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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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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砚挑了一下眉, 小孩儿的性子还真是从来不怕吃苦,只求上进,跟他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子。

要是让朝砚面对小孩儿这种状况然后进行选择, 他一准躺平了选择个玄极功法了事。

或许旁人会觉得他废的不知道上进,但是人各有选择, 有的人喜欢选择万载长生, 永世长存,像朝砚这种俗人, 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小老百姓, 能多活就赚到了,再费时费力求什么长生,反而没有时间去享受生活, 就是本末倒置了。

虽然朝砚是这种想法,但是却没有打算将小孩儿也培养成他的这种想法。

“有志气, 有追求, ”朝砚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拿起他的小鞋递给他道,“走,找你的锻骨功法去。”

朝纵坐在床边穿着自己的小鞋, 却有些懵懂未知:“去哪儿?”

“当然是去会的那个人那里了,明天就要交人质了,”朝砚端过一盏灯道,“我们今晚得抓紧时间。”

锻骨一道,从皮肉锻到了筋骨, 当每一寸肌肤,每一分血肉,每一寸骨骼都锻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就称的上是锻骨期圆满了。

一旦圆满,炼气期之下无人能敌。

炼气之下,也就是说不管皮肉骨骼锻的有多结实,凡人仍然是凡人,灵气蕴藏于骨骼之内却无法调动一丝一毫,即使是区区炼气一层,也能将之随手覆灭。

这也就是锻骨期为何并非归纳入修真层次的原因,只有真正的引气入体,丹田灵气盘桓,才算的上是初初踏入修真门槛之中。

即使比之修士如此势弱,锻骨期仍然有存在的必要,无资质之人不可锻骨,有资质但是下下品阶的可能一生都无法进入炼气期,锻骨一道却也是能令人寿命延长的。

除此以外,就是像朝纵这般身体素质连看功法都承受不住的就需要先进行锻骨。

按理来说,刀枪不入的人想要严刑逼供最是麻烦,朝砚这不带灵气的一掌对他没有什么用,带了灵气怕直接把人打死了,本来拉着王家的仇恨就稳稳的了,还把人打伤了,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好的主意当然是百试不厌的,当天晚上潮庄家仆睡觉的时候,骤然听到了一阵的鸡叫,然后是一阵的狂笑,在夜风划过的潮庄还有点儿小小的阴森恐怖。

家仆们被吵醒的纷纷裹紧了少爷所说的棉被结界,下一秒就因为白天负重跑实在太累纷纷睡了过去。

呼噜声震天,完全掩盖住了那节奏感极强的笑声。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有?”朝砚拿着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问着地上躺着的衣衫凌乱的郝禄。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个拿鸡毛的小孩儿在,指不定看到的人会以为潮庄的庄主衣冠禽兽的对人质做了什么事情呢。

“没……没有了,”郝禄的鬓发乱成了一团,脸上还带着泪痕,说话都带着些有气无力的颤抖。

“希望你没有什么隐瞒吧,”朝砚蹲下身来道,“明天你回去以后呢,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这事就算完了,咱俩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说对吧。”

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拿上写好的纸张带着小孩儿回去了。

锻骨一道并不算是踏入修真一途,因此对于体质资质并无要求,只要有资质就能练,千篇一律的东西,若是在天选城,随意一个地摊上或许都能买得到,而那些锻骨的修士愿意进入家族之中效劳,为的自然不是这烂大街的功法,而是锻骨需要的各种资源。

锻骨一道,锻皮,锻肉,锻骨,以药效资源辅佐,使身体的每一寸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刀枪不入,一根手指便可戳穿石头,便为上佳。

“初时锻皮,需要锻骨草两棵,鹿茸花三株,炎火浆一颗,钟乳泥一升……全部研磨提炼之后涂抹全身,”朝砚看向了一旁正襟危坐在凳子上的小孩儿,这要是被涂抹全身了,只怕不想变成泥猴也得变成泥猴了,最重要的是除了锻骨草以外,其他的东西他!都!没!有!

