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从始至终
两人赶到公社篮球场的时候, 周文武都要哭死了。
这回他是真的抱上了林战的大腿哭天抢地了：“大哥啊！你招呼都不打一声跑哪去了？你看咱们输的多惨啊！”
苏桃再次默默退开，她有罪, 她稍微忏悔一下吧。
再看那个记分的小黑板，现在第三小节快结束了，第二大队足足落后了23分。
场上和他们比赛的, 正是去年的亚军队，第七大队。
林战并未多说什么，甩开周文武，朝裁判喊了暂停, 替换了已经累极的张建国, 上场了。
说实话，苏桃对于篮球赛的输赢本来是不太在意的，但是这回是因为自己睡懒觉, 才有了可能会输的结果, 她就特别希望林战能赢。
林战上场打了一分多钟, 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追回来9分。
大家的信心顿时又回来了。
休息的时候，苏桃伺候林战伺候得很周到，还不避嫌地亲自给他擦汗。
一边擦一边小声说：“哥哥，你可一定要赢啊！”
林战眼角微挑：“嗯。”
苏桃顿时眉开眼笑：“我相信你可以的, 加油！”
那人却蓦然贴着她的耳朵问：“赢了, 有没有奖励？”
苏桃的小脸转瞬就爆红了，虽然是一触即离，但这人, 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假借着放水壶的动作，咬她耳朵？！！！
她咬牙切齿：“没、有！”
林战下场后，周文武坐到苏桃旁边，“苏知青，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
苏桃：“……嗯，是有点热。”
为了逼真，她还拿手扇了扇风。
好在周文武很快就被场上的比赛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全程嗷嗷嗷、啊啊啊的停不下来，活像杀猪现场。
苏桃的耳朵惨遭荼毒，不免离得他远远的。
结果对于苏桃来说毫无悬念，赢了。
但是整个第二大队的人都激动坏了，冠军啊！他们从前做梦想都不敢想的名次，居然就这么收入囊中了？
周文武都高兴疯了，绕着篮球场飞奔了几圈之后，抱着篮球架的柱子，就吧唧一下亲上去：“麻麻呀，我此生无憾了我！”
苏桃真是服了这个活宝了。
比赛结束之后，还有一场即兴表演，大家都兴奋地讨论着要怎么庆祝。
林战却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就拉着苏桃走了。
苏桃本来还在看表演，冷不丁被他拉走，莫名其妙：“去哪啊？”
林战：“约会。”
“哈啊？”苏桃有点被这两个字砸懵了，“不跟他们庆祝吗？”
林战：“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高兴的。”
苏桃：“……”
不过，林战居然第一次主动说要带她去约会啊，好期待啊！
苏桃也不问他去哪里，坐在林战的自行车后座，很快就来到了公园门口。
苏桃微怔，这人，难道不开窍到要一直带她游湖吗？
不料他只是来这里买零食的，糖葫芦、棉花糖、糖人、瓜子花生买了一堆，直到苏桃都抱不下了才作罢。
买了零食，他才带她来到真正的约会地点——电影院。
苏桃一看到那望不到尽头的排队长龙，就有点脚软，这排到她把零食都吃完了，也排不到他们吧？
凤溪县别的什么资源都少，就是人多！
谁知林战刚把自行车寄存好，程琳就从一旁冒出来，递给她一小叠子电影票。
苏桃一怔：“啊，程琳你怎么在这里，这是？”
程琳笑眯眯：“林队长早上交代我买的，祝你们玩得愉快哦。”
说完，她就自动消失了。
苏桃眨了眨眼睛，转头朝林战扬了扬电影票，笑道：“原来你蓄谋已久？”
林战嗯了一声，“早上程琳说你好像很想看电影，我就拜托她帮忙了。”
“可是怎么这么多票，谁跟咱们一起看啊？”苏桃数了数，竟然有18张之多。
林战拉了她的手去检票：“没有。你应该不想跟别人靠得太近。”
苏桃错愕了一下，随即甜笑。
想当年在现代，她可是为爱豆包场看过电影的主儿，当然不可能会觉得他浪费。
林战把时间算得十分精准，比赛结束，骑车去公园门口买零食，然后来到电影院，刚好是检票的最后时间，检票口一点也不拥挤，他们进去坐下时，电影还有一分钟开始。
苏桃坐下才发现，林战是把左边一块地方三排的座位都买了。
因为空了一片，有人坐到他们买的位置，林战礼貌地请人离开，他们周围就空旷了。
电影开始，她才知道这样做的好处，这种旧式电影院座位很窄过道也很窄，现在就没有人走来走去的时候会碰到他们了，周围也没有吵嚷打扰的人。
小声说话也不怕吵到别人。
两人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苏桃心情美滋滋的。
虽然大银幕上放的是她不怎么感兴趣的战争电影，但这还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和男朋友约会看电影呢。
遗憾的是座位中间的扶手不能收起来。
正这么想着，苏桃左手上拿着的一包米花糖忽然被林战拿走，她正想拿回来，左手被他握住，十指相扣。
“我帮你拿，就这样吃。”
他主动靠过来，迁就着她。
苏桃心里暖暖的很开心，面上却故意教育他：“林战同志，你严肃一点，咱们在看爱国教育电影呢，而且公众场合，要注意影响。看电影，也不能说话。”
