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誓言之妆
炽燃虽然没有时影那样诡计多端，但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明白了。
说出季云礼并没有关系。
现在自己身处险境，如果不说，是死路一条。而季云礼已经围城，叛乱之名整个王都圈都会人尽皆知，说出他派遣自己来的计划并没有关系。
道理很简单，离水城秩序教的教徒是由自己掌控，如果秩序教上层的想法是维持离水城的安稳，那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一死，但秩序教的上层倘若有别的想法，那么自己反而有一线生机。
四人听到炽燃出声，面色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一样。
“瞎子都看得出来。”稳婆开口说道：“在季云礼围城的这个节骨眼，突然混了一个人进我们教里，一看就知道是季云礼派来的。”
“我们想知道的是，季云礼是怎么知道要想拿城，必须要依靠我们秩序教？”
原来他们早就看出我是季云礼的人，炽燃心中暗想，同时在细细研读稳婆说的最后一句话。
“必须要依靠我们秩序教？”
秩序教关心的是这个吗？他越想越不明白，干脆全盘托出。
“我并不知道，我也是进城后发现金府尹是秩序教教徒，才想混入秩序教，同金府尹联系上，寻找破城的机会。”
四人听完后，又相互看去。
“应该是这样。”扎纸先开口道：“我之前探了他们的行踪，金府尹确实去找了他，之后不欢而散，所以金府尹才派人把离水城的事传到了天隋城。”
“所以他们对我们秩序教还是一窍不知呀。”细长尖锐的声音是怜人的。
“教主想的就是这一点。”稳婆点头，“如果一个人对我教一点都不了解，却能几天时间就能吸收这么多的教徒，那就是教主所需之人。”
四人又同时望向炽燃。
之后扎纸手掌一动，银针便从炽燃身体里迅速抽了出来，回到他的手上。
炽燃感觉到刺进身体的银针离开，接着就觉得身体开始回暖，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发现已经能微微动弹了。
“休息一下就可以动了。”扎纸将银针收进自己的衣服里。
怜人笑眯眯地走上前，将炽燃扶了起来，带到之前的椅子上，他满脸堆笑，胭脂水粉下的脸上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四人刚才的对话炽燃已经全听了进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们教主爱才。”说话的是稳婆：“她听到离水城发生的事，十分开心，说你就是我们教极需要的人才。”
“教主说了，如果你能诚心加入我教，那么就送你一份大礼。”
稳婆走到炽燃面前，半蹲下去，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炽热。
“这份大礼是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
炽燃没有看稳婆的眼睛，他回头看了下身后的隐士，这次的隐士并没有刚才的压迫感，看来他也放松了对炽燃的警惕。
“大礼是什么？”炽燃倒是有些好奇。
稳婆笑了，他站起身在原地徘徊了一圈，才开口说道：
“教主答应能满足你一个愿望。”
说完后，他看到炽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补充道：
“我们教主做不到的，恐怕世上只有寥寥数事。”
“比如我要做皇帝，你们教主就做不到对吗？”炽燃语气冷淡。
“也不一定。”稳婆故作神秘，“你先说你的愿望。”
炽燃没有继续说话，他沉思半晌才缓缓开口：
“那我要离水城。”
“可以！”
炽燃话刚落，身边的稳婆便立刻答应了，这让他吃了一惊。
马上，他又意识到了些。
“他们既然猜出我是季云礼派来的，那么我想要的事也不难猜出。但是，破城可不是什么轻易之事，难道他们早就胸有成竹？”炽燃心中暗道。
“我们可以帮助你主子拿下离水城，但是我们有一个要求，这个我想你也能理解。”稳婆说道：“破城后你们要管理军纪，禁止抢夺欺辱我们的教徒。”
“哼！”炽燃冷哼一声，心中已经明白。
“原来他们早就想好了，他们根本不关心王都圈的安危，如果承诺他们破城后禁止抢夺教徒，那么秩序教就是一种庇护，这样长期下去，只会更多的百姓加入秩序教。”
“我们帮助你破城之后，你就得遵守你的承诺，诚心加入我们秩序教，可以做到？”稳婆又问。
“好！”炽燃将头后仰，靠在了椅子上，“那就看看你们有何破城的本事。”
“先不急。”一直没开口的隐士也走了上前，“你要先去和季云礼做好联系，确定他不会对我们教徒下手。然后除此外，还有一件事。”
“我们过来的时候见到了一队人，是夜鹰团，他们绕过了王都圈，在城外伏击了乾州城过来支援的兵，后面继续来支援士兵的都会被他们伏击。”
“如果夜鹰团是你们的盟友，那么我也需要你去告知他们不要对我们的教徒下手。”
炽燃想到时影去了夜鹰团，并且季云礼答应破城后由夜鹰团来洗劫城市。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我无法去说服夜鹰团，虽然是盟友，但是我们也无法去控制他们的行为。”
听到此，四人又对看了一眼。
“你还是去把话传出去，听或者不听就由他们自己选择。”隐士站的笔直，他一边说话，刚才那种压迫感一边又散了出来。
“如果不听的话，那我就只能把他们都杀了。”
炽燃嘴角微微翘起，他认为夜鹰团是不可能在破城后不去洗劫的。
到了那个时候，隐士会去杀夜鹰团的山魈吗？
亦或是时影？
想到这里，炽燃有些期待。
隐士虽然很强，但是对上时影，谁会更胜一筹呢？
“怜人！”突然说话的稳婆打断了炽燃的思考。
“既然大家已经相互承诺了，那就立个誓言吧。”
“嘿嘿。”怜人笑眯眯地走到炽燃面前，他掏出一盒胭脂，然后手轻轻划过后，就点向炽燃额头。炽燃略有犹豫，但最终没有闪开。
“这是誓言妆，在没完成你的誓言之前，它会一直跟着你。”怜人手又顺势划过炽燃的脸，嘴角一笑，就退了回去。
他拾起放在桌上的一副长弓，然后拉开，高高对着之前被石头已经砸开的屋顶。
“啪！”一声，他就将箭对空射了出去，然后就将长弓放回了桌上。
之前怜人将小石头扔出，最后变成了一块巨石砸下，让炽燃记忆犹新。现在怜人又是这样，让他开始百般警惕起来。
自从怜人将箭射出后，屋内的五人都一动不动，都在等待什么。
炽燃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现在的他不敢放松一丝的警惕。
半晌，突然一阵破风的声音传来，这次不是来自屋顶，而是来自屋子的正门！
一支箭穿透正门笔直地对着炽燃射来。
炽燃已有防备，看到一道白影迅疾而来瞬间，就已经侧身躲开。
“啪！”箭结结实实地射在炽燃的椅背上，然后发出抖动的颤声。
这支箭就是刚才怜人射出去的箭。
“誓言妆一但立下，你就会被我的箭永远追踪。”怜人看样子十分满意：“你违背了誓言，就会连入睡都无法做到，然后永远保持这样的警惕，直到被杀死。”
炽燃脸色阴沉，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了不可思议的事，但现在这个更让他感到诡谲和无法理解。
“好了。”稳婆拍拍手，“现在，该去和季云礼还有夜鹰团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