那些东西还只是初时的锻皮,若是到了中期,材料更是多如牛毛,还增添了更多朝砚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养孩子真难,养一个特别上进的孩子,真是要难死他这个老父亲。

当然,此为捷径,锻骨一道还可以凭借自身磨砺,十年如一日,让灵气自然的吸附于皮肉之中,也可锻皮成功。

但是有了捷径,再看那十年如一日,连朝砚都觉得亏的慌,要是小孩儿锻个骨就需要三十年的时间,仇人都老死了要。

用生命耗尽仇人的命,此法绝对不可取。

“要不你先按照这个方法练着,材料我们慢慢找?”朝砚将那张纸放在了朝纵的面前道,“其实如果选了玄极功法……”

“我要练!”小孩儿的话掷地有声,一点儿都不像朝砚这个懒蛋。

“好,有志气,有骨气!”朝砚拍着他的小肩膀道,“那就练吧。”

小孩儿回去睡觉了,朝砚则点开了欧皇系统许愿树的页面,之前的一次抽奖,概率仍然在白银的色泽上巍然不动,看来想要将概率刷新上去,并没有那么的容易。

免费抽奖的次数又得了一次,朝砚有些琢磨着要不要累积起来以后抽,毕竟作为一个玩遍各大游戏的佛系玩家来讲,最清楚这些游戏的套路,越到后面越值钱,忍得了寂寞,才能耐得住长久。

但是现实不是你想忍就能忍得住的,因为随着免费次数的奖励,许愿树中的奖品再一次进行了刷新。

各式各样的武器陈列其中——波光盈盈的长剑,暗藏锋芒的匕首,比蛇皮更加柔软生动的软鞭……每一个都镶嵌在散发着金光的格子里面,看着就很贵。

朝砚对它们垂涎的原因不是因为它们看着贵,而是因为杀凶兽这种事情毕竟跟杀兔子是不太一样的,他总不能随便在厨房拎着个菜刀就上去了。

人家锻骨期的尚且刀枪不入,兽类本身的肉体防御就比人类要强上很多,只凭一双肉掌去打,怕不是去给人家送盆菜去的,还皮薄馅大,身娇体弱,蕴藏灵气,凶兽看见他都能美死。

所以武器很重要,要是真的只是在玩游戏,朝砚一准能忍住,毕竟没有武器就没有武器,游戏里面杀凶兽死了,大不了回城重来,闲没事干还可以抱个大佬的大腿坐坐飞机什么的,被当个皮球踹开踹去也无所谓。

可是在这里没有武器就是关系性命的大事,让人不得不谨慎。

格子中无数的武器,这个系统最为善解人意的地方就在于,人家最差的那一格永远不是谢谢参与,而是放置着东西——十块灵石。

没抽到的话还可以聊表安慰。

虽说朝砚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感觉自己仿佛欧气爆棚了,但是谁又知道这不是这个游戏的套路呢,比方说先让你尝到甜头以后,就会拱手奉送无数的灵石进去。

所以说抽到十块灵石的概率应该是相当大的,朝砚难得绷紧了神经,为了他跟小家伙的生命着想,请赐予他力量吧,要不然他真敢拿菜刀上去跟凶兽拼了。

手指点下,朝砚本来闭上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在看见屏幕上金光闪烁的时候仿佛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一直欧欧欧的人都要麻木了。

[恭喜宿主获得上品法器——金玄剑,此剑以金玄石造就,削铁如泥,剑气如虹,故得此名。]

抽到了好像比较厉害的武器,系统又开始公告全屏,好像有人能瞅见似的。

武器一道,朝砚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凡器,法器,灵器……锻骨期用的武器多为普通的精铁造就,连凡器都算不上,曾经的朝砚使用的就是一把上品的凡器,就那把武器,在天选城已经被很多的年轻子弟羡慕不已了,至于法器,天选城四位家主身上的武器据说是法器,品阶不知,灵器一类传闻若是真的好,可生器灵,那又是另外一个境界了。

所以朝砚抽到的这把武器,真的算是一件好宝贝了,至少看着剑身,花纹清晰,金光内敛,有隐隐暗沉之色蕴藏其中,虽是金玄石所铸,却并未浮华奢靡,握在手中冰凉的有些刺骨,有厚重之感。

本来听到这个名字还担心武器跟王夫人头顶的金步摇一样让人看见就想估摸估摸份量能卖多少钱的朝砚放下了心来,比起拿着宝贝出去让人人觊觎,他还是喜欢低调一些,最好人人以为这是一把杀猪刀才好。

