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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法不容情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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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看着眼前泼皮的无赖嘴脸,听到四周传来的议论声,抱琴急得直跳脚,她倒是知书达理,能言善辩,可若论起这胡搅蛮缠,插科打诨的工夫,她就算是拍马,也比不上这些市井之徒啊!

再回头看看自家主子,手持折扇轻摇,朱颜带笑,老神在在,饶有兴致的样子,和四周看热闹的看客一般无二,抱琴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抱怨道:“主子,您倒是也说句话啊!”

“说什么?”

“这玉佩是咱们的!”

“我知道啊!”

“那您怎么不争辩啊!”

“可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啊!”

“???”

抱琴觉得脑子有点懵。

这到底谁和谁才是一伙的啊!

对面的汉子倒是上道,闻言竟还卖乖说道:“你看,连你主子都说我说的有道理,这玉佩摆明就是我的,去休去休,不要胡搅蛮缠!”

“我…”抱琴委屈的都快哭了,明明是自家的东西,被歹人给诬占了,现在自己想要讨要回到,倒好像是自己见财起意,要当街抢占别人的财物一样,这天下还有讲理的地方吗?

就在此时…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三爷来了!”

哗…

人群如水流般,自主分开道路,抱琴便见一白衫公子,众星捧月般,从人群当中走出,三两步便到了身前站定,看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模样端庄,一身正气,往这一站便如渊渟岳峙,自有威严。

众人更是面色恭敬,纷纷问好,“三爷”之声不绝于耳,看起来应是个德高望重,颇有权势的公子。

抱琴见状不由得心生期待,盼着有人能为自己主持公道,可她刚想开口求助,便看到对面的汉子,满脸谄媚的贴了上去,极为熟络的跟那公子攀谈:“三爷,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早?”

“完了,熟人!”

抱琴一时间心如死灰。

李谷雨一一和众人打招呼,才扭头看向贴上来的汉子,白了他一眼后,没好气的说:“少跟我打马虎眼,玉佩拿来我看!”

“玉佩是我的!”

汉子满脸的扭捏不情愿。

李谷雨眉头一皱,冷哼了声。

抱琴便眼看着那身材魁梧,膘肥体壮的大汉,身子猛地一哆嗦,然后便哭丧着脸,老老实实,毕恭毕敬的奉上了玉佩。

“好玉!”

李谷雨接在手中,不由得暗赞了一声,他家世丰厚,眼界也不俗,一眼就看出这玉是产自西域的顶级羊脂玉,入手温润,剔透无暇,上雕刻着雏凤欲飞,驾雾腾云,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不说别的,仅是这做工便非比寻常!

四个字评价,“价值连城”!

“也难怪他起了巧取豪夺的心思!”

李谷雨把玩了两下,才抬起头看着壮汉,似笑非笑的问道:“王魁喜,你说这玉佩,是你的?”

“这玉佩在我腰上挂着…”

“我问你,这玉佩是你的?”

“这…”

迎着李谷雨的戏谑的目光,王魁喜只觉得自己被看个通透,不由得在心里打鼓,可想到这玉佩的价值,便狠下心来一咬牙硬着头皮说:“对,这玉佩乃是…乃是…乃是我的家传之物!”

他倒也是抖了个机灵,知道这种品相的玉佩,自己压根就买不起,愣说是自己买的,反而是成了破绽,倒不如说成是家传之物。

“他说谎!”抱琴一听就急了,急忙辩驳说,“公子明鉴,这玉佩乃是万象三年,西域于田国进贡给…”

“琴儿!”

话未说完,便被一旁的公子打断了,他唇红齿白,白面无须,柳眉凤眼,着一身绸缎锦袍,手中捏着一把折扇,时开时合,发如长夜泼墨,上缀珠玉如星辰,好个潇洒出尘,俊美非常!

