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奖励
晚饭过后, 林家迎来了意外的访客。
周雪香被她家父母押着，来林家道歉了。
周雪香是很不愿意来的。她是村里学历最高的女孩子了, 原本一点也不愁嫁，但偏偏，她从十三岁那年, 偶然见到回家探亲的俊美兵哥哥，就再也忘不了林家老大的那张脸了。
林母在世时，她经常借口找林大妹玩，到林家走动, 林母很喜欢她, 也确实动过帮林老大讨她做儿媳妇的念头，还去她家探了口风。
哪里料到，林母竟然被她娘直白地嘲讽了, 从此看她都是冷眼。
周雪香那时候很强硬地跟自家爹娘表明了, 自己非林战不嫁。
却被自家爹娘以不让她上学、不给她找工作, 回家种田为威胁，她只好歇了心思。
再后来，林母去世、林战退伍回来，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她爹娘就更不同意她嫁到林家了。
她心灰意冷, 却还是不甘心。
有一天, 偷偷从学校跑到公社去找他，她想，如果他愿意娶她, 她是不介意回家种田的。
她还记得，那是个春末夏初，天高云朗的温暖好天气。
一见面，她就被对方冷淡的眼神冰得心虚，那人清绝的容貌比她记忆里更加让人心动。却用着清冷无比的嗓音，有些不耐地问她：“你哪位？”
她心凉了一瞬，但还是在擂鼓的心跳声中，鼓足勇气介绍自己，表明自己的心意。
那人听了，却微微拧眉，淡漠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抱歉，没兴趣。”
她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谷底，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她拉住他的衣角，诉说着自己多年的深情爱慕。
但这一个动作好似惹他厌极，他原本平静无澜的神色倏冷，冷得吓人。
周雪香落荒而逃了。
后来，她听说，他犯了事，她心里竟然还挺快意的。
在学校没有村里的消息，等到元旦归家，她才知道，他早就娶了媳妇儿，而且在村里人口中，都说他把媳妇儿宠上了天。
周雪香难以置信，那么冷清无情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如此娇宠？
可明里暗里多方打听之后，却更加证实了那个消息。
嫉妒和莫名的恨意充斥了她的胸腔。
那一次，她回家冲父母大发了一通脾气，骂他们目光短浅，现在看到林家日子这么好，也没机会了。
父母自觉理亏，反过来安抚她。
直到几天在晒谷场，听到文工团的女孩子们议论那对夫妻的事情，她的嫉恨达到了顶点。
当她听到他们是假结婚的消息，心里的狂喜让她失了理智，生了奢望。她信了赵安琪的说法，以为只要将那两人分开，她就有机会。
可她没想到，那人可以对着那个女人千娇百宠，对别人却冷心绝情至可怕的地步。
被关在小黑屋那三天，是她一辈子也不愿意再回忆的可怖记忆。
如果可以，她真的一辈子也不愿再见到那个可怕的男人！
……
苏桃气早就出过了，见周雪香全程都缩在父母亲的背后，瑟瑟发抖，除了不停道歉，头都不敢抬，她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份道歉，没有为难的意思。
周雪香的娘讪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桃清眉挑了挑，“还有什么事？直说吧。”
“那个苏知青啊，我听说你做厂长了啊？”
苏桃眉梢微挑：“是啊。”
“那……那个年后厂里不是要招工吗？你看……”
苏桃立刻打断她：“招人的事不归我管啊。”
周雪香娘慌忙摆手解释：“这、这……我不是来求您帮忙的，只是我家雪香高中毕业了，成绩挺好的，想要进厂做个会计，就想说，到时候您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别……”
她没说完，苏桃的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嗯，我不会给你们家穿小鞋的，你们按正常程序去应聘就是了。”
被她一语道破，那家人更加讪讪，道谢了好几句，就告辞了。
苏桃没要她们带过来的礼物，让林彦给硬塞了回去。
他们离开后，苏桃才想起一个人。
“赵安琪被你关了三天黑屋，她爸爸没有来找你麻烦啊？”
林战写字的动作微顿，平淡道：“关进去的时候，她就主动给她爸报了平安，这事情没传到他那里去。”
苏桃一怔，随即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个赵安琪倒真是对林战情根深种？都到这地步了还处处为他着想，大佬艳福不浅嘛！
林战抬眸望去，被她白了一眼。
小姑娘的不屑都写在了脸上，他挑了挑眉，唇角微弯：“你是在吃味么？”