金玄剑?朝砚握住剑柄将剑身拔了出来,剑柄与剑鞘或许还有些许华丽,但是剑身却是实实在在的内敛其中,窥不见光芒,仔细盯着看却能感觉到上面的寒意,比起那些个吹毛立断的名刀明剑,绝对不遑多让。

朝砚站起身来随手挥了挥,这掂量着得有和二十斤重,这要是以前握着,别说挥动了,拎着都觉得沉,可是灵气灌注到了手上,那剑却像是长在了手上一样,如指臂使。

真是把不错的剑,让他以后还能做一个完美的佛系玩家。

朝砚随意的挥了几下觉得很满意,满意之后就要认主,他本意是想坐在椅子上小心划破个手,免得把整根手指头都给削下来,但是当他扶着他的小红木桌子打算坐下来的时候,却猛地听到了咔嚓一声。

低头看去,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的小红木桌子随着他手的轻轻按压中间一条缝隙乍然开裂,不像是被骤然压垮的,而是像是被人用尺子丈量过以后再小心翼翼用激光切割出来的缝隙,如果不是按压的这一下,看着跟好的简直一模一样。

此时再收手已经来不及,朝砚急忙松手,却得到了两块直接倒下去再也合不起来的木头,没有尘土,朝砚却觉得满脸的灰。

虽说他的小红木桌子珍贵的很,但是应该没有人这么无聊的进来跟他用这个开个玩笑,那么罪魁祸首就只能是他手上的这把剑了。

武器锋利,若是不进行基本的认主,只怕上面的剑气仍然不会受他管制,今天损坏的是一个小红木的桌子,明天就怕不是要将整个潮庄都给拆了。

认主,认主,一定得认主,朝砚扶上了红木的椅柄,在又听到一声咔嚓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退开两步开外,收获了一堆散落成渣渣的椅子。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钱财乃是身外物,咱们做大人的,也不能跟一把剑计较不是。

朝砚自我豁达一番,撩起袍子坐在了地上,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去动那些家具为妙,免得他真的想把这把剑人道毁灭了,手指在剑身上轻轻擦过,还没有感觉到痛感的时候血液已经涌了出来。

三滴血液滴在剑柄之上,剑身横置放在膝上,手指轻轻划过,灵气蕴藏指尖,神识驱动,仿佛随着灵气进入了一处黑金色交织的领域之内,步伐轻轻迈动,在漆黑的地板之上不听任何的声音,只是在到达这片领域中心的时候看到了一块悬浮在中央的黑金色珠体。

灵气能生灵智,自然是要有所孕育,万物生长皆由胚胎而起,金玄剑是上等法器,并未有灵智,但是其中央已经有了胚胎的雏形,若是能够善佳使用,使灵智孕育而出,这上品法器想要晋升为灵器也并无不可能。

领域之内原本一片黑金之色,可是却有白色的雾气突然涌入,围绕在朝砚身边时并不刺鼻,反而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那白色的雾气丝丝绕绕,却并非漫无目的,而是一缕又一缕的朝着那中心的黑金色胚胎蔓延了过去,以一种微不可见的漩涡之状被吸收进入了其中。

朝砚心中似有所感,他仰头看去,只见那越发浓郁的白雾簇拥着一团血红色的液体靠近了那处胚胎,似乎是之间的灵气已经习惯了彼此之间的气息,那血红色的液体极为顺利的包裹着胚胎并融入了其中。

心念所动,朝砚感觉到自己已经能够控制这柄武器了。

眼睛睁开,朝砚看着膝盖上的这把武器略觉亲切,最基本的认主之后,即使武器被别人抢夺了过去,只要那人的神识强度没有他的高,就无法轻易的抹去他留下的印记。

剑身被收到了剑鞘之中,朝砚打了个哈欠,正打算一屁股坐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指戳了戳那床板的地方,在听到咔嚓声的时候看了看那把他刚刚收为己用的剑。

都是自家的,不能起内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旧的……朝砚拉着拽下来的半条被子,将本来放在膝上的剑摔在了地上,就像是刘备摔那不争气的儿子一样!格外的恨铁不成钢。

