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皎月
那神魂略有迟疑, 朝砚瞅准了机会头也不回,这么明显的入侵了别人的地盘, 留下来被逮住可不是等着被揪小辫子嘛。
朝砚逃的飞快,那身后的神魂却是追击不及,你来我往之下,朝砚呲溜一下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睁开眼睛的一瞬微微吐了口气。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他差点儿就成了那只猫。
而那流萤之中的神魂徘徊了一圈,待到回转之时却是在一片静室之内,眼睛睁开, 那人声音之中带着些许沉重之意:“那神魂好生强悍。”
剑心学院清净台处是剑心学院最为严密之地, 除了学子们能够进入以外,便只有长老们能够进入其中,可是那道窥探神魂的强度并非是学子所能有。
可到底是谁呢?剑心学院此处最忌讳窥探, 违背命令者皆要处罚受过,无一人例外, 莫非是那处之人?不可能, 他们从不知道此物的存在, 没理由这般的肆无忌惮。
交易会尚未结束,万剑城中本就戒严,此时更是添了几分严苛之处。
“你说有人入侵?”钟司商得到最新的消息也是难得拧起了眉头,剑心学院清净台处乃是修炼的宝地,怎能容外人肆意窥探,“是否是学子一时好奇?”
“非也, ”那人说道,“那人神魂强悍,非学子所能为,若是隐藏修为,潜入那清净台处目的一定不纯,不管是何人,此时应立即排查。”
“的确如此,”钟司商郑重道。
清净台处乃是关键之处,若是凭白被外人窥伺,于剑心学院实在乃是威胁。
钟司商下令,清净台处开始排查,学院之中之前清理过一次,此次排查高修为者直接破门而入,若是入定之人不可打扰,但若是心怀不轨之人便会被直接揪出,毫不留情。
朝砚还不知那后续之事,只是想着家里溜进来个贼怎么着都得有个后续处理,那东西听起来至关重要,他虽不会说于旁人,但真被逮住了估计不会是写个保证书那么简单。
可他真没想偷,就是觉得这东西漂亮的很,谁知道神魂探进去后也没有防备,就仿佛夜里看见一家门大敞着,进去探索一下如入无人之地,结果撞破了不得了的事情,当然随意窥伺的确是他不对,后续得跟老头汇报一下,争取一下宽大处理。
朝砚思索着这事,却见对面朝纵本是平静的面孔异动了起来,先是眉心蹙起,然后是脸色微微泛白,朝天的手心蓦然紧握,竟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挣脱的东西一样被困在了其中。
灵气循环异动,在他的身边形成了气流,很是明显的排除有人靠近他的身边,此时不能过分插手,若是打乱了灵气运转规律,只怕是要糟。
可是怎么回事?此处最是清净,按理来说最是不应该走火入魔才对,这怎么还灵气异动了?
朝砚绕着他走了几圈,却是看见了他腰间不断闪烁着光芒的东西,那东西之上并无魔气,只有一片的清净之力不断闪烁其上,竟是与那流萤之处的力量极为类似。
不是吸取,而是核心。
清净这样的东西只能为辅助,若是过甚,恐怕连七情六欲都会影响,朝砚的灵气缓缓探了过去,却是被那看似暴动的灵气毫无抗拒的接纳了,灵气牵引,朝纵腰间的东西落入了朝砚手中,他定睛一看,却是那日从拍卖会出来时买的玉佩。
这物之上清净之力吞吐不定,每每脉动之时便便有浓郁的力量溢散而出,之前朝纵探过此物并无异动,而到了此地却像是被唤醒了一样,与那流萤之地的珠子似乎都有所感应了。
玉佩到了朝砚的手中,朝纵脸上的挣扎稍解,却仍是蹙着眉头,看来这东西得隔绝,朝砚直接将那玉佩甩进了背包之中,而下一瞬这空间之中的清净之力转淡,朝纵周围的灵气渐渐平息。
朝砚小心走了过去,本想试探一下他的状态如何,却是刚好对上了朝纵猛然睁开的眼睛,心脏猛地被撞击了一下。那眸中一片寒冰,以往朝纵看他时瞳孔之中水光盈盈,像是含了春水一样,让人看着总是舒服的,可是此时的目光却像是极冷之地里的寒潭一般,里面布满着坚冰,即便用最热忱的胸膛也无法融化,就像是他们初遇之时这小家伙看他的眼神,无情,戒备,陌生……
