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苏澜被这惊天消息震得魂飞魄散, 久久无法回神。
如果蛊王说的是真的, 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不但食心蛊可解, 厌情蛊也可解。
真是一举双得哦!
但照蛊王的说辞,阳性食心蛊虫早就研究出来了,殿下却骗她说没有,想必是中了那蛊, 风险极大, 以前的殿下不舍她以身涉险。
而现在的殿下, 想必是不在意的, 只是不想和她碰触而已。
但, 她是愿意的。
只要能帮到殿下,她做什么都愿意。
哪怕最后发现根本解不了蛊,那也是他们要做一对苦命鸳鸯的命!
现在的问题是, 殿下如今的情况,还能跟她行房吗?
好羞涩!
这么多人在,苏澜也不好问,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她看向井大, “是谁给我下的蛊, 查到了吗?”
以往的话,太子妃问话,直接答就是了。现在嘛,没办法, 还是得看看殿下的意思。
赵燚“……”
看孤作甚!
想说就说!
他现在只是不喜欢她,对她无感,又不是起码的辨别能力都没有。
他当然还是知道苏澜是一心向着她的!
“……”井大道,“苏后临死前,宁王去见过她,那日离开京城,宁王也给夫人了一样东西,所以,宁王嫌疑最大。”
宁王?
好好的,他给她下这种蛊做什么?她又不是爱上别人的苏漪!
等等。
如果宁王见过了苏苒,是不是就知道当初他吃的不能生育的药不是别人透给她的,就是她自己看出来还故意说出来?
所以他把苏漪离家不归的责任怪到她头上?还下这种蛊报复她!让她也知道被心爱之人抛弃的滋味?
这人怎么这么恶心!
苏漪不要他,分明是他自己作的,关她什么事!
苏漪不要他,不会给苏漪下个桃花蛊啊!
苏澜气愤不已,恨不得手拿大刀把宁王给大卸八块!
缺德!太缺德了!
她不会让他好过的!
“蛊王爷爷,您会弄桃花蛊吧!我要给齐王下蛊!敢这样对我!我不会饶了他的!”苏澜愤怒地说。
蛊王一张老脸满是惊悚,下意识地看了眼赵燚,为难地说,“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都害的燚哥哥这样了,给他也下个蛊怎么了?”苏澜幽幽地看着蛊王,心道你都蛊王了,居然还这么圣父?
蛊王为难地脸都快扯烂了,心想,如今殿下厌恶太子妃,若是宁王又变得对太子妃死心塌地,怎么说宁王也是个俊逸潇洒的人物,万一太子妃一脑热,当真转投宁王怀抱怎么办?
就不说殿下将来能不能解蛊,堂堂太子被妻子戴绿帽,就是太子妃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赵燚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俊脸更沉,看着苏澜道,“你想如何下蛊?”
苏澜一哼,“他不是很爱漪姐姐,想求得漪姐姐原谅吗?我要他这辈子都没机会,永远只会被漪姐姐厌恶!”
她目光一转,看着井大道,“你去找一个青楼里名声最不好的姑娘,最好是三十来岁的,就把桃花蛊下给这个人,让宁王爱她爱的要死,为她休妻,娶为正妻,等他们生下儿子,封了世子,再给他解了桃花蛊,让他后悔终生!”
屋里都是嘶嘶的吸气声,一副“我好像从来不认识你,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的眼神看她!
最毒妇人心!
果然最毒妇人心!
苏澜不解地看着他们,困惑道,“怎么了?我太仁慈了吗?”
众人“……”
赵燚忍不住笑,“你的主意很好。”
好久好久都没看过殿下笑,苏澜看的有点呆,鼻子酸酸的,好想哭。
“咳咳。”井大低着头,建议道,“奴才觉得,夫人主意是好,不过还是要找个姿色过人的,年轻点的,有手段的,不然宁王对一个声名狼藉又普普通通的青楼女子着迷,他自己都会怀疑,说不定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是中蛊了,反而不妙。”
啊?!