苏桃立刻炸毛：“怎么可能？”
随即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又硬生生转了话题，“周鹏呢，后来怎么处理？”
林战还没答，林彦在旁边哈哈一笑：“他啊，都不用大哥出手，直接就自己去了公安局自首，还主动申请去矿场劳改呢。”
苏桃：“……”
说到矿场，苏桃微微凝眉，想起苏兰来，便问：“矿场、农场那些劳改点春节会放人回家过年吗？”
林彦：“不会啊，劳改哪还能放假啊？不过那些工作同志肯定只留一部分值班人员了。
几人正聊着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的大妹忽然打开房门，喜滋滋地拿着她的画板跑了出来。
“嫂子，你看看我画的怎么样？”
苏桃微怔，下一秒，就看到大妹画板上那副海上日出图。
一眼看去，就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屏息的唯美。
苏桃小嘴微张，眼睛越来越亮。
她还以为大妹闷在房里，是在画新的服装设计图。
见大家都看呆了，没说话。
林大妹小心翼翼地问：“好看吗？”
“太美了……”苏桃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的意味，因为大妹画的是一副水彩，而不是她以为的炭笔素描。
整幅画面色彩透亮，笔触流畅，意境诗意又朦胧，而且……确实让人一看，就不由生出一种，满怀希望之感。
林小弟哇了一声：“好漂亮啊，就跟照相机拍下来的一样。
林彦却笑说：“不，比直接照相还好看呢。”
林大妹这才羞涩地笑了笑：“是、是吗？”
苏桃毫不吝啬地给予肯定：“当然了，大妹，你超级有绘画天赋的！”
顿了顿，她又朝林战眨了眨眼，“林战，你说呢？”
林战微微勾唇，看着大妹点头，“画得很好，继续努力。”
林大妹开心地笑了起来：“嗯嗯！我也觉得我画得很好！”
除了设计稿，这还是大妹第一副真正意义上的画作呢。
苏桃有些爱不释手，“得想办法裱起来。”
大妹微愣，有点受宠若惊地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其实我觉得我画得还不够好，有几个地方，我都觉得处理得不好。”
“怎么会呢？”苏桃笑着，眼神却认真，“林晞，你在这方面是天才，你的每一幅画，都值得好好珍藏。”
大妹不好意思：“没那么好吧？”
苏桃笑了：“就是那么好。”
大妹被她话里信心满满的肯定感染，自信心大了起来，“嗯嗯，那我要变得更好！”
“这才对嘛。”苏桃摸了摸她的脑袋。
林大妹立刻幸福地眯了眯眼，接着说：“嫂子，那这幅画，我送给你了。”
苏桃愣了一下，随即勾唇笑起来：“好啊，那我要把它挂在书桌前，每天都看到。”
“嗯嗯！”大妹超级开心地点点头。
顿了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眼看向苏桃。
苏桃看到了，莫名地眨了眨眼，“干嘛呢？”
林大妹小脸忽然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那个……嫂子，收了我的礼物，能、能不能给我一个奖励？”
原来是要这个，苏桃莞尔，大方地一挥手，“可以啊。”
“要什么都可以吗？”
“嗯嗯。”以苏桃对大妹的了解，她是不可能提让她为难的要求的。
林大妹期期艾艾：“那……嫂子，你把耳朵伸过来。”
还要说悄悄话，苏桃好笑地低头。
林大妹不太好意思地小小声说：“嫂子，你能……亲我一下吗？”
苏桃一怔，林战眼角微挑。
下一秒，“啵”的一声，苏桃亲在大妹的脸上，又让大妹亲回来。
大妹脸都红透了，小心翼翼地印了一吻在苏桃脸上。
苏桃笑问：“够了吗？我们家大妹这么可爱，亲多几下都没问题。”
大妹捂着被亲的脸高兴得不行：“真的吗？”
“嗯嗯。”苏桃笑了，心里暖暖的。
她经常亲小弟和小妹，但是大妹过了年就快11岁了，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不喜欢，所以没跟她有那些亲昵的举止，没想到，人家其实很想要跟自己亲近的。
大妹开心得想转圈，又有点不好意思。
转头看见小妹，想起一天没管她了，就将她抱起来，“那我去给小妹洗澡，哄她睡觉啦。”
大妹一走，苏桃面前忽然多出一只小手，小手上抓着一把糖果。
苏桃莫名地看着小弟，“给我？”
小弟笑嘻嘻：“嗯嗯漂亮嫂嫂，这个送给你，你也亲我一下嘛。”
苏桃噗嗤一笑，把他抱到膝盖上咯吱，“小机灵鬼，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咯咯咯……”
两人笑着闹着，捧着对方的脸互相啵啵了几口。
一旁的林战眼神微暗。
忽然想起，他第一次看见苏桃亲小弟和小妹的时间点，远在苏桃主动亲他那一回之前……