而在下一刻,那双眼睛眨了眨,便是坚冰消融,朝纵像是从某种状态之中挣扎出来了一样,呼吸变得粗重,他在确认对面是朝砚时猛地伸手抱了上去,脖颈之处有汗,浑身却是冰凉。
朝砚被抱的猝不及防,却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他家崽儿就小时候做过噩梦以后这么抱过他,后来修真了长大了坚强的跟个小大人一样。
朝纵收紧手臂却是不语,背对着朝砚的目光有着深深的思绪,刚才那样的清净之力的确是有利于他的修行,不需自行催动,事半功倍,本是心中一片安宁之时,却有另外一股同源的清净之力从腰间涌入,直冲灵台之处,一瞬间便勾起他压制住的杂念无数,那些嫉妒,戒备,对于他人的仇恨皆是被勾了出去,仿佛一瞬间便淡了很多,淡到此时叶问心若是站在朝砚的身边他都不会生气。
可是为什么不会生气?他对朝砚爱意入骨,容不得他人丝毫的觊觎,为何不会生气?这清净之力或许排除的不仅仅有杂念,还有爱意,七情六欲皆可清净,万物皆可丢,可对于朝砚又怎么能容易割舍。
想要去除便如同剜肉断骨一般,朝纵想要挣扎,却似乎为那股力量所制,陷入那种状态之中久久不能挣脱,直到那力量蓦然消失,他才得以出来。
那些繁杂的念头重归灵台之中,看见朝砚的那一刻仍然感觉心脏是跳动的,而他是有血有肉的。
“朝砚,朝砚,”朝纵心神回归,便抬起头去寻摸着朝砚的唇,现在只有朝砚的温度和感觉能够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不至于想要拆了这清净台。
“嗯,”朝砚一边安抚着他,一边任他亲吻,只是觉得今日的吻粗暴直白了些,他这脑袋后仰的都要着地了。
脑后被垫上了手,朝砚也不知自己何时躺在了地面之上,然而脑子还有功夫胡思乱想。
比如终于达成了他们开房的最终目的什么的……
然后唇上被咬了一下,朝纵轻轻磨蹭着气息不稳:“你不专心。”
“我什么都不想,”朝砚看着他道,可思维这种东西吧你本来不想还没有什么,你决定不想了反而会一直去想。
比方说有人说你不要去想一头粉色的大象,说的时候已经在想了这个道理。
“嗯,那再来一次,”朝纵正欲低头,那本来紧闭的门却是蓦然从外面打开,一行人本是带着气势看过来的,却是看到屋内场景时齐齐沉默了一下,闭眼的闭眼,转身的转身,还有一位严肃的老者一竖眉毛道,“成何体统!”
朝砚那一瞬间仿佛感受到了开房遇警察的心情,他极想取出一张身份证说:我们是合法男男朋友。
为什么不在家里做,非要出来做?
家里人太多,外面刺激。
这些念头微微闪过,朝砚拍了拍朝纵的肩膀道:“先起来。”
“好,”朝纵虽是心情不算愉快,却是起身将朝砚拉了起来道,“前辈有何吩咐?”
“乃是前来查探,”那长者一时呵斥,见他们衣衫整齐也知刚才情绪过于激动,这清净台处乃是修炼之地,自然无法避免一些道侣一同前往,屋门紧闭,便是真的双修一场也只是他们的事,只是亲吻却是算不得什么。
“不知前辈需要查探何事?”朝砚恭敬说道?
剑心学院之中识得朝砚与朝纵的修士不少,那长者自然也是识得的,钟司商的徒弟,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成为一种身份象征的。
“剑心学院之中怀疑有人闯入,需要测试神魂,”那长者手中持着玉书递到了朝砚的面前道,“神魂入内,输入灵气即可检测。”
即便是院长的徒弟也无法逃过检测。
朝砚坦然接过,依他所言注入了一丝神魂的力量,同时灵气侵入其中,那玉书瞬间变得湛蓝,可见神魂与灵气纯净无比,非人夺舍,也非是魔修,只是待那长老去看那修为如何之时,却听一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一道怒吼的声音响彻:“魔头休想走!”