好像也有道理。
苏澜纠结了会儿,“那,最多也只能找二十多岁的,不能再年轻了。还有,一定要是,咳,就是有过很多客人的那种。”
“再年轻点还没手段呢。夫人放心,奴才一定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商定好后,井大等人都退下去了。
苏澜看着赵燚,赵燚也正看着她。
苏澜鼓起勇气,正要开口,赵燚忽然道,“是孤对不住你。”
嗯?
苏澜的眼睛蓦地红了,忍了许久的酸涩难过,仿佛忽然卸了闸,根本收不住。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眼里已经模糊的身影,低低呢喃,“太子哥哥。”
她很想扑进他怀里,像以前一样,哭个痛快,叫他心疼。
可如今,殿下一碰到她就会疼,还无法抑制地讨厌她。
还是算了。
默默舔伤口吧。
一看到她又哭,赵燚心里的暴虐又窜出来,恨不得把她眼睛堵住!叫她哭个不停!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
但出乎意料的,赵燚压下了这点情绪。
他知道,他原本并不恼怒,只是受蛊毒影响。
只不过,他也心疼不起来就是。
“不必哭。”赵燚冷淡道,“事情都会解决的。”
可是你都不愿意呢。
苏澜拭去泪,平复下来,说,“燚哥哥,我愿意吃了那个阳性的蛊虫,帮你解蛊毒的。”
赵燚并不意外,也没有很烦躁,只是平淡地提醒,“蛊王没告诉你,成功的几率,只有五成,一旦失败,余生,你会和孤一样。”
苏澜摇头,眼神坚定,“我不怕的。”
很快她又补充说,“但有一点,你得答应我,留下手书一封,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哪怕将来你自己亲口说,也不可以休了我,我永远都是你唯一的妻子。”
赵燚微愕,又有点烦躁,“孤不会休弃你。”
即使将来他很讨厌她。
哼。
那可说不定!
男人!
哼。
赵燚“……”
又想把她脖子拧了,叫她哼!
虽然殿下已经同意解蛊毒,但想到厌情蛊的作用,将来圆房,势必是要采取一点特殊手段才能顺利进行,而殿下定然痛苦异常,而且还七七四十九次呢,他就是意志再坚强,也未必受得住。
苏澜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殿下再喜欢她,或许心理上会容易接受一点,也不那么痛苦。
但如今,殿下对她可以说是生理上的厌恶,哪里喜欢的起来。
除非,她改头换面,只要没有肌肤接触,殿下不知她是她,还是有可能重新喜欢她的。
既然打定主意,苏澜说干就干,准备了两日,她就留书一封不告而别,说是为了不让殿下更讨厌她,她还是先回京城了,殿下就自己去游山玩水吧。
她相信,殿下虽然说是带她云游四海,但肯定也有事要顺便办了的。
加上如今殿下的情形,她相信殿下是绝不会回去找她的。
果然,她猜的很准。
为了顺利开溜,离开的前几天,苏澜就和赵燚分房睡了,所以赵燚已经在外逛了一圈回来,井大才拿着一封信递给他。
赵燚面色平静地看完信,知道苏澜回去了,非但没有生气动怒,反而一脸终得解脱的放松,加上苏澜言辞恳切,他是丝毫没有怀疑苏澜另有阴谋,只吩咐了句要确保太子妃的安全而已。
赵燚离京,虽然的确是来看山看水的,但延昭帝确定了他的忠心,加上又知道他命不久矣,对他是十二万的放心,便给了他尚方宝剑,要他游山玩水的同时,若是在地方遇到谄上媚下尸位素餐的官员,还可便宜行事。
所以赵燚的第一站,其实是云州。
云州本是个山明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百姓生活富庶,往来商旅繁多。
但又因云州周边山脉不绝,地势险要,故有不少贼匪聚集,又和官府沆瀣一气,官府年年剿匪不成,反而苛捐杂税加重百姓负担,以至怨声载道,民怨沸腾。
