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婆婆
次日,苏慕羽搬入了梅园,在梅林旁的一座小院子里住了下来,和他一起住在这座小院子里的当然就是冷婆婆。
因为仁王府有客座西席,是幽州有名的大儒,脾气也大的很,所以苏慕羽每天上午还是要去白老先生所在的致敏堂去学习经史子集,并且完成老先生留下的功课,待老先生检查通过才能回到梅园。
白老先生叫白景堂,在幽州读书人中声望及高,许多府郡的官员都出自他的门下。萧心怡不希望苏慕羽学武,却非常重视读书,所以不惜花重金并且亲自去将白老先生请来教授苏慕羽读书。虽然现在苏慕羽准备开始习武了,但萧心怡还是坚持让苏慕羽每天上午去致敏堂读书习字。
苏慕羽现在就在致敏堂,他刚刚答完一篇通史,正等着老先生的考究。老先生年过古稀,身材消瘦,头发胡子几乎全都白了,走路也颤颤巍巍的,让人觉得他随时会一睡不醒似的。就是这样一个土埋到脖子的老先生却有一双及其明亮的眼睛。这是一双睿智的眼睛,仿佛有着洞察一切的魔力。
这双眼睛现在正看着苏慕羽,“你有心事?”老先生语气严厉。
苏慕羽被他盯的心神不宁,喃喃道:“老师,学生以后也许只能上午来聆听您的教诲了。”
老先生微微一怔,抚须半晌,淡淡道:“也好,你是该准备些别的事情了。”
说罢自怀中取出一方小小的铜印章递给苏慕羽道:“也许你我师徒缘分也快尽了,这枚铜章是老夫的私章,你留着做个纪念吧。哦,从明天开始老夫教你些兵法吧,或许这才是对你有用的东西。”言罢拍了拍苏慕羽的头。
这是一枚十分普通的印章,拇指大小,篆字阴刻着致敏俩个字,颇显古韵。苏慕羽突然觉的老先生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事情。他几乎有将心中所有疑虑告诉老先生的冲动,但也仅仅只是冲动而已。“还是让老先生好好作学问吧,王府中的浑水就别让先生趟了。”陪老先生用过午饭,苏慕羽回到了梅园。
木紫薇也在梅园,正陪着母亲说话,俩人好似相谈甚欢,不时发出笑声。
苏慕羽去给母亲问安,木紫薇见他来了,面上一红匆匆告退了。萧心怡看着她的背影又显出忧心忡忡的神色。“小羽,这木家小丫头是真不错呀,只是不知你们有没有缘份呀。”
苏慕羽讪讪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叉开话题道:“娘亲,我见木姑娘头上的那只翠绿玉簪子好像是您的呀?”
萧心怡笑道:“是呀,那簪子本有一对,一只翠绿玉,一只鸡血红,是娘亲的嫁妆,那只翠绿玉的娘亲送给她了。唉,娘亲是真喜欢这小丫头。”言罢,她拉着苏慕羽的手坐下,拍拍他的手道:“虽说娘亲同意你和冷婆婆习武,但是你年岁已大,经骨已经成型,现在练习恐怕要吃很多苦。唉,都怪娘亲耽误了你呀。”
苏慕羽忙道:“娘亲,孩儿什么苦都能吃,孩儿怎么会怪您呢。”
萧心怡闻言握着他的手道:“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去吧,冷婆婆在梅林等你呢。”
梅林不算大也不算小。林中有一个空地,空地有一凉亭,是为了赏梅观雪所建。冷婆婆现在正在亭中品茶。
苏慕羽步入亭中见礼,冷婆婆也未起身,撇了他一眼,手中把玩着茶杯盖淡淡的道:“半个月前老身收到公主密信,哦,公主就是你娘亲。她求我无论如何来一趟中原。唉,公主自从出阁后就从来没有联系过老身。”
冷婆婆顿了顿,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接着道:“老身接信后就知道肯定出大事了,公主是个坚强的人,等闲是不会麻烦老身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现在大概也明白你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吧。”
苏慕羽张了张口,还未出声冷婆婆却摆了摆手自顾道:“老身自己也有些门路,今日得到消息说这北安城中有不少江湖人出现,而且,唉,好像是幽冥山庄来的杀手。这幽冥山庄是个杀手组织,不光是你们中原武朝,就是鞑塔国也经常有他们的杀手做案。老身听说这幽冥山庄靠药物控制杀手,养的那些杀手悍不畏死,不知疼痛,毫无感情,及其难缠。如果是被他们盯上,老身也是没什么信心呀。”
苏慕羽闻言一惊道:“幽冥山庄?晚辈从来没听说过,竟然他们经常做案,难道官府不管吗?难道他们是大哥请来要杀我的吗?”