那长老随即转身,竟是连玉书都顾不上拿,直接飞身前往追了上去。
朝砚收回了自己的灵气以及神魂,那玉书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那长老身后之人匆匆接过,却是顾不得再探朝纵便跟了出去。
清净台中一片混乱,打斗的灵气溢散了开来,不少学子初初迈出,便被那灵气震荡的吐出鲜血来,朝砚拦在朝纵面前一展折扇,气息浮动,却是将周遭涌动的灵气波动安抚了下去。
之前跟于长老身后之人皆是看他,眸中有些许感激之意。
那魔修悬浮空中,一身魔气涌动,却是连系统都鉴定不出修为来,他见学子们吐血,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长辈也不过如此么,打啊,越打你们的那些学子受伤越严重,我倒要看看你们得伤了多少人的根基。”
那魔修出手肆无忌惮,可是长老们却处处顾忌,内门学子皆为佼佼者,乃是剑心学院的未来,每损伤一个都要肉疼,更何况数人受伤。
“查探过的人回到屋里去,”朝砚说了一声,那本是一时无措的学子一愣后纷纷后退,现在是保命最佳,哪里还顾得上凑热闹。
他一提醒,那原本跟在长老身后之人也皆是喊道:“回到房间里面去!”
这清净台坚固无比,学子们往往在此处突破之时灵气纵横都无事,门关起来并不会受到外界灵气的影响,的确是避难的好地方。
学子们纷纷退入,长老们略微松了一口气朝朝砚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不管身份如何,修为如何,能确实为剑心学院着想便是好弟子。
可比起长老们的赞许,那魔修看朝砚的目光便颇为不善了:“小子如此乖觉,不如先纳命来!!”
那魔修不管不顾的朝着朝砚冲了过来,长老们竟是一时没有防住他,系统都鉴定不出的修为,朝砚若是硬接,怕不是直接吐血三升身亡。
因此在那魔修冲过来之时,他随手抛出了一物,然后拉着身旁数人皆是入了那门内,咔哒一声直接关上,若无院长手令,想进都进不来。
那魔修见一物朝着自己过来,以为是什么飞镖暗器,冷哼一声用了十足的力量抓了过去,却觉手心一湿,抬手一看手上油汪汪还散发着辣味,而手中碎骨几段,却是除了食物本身的灵气一丝其他攻击的灵气也无。
修士眼力极佳,此时长老们在看到那魔修手上的东西时也是一言难尽,这扔个法宝什么都可以想象,扔了一个一看就是食物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那魔修没有逮住人,却是被长老们再度围住,学子们纷纷入内,那魔修甩去了手上的东西,也知此时若是不尽力恐怕无法从此处脱身了,索性魔气翻涌,直接攻了上去。
可他一边攻击一边琢磨着出逃时对于一件事情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分明潜入之时小心翼翼没有引来丝毫的异动,为何会突然排查检查,让他们的心血竟是直接白废了。
而在那封闭的屋子中,朝砚看着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上的辣椒静静出神,在嘬一下和洗干净之间犹豫了一瞬。
“怎么了?”朝纵开口问道。
其他人也是纷纷看了过来,那魔修来势汹汹,想要击杀朝砚又怎么会放过他们,若非这人眼疾手快,他们现在必然是非死即伤,因此也对朝砚的状态比较关注。
“可是刚才受了什么伤?我这里有上好的疗伤丹药,”一位修士关切道。
“感谢兄台刚才救命之恩,若有不适可说出来,一人没有办法,这么多人总该有个主意的,”另外一位修士说道。
朝砚连忙道:“在下无事,只是跟同伴之间的其他事,不必在意。”
众人纷纷想起开门之时他与朝纵之间的动作,皆是转过了视线去不再看了,显然十分想背对他们给他们留下什么私人空间,奈何这屋子本来还算大,此时挤进来好几个人也着实算不上大了。
人人转过头去面壁,感觉也是相当的有病。
因此几人看天,几人看地,几人看墙,也算得上是分工明确,十分的有默契。
朝砚举着手指传音道:“刚才扔出去的是我这里最后一个麻辣兔头。”
还没有吃就扔出去,嗯,有点儿心疼。他怎么一手就抓错了呢?太会抓了,一抓就抓到最后一个。
朝纵看他,同样传音:“同伴?”