这床是不能再睡了,否则明天起来就要坐在废墟堆里面了,朝砚小心翼翼的从床上拉下自己的半条褥子,另外半条被子和还完好无损的枕头。

明明有床,却要体会一种席天慕地的感觉,这滋味也是相当的酸爽。

朝砚好不容易在地面上铺好了被褥,正打算入睡的时候却发现好像踩到了一块冰凉凉的东西,抬起被褥一看,将那把剑给踹出了出去,结果或许是因为踹的太狠了,踹到了一个坑。

被褥下面,地毯下方,他完美的大理石地板上碎裂一片,而那把剑居然还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

老父亲气的都要晕过去了,朝砚趴在枕头上,躺倒睡觉。

所谓莫生气,生了气来无人替,回头想想又何必……好像是这么背的来着,呼呼……

闻鸡起舞这个词,跟朝砚是沾不上一文钱的关系的,他信奉的是一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人生理想不外如是,所以为了防止公鸡打鸣,在睡觉之前,公鸡的嘴巴都是绑起来的。

然而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朝砚听到了鸡叫的声音,仿佛三重奏一样,一喔未平一喔又起,催命一样的扰人清梦。

“今天早上吃宫保鸡丁,油焖鸡,辣子鸡丁,”朝砚裹着半截被子在地上打滚,头一个晃悠,直接撞到了一块木头,脑门一疼,什么清梦都清醒了。

眼睛睁开,朝砚看着脑门上面的椅子,又疑惑的扭头看了看他昨晚睡觉的位置,他昨晚踢的那把剑还在原位呢,砸出来的痕迹也清晰的留在那里,可是他怎么在这儿醒来过的?

朝砚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脑袋从椅子下面抽了出来,用步伐丈量了一下距离昨晚睡觉的距离,大概也就十步左右。

人果然是需要床的存在的,朝砚裹着半条被子总结了一下晨起的经验。

地上的剑一直扔着实在不像那么回事,朝砚随手将剑收到了背包格子里面,感觉上一次的抽奖把背包空出三格的体验让人觉得早晨的空气都是美妙……

朝砚打开门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默默发了会儿呆,他就说大早上的要吃各种关于鸡的东西怎么没人应呢,可就在他打算关上门睡个回笼觉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廊边走到了院子里面,手臂伸展深呼吸开始做起了早操。

锻骨这一道里面方法倒是不少,但是对于朝砚来讲并没有什么卵用,粗略一看,感觉跟第八套广播体操差不多,也许已经出到了第十一套,谁知道呢。

小孩儿在那里闻鸡起舞,朝砚想着自己一个人睡觉实在是太过分了,随即抱着被子躺在了躺椅上开始睡觉。

他在潮庄向来没有什么人敢管他,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却发现小孩儿还在做他的广播体操。

“现在什么时辰了?”朝砚拿着家仆端过来的水洗脸道。

家仆回答道:“已经巳时了,早饭都在灶上热了一个多时辰了。”

“巳时?”朝砚用下巴指了指院子里面锻炼的小孩儿道,“他吃饭了没?”

“少爷,我们劝他吃饭没用啊,”家仆一脸为难道,人也不听他们的。

“哎,崽儿啊,”朝砚正打算起身说两句,结果一起身发现自己就穿了一套睡衣,随即抓了抓头发道,“我怎么在这儿睡着呢?”

家仆抽动了一下嘴角道:“少爷,我们也想知道你们怎么在这儿睡着呢,昨晚您房间是发生什么事了?桌子椅子全坏了,会不会有人蓄意报复?”

有人想要蓄意报复倒是有可能,但是昨晚还真不是,朝砚一把抓住家仆的手道:“应该是,最近要加强潮庄的戒备,你看昨晚不知道哪个丧心病狂的把鸡嘴给解开了……”

“我解开的,”院子里面正沉迷做操的小家伙说道,话传了过来,可是动作却没有停下。

朝砚被硬生生的噎了一下,笑着询问道:“崽儿啊,你为什么要把公鸡的嘴给解开呢?”

