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天理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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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福一见到这种情况，声泪俱下的惊呼道：“公子啊，老爷和夫人，都......，都去了！”
李修缘却是不见半点悲意，反而哈哈笑道：
“你们看我说对了吧，他们果然就是鸳鸯蝴蝶命！”
来福见老爷夫人死了，自家公子不悲反喜，以为他犯了失心疯，惊道：
“公子啊，我说老爷夫人都去了，你怎么还笑啊，......公子你莫不是太过悲伤之下，疯了不成？”
“疯你个头！”
李修缘敲了来福一个响头，哈哈笑道：
“他们寿终正寝，这是喜事啊，一会你去买只鸡炖了，大家庆祝一下，对了再买点鞭炮，放起来咱们热闹热闹......”
黄少宏看到这一幕心里发堵，他这次来天台县，本来是想找到离开这方世界的机缘，本不想多事，但看到眼前的一幕黄少宏实在忍不住了。
上前猛地一拳轰在李修缘脸上，直接将其打翻在地：
“你爹没说错，你是个畜牲，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打完一拳之后，他连忙上前，看看能否救李茂春夫妇一救。
可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他虽然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但这幻境之中，他杀人可以，但想要救死去的人，却是无法做到。
李修缘从地上爬起来，不忿道：
“你打我干什么，我都说了他们下辈子是皇帝皇后，这结果还不好吗？”
黄少宏猛然转身怒斥道：
“如果他们还活着，你问问他们，是想要下辈子做皇帝，还是这辈子守着儿孙享天伦之乐？”
“你问问你娘是想你过的好，亲眼看着你娶亲生子，还是想她自己当皇后？”
“你怎么知道他们自己就愿意？你怎么知道他们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你凭什么把你的想法强加在他们身上？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高兴，会开心？”
一连几问让李修缘怔住了，他诧异道：
“不是吗......他们不高兴吗？这明明是好事啊.....”
黄少宏继续怒斥道：
“你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不管别人死活的家伙！”
李修缘猛然回神，梗着脖子义正言辞道：
“不，我不是，我是带着使命来的，我要改变九世乞丐，让他从此不在乞讨，我要改变九世野鸡，让其今后不再出卖自己，我要改变九世恶人，唤起他心中良善，不再为恶......”
“我这么做是要向上面那些仙佛证明，人的命运虽然是注定的，但却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
“让他们知道凡人也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我是高尚的，我是无私的，我是降龙罗汉！”
“呸！”
黄少宏直接一口吐沫喷在李修缘脸上：
“无私你大爷，你敢说你那任务失败没有惩罚？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你还解释什么啊！”
李修缘梗着脖子，怒道：
“不是，我是为了要想上面那些仙佛证明，凡人也能选择命运，我是无私的，我是高尚的......”
“呵呵......”
黄少宏上前‘啪’的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将李修缘直接抽翻在地，让其一颗牙齿都随着血液喷了出来。
“少用你那一套放屁理论来糊弄我，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就是为了自己的喜好来拿凡人开涮......“
李修缘被抽翻在地之后，手忙脚乱的奋力爬起，同时不忿道：
“我怎么就是是那凡人开涮了？我都是为了他们好！”
“哈哈！”
黄少宏扬天打了一个哈哈，虽然是笑声，但却哪有半点笑意，满满的都是讽刺：
“看看，你把坑你父母那套理论又拿出来说了！”
李修缘虽然打不过黄少宏，但现在却如一只怒气慢慢的斗鸡一般，侧着身体，双眼瞪着他，咆哮道：
“那你特么就说个明白，我怎么就拿人开涮了？”
“好，话不说不清，理不辨不明，我就和你辩个清楚明白！”
黄少宏用手一指朱大常：“就说这个大种......”
大种吓得连连后退，双手连摆：“不关我事啊，不关我事......”
黄少宏却是不理他，只对李修缘问道：
“你们佛门别的我不敢恭维，但是缘分、因果之说我还是认同的，你就说大种这个九世乞丐，为什么要做九世乞丐？”
李修缘色厉内荏的道：“我怎么知道！”
他说话的时候，手上不停推算，然后‘哈’的一声：
“我知道了，是因为他七世之前是个大奸商，在天降大旱，庄稼绝收之际，联合其他奸商囤积居奇、哄抬粮价，以至许多灾民买不起粮食活活饿死，是以要做九世乞丐连偿还这些罪孽......”