显然对刚才朝砚的介绍十分的不满。
两人的思维明显没有在一个频道上,朝砚继续举着手传音:“那也不能介绍是儿子嘛。”
他们还不是道侣,说男朋友人家可能听不懂,说这是我未来的道侣又有秀恩爱的嫌疑,还是说同伴最佳。
朝纵哼了一声,拿出帕子将他的手指擦干净,附带上清尘诀,连一丝油腻和味道都没有留下,将朝砚难得的小纠结也给擦了去。
“关系说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知道就好,”朝砚传音道,“我兔头没有了。”
他恰好吃中了这个味道,可是这兔头是朝纵买给他的。
朝纵看着他传音道:“没有就没有了,同伴怎么会给你买兔头?”
似乎相当的疑惑。
朝砚:“……”
这一瞬间,朝砚从未伸出过的棍棒蠢蠢欲动,特别想揍孩子。
“那要怎么样才能有?”朝砚戳了戳他的胳膊问道,虽说他可以反威胁回来,但谁让他做父亲时是个溺爱孩子的,做爱人时也是个宠人的呢,该让步时就让步。
“你似乎从来没有主动亲吻过我,”朝纵传音道。
朝砚眯了一下眼睛:“亲过,你怎么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那可能次数太少我忘了,那些都不重要,”朝纵点了点自己的脸道,“亲一下一个兔头。”
朝砚默了一下:“……我怕把万剑城的兔头都给亲没了。”
那简直是对兔子史无前例的屠杀,亲一个一只小白兔没有了,亲十个一窝小白兔没有了,虽然从始至今他们不知道灭绝了多少窝小白兔,但是……
朝纵的唇角罕见的勾了一下:“这是促进经济的发展,维持生态平衡,免得兔子泛滥,保护大自然。”
这全是朝砚当年糊弄小孩儿的瞎话,然后现在被学以致用了。
朝砚秉持着为大自然贡献力量的想法,正想要凑近时想起了这一屋子的人,伸出的手搭在了朝纵的肩膀上道:“回去再亲。”
朝纵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朝砚仿佛看到了到手的麻辣兔头呼啦啦的拍着翅膀飞走的模样,为了食物出卖色相,万万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一天,可是……他没色相啊。
朝砚心态放稳,抬起袖子遮住,叭的一下亲在了朝纵的唇角,传音道:“先亲一个,回去再亲。”
朝纵心情好转,点了点头,看见同一个屋子里面坐的其他修士也没有那么碍眼了。
而其他的修士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手脚都蜷缩起来,莫名觉得自己非常的多余,若是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也就算了,偏偏他们全都有,而且一部分人自己是有道侣的。
只因修士耳聪目明,即使看天看地看墙壁,那余光也总能瞄见一点儿什么,说来朝砚与朝纵坐在那里也算是安静,交流都是用传音的,可是他们眼神交流实在是旁若无人了些,就好像他们是一个区域的,而他们又是另外一个区域的,嗯,泾渭分明,十分的能够区别谈恋爱和单身狗。
单身的修士在想若是日后找个道侣,也要像这样眼神对视就好像把别人都排挤在外,有道侣的却在想,这种不说话传音交流的行为似乎也不错,回去就试试。
可见见到一对热恋的恋人会极大的激发大家想谈恋爱的心态不是骗人的。
结果本来大家都觉得适应了,结果他们又遮起来亲了一下,要是不遮还好,一遮感觉他们仿佛被禁制关在了另外一个区域,连有道侣的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单身狗。
外界的打斗并未传到里面,那魔修想要从此处挣脱,能修炼到他如今的修为可是耗费了不少的力气和年岁,偏偏下的这些功夫却是被人察觉了。
他左右突围不出,手段更见狠辣,竟是直接抓破了身上的血肉为媒强行提升力量,空中阵阵轰鸣宛如雷声,却是将那层层云朵都击的粉碎,漂亮雅致的山林被灵气摧毁,一些学子本是在极远之处,此时望着天空也觉心神不适。
辟谷修为者动辄翻山倒海,修为远非开光修为者可比,他强行提升修为,更是让几位长老相形见绌,若是长此下去,只怕内院之地都要毁个干净。