“闻鸡起舞,”朝纵给出了勤奋刻苦的答案。

“我知道你想要拥有一个闹铃的想法,但是你只需要一只鸡,”朝砚伸出一个手指头道,“晚上逮一只放你屋里,这要是吵到了全庄人的睡眠……”

“早睡早起身体好,”这是小朝纵的回答。

“少爷,我们刚好那会儿要起来做事,没被吵到,”这是家仆的回答。

朝砚舔了舔嘴唇道:“……说得对,按时吃早饭对身体也好,排出毒素,一身轻松……算了,我先去穿一下衣服,等会儿给你普及知识。”

巳时马上要过了,到了午时王家就该给他们送钱来了,这要是衣衫不整的见人,还不知道那位王夫人又生出什么花花肠子呢。

经过朝砚的训导,在小孩儿终于知道吃早饭的重要性以后,王家的轿子再度抬了进来,随行的还有一个大箱子又一个大箱子,沉甸甸的放在了潮庄的庭院之中。

朝砚倒是睡了个好觉,可是王夫人明显没有睡好,青黑的眼底即使是涂了厚厚的脂粉也能看出一二端倪出来。

一下子将大半的家底掏空,还要一晚上的筹备,睡铁定是睡不着了,想来精神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即便下轿让人扶,这位夫人在看到朝砚身边那幼小的身影时,眸中仍然划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狠厉与厌恶。

或许最初一个孩子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只是一个用来出气的对象,可以随便她拿捏责罚,可是当这个她看来弱小的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她的掌控,甚至让她无法下手的时候,曾经的有恃无恐就变成了执念。

人不能成魔,却可以有心魔。

朝纵算是重回以后第一次见到王夫人,他极小的时候被丢弃,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认得这个女人的,可是或许记忆中的那些伤痕太痛,不需要别人做指引,朝纵在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心底就产生了极致的厌恶。

夹杂着恐惧,伴随着愤怒,就像是浓酸一样的黑水不断从心口溢出,腐蚀的心口好像冒着烟一样的腐烂疼痛。

他想要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将她漂亮的衣服剥下,将那脖颈扭断,将那步摇直接插入她的脑海之中,将她扔在野兽堆中被啃噬殆尽。

在朝纵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王夫人的时候,王夫人的目光也在打量着朝纵,皮肤白皙剔透,眼睛活灵活现长的极为姣好的模样,穿着的衣服小巧玲珑,看着极为的惹人怜爱,女人都应该喜欢这种可爱的生物的,若是旁人的孩子,虽不能跟她的誉儿比,但是值得逗弄两下。

但是这个孩子,眼角眉梢的痕迹让她想到了那个给予她浓重威胁的女人,那个女人太美了,从眼角眉梢到红唇肌肤,每一寸每一寸,就连那当时濡湿的发梢好像都美到了一个极致。

任何一个看到她的男人都会为她心动,因为那样美的一双眼睛之中,却有着不沾染任何浮尘世故的单纯,即使她遭到了她的丈夫那样的对待。

她自己的男人,她当然清楚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窝囊,好色,风流,可是偏偏是她最初恋慕的那个人,她还想留着他,当然要提防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一面之缘,那个女人的美貌即使是在被她掐死之后,仍然停留在梦境深处,让她每每顾镜自盼的时候渴望自己拥有那样的容颜,却也深深忌惮那样的容颜。

然后在这一刻又见了,这样的胚子,还真是承了她娘的得天独厚,若是长大了,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惑乱女人的坏坯子,样貌像他娘,自然德行只能像他爹了。

两人对视,眉眼之中都有杀意涌动,朝砚来回瞄了两眼,将小孩儿拎着放在了自己的怀里,掐了两下小脸蛋道:“只有这两个箱子?”

“打开,”王夫人咬了一下牙,终于将视线收了回去,王家的家仆随着她的指令将两个箱子通通打开,一卷又一卷的银票陈列在其中,“为了便于朝庄主携带,妾身特意将银钱都换成了银票,每一卷是一万两,每个箱子里面各放了六百二十五卷,一张不少,朝庄主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清点一番。”

“不必,朝某自然相信王夫人的信誉,”朝砚只是轻轻一挥手,那箱子无风自动,直接合上了盖子,纷纷飞起落在了朝砚的身侧,“银子我收下了,人你可以带走了。”

一旁的郝禄被家仆从柴房之中带了出来,勉强将衣冠脸颊清洗干净,看起来人模人样了,只是脸颊上那个肿的老高的巴掌印却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前辈!”王夫人的嘴唇紧抿了一下,虽有急迫却还是让家仆上前去将人扶住送进了另外一顶轿中。

