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红楼 清穿乱炖
接下来的时间胤禛几乎一心全部扑在了新粮食的试种上,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窝在城外的皇庄里, 等闲不在朝堂上露面。不知内情的人只以为胤禛放着尊贵的王爷不当, 非要跑去皇庄当庄稼把式,暗地里不知道嘲笑了多少回,言谈间时不时就拿来取乐调侃, 说什么看来大清朝要出一个“农民王爷”。
皇子中倒是有人猜到胤禛此举定然没有表面的寄情田园那么简单, 但因为储位之争越发白热化, 朝堂上也是朝令夕改、风起云涌, 顾不得去管一个暂时没有威胁的人,只一心想方设法增加夺嫡的筹码,却没想到他们在前朝争的面红耳赤,甚至两败俱伤,某个人却窝在皇庄里悄无声息的办成了一件大事,除了在康熙跟前留下个脚踏实地、力干实事、不争不抢的好印象,还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了雍亲王的贤名,感谢这位为民生大计甘做农夫的雍王爷。可惜众人知道时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无论再跌足长叹时光也不会倒流, 给那些一时大意的储位争夺者们重新谋过的机会。
康熙五十年十月二十七日,康熙又一次忍不住对太子党出手, 都统鄂善、尚书耿额、齐世武、副都统悟礼等人一起被锁拿关押,经此一役太子党每况愈下,太子整日更是战战兢兢,生怕哪一天醒来后就听到再次被废的噩耗,以前意气风发的太子终于变成个鹌鹑模样。
十一月二十日, 胤禩生母良妃薨逝,康熙因早已看不惯胤禩做派,认为胤禩野心甚大,为了打压胤禩一派的气焰,便命良妃一切丧仪从简,不可奢靡,胤禩大受打击,却并未一蹶不振,很快恢复精神继续参与争斗。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皇太子胤礽再次被废,圈禁咸安宫,届时太子一派终于彻底败落,再无复立之可能。诚亲王胤祉见此乱局,又见康熙对他冷谈无宠,心灰意冷之下主动退出竞争,于是明面上胤禩便成了一家独大,再无可以匹敌的对象,满朝文武大半以为大事将定,八爷一派名声更显。
而胤禛呢,正各地跑着督办新种推广种植事宜,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似乎已经与他不沾边,彻底远离了权利的中心。经过皇庄两季试种,又从各地统一收购新良种,胤禛觉得新种推广一事时机成熟,便向康熙上奏,康熙将新种一事全权交给胤禛督办。因初始良种毕竟有限,也不适合全面推广,胤禛便挑了西北地区特别贫困的几个府县,那里环境恶劣,土质贫瘠,经常干旱缺水,风沙较多,但胜在一点,土地广袤,耕地资源极为丰富,只不过因为受天然恶劣气候限制,很多土地并没有得到合理利用。不是百姓不想多种地,可种的多了有什么用,常年的干旱让他们很多时候必须挑水灌溉才能勉强保住庄稼,家里总共就那么些劳力,纯手工作业,起早贪黑能侍弄过来的土地太过有限,只能任由大片土地闲置,却有许多人常年挨饿。
不得不说胤禛这第一站就选了个好地方,为接下来的胜局奠定了坚实基础。胤禛带着大批新种到了西北,由各府县张榜通知,朝廷提供免费易种且产量高的新种供百姓耕种,新种不惧干旱,不挑土地,同时各府县配有经验丰富的司农人员指导种植;鼓励百姓积极垦荒,只要力有所逮,开垦多少荒地这些荒地以后便归百姓所有,但荒地只能种植新种,至少连续种三年,且每一亩地需要额外上缴两成用作来年新种,若是趁机将土地挪作他用便要按市价收取银子;新种收获后,官府统一按价收购,也可冲抵主粮用作缴纳赋税。总之,新种的推广方案极尽详细可行,几乎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为求解除百姓们的后顾之忧,让百姓安心试种新种。
若说一开始很多听到官府通知的百姓还心存疑虑,裹足不前不敢尝试,但经过胤禛不辞辛劳挨个将准备试种的府县跑了个遍,以亲王之尊亲切问候当地百姓,深入百姓中间做鼓励动员之后,又当着百姓的面临时起灶蒸煮了几大锅新种,让百姓逐一试吃。至此几个被选出来试种的府县百姓再无半点儿疑虑,一个个斗志昂扬、兴高采烈的排队去府衙领新种,领完一小袋新种后便宝贝的安置在家里,然后全家总动员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开荒种田的大业之中。
当地百姓不乏一辈子连县老爷都未曾见过,更别提亲王之尊,那可是活生生的皇子,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儿,突然间得知京城里的雍亲王不敌辛劳亲自来到西北,就是为了推广朝廷发现的新种,甚至不拘小节的下乡面见百姓,但就这一点就足够让百姓热血沸腾。人家王爷大老远的来到大西北,总不能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吧,难不成图好玩?更何况人家雍王爷说了,不用占自家原有的耕地,随便垦荒,种子免费,不会种也不怕,有专人指导,最关键的是种出来的粮食还能拿到官府卖钱,又能抵缴赋税。
百姓们在心里噼里啪啦算了一笔账,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即便不确定这新种究竟产量几何,可大家都是几十年的庄稼老手,还怕庄稼种不好吗,而且需要上缴的不是定量的多少石,而是两成,即便种坏了收成不好,两成还是交的出去的,最后最多白花一年力气罢了。庄稼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只要能吃饱,能挣钱,还怕力气不够吗!