林战转过脸看她，漆黑的眸子在光影中不辨情绪。
可是那直直看着她的目光犹如实质，让她想忽略都难。
她渐渐不自在，小声哼唧：“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没什么，”他嗓音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耳热：“想看看苏桃同志教育她丈夫的样子，有多可爱。”
明明他说的话，跟她的举动确实是一个意思，但是为什么被他一说，就显得很暗昧？
苏桃百思不解，看在他夸了自己的份上，就勉为其难揭过吧。
她把他的头拨回去，“看电影吧。”
虽然题材不感兴趣，苏桃还是渐渐看得入了神，毕竟是几十年后被评为经典的影片啊，自然有它过人之处。
电影放完，已经是傍晚时分，林战以强势之姿护她出了电影院，取了单车就踏上回家的归途了。
苏桃在后座上哼着小曲，主动夸男朋友：“你今天表现真棒，我很开心！”
男人只是淡声应道：“嗯。”
苏桃却知道，他也很开心。
顿了顿，她问了一个游湖的时候就想问的问题：“喂，你当初警告我离你远一点的时候，是真的很讨厌我，觉得我在勾引你吗？”
林战默了几秒钟，“不是。”
苏桃瞬间不干了，“你犹豫了，你刚刚在迟疑什么？你真的讨厌我啊？”
她气得不行，直接就抬手揪他耳朵。
“你太过分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答应跟你交往了！”
自行车晃了一晃，林战无奈握住她作乱的小手：“从来都没讨厌你，回去再说，嗯？”
苏桃觉得自己很好哄，居然被他一句话就哄好了，并且觉得确实在自行车上不适合谈这些，这才安分了。
回家吃过晚饭洗过澡，苏桃跟小弟小妹玩了一个小时，忽然发现苏建章一直在堂屋附近徘徊，欲言又止。
苏桃这几天跟他关系有所和缓，便主动问他：“爸爸，你有事吗？”
苏建章嘿嘿一笑，走过来：“也没有什么，就是最近一段日子，林战同志总是晚上出任务，白天还要打篮球，我担忧他身子骨受不了。”
苏桃哪里听不出他起了疑？耳朵尖转瞬就烧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在林战及时出现，“多谢伯父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谁特么的关心你了？
苏建章瞪眼，继而咬牙切齿：“也是，我看你最近精神头还真是挺好的。”
说完，他又大声说：“轮到我洗澡了吧？我去洗澡了！”
苏建章一走，苏桃心情复杂。
她不爱说谎，林战应该也不喜欢，但是他对苏建章扯谎好像完全没有心理压力，还信手拈来？
很快，到了小弟和小妹的睡觉时间两个人相继开始打哈欠，被林彦和大妹带回去睡觉。
苏桃因为有话要问林战，扯了扯他的衣角，朝他眨眼睛。
不料，他却摇了摇头，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你爸没去洗澡。”
苏桃顿时……哭笑不得。
一想到爸爸躲在某个角落，打算给他们抓个现形，还真是……一言难尽。
两人只好在堂屋轻声说话了。
苏桃卷了一张刚刚小妹画画的纸权当话筒，举到林战唇边。
“咳咳……采访一下，林战同志，你什么时候，开始觊觎你爱人的？”
林战垂下眼，看着‘话筒’。
苏桃歪着头，十分期待他的答案。
会是婚礼以后，还是他们公园牵手之后，他故意口是心非？
须臾后，他抬眸，眼神平静：“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苏桃心里一个咯噔，拿着纸话筒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采访’才刚开始，她原本的满腔热情，那么多的问题就这么被这短短一句话浇熄。
苏桃什么都不想问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最坏的结果。
虽然从本质上来说，原身就是她的影子，她就是原身的完整人格，原身只能算是书里一个笔墨不多的扁平人物，因为她的到来，才鲜活而真实起来。
叶翘也说过，因为她写书时有意为之，原书里的苏桃还不如没有名姓的配角们真实。
但是……心里还是膈应。
原身和他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女孩儿情绪的迅速低落，林战立刻就发现了。
他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怎么了？”
苏桃干笑：“那、那么早的么……那你……还藏的挺深。”
林战嗯了一声，“你好像不太高兴。”
苏桃实在没法强颜欢笑，想了个借口：“可我记得你以前追过叶翘，你是不是喜欢她？我当然不高兴。”
不，她宁愿他在自己穿越前，喜欢的是叶翘。
林战声音清淡：“没有。她帮过大妹和林彦几次，我替他们还人情，帮她几次小忙，是别人乱传。”
“哦。”苏桃情绪不高，想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为什么不高兴？”
“……”
苏桃不想说话，不去看他，情绪极其低落，感觉连气都不知道该如何气了。
