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功德：+10
接过牌位，越无忌神情随即凝重。
一手持尚方金剑，金光煌煌，一手轻轻颠了颠黑色牌位，轻飘飘，黑乎乎，宛如朽木一方。
翻来调去，拍拍摸摸，仔细打量一番，越无忌神情一松，缓缓露出一抹别样的笑意。
看在秦业父子眼中，那就是极度的轻蔑，还有不齿的鄙夷，只是此刻圣剑在手，不容他太过放肆，否则定会夸张地大笑，极尽污蔑之能事。
见此。
秦业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落下一半。
心道：父亲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安排妥帖，让狗皇帝找不出半分借口。
“嗯，秦家恪守臣道，倒是有些委屈了老元帅！”
越无忌找不出这牌位的“毛病”，只得正色说道，接着将牌位向赵无忌递去：
“时辰不早，三位兄弟，也都过过手，掌掌眼，如此才好靠山公安心祭拜！”
说话时，虽然目视三王，可眼角余光，却未曾一刻离开过秦氏父子，遗憾的是，对方除了羞愧之色，便只有愤恨，并没有丝毫不妥当的举动。
“罪过啊！实在愧对先父啊！”秦业老泪涟涟，声咽气喘，悲羞难抑，当真是祖辱子耻，让人望之心酸。
可怜白发苍，犹自愧父慈，这番无奈悲苦模样看在眼里，秦达三虎早已怒在心头，纷纷握紧手中兵，可却被秦业挥挥手阻止：
“为父无能，累秦家祖宗受辱，然，尔等切不可心生怨恨，定当感念圣上天恩，安贫乐道，静享这太平岁月，富贵安平方为人间正道！切记，切记！”
按照秦明生前交代，秦业本色出演，声泪俱下，其声悲切，动人心弦，又在圣剑朗照之下，闻者动容，此刻连四王都得信了秦家真的已经“痛改前非”，安心清贫了。
啪啪！
突然，清脆的木板敲击声中，细碎的木屑纷纷飘落，却是赵无尘心有不甘，弹动棒槌也似的手指敲向黑色牌位。
“嘿嘿，上等阴魂木，看这质地，少说也得万年光景了，若是拿去卖足足万两白银啊！国公府，到底还是国公府，呵呵！”
赵无尘眼神阴沉，终于寻得了一个整治秦家的由头。
秦业冷冷地回望，怒哼一声：“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万世秦家，难道还不能祖传一块牌位！”
旋即鼻孔朝天，不再看这些让他糟心的走狗。
赵无尘脸色一变，接着便嘿嘿连笑，大拇指一伸，一摁，再一用力划动，眨眼之间已连划三下！
再看时，牌位上原本分明写的“灵位”二字，此刻已变成了“灭位”，却是被赵无尘生生划掉了“灵”字头上两笔！
就在秦氏众人发作之前，瘦小猥琐的狄无贵与小眼睛大耳朵四方脸的黄无信对视一眼，滴溜溜舞动着流星锤，貌似失望地摇摇头：“嘿，本来还想砸砸看，如今看来倒是没了必要。阴木打磨，心血书名，罢了，罢了！”
黄无信整理着衣袖，幽幽叹道：“越兄，赵兄，不论如何，大元帅昔日于我等究竟有恩，子正之时将届，若无逾制就让元帅入祠为安吧！”
听了这话，秦业父子方才缓缓顿了动作，毕竟，大事要紧，来日方长。
赵无尘暗自皱眉，想了一回，便黑着脸挪后了三步。
“大元帅之恩，我等为圣上分忧，便是最好的报答。”越无忌义正辞严。
既为四镇之首，他自然完全忠于天启大帝，即便过去二十年曾在秦明麾下效过力，那也早成过往，此刻岂会再念旧主恩德。
而且，非但不念秦氏之恩，还要比别人更狠更加刁难方遂其志。
对于天启大帝的心思，他揣摩得相当明白，知道怎么拿捏秦氏，才能让大帝开怀。
顺手拿回牌位，定定地瞅着那个“灭”字，俄尔抬头望着灯火通明的秦氏家祠，越无忌若有所思，喃喃低语：“灭位，灭位，既灭之后，复有何位？灭而无灵，有这牌位又有何用？”
虽是低语，可声音却在夜风中，微微飘荡，如幽灵呓语，阴恻恻地回响在这空旷的后园内，顿时让秦氏族人皆是心下凉凉，除秦业父子四人外，余者皆是目露凄凉。
是啊。
这半晌早已看得分明，黑色牌位虽然用木还算讲究，可到底是未得“城隍册封、阴司认可”的私位，恐怕连沟通祖宗之灵都未必能做到，更不用说护佑家族。
直白点儿说，这就叫做【野牌位】，还有个更正式的词叫做【淫祀之位】。
通常，穷苦百姓，或者一些暴发户，为求心安，才会如此供奉。
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家族，谁不去求取一尊真正的祖宗牌位？即便不能护佑后人，可至少也可以延续香火，不至断了血脉传承。
事实就是如此无奈。
天启皇帝虽然封了秦业为国公，可却将靠山王秦明焚化于太庙，真正成全了靠山王一世英名。
身死社禝，为国英魂。
从此以后，哪里还有秦氏先祖！
除非，秦氏代越，方有万一希望。
然而，秦明本为越之忠臣，死而化为国之忠魂，后人又岂能如此不孝？
这便是帝皇之道，臣民之生荣死贵，全在一念之间。
秦氏族人戚戚无助，家祠之中烛火摇曳。
越无忌目的达到，哪里还愿在即将到来的至阴时刻，呆在别人家的祠堂前。
晦气。
便将牌位郑重交予秦业手中，语重心长地道：
“职责所在，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国公见谅。来日有空，可多至城隍处多多祭拜，或许这牌位亦能通灵，呵呵……”
大笑声中，收了煌煌金剑，越无忌大手一挥，当先快速离去。
却是连一声“告辞”也未客气，仿似此地便是自己家里一般。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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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明提着的心，这才终于落了地，他可是比秦业还要紧张啊。
“呼！”
所有的压迫感，顿时一消，叶天明缩成一团的身体，随着呼气终于重新复原，还是寿眉低垂，德高望重模样。
“哎，原来是这么个‘显化’，我还以为可以显化身形，与这些后代当面交流呢！”
显化，这项能力在被龙气激活后，其作用就在于可以改变牌位的外观，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显示为野牌位，最难得便是一旦显化，无论外观还是质地，便与真的一般无二。
幸亏及时发动了这个能力，否则在那金剑威压之下，叶天明这个“菜鸟祖宗”，恐怕早被一剑斩了。
“万万没有想到，尚方圣剑，非但可管生人，竟然还管死人！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竟是如此么……”
咚！
祖宗牌位，终于就位家祠供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