那魔修哈哈大笑,显然对于几位长老的脸色极为的享受,而修为提升,神识纵横,他在搜寻到一位御剑前来的学子时竟是直接冲破了诸位长老的重重包围朝着那学子飞了过去。
“小心!!!”诸位长老看到来人皆是惊诧提醒。
可那魔修的速度明显更快,直接一手破了来人的防御,掐着他的脖子立在了空中:“开光后期修为,哈哈……看来逮到个不错的。”
那魔修一身素白,来人也是一身的素白衣衫,却是长发垂落肩头,即便是被挟持之时也难掩皎皎明月之姿,明显不同。
来人正是叶问玥。
“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他!”那魔修挟持这叶问玥道。
“魔头放了他,我们让你死后有个全尸,”一位长老皱眉说道。
他们此次行动并无通知,便是怕打草惊蛇,只是未曾想到此时竟会有人来。
叶家声势显赫,剑心学院虽然不惧,可若是害如此天才陨落,只怕其他学子也要人人自危,可是若放了这魔头,先不说是否放虎归山,只说信誉一事,魔修几乎是一人也无。
“全尸?”那魔修嘿嘿笑道,“全尸也是死,不如直接拉着他一起死。”
“且慢!”另外一位长老说道,“我们放你走,可你得发誓一定会放了他才行。”
“发誓?我凭什么跟你们发誓,”那魔修怪笑道,“看来你们还挺在意这小子,小子,你是个什么身份引得他们如此在意?莫非是这副皮囊,你这副样子放在我们魔都之地,可是会有不少人捧场的。”
叶问玥始终神色淡淡,即使那不怎么好闻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耳侧也只是淡笑道:“多谢前辈捧场。”
“你这性子着实有趣,比那些老匹夫的样子有趣多了,”那魔修的手指伸出,似乎想要碰碰他的脸颊,却是眼睛猛地睁大,蓦然低头时却是见一柄剑被叶问玥反握着插进了他的丹田之内。
剑名皎月,月光盈盈,丝血不沾,可以开光后期修为破他这辟谷后期修为的防御,法器自然不行,除了灵器。
丹田被毁,只怕今日无法脱身,那魔修口吐鲜血,却是在力竭之时直接一掌拍在了叶问玥的心口之上。
“小心!”一位长老睁大着眼睛喊道。
却见那掌心接触之地一道金光泛出,那魔修睁大着眼睛倒飞了出去,竟是直接从空中坠落在地面之上摊开了一片血迹。
几位长老纷纷下落靠近,一人探去,那魔修生机已断,神魂提出,他死前似乎刻意损毁了自己的神魂,只怕提取不到什么信息了,但是魔修向来疯狂,若是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必会自爆能够带上几个伤了便算赚了,如此情况,相对来说还算好的。
其他几位长老围在了叶问玥的旁边,一人问道:“可有事?”
刚才的那道金光极其强悍,若是他们一掌印上去,只怕跟那魔修的下场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叶家实力强横,或许是从何处找到了这样保命的手段也未可知。
叶问玥御剑站立空中,轻笑道:“多谢诸位长老,晚辈无事。”
“你怎会在此时前来?”另外一位长老问道,“你感觉到此处打斗,也应该逃的远些。”
“晚辈不才,”叶问玥再度恭敬行礼,“不知此地发生了什么,可是刚刚得到消息,叶家两人的命牌皆是异状,与以往情形不同,他们今早前往了这清净台处,为避免有事,特来汇报。”
命牌奇异人还在那便是有人故意如此掩盖行踪好混入这剑心学院之中了。
一位长老负手道:“说来那魔修探查出来之前的确是叶家人的模样。”
他们看向了那魔修之处,难怪他们觉得奇怪,原来那纹饰乃是叶家的,冒充之事和与魔修合作乃是两码事,一个是受害者,一个是背叛者,也难怪叶问玥匆忙赶来。
“即便有那护命的法宝,也断然不可如此行事,”一位长老叮嘱道。
“是,学生谨记,”叶问玥恭敬道。
他皎月踩于脚下,一位长老的目光前往,略有思索:“这剑着实不错。”
能以开光后期修为破辟谷修为的防御,这剑至少的下品灵器,叶家底蕴深厚,给开光修士用灵器,可见重视。
另外一位长老瞥了他一眼道:“各家有几把灵器也无甚稀奇。”
不可堕了他们剑心学院的名声。
那长老也知过分,收回了视线心中暗叹,即便到了他这般修为也没有灵器傍身,确实是心中遗憾。