古代百姓本就比较单纯,又是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中,上头随便一个诏令下头就不折不扣奉命完成,更别提这等好事,必须妥妥的!于是胤禛的第一站推广颇为顺利,不仅得到当地百姓的积极响应,在第一季结束体会到丰收的喜悦后,雍亲王爱民如子的好名声已经随着大西北的风传遍了西北每一个角落,不用官府再多做什么,已经试种过的百姓自发的留下种子准备来年当做主要口粮种植,甚至还盘算着再多花点儿力气趁着这股好政策多开垦的荒地,这样捡便宜的时候可是错过了这个村儿就没了这个店儿。
而有了这个好的开头,接下来的推广便更为顺利,胤禛在大西北待的将近一年时间里,还悄没声儿的与早就安排在西北的年羹尧加紧联系,暗中做了诸多部署。远在京城的胤禩一派,还不知道胤禛西北之行除了明面上的政绩,私底下更是筹谋了不少事情,胤禛的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的着实巧妙,关键人家还是奉旨办事,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胤禛在外头跑了几乎有三年多,除了西北之行待的时间长了些,当然里头有他刻意为之的成分,其余地方便都是来去匆匆,毕竟有了经验和成功的案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连各地的官员都积极不少,这可是送上门增加政绩的事,怎能不积极一点儿?总不能有一天全国各处百姓都开始轰轰烈烈种新种,唯独自个治辖迟迟不见成效,到时候一顶治理不善不作为的帽子扣下来可就完了。
三年多的辛劳没有白费,先是在东南西北周边推广新种,然后从四周往中心辐射,胤禛计划回京之时,大清几乎所有地方或多或少都开始耕种新种,当然向江南本就富饶之地,新种只是补充,真正受惠的还是类似西北这等原本贫瘠之地,估摸着再有三五年,国库绝对能充盈不少,不说完全解决百姓吃饱问题,至少在天灾面前多了一层保障。
胤禛不声不响干了这样一件大事,一件实事,一件人人交口称赞的伟事,胤禩等人终于坐不住了。尤其再废太子之后,东宫位虚,诸臣以为不妥,屡有向康熙谏言早立太子,但康熙俱不置可否,不予理睬,惹得胤禩等人忍不住焦躁起来。
到了康熙五十三年,发生了著名的毙鹰事件。康熙帝在前往热河巡视途中,经由密云县、花峪沟等地,胤禩原该随侍在旁,但因当时恰是其母良妃去世三周年的祭日,所以他前去祭奠母亲,未赴行在请安,只派了太监去说明缘由,表示将在汤泉处等候父皇一同回京。本来原也没什么,但坏就坏在他为了请罪而让太监呈给康熙的老鹰打开来竟然奄奄一息,一副垂垂之姿,康熙见后极为愤怒,认为这是八阿哥对自己的诅咒,怨恨他没有赐予良妃身后哀荣,当即召诸皇子至,责斥胤禩,并说:“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被康熙抛出断绝父子之恩的话,胤禩除了愤怒还有惶恐,他担心大位无缘,尤其又在大功臣胤禛即将回朝之际,胤禩很忧虑康熙直接立胤禛为太子,毕竟胤禛虽三年多不在朝,但外头的名声与日俱增,而他这个八贤王也只是在朝中叫一叫,百姓又有几人知其贤明。
又是日常胤禩三人的聚会,以前的四人组早已变成三人组,虽说明面上十四与胤禩等人关系看起来一如往昔,但实际上某些机密重事已经自然的隔绝了十四,十四倒也洒脱,这两年反倒是与十三走的越发近了些。
“八哥怕什么,现如今八哥在朝中威望依旧,只要皇阿玛提起立皇太子一事,相信半数之人都会出来支持,届时皇阿玛总不能逆了众人之意。”这是大咧咧的老十,反正他觉得胤禩大事在即,说话上便没那么顾及。
胤禩却没有被安慰到,一向如沐春风的脸上难得带了忧虑,因为他已经隐隐觉察到皇阿玛绝对不会顺应众臣之意,除非这个储君人选乃是本意。想及此处,胤禩叹了一口气道:“老四快回来了。”
言语间竟是颇为忌惮。
“老四确实是个障碍,不过八哥也不要过于忧虑,这些年他都在外头行走,虽说民间名声渐长,可名声太过也不一定是好处,说不定这次回来皇阿玛就要清算于他,更何况他朝中势微,难以与八哥一争。”这是老九。
“朝中势微,可后宫却还有那一位在,你说现如今皇子中地位最尊贵的可不就是老四,后宫加民间,或许已经比我们多了一分优势。”胤禩看的比较透彻,语气里含着淡淡的羡慕,他要是有这样一位地位尊崇的额娘,还怕不成事。身份的问题一直是胤禩不可提及的痛,而胤禩总觉得康熙憋着大招没发出来,但现如今只能安慰自己杞人忧天,事情还未有定论,凡事事在人为,他还有机会,不能现在就开始丧气。
“有好额娘又能如何,八哥你说这山高路远万一出个意外,再好的名声也是白搭。”老九看似无意接了一句,悄悄与胤禩对视一眼,二人立马达成了一致,老十太过粗枝大叶,又不会藏事,有些事还是瞒着他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