苏桃美滋滋地拿着大妹的画作回房间，在墙上比来比去，想着挂在哪里比较好。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给我吧，我帮你裱框。”
苏桃想起林战的木工很不错，点了点头，回头把画纸递给他：“一定要好好裱起来哦！”
男人接过画纸，“裱好了，有没有奖励？”
苏桃一怔，“哈啊？”
林战清冷的黑眸静静看着她，嘴角一点极淡的笑意：“如果大家送你礼物都有奖励，我却没有，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苏桃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耳根就烧了起来，“你、你好好笑哦，都……什么都还没做，就要奖励，哪有这样的？”
男人修眉一挑，下一秒却转身就往外走，“这么说，做好了就有奖励了。”
“啊？不……”
苏桃正要辩解，那人却已经消失在门口，分明是不想听她否认的意思。
“……”
苏桃无语了一会儿，嘴角却偷偷弯了起来。
林战连夜赶制画框去了，苏桃没有阻止，但睡意也淡了。
系统忽然出声：“宿主呀，你还在犹豫什么呢，我们家战哥这么好的人，你就答应了嘛。”
苏桃挑了挑眉，没说话。
这厮明明跟她绑定，心却是向着林家人的。
系统有些狗腿地嘿嘿笑了一下：“那不如让本系统给你分析分析，计算推演一下？”
苏桃一怔，最近几天，她都在踌躇，这种时候，特别希望有个小姐妹能给她出出主意，可惜唯一能有共同语言的叶翘太远，联系不上。
其实，几天前系统也跟她沟通过这个问题。
当时，这个人工智能天真地问她：“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就在一起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考虑什么？你们人类不都是为了爱情义无反顾吗？”
苏桃就懒得理它。
今天，它却主动提出要帮她分析，她轻笑了一声，无所谓地说：“哦，那你分析分析。”
系统：“宿主犹豫的原因不外有？，第一，林战同志曾经让你受委屈了，你觉得这么轻易原谅有点亏；第二，你从来没想过，要跟他过一辈子，这打乱了你的计划……”
系统说到这里，苏桃也没什么反应，这都是她给它说过的。
直到系统说：“第三，你不知道，选择跟他在一起之后，自己人生的方向在哪里？”
苏桃微微震惊，清眉一挑：“你怎么知道？”
系统骄傲：“我当然是结合你们那个时代女性的想法，来分析的啊，嘿嘿。”
它才不会告诉宿主，它最近分析了很多心理学的资料。
“其实第二、第三点都是同一个问题，就是别人看你娇气，似乎只能依附他人而活，但实际上你有自己很独立的人格和想法，你原本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但那个规划里面，原本只有你一个人的，对吧？”
“没错，”苏桃笑着自我调侃，“以前的苏小桃从来没把爱情这玩意儿，放在她的人生规划里，从选择钱昊就可见一斑。”
她的理想型就是钱昊那种，拿得出手的摆设型，而她在原来世界的人生规划，就是30岁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30岁以后就回去继承家业，再顺便生个孩子。
男人是谁，爱情是什么东西？她不在意。
可以说，以前她是不差钱，自己宠着自己，觉得挺好的。
而现在没钱了，却被林家人以另一种方式宠着，宠得她有些……乐不思蜀了。
还有些……忘我。
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不但患得患失，还对某人产生了依赖，有时候，她都迷茫得不像是自己了。
——“若我还是以前那个仗着有钱飞扬跋扈、无所顾忌的豪门千金，那今天应该不会这么纠结的。”
她一定敢爱敢恨，潇洒肆意。
她对系统总结：“看吧，虽说有钱不一定能为所欲为，但没钱、不能经济独立，就真的是畏首畏尾。”
其实，她之前也没这么清晰地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跟系统聊了一下，现在倒是剖析清楚了。
她在害怕，继续依附于林家生存，会失去自我，然后，失去爱情。
她想起妈妈没有工作在家带自己的那段时间，那种状态，还有抑郁症……
她印象更深的是，妈妈好了之后，看向爸爸的眼神，那种冷淡、无谓。
好像她的爱情已经死了。
看哪，爱情从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互相喜欢就可以的。
那些义无反顾就在一起的人，有多少能经得住时间和生活的考验？
就是因为喜欢，才要考虑更多的因素啊。
——她要的，是那种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变的感情。
