兄弟两个如何，殿内气氛倒是不错。德妃已经半躺在床上，康熙坐在床边，拉着德妃的手，二人温情脉脉的说着话。
“往后切不可再胡闹，都是当皇玛嬷的人，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是臣妾思虑不周，当时一时情急，病急乱投医，幸而弘晖救了回来。”德妃一副受教的模样，但言语间却透露着不后悔的意思，看样子再来一次她也会如此选择。
“行了，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多想，往后你好好养病，太医可是说了不能劳神忧思。”康熙嘱咐完，稍微一顿，才继续道：“至于老四，当初都是朕的私心才让你们母子分离，他生来就是那个脾气，你不习惯也是正常，朕已经教训过他，想来经此一役他也知道以前是犯了左性儿，往后再不敢惹你伤心。”能让康熙亲口承认自个的错处，可见此次德妃的举动对他的触动极大。
“臣妾当年位卑言轻，本就没有资格养育孩子，能得孝懿仁皇后抚养，也是老四的福气。说到底臣妾也有责任，总是忍不住偏疼十四，觉得老四大了，不用臣妾过多操心，没想到忽略了他。”德妃叹息一声，自我反省道，皇帝的话听听就行了，若是当真那才是傻了。
“五指还有长短，哪能分的那么均匀，不怪你，这次你舍命救弘晖，朕看谁还敢说你不疼老四。”康熙现在看来，德妃对老四是有感情的，只是平时目光主要放在十四身上，可能自个都忽略了，等到危急时刻，这慈母之心不就发作，连自个的身子都不管不顾起来。
这话一出不知怎地戳中了德妃的泪点，突然流下两行清泪，却很快用手背快速胡乱的擦掉，让准备帮着擦泪的康熙有些尴尬的收回刚刚伸出的手。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起来？太医说的话可又忘了？”
“臣妾心中感念，谢皇上信任臣妾，护着臣妾。”德妃又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
这哭哭笑笑的姿态反而让康熙心里更加熨帖，觉得德妃真实不作假，想着果然是前些年误会了德妃，甚至连之前德妃冷待胤禛的态度都能拐着弯儿想成德妃是真性情，不刻意装腔作势，不做那等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儿。若是江映蓉此刻知晓康熙的想法恐怕会嗤笑一声，叹一句:帝王只要想偏爱某人，哪怕对方是十恶不赦之辈，恐怕也能脑补出一出被逼无奈、深有苦衷的大戏。
康熙还有一堆政务要处理，抽空过来看德妃已然代表着恩宠，交代德妃好生养着，想吃什么、用什么尽管吩咐各处，便准备回养心殿处理政务。只是刚踏出殿门，脸上立马变成一副威严模样，身上还带着点儿怒气，在跪着的二人跟前停下。
“可是知错？”
别看康熙这会儿面上生气，其实看的挺稀奇，尤其走近了瞧，兄弟两个一个乌青眼，一个肿着腮帮子，脸上都挂了几处彩，整齐的辫子也松松垮垮，身上的衣服更是乱七八糟，不是袖子破了，就是衣摆烂了，还沾了不少灰尘，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哪还有金尊玉贵的阿哥样儿。十四也就罢了，年纪小调皮，一向注重形象的老四竟也闹成这样，康熙可不就瞧得乐呵。
刚才在殿内已经了解了打架的前因后果，说到底都是为了亲额娘，哪怕打架本身有错，可康熙却更喜欢十四的孝顺重情，性子直爽，只是不能表现出来，否则那不是纵容下次再犯。
“儿臣知错，不该与十四弟动手，一定不会有下次。”胤禛这话说的很是诚心诚意，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是告诫自己下次千万不能像今天这般冲动，打架这等拉低好感度的事情坚决不能再发生在他身上。
“假模假式。”一旁的胤祯小声嘟囔一句，讨厌鬼总是这样，刚才打人的时候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当时怎么没觉得打弟弟不对，现在在皇阿玛面前表现的这么悔过，还不是装出来给皇阿玛看的。
“十四，你呢？”面对不准备认错的胤祯，康熙语气又重了一些，眼神也严厉了两分。
“儿臣不后悔打架，四哥不问青红皂白就将额娘气病了，儿臣要是不给额娘出口气儿，那就是大大的不孝，在儿臣心里除了皇阿玛外，额娘是一等一的重要，亲哥哥也要往后排。”胤祯挺直脊背昂着小脑袋，忍着肿痛的腮帮子争辩道，只是发音有些含糊，倒也不影响旁人听，还非常有心机的表示了一下康熙在他心中的位置。
“呵~，你倒是道理一大通。”本就没有真正生气的康熙这会儿听了胤祯的话心里更是喜欢上两分，只是不能给这小子错觉，往后岂不是更要无法无天了，强忍住想要和缓的面容，在旁人看起来却是因为十四阿哥的两句话气的身子都有些发抖了。一时间宫人们各个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被此事牵连。
“儿臣讲的都是实话，放到哪里都有道理，不仅是额娘，往后要是谁惹皇阿玛生了气，儿臣也要帮皇阿玛出气。”胤祯觉得刚才的话是夸奖，臭屁的接下不说，小身子更是添了几分气势，甚至还不忘在康熙跟前表忠心。其实谁敢给皇帝气受呢，但这话任谁听了都觉得熨帖不是。