黄少宏呵呵一笑：
“天灾之际，哄抬粮价，以至灾民买不起粮而活活饿死，这种罪行要我说够打入十八成地狱，永不超生了，不过既然天道赏善罚恶，让其做九世乞丐，想来也有道理......”
他说到这里看着济颠，质问道：
“那么问题来了，你想让他跳出命运，改变自己，从此不做乞丐，那他的罪孽谁来偿还？那些饿死百姓的冤屈又如何平息.......”
他说到这时，节度使府中忽然吹过一阵清风，穿堂过院之时，发出‘呜呜’之声，似那风中有许多冤魂在哭泣一样。
李修缘被这一句话问的目瞪口呆，他只想改变眼前人的命运，又何曾想过那么许多，沉吟了一下，强撑道：
“是你太狭隘了！”
黄少宏都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你说我太狭隘了？”
李修缘似是在内心之中已经自圆其说，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不错，你就是很狭隘，冤冤相报何时了，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大种’他能真心悔悟......”
“停停.....呸！”
黄少宏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叫了两声听可李修缘还继续说，只能出绝招了，一口吐沫喷过去，话音戛然而止。
李修缘倒不嫌弃他，还想顶着他喷出来的阵雨继续说，奈何阵雨喷嘴里了，差点呛到，这才停了下来。
“你干什么！”
李修缘呸呸朝地上吐了几口，这才怒道。
“你先等等！”
黄少宏翻出一根雪茄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平息了一下郁结之气，这才说道：
“和你说话真他么糟心，我就想问问这个问题上你是不是站错立场了？”
“我不关心大种如何，我关心的是那些饿死百姓的冤魂，大种幡然醒悟就可以逃脱惩罚，那些饿死百姓的冤魂怎么办？”
李修缘摊手道：“不是说了吗？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既然人家悔悟了.....”
他说到一半，见黄少宏作势欲喷，立刻住口的同时，用手把嘴捂住。
黄少宏喷出一口雪茄烟雾，嘿嘿冷笑：
“你看，你们佛门就喜欢替人做主，你以为大种悔悟了，人家那些冤魂就可以原谅他，那我就要问你一句了‘凭什么！”
他这‘凭什么’三个字一出来，又是一阵清风吹过屋堂，霎时间那风中再次传来似是阵阵嚎哭的声音。
黄少宏朝朱大常够了勾手指：“大种，过来！”
大种‘哦’了一声，不敢违背，缩手缩脚的靠近过来，黄少宏一脚直接将其从踹飞出去，落在地上滚了两滚，正好滚出花厅。
“赶紧去要饭吧，对你来说这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大种虽然被踹飞，但落在地上之后一点都不疼，起来听到黄少宏的话，不由得一乐：
“嘿嘿，我也这么认为！”
说完郁闷了看得李修缘一眼，显然是在埋怨其多管闲事，之后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李修缘此时满脑子都是‘凭什么？’这三个字！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他凭什么替那些冤魂做主，原谅大种呢！
黄少宏又朝墙壁上袁霸天留下的血字一指：
“还有这个九世恶人袁霸天，你想没想过，如果他要没有什么因果的话，那做一世恶人就下地狱了，为何偏偏九世轮回为人，继续为恶都没有仙佛来管？”
“这个......”
李修缘又被问住了，连忙推算起来：少顷便有了结果：
“这九世恶人，七世之前是个大大的好人，他是一座山村里的村长，因全村三百八十七口被流寇屠灭，他死后怨气难平直冲九霄，上天让他轮回九世报血海深仇，一个个将仇人在杀回来，不过报仇之后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黄少宏呵呵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能九世为恶，都不入地狱，必有因果！”
他说着也伸手推算起来，片刻恍然：
“你府上这些被杀的家丁侍女，俱都是他前世仇人，可见他所杀所害之人，俱都是前世害过他的，他是来讨债的！”
李修缘也在推算，闻言哼道：“胡说，我爹娘前世不曾害他，不是也被他所杀。”
黄少宏冷笑道：“别冤枉人家，他只是砍伤了你爹娘，他们是被你气死的！”
李修缘顿时无语。
黄少宏又开口质问道：
“人家袁霸天是来报前世之仇的，我再要问问你，你凭什么要让他放弃复仇！”
李修缘好似顺嘴了一般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
说完才觉得之前就用这个借口，被反驳的的无话可说，连忙补充道：
“再说他报仇之后也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无尽苦楚，永不超生，我这也不是为了救他嘛？”
黄少宏又笑了：
“你看看，你总是替人做主，我想在袁霸天想要报仇，轮回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可他依然选择报仇，这就说明他已经想好了，你又凭什么越俎代庖？”
他说完咬着雪茄，嘿嘿冷笑：
“至于那九世野鸡，就不必多说，我想大概也是如此......”