系统：“其实很简单，按照你原有的计划参加高考，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你跟他谈谈呗，想必林战也会支持你的，如果他不同意，就拒绝他！”
听到最后四个字，苏桃的心脏揪了一下，有些不开心。
不过系统说得对，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和顾虑，也有了最简单直接的解决办法，那就……
“那就等他让我出了气，跟他好好谈谈吧。”
系统立即压低声音，小小声说：“宿主，你真的要让他跳那什么舞啊？”
苏桃分明听出它悄咪咪的期待和色气。
她哼了声：“你想得美！”
翌日，大年三十。
晚上就是除夕了。
苏桃一睁开眼，就看到好好地挂在书桌上方的那副日出图，眼前顿时一亮。
她走过去细看，乌木做的画框被打磨得油光水滑，极有质感，宽度细细的，地板还有留白，完全不会掩盖水彩画的主体之美，还留出了以后嵌入玻璃的缝隙。
可以说是十分完美的画框了。
想起昨晚林战要的‘奖励’，她脸红了一下。
出得堂屋，却听林彦说林战一大早就外出了。
家里有点安静，只有林彦带着小妹在学写字，林小弟在后院研究他的农作物，林大妹又忘我地把自己关在房里画画了。
苏桃有点欣慰，未来的天才画家，这算是终于走上正轨了吗？
而小弟明明未来应该是研究生命科学的呀，然而现在专注于农业？
行吧，他还小，未来变化还是挺大的，研究农业也是科学，也能给国家做贡献。
小妹这个未来的大明星，她已经有意识有计划地给她开始音乐启蒙了。
还每天都用收音机找放音乐的电台给她听。
就是林彦这个地产大亨，现在还给他家大哥打着杂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咯？
午饭之前，林战才回来了，抱着一个录音机的箱子。
众人都有点奇怪，苏桃问：“你借个录音机回来干嘛？”
林战却往她面前一推，“不是借的，全新的，送你的新年礼物。”
苏桃一怔。
林彦哦豁了一声：“三转一响，齐活了哟。”
苏桃又是一怔，脸烫了起来。
林战黑眸扫过她的耳朵尖，笑意淡淡，又拿出两卷磁带给她。
“一盒是香江女星的专辑，一盒是钢琴曲。”
听见这话，苏桃比收到录音机还要惊讶，小嘴微张：“你怎么弄到的？”
华夏和西方发达国家才建交，香江还没回归，这些东西百货商店的进口柜台都不一定能进到货。
她忽然想起尤三给他的那封外国来信。
林战勾了勾唇，“我的秘密。”
但苏桃已经猜到，大佬非常有前瞻性，现在就已经把手伸向外贸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感想：她的男人……好厉害！
所以，她也要努力配上他才行。
系统悄悄啧了一声，它家宿主已经不自觉把林战当成‘她的男人’了，但它不敢调侃她，就怕她不好意思，还恼羞成怒，嘿嘿。
苏桃兴致勃勃地摆弄着新得的录音机，女星的专辑放进去，经典又十足年代感的曲目从录音机里缓缓流淌出来。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
苏桃微微出神。
时间线跟现实完全不一样啊，这首歌都提前发表了呢。
变数真的很多。
意外的是，这歌声，把正在专心画画的大妹给引了出来。
“嫂子，这是什么歌？意境好美啊！”
苏桃莞尔，都说艺术是相通的。
她给大妹简单讲了一下，就拉着她一起坐在录音机前欣赏音乐。
小妹也凑了上去，小身子随着音乐一摇一摆的。
林彦听了一会儿，发现这是一首情歌，里面的歌词有点直白。
他一个大小伙子听得耳热，悄悄走开了。
林大妹听着听着，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嫂子，香江那边的人，都这么、这么……”
苏桃笑了：“是啊，他们比较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对感情的表达都比较外放吧。”
说着，又想起大妹这年龄也差不多有了些少女心思了，有点忧心，就多说了几句。
“但是呢，18岁之后才能谈情说爱哦，你就欣赏欣赏音乐就好了。当然也可以憧憬一下爱情，但不能傻傻的被哪个臭小子甜言蜜语哄了啊。”
林大妹更窘迫了：“嫂子，你说什么呢，我还小呢。”
苏桃：“打预防针啊。”
林大妹：“……我、我回去画画了。”说着，她就跑了。
苏桃：“……”
她决定，这些情歌，还是自己一个人听吧。
苏桃抬手换成了钢琴曲。
熟悉的经典旋律一出来，苏桃的手指无意识地跟着在桌沿敲击，纤长的指尖翻飞，如优美的舞蹈。
林战倏然抬头，眸光落在她跳跃的指尖，眼角微挑。
作者有话要说： 林战：听说，媳妇儿的初吻，不是给我的？
蠢作者：天好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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