“还是将人打一顿？万一你打不过该如何？”康熙此时只觉哭笑不得，语气免不得带了两分和缓。
胤祯这个机灵鬼立马听出来康熙语气中的松动，更是表现道：“打不过说明儿臣本事不够，儿臣会努力学习本事，下次一定能打过，况且儿臣是皇阿玛的儿子，到时候皇阿玛肯定会替儿臣撑腰，儿臣打败了也是不怕的。”说完还用敬佩孺慕又隐含了一点儿期待的眼神看着康熙，看的康熙觉得要是不答应仿佛就做错了什么事儿一样。
“你既然这么喜欢打架，等到了木兰秋狝布库表演时，你便与你四哥在场上好好较量一番，无论谁赢了，朕都有赏。”康熙此举绝对是故意的，他自是知道胤禛武力方面不行，这么安排一是想逼着胤禛好好练一练，大清马背上得的天下，皇子皇孙中少有武力不行的，偏胤禛是个个例，康熙总想让他努把力好歹提升到普通水准，如此正好是个激励。二嘛，便是有变相惩罚胤禛的意思，他这个年纪已不在上书房读书，不好弄些抄书之类的惩罚，又不想明面上罚他，平白将永和宫发生的事情闹出去。
“儿臣定会好好练习。”胤祯率先应下来，眼睛里闪动着光芒，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他到时候一定会将讨厌鬼打的满地找牙，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个大丑，嘿嘿！其实哪怕败了胤祯也是不怕的，谁让他年纪小呢，败了不是正常，胤祯恨不得吼上两句：简直是天助我也！
一旁的胤禛却是苦了脸，他立刻猜到了康熙此举的目的，可正是因为如此越发觉得嘴巴里苦涩，倘若不在秋狝前勤加练习，到时大概率输给十四弟，文武大臣、蒙古各部王宫均在场，堂堂四贝勒连十岁的弟弟都打不过，那才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可是练习摔跤绝对是要了胤禛的老命啊，他宁可窝在房里抄佛经，或者禁足，都不愿意进行这类流汗的竞技，他真的是天生不擅长啊。
“儿臣与十四弟对战怕是有胜之不武的嫌疑。”胤禛试图抢救一下。
“哼，我都没担心，你担心个毛。”胤祯小眼神不屑的撇了撇一旁的胤禛，就知道讨厌鬼是个胆小怕死的。
“既然十四不介意，那就这么定了。”康熙一锤定音，后又补充道：“届时蒙古各部都在，你们兄弟二人在秋狝之前提前对战几次，免得到时候丢丑。”康熙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有时候打架也能打出真感情，这兄弟二人说不定打着打着就打出情分了呢。
“儿臣遵命，一定好好与四哥练习。”胤祯觉得今日的伤痛立时散了，若不是皇阿玛在场，定然要仰天长笑一番，讨厌鬼竟然落到他手里，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他可是奉命练习，绝对没有公报私仇，哈哈哈……
“儿臣遵旨。”抢救失败的胤禛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感受到旁边十四弟的蠢蠢欲动和飞扬的心情，心里的苦涩又添了几分，看来回去得赶紧找个布库师傅好好练一练，至少得打个平手，否则就真的完了。
自觉安排了一件妙事的康熙声音重新变得威严起来：“今日之事，就罚你们在这里跪两个时辰，小惩大诫，往后切不可在宫中打架滋事。”说完转头又对低眉垂目的宫人道：“今日在场宫人护主不力，全部罚月银半年，永和宫等人伺候德妃有功，赏月银半年。”如此，永和宫等人相当于不赏不罚，功过相抵，至于兄弟两个带的人回去想是自有补贴，相当于没罚。
“多谢皇阿玛！”
“谢皇上隆恩！”
康熙心头一桩大事放下，步伐轻快的离开永和宫，留下苦逼的罚跪二人组。
不过，罚跪归罚跪，不妨碍宫人帮着处理伤势，一直待命的两个太医有了用处，小心的帮着切了脉，上下仔细查看一番，确认都是皮外伤不妨碍，开了活血化瘀的药，由翠缕、琴音一人一个帮着清理上药，一旁还有小路子和苏培盛拿着刚煮熟的鸡蛋帮着敷眼睛，几乎半宫的人都在围着二人忙碌。
“嘶……，轻点儿，轻点儿……”胤祯忍不住痛呼道，讨厌鬼下手忒重了点儿，右眼怕是乌青了一大片，不过看到讨厌鬼一左一右两只眼都没幸免，胤祯又觉得占了上风。讨厌鬼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怕是好多天都不敢出门，正好免得他来额娘这儿装样子，万一又气着额娘怎么办？
“阿哥爷，下次可不敢这么冲动，您和贝勒爷伤成这样娘娘看了岂不心疼？”翠缕轻轻的用沾湿的手帕帮着胤祯脸上沾的灰尘，碰到淤青时看着胤祯直吸气，心疼的无以复加。
“哼，这点儿小伤算什么，本阿哥要成为大清的巴图鲁，自是不惧怕这些小伤。”胤祯龇牙咧嘴的还不忘说出这番豪言壮语。
“是是是，阿哥爷最勇猛不过。”一边的琴音配合着。
“还是琴音姑姑有眼光。”若是有尾巴，胤祯这会儿恨不得翘上天。
这副志满得意的姿态看的一旁的胤禛脑门青筋直跳，这个坑哥的十四弟，想一较高下就关上门切磋，非要应承着在秋狝时表演，到时候他输了丢得不还是额娘的人，真是瞻前不顾后，索性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看罚跪还摆着得意之态的胤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