对上王夫人审视的目光,朝砚笑了一下道:“别误会,那一巴掌是之前他来的时候扇的,力道太大没收住,不是后来补的,你可以问他自己,钱货两清,好走不送,欢迎下次再来啊。”

他这一句话出口,让王夫人上轿的步伐都是一个踉跄。

一群人匆匆的来,灰头土脸的走,等到远远的已经听不到任何的人声的时候,朝砚才抬起了怀里小孩儿的脑袋,被他的手臂压制着,小孩儿没有轻举妄动,可是因为忍的太过,嘴唇上的血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你看你把我衣服都弄脏了,你给我洗?”朝砚指了指自己胸口上的血迹道。

朝纵吸了一下鼻子,用小小的衣袖随意摸了摸嘴上的血迹道:“我给你洗!”

“那就去端水来洗吧,”朝砚将他从身上放了下去,指了指井的方向道,“去吧,井在那边。”

朝纵点了一下头,迈着小短腿朝着那边跑了过去,背后朝砚仔细叮嘱着:“打水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水没打上来自己摔进去了。”

朝纵停下,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道:“才不会!”

“少爷,要不要我们去一个人看着?”一个家仆问道,就那么小一只的孩子,一准被拉进井里面去。

“不用,”朝砚摆了摆手道,“他那个力气连桶都拎不动,打什么水呀。”

就那井口的大木桶沉的呀,能把小孩儿整个塞进去。

家仆们一想在理,安安分分的围在了朝砚的身边。

朝砚起身,打开了一个大木箱子,从里面抱出了几卷银票,一一扔给了围在那里的家仆们。

一卷一万两,这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笔横财。

家仆们纷纷惶恐不安,杂七杂八的说道:“少爷您这是干什么?”

“我们不能拿这个钱。”

“这太多了,我们……”

“没事,都拿着吧,反正不是我的钱,”朝砚耸了耸肩道,“见者有份嘛。”

家仆们刚才的推拒瞬间冷却了下来,难怪他们少爷要把朝纵给支开,这要是让小孩儿听见了,估计得咬他们少爷。

不过他们少爷就是欠咬,三天不咬,就敢上房揭瓦。

“可是我们还是不能收您这么多,”一个家仆说道,“我只想安安心心的做事,潮庄的待遇已经很好了,钱太多了感觉人心会变。”

银子是好东西,这么一卷就足够他们一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无功不受禄,一下子拿这么多,反而让人心浮躁。

“你们想要么?”朝砚撑着下巴询问道,“认真回答我。”

一个家仆点了点头,其他的家仆也接二连三的点头,钱财动人,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要。

“我们想要,但是少爷突然给我们这么多,像是要打发我们走一样,”一个家仆垂着头说道,“少爷,您……”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呢有缘分聚在一起的时候,也有缘分没了散场的的时候,”朝砚摩挲着下巴道,“少爷我也不是赶你们走,算了,我就是赶你们走,郝禄对于这次的事情可能不会再来,但是王家绝对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你们留下来呢不仅帮不了任何的忙,还有可能成为弱点或者人质一类,不够人家两刀子抹脖子的,所以趁着这会儿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拿着这笔银子带着家人能往远的地方走就往远的地方走,明白了么?”

“可是我们怎么能丢下少爷?”一个家仆说道,其他家仆眼中也有些不舍。

潮庄这个地方跟他们待过的地方都不一祥,这里虽然没有王家那么的金碧辉煌,但是这里的处处都有生活的迹象,比之世外桃源也不遑多让。

人类的长时间相处,是会相处出感情来的。

“我说你们这些人,你们又不是我的老婆孩子,还能陪我一辈子,给我养老送终不成?”朝砚看着他们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们舍不得少爷我呢,也可以自己努力的做点儿其他事情,说不定有一天少爷我落魄了,还得投奔你们去。”

家仆们这才有了些意动。

朝砚随即接了下一句:“而且少爷我也要跑路,这么拖家带口的,真的非常的不方便……哎,别走啊,那什么,着急走的话,走之前帮我订几个这样的大木箱过来,大小和漆都要一模一样的啊。”

