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负责
苏朗回过身来,见星珲忽然坐了起来,双颊绯红,醉眼迷蒙,一只手牢牢攥着他的手腕,他只得坐回了床沿边,摸摸星珲散落耳旁的头发,温声问道:“怎么了?”
星珲却也不答,只死死攥着那只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放。
苏朗无法,只好耐心哄他:“拽着我的手做什么,难不成一个人睡害怕,那不给你吹蜡烛好不好?”
星珲还是不说话,低垂着一双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忽然有点委屈,连声音都软软的:“二师兄,这不能怪我。”
苏朗也不知道星珲在说怪他什么,不过显然他是把自己当成口中的“二师兄”了,柔声安慰:“好好好,不怪你,那你放开手好不好?”
他的声音舒缓柔和,星珲似乎听进去了,慢慢松开了了苏朗的手,自己乖乖躺了回去。
苏朗见他不闹腾了,揉了两下自己的手腕,又任命地给撒酒疯的叶少主盖好被子,捻好被角,就要起身离开,然而却不想,适才躺回被窝里的星珲忽然又坐起来,直取自己刚刚被攥的有些发红的手腕,这回居然还用了内劲,死死扣住,坚定道:“不行,你不能走!”
苏朗手上一疼,“嘶”了一声,完全搞不懂星珲这是在闹哪出,但是显然跟喝醉的人讲道理是肯定没用的,只好稳住他:“不走不走,松松手。”
“不松!松了你就走了,那我怎么办!”星珲突然扑上来将苏朗一把按倒,苏朗猝不及防,后腰直接重重撞上了床柱,不由闷哼一声。
星珲挂在他身上,一手攥着他的腕子,一手扯着他的衣服死活不肯撒手。苏朗见星珲半个身子吊在床沿,歪歪斜斜的就要掉下床去,另一只手忙一把将他捞起来护在怀里,无奈道:“不走,也不松了,那你躺好好不好。”
星珲坚决地摇摇头,看他一眼,忽然转过头对立在床头的枫木纱灯委委屈屈地说道:“二师兄,就是这个人,我本来打算给你找个媳妇,都找好了,这个人不让,就是他!”
说罢,又回过头来盯着苏朗,那神情活像是抓到了的罪魁祸首。
苏朗一时间哭笑不得,心头不知怎么又有些如释重负,原来星珲之前要拍下那少女是给别人当媳妇的。
他拍拍星珲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温言哄人:“明天再找二师兄,现在该睡觉了。”说着,两指弹出一道气劲,将那纱灯熄灭:“你看天都黑了,二师兄不见了,嗯?”
星珲眼前忽然一暗,吓了一跳,又往苏朗怀里拱了拱,也不说话,过了一会,似乎撒完酒疯没力气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点困,一只手松开苏朗衣领,摸摸索索的就要躺倒。
苏朗呼了一口气,心想可算是哄好这小祖宗了,早知道直接吹灭蜡烛就完事了。只是他手还疼着,微微挣了挣,没想到星珲却还是不愿意松手,竟把他也一并拽到了床上,一双眼睛在夜色中亮的惊人,直直盯着苏朗,就是不许他走。苏朗无法,只好由着他去了,拉过被子,盖在二人身上。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棂,斜斜洒在床头,苏朗睁开眼,轻轻挣动了一下手腕,另一只手艰难地撑起半边身子,后腰突然一疼,他倒吸了口气,回想起来昨晚被星珲扑过来时直接撞到了床柱上,此刻估摸着已经青了一片。
都一夜了,这小混蛋居然还不忘拉着他的手腕,苏朗叹口气,见星珲睡得正香,也没喊他,自己轻轻拂开星珲的手指,终于将已被攥的青紫一片的手腕解救了出来。
星珲忽然掀了两下被子,睫毛轻颤,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便看见苏朗衣衫不整地立在他床头,他陡然一惊,直接坐了起来,嗓音略有些哑:“我怎么在这儿?”