李修缘却是不管，连忙动手推算：
“那九世野鸡，七世之前是开青楼的，拐**迫良家妇女无数，是以要做九世野鸡来偿还罪恶......”
黄少宏打了个响指：
“着啊，你看你要是拯救了她，何以给那些被她逼良为娼的苦命女子一个说法？”
“你那什么无私、高尚的想法，看似冠冕堂皇，实际上是阻挠恶人还债，阻冤死之人复仇，看似大公无私，实际上狗屁不通！”
“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就算了，而且还要把欠下因果还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理昭昭，日月当空，一句立地成佛就想赖账，就想抹掉过去，呸，想都别想！”
李修缘之前死了爹娘都没有失态，反而大笑，可此时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之前以为自己所言所行，据是真理，都是为了别人，为了众生，可在黄少宏说来，全都变成了狗屁。
李修缘想要反驳，可他顺着人家的话一想，又的确在理，若是辩驳却也能够，不过那就变成了强词夺理，他也不屑为之。
“我真是为了他们好啊！”
李修缘感觉到自己的信念逐渐崩溃，他不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转身忽然见到地上停放着父母的尸身，
他眼中逐渐朦胧起来，有水雾生出：
“难道他们不想当皇帝、皇后吗？难道他们只想看着我娶亲生子，儿孙绕膝......难道我真的错了？”
李修缘终于崩溃了，忽然跪倒在地，哀嚎出声：“爹，娘！”
他猛然转身朝黄少宏道：“你教我......我该怎么办？你能帮我的对不对......”
随着李修缘的情绪剧烈波动，忽然之间这个天台镇都开始震动起来。
‘咔嚓....咔嚓.....“
地面与墙壁上都开裂处巨大的裂纹。
‘轰隆’
节度使府外面不远的一栋建筑轰然倒塌，传来百姓惊呼与呼救之声。
渐渐的震动越来越大，倒塌的房屋也越来越多，似乎空气都开始扭曲起来，整个视觉画面已经变得极不协调。
看着李修缘痛苦中饱含哀求的眼神，黄少宏瞬间有所明悟，或许这就是离开这方世界的契机吧！
他对着李修缘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知道，有些事情真的不能重来的，希望你能......哎.....”
黄少宏最终没有残忍的说破，而是拿出那把‘心想事成’扇：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说着对着虚空就是一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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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起床了，今天你不是约好了王公子去斗蛐蛐儿吗？”
一大清早，来福匆匆跑进了李修缘的房间提醒道。
李修缘猛地从床上坐起，东看看，西看看，似是睡懵了一样，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半晌才转头朝来福问道：“斗什么蛐蛐儿.....”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有丫鬟叫道：
“少爷快起来，老爷来了！”
李修缘脸上一脸蒙蔽：“是小翠的声音，她不是死了吗？”
话音未落一个中年人已经走了进来，正是李茂春。
李茂春见李修缘依旧赖在床上，冷哼一声：
“我给你报了县学，一会就去报到，让我知道你再去瞎混，看我揍不揍你，你老爹我身位节度使，自幼弓马娴熟......”
李修缘忽然热泪盈眶，从床上猛地起身，一把抱住李茂春：“爹......”
李茂春第一次被儿子这么抱着，有些不适应，挣脱开来，摆足父亲的威严，喝道：
“多大了还如此胡闹，不像话，不像话！”
说完转头就走。
李修缘在后面喊道：“爹，我以后不斗蛐蛐儿了，也不蹴鞠了，也不赌博了，我就好好上学，给你争口气！”
李茂春虽然没回头，但嘴角却弯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可还没等他笑完，就听见儿子继续喊道：
“我也不偷看小翠洗澡了！”
外面小翠‘哎呀’一声啐道：“少爷你好讨厌！”
李茂春握紧拳头，掉头返回来：“我打死你个不学好的东西......”