虽然家仆们对于他们少爷的嘴已经足够的嫌弃,但是还是站好了最后一波岗,尽职尽责的给朝砚准备好了干粮和大木箱以后散了个干净。

家仆们顶着太阳背着行囊跟朝砚告别后纷纷离开,朝砚才有空去后院瞅瞅他们家跟衣服搏斗的小孩儿。

木桶那么重,小孩儿当然是自己没有拎上来,帮他拎上来并倒进大盆里的是刚走不久的家仆们,只不过刚开始是衣服泡在盆里的,等朝砚再去看的时候,小孩儿跟衣服一块儿泡进了盆里。

“这是夏天很热还给自己顺便洗个澡?”朝砚蹲在大盆前看着浑身湿漉漉坐在盆里的小孩儿说道。

“我够不着,”朝纵坐在盆里没有起身,这盆都能给他当澡盆子使用了,这要洗个衣服得一圈转着搓,这小短胳膊也搓不着干脆自暴自弃坐在盆里洗了。

“行了行了,这衣服不要了,咱有好多好多的钱,以后一天买两件,穿一件扔一件,”朝砚将小孩儿从盆子里面捞了出来,那哗啦啦的水声一路淅淅沥沥,一直到了房间里面还滴滴答答的掉着水珠子。

朝砚心里泛嘀咕,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尿裤子了呢,当然这话当着小孩儿的面不敢说,说了这要是闹别扭了麻烦就大了,先别说那滴血引兽的事,就这么一小只万一躲起来,他一个人在潮庄得找上一年,现在可没有家仆替他分担工作。

好不容易换好了衣服,好不容易指的是小孩儿自力更生给自己擦干换衣服,而朝砚在旁边添乱捣乱导致带子系反了等一系列事故发生,换个衣服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之长,小孩儿看着朝砚的目光极其的不善。

“我真没有想勒你脖子,那种谋财害命的事情咱不能干,可那衣带怎么长那儿了呢,”朝砚努力的解释,收效甚微后只能转移话题,“瞅见那大箱子没,有啥需要带走的往里面塞就行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咱收拾收拾也该走了。”

朝砚收拾的过程相当的迅速,什么想带上的往箱子里面塞就行了,什么茶杯玉盏,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他塞不下的。

朝纵抱着怀里的东西看着朝砚往箱子里面塞一大罐子的茶叶蛋的时候默了一下:“那个还要带么?”

“得带,”朝砚塞的不亦乐乎,“主要我做饭也就让咱俩饿不死,有点儿配菜心里有些安慰,对了,还有这坛子辣白菜我看你也挺喜欢吃的,带上不?”

朝纵想了想朝砚的厨艺,发现从相遇以来朝少爷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后点了点小脑袋:“带上吧。”

万一做的菜有毒,还可以配饭吃。

“嗯……有远见,”朝砚塞完了辣白菜,终于腾出空瞄了一眼朝纵那里的东西,在看见里面被捆着翅膀咕咕咕的某只后道:“你这怎么还塞只鸡啊?你这想要个闹铃的话咱以后再养也行啊。”

朝纵皱着包子脸老不情愿的把那只公鸡给抱了出来,显然是对于朝砚打扰他闻鸡起舞的不满。

可他再不满,朝砚也没有办法让他给装上,毕竟他能想出用相同的大箱子累积叠加,但是谁知道装上活物能不能塞进去?

虽说一般来讲游戏背包里面都能装坐骑一类的东西的,但是如果能装活物,他大可以把小孩儿扔进去装着,这下谁也找不到了。

所以同理可证,朝砚拎着那只大公鸡随意的试了试,应该是装不进去活物的,他手上的大公鸡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而点开的背包格子里面多了一只公鸡的图案。

朝砚:“……”

不要这样子,这样他真的想装个小孩儿进去试试的。

“鸡不见了,”朝纵趴在箱子上一脸神奇的看着朝砚的手。

“嗯,鸡被我收到储物空间里面去了,”朝砚相当享受小孩儿崇拜的目光,指了指地上的箱子道,“快点儿收拾,等会儿这些也能收进储物空间里面去。”

“还能拿出来么?”小孩儿现在明显对于收拾东西没兴趣,对所谓的储物空间格外的感兴趣,这就跟现代的小孩儿喜欢看魔术是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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