苏朗回过头来,见星珲醒了,微微倾身:“你昨天喝醉了,就没带你回驿馆。”
星珲愣了愣,恍惚记得他昨日是喝了一壶昭鸾酒来着,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略清醒了些,又有些惊奇地看着苏朗:“那你怎么也在这儿?”
苏朗闻言,没好气的笑笑,举起他青青紫紫的腕子:“你说呢?”
“我攥的?”星珲有点半信半疑。
“嗯”,苏朗点点头:“你昨夜吃醉了酒,哄你半天,怎么都不放我走。”
星珲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对、对不住……我给你揉揉?”
苏朗怔了一瞬,揉揉?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染上几分笑意:“算了,你先穿衣洗漱,今日未时我们就得出发了,我叫人给你买话本子去。”说完扶着腰就走了出去。
星珲见苏朗扶着腰,有些纳闷,不过苏朗没说,他便也没多问。
一上午的时光悄然而过,苏朗带星珲回了驿馆,不多时,一行人又踏上了赶往潋滟城的路。
苏朗昨夜先是被星珲撒酒疯折腾一番,手腕又被攥了一夜,自然是不曾睡好,此刻正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星珲捧着话本子看得十分投入,一时间车内静谧融洽,在两人不知不觉间马车已驶入了宛州地界。
星珲花了一个时辰将这本《春衫薄》看完,定了定心绪,将话本子放到一边,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举杯欲饮之际,目光扫过苏朗微蹙的眉头,他忽然想起来,苏朗今早起来不太舒服来着,好像是腰疼。
等等,腰疼?
他昨日喝醉了,攥着苏朗的手腕攥了一夜,今日一早苏朗起来神色苍白,面容憔悴,衣衫不整,腰酸背痛,怎么有点像是刚才那话本子里面说的……
凭空一道霹雳惊雷,星珲的脸蓦地红了,他不会把苏朗给……
叶星珲啊叶星珲,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啊,这要是让你爹知道了,漓山太初殿门口都不够你跪的,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酒后误事,酒后乱性,你难道不知道吗?不行不行,你得对人家负责。
星珲乱想一通,神色越来越不自然,盯着苏朗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苏朗本就是闭眼假寐,此刻察觉到星珲一直盯着他看,便睁开双眼,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字,比话本子还好看?”
一听他提话本子,星珲脸颊又染上一抹嫣红,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大一会才挤出几个字来:“对、对不起……”
苏朗愣了愣,不知道星珲为什么突然跟他道歉赔罪,询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了?”
星珲见苏朗一副什么都不说的样子,顿时觉得更加羞愧了,他抬手捂住脸,闷声说:“我昨天……昨天喝醉了,我、我会对你负责的……”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苏朗一脸疑惑,隐约听见星珲似乎说了“负责”,又见他这副情状,神色有些微妙,正欲开口再问,余光突然扫到被星珲扔到一边的话本子,苏朗拾了起来,《春衫薄》、《衣渐宽》、《柔情水》……他翻了两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苏俊艾这个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买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朗总算是明白星珲这幅“我有罪”的样子是怎么一回事了,一时间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大一会,才轻咳一声,尽力平淡道:“你一天天的胡乱想什么呢?昨晚上你攥着我不肯松手,要拉着我给你二师兄赔罪,说是没给他找着媳妇儿,我想让你躺好睡觉,你不肯,扑过来直接把我撞到床柱上,我后腰到现在还疼着呢。”
听了苏朗的解释,埋头缩成一团的星珲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不用跪在漓山大殿前忏悔了,但是却更不好意思了,那他刚才、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
苏朗看他这副死活不抬头的样子,知道他是害羞了,轻轻笑了一声,倾身靠近星珲,附在他耳边,缓缓说道:“真想对我负责啊?那帮我……”苏朗故意停顿了一下,往星珲莹莹泛红的耳垂吹了一口气,吐出两个字:“揉揉?”
这马车底为什么那么薄啊,叶星珲此刻只恨不得扒开条缝钻进去。
作者有话说:
苏朗有话说:请认清楚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