但是…

以李谷雨的眼力一眼便看得出来,这主仆二人皆是女扮男装,虽然她们装扮的有些门道,穿着高领锦缎遮掩喉结,宽松长袍加上束胸,掩饰住了女性特征,但很多的细节是无法隐藏的。

比如手指,腰肢,举手投足…

李谷雨很好奇此女若作红妆,又该是何等风姿绰约,当然他更好奇二人的身份,刚才那小厮说的“进贡”二字,李谷雨可是听得明白:“若这玉佩是贡品,那这二人的身份,怕是非比寻常!”

至少,也是王孙贵女!

唔,出门遇公主?

其实在桃县这种事情并不罕见,谁让桃县城外的十里桃林太有名了,每年桃花盛开的时节,都会引来不计其数的赏花之人,既有那些名满天下的诗画大家,自然也不乏这些有钱有闲的王孙贵胄!

据说先皇活着的时候,还常来桃县游玩呢!

来个贵女,这不很正常吗?

“公子”对着李谷雨抱拳施礼,含笑问:“在下刘不识,敢问公子何人?”

“在下李谷雨,乃八品掌刑,受县爷聘用,暂为桃县掌刑。”李谷雨倒是也不曾隐瞒,据实回答。

先是姓名介绍,而后是身份官身,最后才是职位,而且身份官身在职位前面,因为他先是一名掌刑官,其次才是“桃县掌刑”,掌刑官是他的本职,而“桃县掌刑”则是目前他受聘的职位,就算是被解聘了,他依旧是八品掌刑!

“刘公子”闻言诧异了下,而后肃然起敬,再度施礼:“原来是八品掌刑当面,在下失敬。”

显然在“刘公子”心中,“八品掌刑官”还是很有含金量的,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因为要成为掌刑官的难度,比蟾宫折桂,高中及第还要困难,而且每提升一个等级,都需要破获大量案件。

李谷雨也是破了沉积在桃县的案件后,才晋升为八品掌刑的。

“客气!”李谷雨还礼。

又听到那“刘公子”淡然说道:“既是掌刑官当面,此事便由公子做主,公子说玉佩是谁的,那便是谁的,在下决无异议。”

说完给了抱琴一个眼色,主仆二人便站在一旁,眼观口鼻,不再出声。

“好。”

李谷雨当仁不让,他颠了颠手中的玉佩,扭头问王魁喜说:“你说这玉佩是你的,可有什么凭证?”

“回三爷话…”王魁喜砸吧砸吧嘴,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这玉佩是当初我曾祖父传给我祖父,我祖父又传给了我爹,我爹去世后便传给了我,因年头久远,倒是无甚特殊凭证…”

说到这里,王魁喜偷瞄了眼李谷雨的脸色,才继续说道:“不过小人却知道,此玉重一两七钱!”

“哦?”

李谷雨笑了笑,扭头问“刘公子”:“公子可知此玉重量?”

“不知!”

“刘公子”不紧不慢的回答,看到王魁喜面露喜色,旁边的抱琴又急了,急忙辩驳说:“这玉是带着的,谁没事称它干嘛?”

李谷雨没再说话,只是扭头看王魁喜,后者不由得心里发虚,试探说:“三爷,我这就去找个星秤量量,您便知道我所言非虚!”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打小在粮行帮衬,搭手称重,不差分毫,秤与不秤又有什么分别?”李谷雨白了王魁喜一眼,他也觉得今儿这事有些难办,难办不是说分不清黑白,玉佩是谁的想都不用想。

以王魁喜素来的揍性,若家中真有此宝玉,怕是早就给当了,或是宿眠花柳,或是沉醉酒肆,或是挥金赌场,断不可能留存到现在!

现在问题难就难在,这玉佩在王魁喜身上挂着,而对面的主仆二人,偏又拿不出任何凭证来,或者说是拿得出来,但不方便拿出来,在这样的前提下,王魁喜知道重量这一点,便已经算是很有压倒性的“证据”了。

但黑是黑,白是白…

李谷雨断不可能真把玉佩判给他。

看到李谷雨眉头起皱,王魁喜见状心中暗喜不跌,急忙趁热打铁说道:“三爷,若是您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这玉佩不是小人的,那便快些还给小人吧,小人家中还有点急事,不好耽搁…”

说着话,竟然伸手来夺玉佩!