林战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却不立刻解释，而是微微靠近。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苏桃想起苏建章还在某处盯着两人呢，顿时警觉地往后仰，避开他的同时却又被他拉回去。
苏桃赶紧用空着的手捂嘴：“别别，我说。”
林战看着她，似笑而非。
“那个……我、我就是想知道，你比较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有区别？”
“有！”
“都喜欢！”
“…………”
听听，这是什么气死人的发言？连区别都分不出来？！
苏桃气成了河豚，又不愿意说话了，不愿意看他了。
“我答错了？”她没有看到林战轻挑眼尾，眸底藏着戏谑的微光。
“没有，你的真实想法嘛，哪来的对错。”
她哼了声，甩开他的手，双手抱臂娇蛮道：“反正我就是不开心，没有理由的不开心，超级不开心，你最好哄哄我！”
苏桃内心一片弹幕：宝宝生气了宝宝委屈，但是宝宝不说……
林战看她是真的很气，却憋着没有发出来的样子，不由好笑。
这大约就是她吃醋的样子了，气鼓鼓的很委屈却不愿意直说，是真的可爱。
林战也不再坚持去拉她的手，嗓音低低缓缓地开口：“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像划开黎明的一缕曙光。”
苏桃听了，心里呵呵，瞧瞧、忆起第一次见到原身，还文艺上了？
酸不酸，可不可笑？
林战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她微妙又有趣的反应，继续颇有耐心地说下去：“那时我深陷泥淖，而你给我抛了一根救命的绳索。”
苏桃听出了点怪异，终于看向他：“啊？你说的是哪件事？”
“周鹏抓我的时候。”
“啊？！”苏桃因为惊讶，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说那是你第一次见我？”
林战：“难道不是？”
苏桃：“？！！！”她已经顾不得难过了，她现在整个脑子都被他的话震懵了。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或者说，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人？
她惊疑不定的时候，林战重新握住她发凉的手，把她拉到怀里抱着，“别怕，我就算发现了什么，也绝不会伤害你。”
这句话成功安抚了苏桃漂浮不定的心绪。
她的脸贴在林战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体温，心情很复杂。
林战声音平淡，却笃定，透过胸腔震动在她的耳边：“这个答案，你不满意么？”
“啊，什么答案？”苏桃心情起起伏伏的，还有点懵，理不清头绪。
而他的话就像是在帮她理清思路：“你问我的问题，我的答案就是——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苏桃眼前好像有什么豁然开朗，他不会伤害她，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她。
这不就是她最想要听到的答案么？
起伏不定的纷乱情绪，好像终于落到了一个安心温暖处。
苏桃伸手，回抱着他。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安静地拥抱了很久。
苏桃把两个人的对话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真的没想过林战会这么……坦白。
没错，就是坦白。
她以前就怕林战猜出来她的奇怪之处，可现在他真的早就已经猜出来了，但是他却表态：你看，我一早就知道你不对劲，但我还是喜欢你，一直只喜欢你一个。
而且，他喜欢她那么早，比她动心的还早。
真好啊……想想就令人身心舒畅呢！
苏桃的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而且弧度越来越大。
她忍不住开始脑补，某人暗恋她却不好意思说，整天对她念念不忘，还要表现得对她不屑一顾；为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牵动心情，却还要说些口是心非的话，免得她让他把持不住。
这么脑补着的话，感觉这人的形象忽然就变得……好萌，正好戳中她萌点那种。
不过以林战的性格，苏桃自己脑补脑补就算了，他是不可能有她以为的那种细腻心思的，最多口是心非两句。
啧，真是有点可惜了，要是她早点发现，就可以尽情嘲笑他、虐他了。
苏桃正疯狂脑补，耳朵下面的胸腔传来一阵震动，低低沉沉的很好听。
“在想什么？”
“没什么。”顿了顿，苏桃觉得奇怪：“咦，我爸呢？”
林战勾了勾唇：“因为怕水冷掉了，被林彦硬拽去洗澡了。”
“噗嗤……”苏桃哭笑不得，想到她爸爸囧囧的样子就好笑。
她正傻乐着，身体忽然一个悬空，被林战给公主抱了起来。
“开心了？”
苏桃歪头看他，故意啧了声：“还好吧。”
“那再哄哄？”
“你要怎么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凉到，连一个撒花的评论都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