而一般钦差还都不敢管,因为那些贼匪真的很凶残,劫杀钦差就跟捏蚂蚁似的。
所以赵燚就必须要管。
他不但有延昭帝赐的尚方宝剑,又有兵符在手,可调动当地甚至周边州府驻军,彻底解决了云州匪患。
捣了匪寇的窝,抓了匪徒无数,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就是当地官员,被砍被流放被罢黜的也不少,等到新的官员来到,一应事宜交接完毕,冬月都已经过半。
赵燚也该离开了。
就这个时候,他收到苏澜的来信,还有顺路一起寄过来的生辰礼物。
都是些日常的东西,加厚的冬衣大氅棉袜,还有玉佩香囊,但无一例外的,全是黑色的。
赵燚就想起苏澜之前逼迫他穿的蓝色衣裳。
也许真的距离产生美。
这一个多月过去,赵燚对苏澜的厌恶没有加深,反而为她小心翼翼的心思有淡淡的内疚。
原本,他是带她出来游玩的,如今,却只有他一人。
既然她不在,他似乎,应该替她看遍风景。
这日,赵燚穿上苏澜寄来的玄衣大氅,戴上玉佩香囊,去了云州风景最好的长春山。
这山之所以叫长春山,就是因为它奇特的地理环境造就四季如春的特性。
即使寒冬腊月,山下早已大雪茫茫,银装素裹,山上虽偶尔雪花飘落,却并不寒冷,腊梅却已争相开放,整座山都是清幽扑鼻的梅香。
如今云州城吏治清明,这日又刚好放晴,不少文人雅士相约前往长春山,路上行人不绝,时不时就听到人吟诗作赋。
赵燚来到半山腰的梅亭往山下俯瞰,心道怪不得此处游人多,不仅仅是山本身四季如春吸引人,在这里看风景,几乎能看到全城景象,往南看去是巍峨府城,覆着白雪,有种古朴厚重的大气,往西看,能见乡村炊烟袅袅,人间烟火繁华,却是绝妙。
他看了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就继续往上走,并没有在意亭子另一角围满了人,纷纷叫绝。
有人忽然赞道,“云州风光,跃然纸上,妙极妙极!”
云州风光?
赵燚心一动,虽说他替苏澜看过风景也可,但若能把风光带回去,岂不更好?
他当即又折回去。
他这一身遇神杀神的气势,方才在梅亭赏景都无人搭讪,现在走过去,明明人多的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里面作画的人,周围人都下意识地让开,他愣是如入无人之境,然后便看到一幅巨作。
诚如那人夸的,云州风光,俱跃然纸上。而且不止城里风光,就是这长春山“春景”,也都栩栩如生。
确实不错。
“多少钱?”他看向那作画的人,问道。
他此时所站的位置,恰恰看到少年郎君的侧颜,如玉雕成的精致,也如玉一般透明。淡淡的日光轻轻拂过他脸颊,都能看到淡粉的血管。
当即便有人觉得他俗,奈何他气势太吓人,最大胆的,也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嘴。
好在赵燚并不在意,只盯着那少年郎君。
恰好那少年也转过头来。
少年的样貌并不多么绝色,但那双眼睛却生的极妙,水汪汪如一池春水。
可是……
少年一开口。
“啊,啊,啊…”
赵燚“……”
少年身后的小书童似也是被赵燚冷冽气势所吓,颤声说,“我我,我家少爷不会说话……”
“原来是个哑巴,怪不得一直不说话。”
“真可惜。”
赵燚虽有意外,倒不那么可惜。
这少年生的如此灵秀,有先天不足也是正常。
“不会说话,总会写字。”对着一个灵秀少年,赵燚难得语气不那么冷,但在旁人听来,还是相当的跋扈高傲。
旁边就有纸,少年纤细的手指拿着笔正要回答,变故陡然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灵秀少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