可手掌刚搭到李谷雨手腕上,众人便听得“妈呀”一声,再看李谷雨正一手托着玉佩,一手捏着王魁喜的手腕,魁梧壮硕的王魁喜身子半躬,愣是被看似瘦弱的李谷雨制住,动弹不得分毫!

“好俊的擒拿手!”

“刘公子”暗赞了一声。

耳边传来李谷雨不紧不慢的声音:“着什么急,我还没问完呢!”

说着便把手一送,王魁喜身子踉跄了好几步,憋得满脸通红,却只是缩着肩膀站在一旁,好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再也不敢撒泼了。

李谷雨此时确实是有了主意,他捏着玉佩的带子问王魁喜说:“你说这玉佩是你的,那这带子自然也是你的咯?”

“那是自然…”

王魁喜揉着手腕直咧嘴。

李谷雨笑了,甩了甩那条看起来还很新的带子说:“你说这玉佩是你家传之物,那这带子总不会也是家传吧?”

对于玉石李谷雨了解不多,分不出玉佩的年头,但是这带子内无灰垢,外无磨损,他还是能分得清新旧的!

“这…”

王魁喜倒是机警:“不是,是我买的!”

“在哪儿买的?”

“在,在…”

“这带子的样式可不像是咱们桃县的!”

“是我托朋友从京城捎来的!”

“哪个朋友?”

“齐家二公子的贴身随从!”

“现在何处?”

“前儿随二公子出去行商了!”

“他胡说!”

抱琴闻言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王魁喜的胡言乱语:“这带子分明是入画姐姐编织的,看似是丝线编织,实则是…实则是…”

“是什么?”

“我…我不说!”抱琴看破了王魁喜的无赖嘴脸,便凸自也长了个心眼,竟是一指王魁喜说,“公子且先问他知道吗?”

呦呵…

李谷雨暗赞这丫头机灵,倒是省却了自己原本的说辞,当即便扭头问王魁喜,王魁喜当然不知道,一下便坐蜡犯了难,嘴里却含糊着回答说:“只是买个带子,哪个管它是什么材料…”

“那你是不知道咯?”

“这个…”

“知,还是不知!”

“小人不知。”

在李谷雨的厉色下,王魁喜有点兜不住了。

抱琴见状得意洋洋,仰着小脸说:“不知道了吧,我可是知道,这带子看似是丝线,实则是入画姐姐取家中踏雪乌云马的细马鬃编织的,外软内硬,大人若是不信的话,一试便知!”

“马鬃竟如此柔软?”

李谷雨心道必是宝马,面上却似笑非笑的看着王魁喜,后者梗着脖子脸红气粗,竟然还想巧言令色:“三爷,我说了谎,这带子确实不是我的,但是…”

“你该不会说带子是你捡的,这玉是祖传的吧?”

“这…”

听到李谷雨戳破他心思,再有耳边传来的哄堂大笑,王魁喜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谷雨见状摇了摇头,事情到此已经黑白分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随手把玉佩还给了抱琴。

“多谢公子…”

声音软糯带着喜意,眼睛更是眯成了月牙,倒是个可爱的丫头,而那“刘公子”却只是抱拳拱手,任由抱琴给她挂上玉佩,仍旧饶有兴致的看着李谷雨,倒是想知道他接下来如何处理。

李谷雨也不含糊,当即质问王魁喜:“王魁喜,这玉佩是你偷得?”

“哎呦,三爷说笑了,小的哪有这个胆子!”王魁喜都快哭了,丢人就算了,但是这偷盗的罪名,可万万不能承认,以这玉佩的价值,若是认了偷盗,非得三五十起步的板子不可,得要了大半条命!

王魁喜扑通跪倒在地上,哭丧着脸回答说:“三爷明鉴,这玉佩是小的捡的,见玉佩珍贵,便起了诬占的心思,本打算当了给我娘抓药,却不想没走几步,便碰到了来寻玉的两位爷,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他说的可是真的!”