叶问玥似乎未觉其中觊觎,淡笑道:“多谢长老夸奖。”
那魔修被带走,叶家却是被好好排查了一遍,只是那另外一位魔修却是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待他们追查之时已经逃之夭夭了。
清净台禁制解除,长老们或是汇报此事,或是安排布防,魔修掌握如此手段,叶家便混入了两位,也不知其他家族有无魔修混入其中。
此事严重,若是通知各个家族,只怕人人自危,可是若不通知,众位学子连个防备也无,只靠诸位长老定然是不行的。
众人讨论之时,朝砚他们也从清净台中出来了,有人接着修炼,朝砚却是想回去研究研究那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魔修的事情未了,他偷摸往人家珠子那里探的事也得给老头交个底儿。
只是刚刚迈出,便见一道素白的衣衫负手而立,风姿卓然引得那些修士纷纷侧目打量。
叶家叶问玥,一句话里面可能藏着三个意思的那位。
他们在秘境之中结识,朝砚对他印象还是有的,自然不能看见当做没看见,可他刚一迈步,就被朝纵牵住了手。
朝砚安抚的反握,上前一步,叶问玥却是刚刚好转过了头来,目光似有若无的在他们相牵的手上扫了一下淡笑道:“朝兄好巧。”
朝砚本来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等自己,此时却是十分确定了,他同样笑道:“叶兄也好巧,可是来此处修炼?”
“非也,”叶问玥目光看过这里路过的其他人,开口邀请道,“此处人多眼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面上淡笑,神色却是郑重,可见是重要的事情,朝砚约莫着朝纵之前的行事这狐狸猜到了几分,还有其他事的话,也就只有秘境之事了。
“好,请,”朝砚伸手道。
叶家楼群之中布置雅致,层层禁制设下,叶问玥居于平座,身旁上茶侍奉之人面相平平,衣衫普通,却又是一位连系统都坚定不出修为的人。
叶家虽然显赫,但不至于阔绰到这般修为之人如此小心侍奉。
朝砚小心的接过了自己的茶闻了闻笑道:“好茶,多谢前辈。”
系统鉴定,所有隐藏修为的东西皆是无用,无法探查出便是修为极高。
那人看了朝砚一眼,目光之中略有讶异,叶问玥淡笑:“你先出去吧。”
那人恭敬低头,直接后退离开。
禁制闭合,叶问玥笑道:“他在我身边许久,旁人一直以为他只是隐藏修为,你确是如何知道他乃是前辈?”
“身处高位者,即便做这样的活,也是不卑不亢的,”朝砚同样笑眯眯道。
虽然彼此好似都知道了对方是什么德行,但是该打的机枪还是要打的。
叶问玥浅笑出声:“有眼光,他的修为别人堪不破,你的修为我也堪不破,开光后期?只怕不是。”
“你不也不是,”朝砚一语说出自己,却也道破了叶问玥。
想要从那秘境东海之处取得龙骨,除了不畏水,自身的修为也要过得去。
叶问玥的修为若真在开光后期,那么取得那龙骨之时最起码也会气力不济,可他没有,反而当时交手的皎月剑与朝砚的武器对上也没有丝毫的折损之处,唯有灵器才会有那般的效果。
叶问玥微微一怔,笑着问道:“你何时发现的,我记得我只与你交手过一次。”
这狐狸又在挖坑,以朝砚本人的身份来讲,他们可是一次都没有交手过。
朝砚知道他是知道自己是秘境打劫那个人了,朝纵握着朝砚的手却是微微一紧,他从进来之时便静静坐在朝砚身边,虽是察觉略有不对,却是未曾想到叶问玥已经察觉到了这么多,可观朝砚姿态,也是了然于心,即便对上叶问玥也无半分弱势。
换作是他可行?不行,他虽能小心布局,却还无法做到如此的轻描淡写。
即是比不上,又怕多说多错,朝纵索性保持安静,将主场交给了朝砚。
即便今时今日他还达不到他们的程度,可是总有一日他也要做到如此,将朝砚护的周密,不用他如此费心劳神。
朝砚笑道:“看来叶少主知道我是那秘境拦截之人了,当时一时想岔了,后面能够和平解决,也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叶问玥看着他略有思索,“当时是分的极好,可那藏在我神魂所缚储物戒指之中的龙骨与龙血皆是消失不见了,朝公子觉得谁人有如此大的本事?”