冷婆婆道:“幽冥山庄虽然做案无数,但及少招惹官府中人。而且幽冥山庄到底在哪,武林中人也是无人知晓,他们好像是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杀完人后又突然消失在地狱中去了,而且做案从来不留活口,所以想靠那些捕快衙役对付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在说那些个官老爷们也不见得真的敢惹这帮杀神恶鬼。”
苏慕羽叹了口气道:“竟然无人知晓他们在哪,那他们又如何于雇主联系,而且婆婆您说他们轻易不会招惹官府,那么就更不会对付王府了吧。是不是婆婆您搞错了。”
冷婆婆苦笑一声道:“不会错的,老身亲自去城中查看过,那些人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般,一看就是被药物控制的幽冥山庄杀手。你说他们怎么对外联络,我就不得而知了,我想,他们肯定有及其秘密的渠道吧。至于来这北安城是不是要对王府下手就不好说了,我们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唉,如果他们真的要对王府下手恐怕就不单单是为了除掉你那么简单了,我怕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
苏慕羽惊道:“更大的阴谋?什么阴谋?”
冷婆婆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你想,他们如果真的是要除掉你,不管成功与否,都是给自己树了一个惹不起的大敌呀!你父王不仅是手握十万铁甲的一方诸侯,而且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的烈火刀,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江湖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被他盯上了,就算幽冥山庄真的藏在地狱,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了。所以,也许我们真的搞错了,幽冥山庄来北安府不是冲着王府来的吧。”
苏慕羽听冷婆婆这样一说倒也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其实并不害怕什么幽冥山庄的杀手,毕竟他自小锦衣玉食,出入前呼后拥,哪见过什么杀手。在说虽然现在鞑塔国和武朝在边境摩擦不断,父王也赶赴边境督战,但是北安城还有一万守军,王府也有数百护卫呀!幽冥山庄在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江湖上的杀手组织罢了,万不可能和军队抗衡的!而且他也不相信大哥会真的对自己动杀心。
苏慕羽正想的出神,冷婆婆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我们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以后万一有事,你不说有杀敌的本领,但至少该有逃命的手段呀!明白吗?”
苏慕羽点点头道:“晚辈理会的。”
冷婆婆继续道:“你没有内力的基础,就算学在多的招式也是花架子,就像是你学全了烈火刀的招式,却没有相应的内力配合发劲变招,结果连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对付不了。”
苏慕羽知道她说的是木紫薇,脸色微红,垂首道:“晚辈愚钝。”
冷婆婆没理他,继续道:“武功二字,武为外,是为招式,也就是刀法,剑招,拳掌暗器等等,功为内,也就是内力了,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只有武,没有功,就像你现在,空有绝妙刀法,却使不出威力。而只有功没有武就像是茶壶煮饺子,空有力而释放不出来。”苏慕羽闻言连连点头。
冷婆婆顿了顿继续道:“招式可以慢慢学,虽时都可以学。但是内力却是要从小就开始修炼的,小时候人的经脉骨骼都未成型,所以不管修习什么内力都事半功倍。而你现在已经长大了,骨骼筋脉也都成型,所以在想修炼内功首先就得开筋松骨。然后在由我和公主轮流为你拓脉,最后帮你打通任督二脉,这样你以后修习内力就事半功倍了。但是不管是开筋松骨,还是拓脉都是你想像不到的痛苦的,有时候忍不下来也可能致残,但好在你根骨奇佳,只要忍的住痛就一定会成功。”
苏慕羽还是高估了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力,在接下来的十余日中他经历了自己十四年来所有的痛,以至于他无数次想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