“回公子话,倒是如此…”抱琴也不隐瞒,甚至听王魁喜说清缘由,竟有了恻隐之心,主动免责说,“既然已经物归原主,念他一片孝心,我和主子便不追究,还望公子能网开一面!”

“哎呦,多谢两位少爷,多谢,小人真是猪油蒙了心,瞎了狗眼…”王魁喜一边讨饶,一边抽着自己大嘴巴,心中除了恐惧和羞臊,更多了些懊悔愧疚的心思。

眼看事主不追求,王魁喜也事出有因,众人都觉得事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李谷雨却摇了摇头,声色俱厉的说:“胡闹,孝心归孝心,犯法归犯法,岂能混为一谈?难道孝子杀人便不犯法了?”

“这…”

“可他这不是没杀人吗?”

这是众人心中憋着不敢说的话,都觉得李谷雨有些刻薄严厉,不似君子德厚宽容,连那“刘公子”都暗自摇了摇头,心道:“虽说法不容情,但也有酌情处理,若不能兼顾‘情’‘法’,充其量也就只是个酷吏罢了!”

王魁喜更是如丧考妣,不是害怕打板子,只是担心自己这一受伤,便更无法攥钱,为老娘治病了,想到老娘含辛茹苦,多为自己所累,王魁喜铁塔般的汉子,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此情此景,见者不忍。

“行了!”

早干嘛去了?

李谷雨打断了王魁喜的抽抽搭搭,信手从荷包中摸出些散碎银子,掂量能有个十来两,上前一把塞进了王魁喜的手里,吩咐道:“这钱先拿去给老娘看病,等老娘看好了病,再来府衙挨板子!”

“这…”

王魁喜泪如尿崩,磕头如捣蒜:“三爷,小的给您谢恩了…”

四周众人见状也是感官立变,都暗暗挑起大拇哥,暗赞咱三爷做事实属周全,既维护了法也全了情,无愧是“黑心三爷”…

等等,黑心?

众人脸色开始微妙。

果不其然,李谷雨话锋一转,厉声道:“拿了钱便快去给老娘治病,不够的话去乐荣斋支取,便说是我让的,但只能治病,不可大手大脚挥霍,治好了病便赶紧来衙署受刑,你若是敢不来…”

三爷盯着他冷笑了两声:“三爷我可知道你家住哪!”

“…”

“行了,去吧,大伙也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瞧的!”

打发了王魁喜,李谷雨便驱散了众人,也没再跟“刘公子”说话,刚要回衙署点卯,却被“刘公子”叫住了,她满脸不解的问道:“公子既是有容情之心,也有君子之量,为何要故作刻薄严厉?”

“呵呵,很简单,法不容情,但我能,可我身为掌刑,在百姓心中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法,若是我‘和善可亲’‘水乳交融’,便失了威严,法便失了威严,而法本身就是让人恐惧的东西,若天下人人敬法畏法,则法如是足也!”

法律就是法律…

这是李谷雨从前世烙印来的记忆!

可惜这简单的几个字,在前世做起来却难比登天,“关系”“背景”“贿赂”,有太多的东西在制衡着这几个字,李谷雨之所以魂穿到这里,正是因为前世他的“法是法”,碍了一些人的眼。

“法与情,如鱼和熊掌,如何得兼?”

李谷雨心中暗叹着,不过此生魂穿此世,不同于任何朝代的掌刑官体系,倒是给了李谷雨一个寻找答案的机会!

“法如是足也?”

“刘公子”身子一顿,惊闻这几个字,竟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正打算再追问几句,远处却忽然传来呼喊声音:“哎呦,三爷,可算是找到您了,快回衙署吧,这次出了人命案子了!”

“人命案?”

那可是大案子!

自古以来“奸情人命”为一等一的大案!

这可马虎不得。

李谷雨知道刻不容缓,便只是对着“刘公子”抱了抱拳,便快步扬长而去,留下主仆二人,嘴里念叨着“法如是足也”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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