“自然是那秘境的主人,”朝砚捂着胸口道,“此事一出,朝某也是许久心气难平,着实郁闷了许久。”
他的郁闷怕不是搬着小板凳坐在人家宫宇门前看真人打斗电影。
叶问玥观他面容,一时竟是分不出真假,却是不怒反笑道:“看来最后的传承得主的确是朝兄了,真是可喜可贺。”
朝砚挥着扇子笑道:“叶兄,此话不可乱讲的,说话要有证据的,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听见,只怕朝某日日不能安枕了。”
“不能安枕?”叶问玥点着桌子道,“你的修为能不被人察觉,想来有院长的功劳,但是其中也有叶某人的一份功劳,若非我让你救的那些人改了口,只怕孔擎得摸着你的小尾巴,朝兄纵然有办法,也是真有一段时间不能安枕了。”
朝砚面色不改,笑着谢道:“叶兄如此行事,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叶问玥眸色微深,唇角笑意加深:“朝兄果然是通透之人,今日相邀,乃是为了叶家。”
“你要走了?”朝砚开口道。
叶问玥抬眸笑道:“对,果然将叶家交托到你的手上我才放心。”
“我恐怕不能时时看顾,”朝砚看了旁边静坐的朝纵一眼,他家崽儿不喜欢叶问心就差写在脑门上了,若是日日来往,只怕天天处在爆炸的边缘,他不能去弄死叶问心,就只能来折腾他,克扣他的零食,换着花样捆绑,可谓是别出心裁,“你应该也不想让我靠近叶小公子才对。”
他今日来时便没有见叶问心的踪影,他虽不厌恶叶问心,却也知道此时出现在人家面前不好。
毕竟这可能刚准备忘呢,一直不见,过上一段时间也就淡了,天天在身边晃悠那简直是闹心。
叶问玥点头:“我虽对孔宿不甚满意,可是机会总要给的,若是一棒子打死实在太过绝情,问心与他相处数月,彼此倒不像从前一般争吵了,对你也想的少了,我自然不想让你出现在他的面前,朝小公子只怕也是不愿的。”
他这话是对朝纵说的,朝纵抬眸笑道:“不愿归不愿,世事不能皆是如愿以偿。”
叶问玥看向了朝砚笑道:“双方皆是不愿,在下也未曾想过那般来往频繁,小事问心也能历练,他身边不会缺人护持,只是若日后叶家有大难,还请朝兄能够伸出援手。”
“援手可以,只是朝某只能量力而为,”朝砚笑着道。
叶问玥点头:“这般即可。”
他虽握着朝砚把柄,可此事由钟司商护持,便是流言纷纷,钟司商一番运营,朝砚再反将一军,到时候锅很有可能扣在他自己的身上,且朝砚救了叶问心三次,着实不欠他们叶家的,能有如此应允便也是叶问玥最初的目的了。
朝砚端起茶抿了一口,狐狸虽然喜欢给人挖坑,但是排除这一点儿,作为朋友还是可行的。
朝砚刚刚想到此处,便觉被拉着的那只手被捏了一下,他咽了口中的茶水,看向了叶问玥道:“不知叶兄可有道侣?”
没有道侣快点儿找个道侣。
叶问玥的目光从二人身上转过,笑道:“叶某以后一定努力寻找,倒是朝兄先人一步,朝小公子确是良人。”
人都爱听好话,尤其是叶问玥这样的人说来,似乎更带了几分的诚恳,此话一出,不仅朝砚觉得心情极好,连朝纵抿直的唇角也微微松了松。
朝砚心中快慰,叶问玥这一句话就能让他家崽儿戒备之意稍减,果然还是会说话的缘故,回去让兔子他们也学学,没事就夸他们般配。
叶问玥看此情况眸色却是微深,此前他对朝纵的了解不比朝砚,叶问心受袭之事之前只是怀疑,如今却是确定了。
朝纵此人不驯,戾气极重,却是极在乎朝砚的感受,因他喜因他悲,对叶问心的心思不知,却一定不会动手伤他,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